顾名思义,绿色革命应当是生态的,是环境友好的。在这里还有必要特别强调生态学的好处么?按照中国科学家设计的思路,其出发点是提高产量并保护生态环境,在源头少制造病人。第一次绿色革命除了造成环境污染外,大部分粮食被原本不消耗粮食或消耗很少粮食的动物所利用,如将增加的粮食依然用来养猪、鸡、鸭、鹅、牛、羊、兔、鱼、鳖、蟹等等,本身就是对辛辛苦苦种植出来的粮食的最大浪费。可见,下一步要解决的不是粮食产量问题,而是肉和奶的来源问题。以生态学为特征的绿色革命,是在秸秆上做文章,是在培肥地力、恢复生态平衡上做文章,而不是在单纯在种子上做文章;是利用生态学的原理解决食物问题和环境问题,而不是用工业的思路制造环境污染(化肥、农药、地膜等);是用生物多样性中的物种增加人类的食物(如牛、羊肉和奶食品),而不是用其中的某些基因获得人类期望的食物(如单一的粮食);是将动物的习性恢复到齐自然属性,而不是用所谓的合成饲料消耗粮食。因此,以生态学为主导的第二次绿色革命,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绿色革命。
这就是说,生态学的解决方案,不是将眼光直接盯在提高粮食产量上,而是将人们废弃的50%以上的光合产物(以秸秆为主),高效循环利用起来,通过植物生产(截获太阳能)、动物生产(收获肉奶等食品)、微生物生产(生产饲料和肥料)等,使单位土地面积升值,既增加了食物,又增加了肥料。有机肥增加后,将大量的中低产田改造,反过来可提高粮食产量,即实现循环农业。
我国每年生产粮食6.2亿吨,1.86亿吨供给人消费,2.48亿吨作为饲料供给畜牧业(占粮食总产量40%),其中用于猪饲料近1.8亿吨,猪消耗的粮食已与人类消耗基本持平。可见当前粮食生产的压力是因为动物与人争粮造成的,而一些草食动物原本是不消耗粮食的。以生态学为主导的第二次绿色革命有哪些优点呢?分析认为有以下几点好处:
第一,解决国家食物安全问题。我国年产秸秆6~7亿吨。如果充分利用起来如养牛养羊等反刍动物,则相当于得到1亿吨的活牛重,以54%的出肉率计算,等于5400万吨纯牛肉,或2.7亿吨粮食(1斤肉等于5斤粮的营养和热量),扣除育肥过程中消耗的1亿吨粮,净增加粮食1.7亿吨。试想,什么样的技术有如此强大的威力?生态学的解决方案还从猪、羊、鹅等动物嘴里夺出粮食来。当然,上述是理论计算值,在具体实践中,我们能够将50%的秸秆利用起来就是很不错的增产计划了。目前,全国80%的牛羊已经在农区养殖,充分说明秸秆畜牧业是有巨大潜力的。
第二,制造有机肥,减少化肥等造成的环境污染。如果有效利用秸秆资源,那么牛羊这些流动的“化肥厂”所制造的有机肥量将十分巨大。初步计算,如将全国50%的秸秆利用起来,就可增加牛粪32.8~38.3亿吨(鲜重),折合2835~3310万吨硫酸胺,均为有机肥,大量使用对土壤不形成破坏,不会造成环境污染,产量也不会下降反而可能增加。根据我们在山东的前期实验,如果每亩施用3吨有机肥,即使减少一半的化肥用量,玉米产量也高于施常规化肥的产量。
目前,由于拖拉机取代了畜力,农民不再饲养大牲口,有机肥来源少,造成化肥用量居高不下,农药、地膜的大量使用还导致了严重污染。新绿色革命利用生态系统的元素循环规律,将无机元素循环利用,培育地力,改善土壤水、肥、气、热条件,可大大减少化肥用量,减少农村面源污染。
第三,避免了转基因食品带来的恐慌。尽管分子生物学家们反复强调转基因食品是安全的,然而对于其长期影响,尤其他们没有底气自己带头吃,人们还是不信任该技术的安全性问题。发达国家对转基因粮食和传统粮食是严格区分的,我国也有法律规定转基因食物需要明确标识。利用生态学办法生产的食物则不存在这种风险,所有从事生态农业的人员不仅带头吃自己的产品,还会向亲朋好友介绍食用生态农产品。目前农民种地实现“双轨制”,留给自己吃的恰好是用生态的办法生产的。生态农产品欢迎标注,但转基因食品害怕标注,这就是两种食物的巨大差别。
第四,转基因的绿色革命是使生物技术公司受益,生态的绿色革命则使广大农民受益。转基因技术为高新、复杂技术,农民不可能掌握,一旦进入推广阶段,农民必须每年购买转基因的种子,这样就会受到生物技术公司或种子公司的“剥削”。与此相反,生态学的绿色革命所需要的原料是农民自己的,所获得的额外收入大都进入自己的腰包。即使利用秸秆转化饲料的新技术,也多为常规技术,经简单培训后农民就能掌握,不用担心种植成本加大。
第五,生态学主导的第二次绿色革命在源头生产健康食物。由于少用化肥,少用或不用农药,食物生产系统增加了优质劳动力,加上现代科学技术应用,生态农业可在源头生产健康食物,减少医院病人,促进城乡和谐。在国外,生态农业又称自然农业、有机农业和生物农业等,其生产的食品称生态食品、健康食品、自然食品、有机食品等。尽管各国对生态产品的叫法不同,但宗旨和目的是一致的,这就是:在健康的土地上,用健康的生产方式生产健康的食品,提高人们的健康水平,促进农业的可持续发展。目前城市富裕人群对于食品安全的要求越来越高,他们对粮食生产的要求是:一点化肥不施,一滴农药不洒,一粒除草剂不用,坚决不能有转基因。这样的食品是有市场竞争力的。
第六,减少温室气体排放实现农田生态系统碳逆转。目前的农业模式是排放温室气体的,高达44%-57%的全球温室气体来自所谓的现代农业。我们的研究发现,用有机肥替代化肥可显著减少温带农田温室气体排放量,其固碳潜力达8.8吨CO2/公顷/年。与此同时, 施用有机肥还增加了土壤肥力,进而提高了小麦和玉米产量。有机肥全部替代化肥后, 农田变为典型的碳库;而全部施用化肥,农田则为典型碳源,释放速率为2.7吨CO2当量/公顷/年。如果该模式推广出去,我国18亿亩农田的固碳潜在高达301亿吨碳。这说明发展生态农业,对于温室减排潜力是巨大的。
第七,城市消费带动环境保护。生态农业得到广大消费者、政府和经营企业的一致认可。例如,在德国,现在顾客购买生态牛肉要比购买常规方法生产的牛肉至少贵30%,但消费者认为,由于生产生态牛肉需要付出较多的人力和财力,因此,付这个价格值得。近年来,德国普通牛肉销售量下降了50%,但生态牛肉销售量增加了30%。生态农产品可以解除消费者对食品安全的担心,这是生态农业发展的最大市场动力。西欧是全球最大的生态农产品消费市场,其消费额在未来几年里将会保持连年增长。由于生态农业是环境友好型的,市民消费实际上是在满足自身健康的同时,帮助国家治理环境污染,促进温室气体减排。
第八,农民受益后主动消费工业品,促进经济发展。目前搞的家电下乡、汽车下乡、房地产下乡,非常热闹,然而,农民兜里没有钱还是拉动不了经济,政府补贴也没有用。中国人口基数庞大,农民占据了半壁江山,生态农业是在现有土地规模不变的前提下实现农民增收,一亩收入是原来的3-5倍,等于土地在生态修复的前提下扩大了面积。由于效益高,农民愿意投入劳动,农民收入高了,也会发过来购买城市工业品。如与我们合作发展“六不用”(化肥、农药、农膜、除草剂、人工合成激素、转基因)农业模式富裕的农民,第一时间就购买了12万元的小轿车,与我们长期合作生态草业的牧民富裕后,不仅购买了2辆小轿车(包括1辆商务轿车),还在城里购买了2套住房。可见农牧民有了钱,国家的经济才会活跃起来。
生态农业已经引起了发达国家的高度重视。在欧洲,《欧洲共同农业法》有专门条款鼓励欧盟范围内的生态农业的发展。欧盟各国也大都制定了鼓励生态农业发展的专门政策。例如,奥地利于1995年即实施了支持生态农业发展的特别项目,国家提供专门资金鼓励和帮助农场主向生态农业转变。法国于 1997年制定并实施了“有机农业发展中期计划”。德国农业部长建议欧盟在10年内使生态农业产值占整个农业生产的20%。在经营企业方面,美国有机农业商业联合会主席凯瑟琳•迪马特奥说:“有机农产品已不再限于健康食品店,现在它们正不断涌进大型连锁超市。”生态食品已不再只是一种时髦。正如有专家指出的那样,生态农业有朝一日将会成为世界农业的主流和发展方向。
为什么说以生态学为主的农业具有中国特色呢?这是由中国国情决定的。中国农民占总人口75%以上,美国农民仅占其人口的1.8%,劳动力昂贵且严重不足,只好借助机械和转基因技术。其实该国发展的是一种“懒人农业”。另外,中国62%的耕地受到不同程度的干旱、瘠薄、洪涝、盐碱等各种因素制约,要改造这些中低产田,必须借助有机肥,而无机肥和转基因只能使土地越种越“瘦”。
当然,生态农业也有其缺点,即利用的劳动力多,动植物的生长周期长,但前者可通过农产品加工延长产业链,带动农民就业;后者,可通过逐步实施,将动植物产量稳定一定规模后可实现源源不断地供应,且从源头避免了食物浪费。
我们不难认为,第一次绿色革命起源于印度,以美国规模化农业为最盛时期,结束于转基因农业。真正的绿色革命,即以生态学为指导的第二次绿色革命发端与中国,最终引领人类走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社会和谐发展的可持续农业道路,这与执政党提倡的生态文明建设是高度吻合的。第二次绿色革命是由城市中觉醒的市民发起的。他们拒绝被喂养,拒绝食物生产“双轨制”,拒绝现代农业中的有害要素,从保护自身健康,乃至生态环境健康角度出发,通过理性的消费引领农业理性回归;农二代,大学生二代因效益提高,主动回到农村;通过科学设计与生态农业连锁产业,将农村建设成为比城市生态环境还要优美的健康的食物生产之地、宜居之地、长寿之地与科学养老基地,盘活社会资源,实现真正的城乡和谐互动,变互害模式为互利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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