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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澄:万里西行急!——新疆修史纪闻

2019-07-27 11:00:16  来源: 昆仑策研究院   作者:胡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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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按】继3月18日发布《新疆的反恐、去极端化斗争与人权保障》白皮书之后,国务院新闻办又于7月21日发布酝酿数年的《新疆的若干历史问题》白皮书,对若干重大历史观问题正本清源。

  白皮书特别指出,中国是统一的多民族国家,新疆各民族是中华民族血脉相连的家庭成员。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进程中,新疆的命运始终与伟大祖国和中华民族的命运紧密相连。

  有感于此,我特将五年前受命赴新疆修史的见闻与思索整理成文。

  一、万方乐奏有于阗——情牵史载

  在我们伟大祖国的西北有一块令人魂牵梦绕的地方,那就是新疆。在中华民族的历史发展过程中,没有哪一块土地让历代雄主与政治家、文人和诗人,如此深深的关注,深情的咏叹。

  新疆古称西域,在中国古典史籍中如《汉书》《后汉书》《隋书》《新旧唐书》等书中都有《西域传》。更古老的史籍如《穆天子传》中,也有关于西域的记载。自从一代雄主汉武帝北击匈奴拓疆万里;西通西域开拓丝绸之路之后,新疆就正式纳入中华版图,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各族人民在中华民族共同奋斗的历程中创造了辉煌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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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书·西域传》

  自古西域兴则中华振。近代著名学者朱希祖在给《中国经营西域史》一书作序中就这样精辟的指出:“盖汉弱匈奴,唐灭突厥,必先征定西域,巩固河湟;宋明失西域,则侵陵于辽金,灭亡于蒙满;若夫南宋南明,皆退婴南服,终至退无可退,以失其国!” 习近平总书记更是精辟地指出:“屯垦兴,则西域兴;屯垦废,则西域乱”。最近中央提出的“新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的战略,更是提高了新疆做为对外交流和抵御西方入侵斗争的地缘战略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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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朝西域都护府疆域图(选自谭其骧《中国历史地图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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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朝西域往返路线图

  汉武帝更是在西域首开屯田,魏武帝曹操赞曰:“汉武以屯田定西域,此先代之良式也。”(《三国志·魏志·孝武帝纪》)就算在清朝末年,国势垂危之际,朝廷也没有听信李鸿章之流“先海防,弃塞防(即丢弃西北新疆的土地的意思)”的谬论,而派左宗棠率大军西出,平定阿古柏的侵略,进而平定新疆。这场战争是正义的,第一,坚定的维护了中国主权,击退了浩罕国(后并吞于俄国)对新疆的侵略和俄国对我国西北领土的觊觎;第二,开战之后迅速推翻了阿古柏在新疆实行的杀汉灭回,残酷压榨维族的恐怖统治。大军沿途受到了包括维族在内各民族父老的欢迎。左宗棠率军平定新疆之役,坚定的维护了祖国统一,使陷于外国侵略者统治十年之久的中华故土重归中国版图,这是晚清历史时期一团糜烂之中惟一的亮点。自此新疆正式建省,中央政府更加有效的在那里实行主权。

  就在新中国成立之初,1949年10月,王震将军率大军进发新疆之际,勒马横戈,慨然赋诗曰:

  “白雪罩祁连,

  乌云遮山颠。

  草原秋风狂,

  凯歌进新疆!”

  王震将军率领的这支从井冈山、南泥湾征战而来的部队,在凯歌声中进军新疆平定叛乱,并坚定地执行毛主席屯垦戍边的决策,使新疆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

  在建国一周年的庆典晚会上,在观摩新疆歌舞团、延边歌舞团等各民族歌舞节目时,一代伟人毛主席兴趣颇浓,即席请著名诗人柳亚子先生赋诗一首,以记此民族大团结之盛况。柳亚子即席写了一首《浣溪沙》:

  “火树银花不夜天,

  兄弟姐妹舞翩跹,

  歌声唱彻月儿圆。

  不是一人能领导,

  哪容百族共骈阗?

  良宵盛会喜空前!”

  毛主席欣然步柳亚子先生赋《浣溪沙》韵和词一首:

  “长夜难明赤县天,

  百年魔怪舞翩跹,

  人民五亿不团圆。

  一唱雄鸡天下白,

  万方乐奏有于阗,

  诗人兴会更无前。”

  于阗(即和田地区)这里就是代指新疆,毛主席在这首诗中更是表达了统一的祖国各民族人民共同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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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主席《浣溪沙》手迹

  新疆不但是历代雄主玉斧筹画之地,更是历代志士仁人建立功勋,匡扶天下的向往之乡。最典型的要数后汉班超“投笔从戎”的故事。班超是《汉书》的作者班固的弟弟,本来已经被朝廷封作了兰台令,掌史籍著作之职,如果他能安心的奉职循理,也可能像他哥哥一样写出一部像《汉书》那样伟大的经典史册来。但是他却志存高远,据《后汉书·班超传》载:“(班)超家贫,尝为官佣书以供养。久劳苦。尝辍业投笔叹曰:‘大丈夫无他志略,犹当效傅介子、张骞立功西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笔砚间乎?’”后来,班超率领36人出使西域,30余年之间纵横于西域各国,经过艰苦斗争,先后驱逐了匈奴在北南道的势力,沟通了西域诸国,深受西域人民的爱戴和拥护。“于是西域五十余国悉皆纳质内属焉。”(《后汉书·班超传》)建立了伟大功勋,被封为定远侯。在他立功归来之时,已经是70岁的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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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汉书·班梁列传》

  出生于唐朝西域安西都护府碎叶城的李白,虽然5岁就随父亲迁回了内地,但是他却难以忘怀故乡,他曾深情的写诗诵道:“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盛唐边塞诗人岑参,是盛唐时期惟一两次出塞在西域都护府任职的诗人,他那著名的诗歌就是《白雪歌八月送武判官归京》:“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把天山美好的雪景咏叹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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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朝安西都护府疆域图(选自谭其骧《中国历史地图集》)

  更为典型的是南宋诗人陆游,因为南宋积弱,国势日促,北方的国土大片沦丧,被金国和辽割据。但是陆游对这片汉唐故土念念不忘,他曾有诗叹道:“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轮台就是岑参在《白雪歌八月送武判官归京》一诗中咏叹的:“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中的轮台。即使在晚年,陆游更是对西域念念不忘,在《诉衷情》一词中深情地说:“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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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主席手书《诉衷情·心在天山》

  新疆也是古代几大文明的交汇之地,季羡林先生曾说:“全世界历史悠久、范围最广泛、自成影响而又影响十分深远的文化只有四个,那就是中国文化、印度文化、希腊文化和伊斯兰文化,再没有第五个了,诚然这五个文化交汇之处只有一个,那就是中国的敦煌和新疆。”(《敦煌学、吐鲁番学在中国文化史上的地位和作用》,《红旗》杂志1986年第3期)。佛教东来,丝绸西去都是从西域丝绸之路上进行交流的。在文化交流当中,内地的汉文化在西域影响深远。

  卓越的无产阶级文化大师郭沫若同志曾有一篇考证汉文化在当地影响的文章叫做《<坎曼尔诗签>试探》。这个《坎曼尔诗签》是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工作者于1959年10月在新疆南疆若羌县米兰古城清理房屋中发现的。用汉字撰写的《坎曼尔诗签》,内含《教子》《忆学字》《诉豺狼》三首诗,还有坎曼尔在元和十五年(公元820)用汉字抄录的白居易的诗《卖炭翁》。这些都反映了唐朝时期,我国边境和内地在文化上的密切联系,也反映了兄弟民族间的融洽感情。那首《忆学字》诗曰:“古来汉人为吾师,为人学字不倦疲。吾祖学字十余载,吾父学字十二载,今吾学之十三载。李杜诗坛吾欣赏,讫今皆通习为之。”那首《诉豺狼》诗曰:“东家豺狼恶,食吾馕,饮吾血。五谷未离场,大布未下机,已非吾所有。有朝一日,天崩地裂豺狼死,吾却云开复见天。” 郭老对这位回纥(维吾尔)兄弟坎曼尔大为赞赏,他说:“第一首《忆学字》写祖父孙三代学汉文的经过。开头一句‘古来汉人为吾师’,表示了民族感情的融洽,甚素朴,非常动人……第二首《教子》是坎曼尔教训自己的儿子。把这首诗和前一首联系起来看,足见坎曼尔的祖孙父子四代都在学习汉文……第三首《诉豺狼》是痛骂恶霸地主的诗,非常痛快,也非常尖锐,有声有色,诗没有押韵,但确是一首绝妙好辞。‘东家’在这儿是指地主……坎曼尔这位兄弟民族的古人是值得我们尊敬的,他既抄存了白居易有进步意义的《卖炭翁》,又还有他自己做的痛骂恶霸地主的《诉豺狼》,有这双重保证,无论怎么说,他应该是一位进步的知识分子。还有他那种民族融洽的感情也是高度令人感动的。狭隘的民族主义或大民族主义,在他的心坎中,看来是完全冰消雪化了。”郭老的这篇考证文章就发表在《出土文物二三事》这本著作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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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坎曼尔诗签》

  后来有人出于民族分裂主义的目的和极力否定建国以来无产阶级史学成就的阴暗心理,对郭沫若同志考证的这个《坎曼尔诗签》大肆加以攻击,他们就说这个诗笺是“假的”、“伪造的”、郭老“上当了”等等奇谈怪论。这个事情早就有专家予以驳斥。新疆社会科学院的郭平梁先生(主要著作有:《乌孜别克族史志合编》、《塔塔尔族史志合编》、《柯尔克孜族史志合编》)曾写过《有关<坎曼尔诗签>的若干史实》和《纥、霍尔、回纥》这两篇文章。经过考证高度肯定了郭老这篇文章的意义和这些文献在民族文化融合中的巨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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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平梁先生《有关<坎曼尔诗签>的若干史实》和《纥、霍尔、回纥》

  我们看完了历史,再看看现实。我对新疆的向往除了历史文化上的因素之外,还有就是革命老前辈的教导。曾经为新疆和平解放而奔走做出过历史贡献的邓力群同志,平时出席会议或出席活动,总是戴一顶维吾尔族的小花帽。在20年前我去拜访老人家的时候,就见他是这样的打扮,他语调沉稳诚恳得对我们说:“作为史学工作者、文化工作者,你们有机会一定要去新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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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力群(右)与武光同志(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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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光同志和他的著作《永怀新疆》

  而另外一位老革命前辈北京市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武光同志,他在接受我们采访的时候,不但头戴新疆的维族小帽,还穿着一件维族的民族服装在门口照相。原来他老人家是1963年至1966年曾任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第一副主席,为新疆的建设做出过贡献。他对我们说:“我对新疆感情非常深!”他到新疆施政的第一件事就是取消当时新疆自治区政府宿舍汉族与兄弟民族干部分开住的制度,让汉族干部与兄弟民族干部住在一起,大大增强了干部之间的兄弟情义。老人家还写了许多怀念新疆的诗文,并在2003年的时候出了一本诗文集《永怀新疆》,把怀念新疆的诗文和当年他在新疆工作的文章汇集在一起。

  历史与革命的召唤,使我一直对新疆怀有深深的向往之情,也一直盼望着有机会去踏上这片神奇的土地。不想机会说来就来,而且来的是那样的突然和紧急,真中了一句话叫:投笔无门,报国有“志”——这个“志”是修志的“志”。

  二、万里西行急——奔赴新疆

  2014年3月1日新疆暴恐分子在昆明制造了令人发指的惨案,刺痛着每一个中国人的心;3月8日马来西亚航空MH370航班失联,154位同胞的生命牵动着每一个中国人的心。就在这个令人压抑的气氛下,这一天单位领导找到了我,说有一项援疆修史的任务,需要去新疆生产建设兵团224团帮助修团史。224团建团十周年之际要修史存志,经区里的援疆干部联系及区委组织部批准,需要东城党史办派人去对他们修《224团简史》加以辅导。领导问我去不去。我毫不犹豫,从心底吐出了一个字:“去!”这一声囊括了历史与现实对我的召唤,一定要去!领导说:“你去是去,但你只能起辅助作用,主要的还要请咱们的老主任王之鸿同志去,帮助他们制定修史方案。但是他现在正在完成第二轮修志的统稿任务,身体又不好,心脏安着起搏器,不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和他现在工作状况能不能抽得开身。你明天征求一下他的意见。”第二天,我到了王之鸿主任的办公室,谁想到话音未落,老主任白胡子一翘,朗声答到:“去!去!没有想到我老了老了,还能为国戍边贡献自己的力量。”

  说走就走,我们稍事准备,就在第三天早晨搭乘飞往新疆的国航班机万里西行。环顾机舱人并不多,看来“昆明暴恐”、“飞机失联”的阴影还笼罩在人们的心头,影响着人们的出行。飞机在祖国的万里晴空中平稳的向西飞行,望着窗外苍茫的云海和大好河山,我脑子里就突然间想起了毛主席写的一首诗《西行》,诗曰:

  “万里西行急,乘风御太空。

  不因鹏翼展,哪得鸟途通?

  海酿千钟酒,山裁万仞葱。

  风雷驱大地,是处有亲朋。”

  这是主席为当年任外交部长的陈毅老总西行出访写的一首诗,坊间说是改写,其实无论气象、豪情已远非原作可比,视作主席创作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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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主席诗《西行》手迹

  三、轮台古寒

  飞机经过了近五个小时的飞行之后,机翼下方突见万山簇涌,机翼几乎是掠着山尖 “飞流直下”!位于天山北麓的历史名城乌鲁木齐到了。飞机要在这里稍作停留,带上去和田的客人之后再做起飞。当我们走出机舱踏入栈桥的那一刹那,一股寒风夹着零星的雪花扑面而来,这里的温度是零下7度,这让刚刚从春暖花开的北京来此的我们还真感到有些措手不及。我们赶紧裹了裹衣领,到候机厅坐下等候。透过大厅的玻璃窗凭空远望,远处的天山笼罩于阴雪之中,近处的乌鲁木齐城市在浓浓的阴云笼罩之下,使人心情有些压抑,想起了盛唐边塞诗人岑参在轮台作的诗:“孤城倚大碛,海气迎边空。四月犹自寒,天山雪濛濛。”还有那首选入众多唐诗选本的名作《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中的名句:“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这里的“轮台”,包括陆游梦中的“尚思为国戍轮台”中的“轮台”,据史学家的考证就是位于乌鲁木齐南郊的乌拉泊古城。现在乌拉泊古城遗址已经成为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现在,在众多仁人志士梦中的轮台故地就在眼前,我驻立在机场的玻璃窗前,朝着雨雪迷茫的乌鲁木齐南郊瞻望了许久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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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朝轮台故地乌鲁木齐南郊乌拉泊古城

  大厅中突然响起了维语广播,维族同胞们渐渐多了起来。下午一点半我们又排队等候上机,这时候身前身后就围满了维族同胞,他们大包小包,肩扛手提,携妻唤子,熙熙登机。突然间我与其中的一位维吾尔族大叔的目光交汇了,我主动点头示意,不想对方也回以真诚的微笑,我心中不免大快!

  四、天山雪涌

  飞机在轰鸣声中掀地而起,迎着天山直上,不一会儿就飞到了天山山脉上空,透过舷窗向下看,真是平生未见的壮丽景色!但见山谷起伏,云雪掩映,千里冰封,万古寂静,云似从山脚下涌出,雪似在山峰上奔涌。清人洪亮吉曾有描写新疆天山雪景的诗:“极天惟有雪,万古不开山。祗觉云生灭,从无鸟生还。”如今亲身在万米高空俯视雪域天山,既惊叹自然奇景,又叹服古人笔力。当年林则徐被贬到乌鲁木齐的时候,也曾翻越过天山赴南疆考察屯田。他在翻越天山途中,也写过一首咏天山云雪的诗:“天山万笏耸琼瑶,导我西行伴寂寥。我与山神相对笑,满头晴雪共难消。”如今天山晴雪依旧,无数后人沿着林则徐等前辈的足迹西行而来。我拿起相机对着天山云雪一通猛拍,难抑心情的豪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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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笔者在万米高空拍摄的天山晴雪

  想起当年左宗棠率大军平复新疆叛乱之时,曾派刘锦堂率领主力老湘军,就是从乌鲁木齐翻越天山到南疆去平叛的,当时大军翻越天山的时候也正值农历三月,朔风吹山顶,大雪满弓刀!左宗棠令人在天山险要之处竖立扶栏,以保护人马通行安全。为此他专门写了一篇《天山扶栏铭》:“天山三十有二般,伐石贯木竖扶栏,谁其化险贻之安,嵩武上将惟恒恒,利有攸往万口欢,恪敬铭石字龙蟠,戒毋折损毋钻勘,光绪二年三月刊。”天山这个亘古静寂,巍然耸立的雪域丰碑永远铭记着为祖国统一而饱经征战将士们的丰功伟绩。

  想及至此,我也不禁豪情激涌,随口吟诵古风一首,以纪西行——

  “万里晴空上,飞掠过天山。

  云生山脚下,雪涌在山尖。

  是云还是雪,缱绻复纤纤。

  春风吹暖气,西行路已谙。”

  云飞雪涌之间,不觉飞机已从银装素裹的天山山脉渐渐飞临到了南疆上空,触目满眼都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和戈壁,出了云海即入平沙,这种景象颇像唐代诗人岑参描写的“走马穿行雪海边,平沙漠漠绝人烟”景色。此行的目地的和田快到了。

  和田位于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南缘,是南疆的重要城市,古称于阗,也就是毛主席《浣溪沙》诗里所说的“万方乐奏有于阗”中的于阗所在地。和田自古就是丝绸之路的重镇,在中西文化交流史上有着重要的地位,曾是佛教文化的圣地,出现过佛图澄等佛学大师,是佛教传向中原的中转站。唐朝佛学大师法显在他的著作《佛国记》中曾描述和田地区佛事之盛:“人民殷盛,尽皆奉法,以法乐相娱。众僧乃数万人,多大乘学。”现在佛教中的“佛”字就是古和田音的音译。1969年在安阳殷墟挖掘出土的妇好墓中就出土了许多和田玉器。如今这里又是北京对口援疆的所在地,一踏上这片黄沙中的绿洲心中就有一种亲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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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土于新疆的古丝绸

  东城区委组织部的援疆干部邵长城同志早在出站口迎接我们,一见面就频道辛苦,王之鸿主任爽朗地说:“不辛苦,不辛苦!你们要在这里援疆三年,那才是辛苦。”邵长城同志在这里任新疆生产建设兵团14师224团的副团长,2014年10月份刚到职。我们上车后,邵团长说,224团的驻地在和田地区皮山县和墨玉县之间,离这里还有75公里,他让我们乘车赶紧往回赶。王主任却首先要求先到和田市内看看毛主席接见库尔班大叔的那个塑像。邵团长爽快的说:“行,今天就先过一下,以后改天咱们专门来看,你们一路疲乏,先赶到团部休息。”司机小丁调转车头直奔和田市内而来。我们一打听才知道司机小丁是湖南人,在新疆建设兵团有七八年了,团里的湖南人还真是很多。当年左宗棠平定新疆叛乱的时候率的主力部队就是老湘营,据朱德裳先生《续湘军志》这本书中《将领表》中记载:“宗棠西征,将领以湘人为最多,军中自营军以至兵下士,大力皆湘人。”所以当时有“湖湘子弟满天山”的说法。新中国成立之初,王震将军率领进疆的子弟兵当中也有许多湖南籍战士,后来王震将军还招了许多湖南女子入疆,史有“八千湘女下天山”之谓。我们一下飞机一上车就碰见了湖南人,看来这个湖湘之盛今又复见了。

  车子很快就到了和田市中心广场,毛主席与库尔班大叔握手的塑像就在跟前。车子没有停,缓缓驶过,这组塑像是新疆各族人民爱戴共产党毛主席的象征。当年就是共产党毛主席派解放军推翻了压在新疆各族兄弟头上的巴依老爷和贵族伯克,让他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给他们以做人的尊严。那一代的共产党人牢记毛主席“多为各族人民办好事”的教导,坚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人走到那里就把好事做到那里,帮助兄弟民族解决生产生活上的困难,从政治经济文化上帮助贫苦人民翻身解放,当家作主人,新疆各族人民正是从这些共产党员的身上看到了毛主席所领导的军队,所领导的干部的本质。所以他们对毛主席充满了感恩和深厚的情意,所以库尔班大叔才不远万里要骑着毛驴进北京看望恩人毛主席,后来毛主席在人民大会堂接见了他。如今库尔班大叔的子孙们,继承了库尔班大叔对共产党的情意,在家乡办了一个纪念馆,专门供奉着毛主席接见库尔班大叔的巨幅彩色照片,给前来缅怀参观的各族人民讲叙这段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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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展示的这张图片是著名摄影家孙大虹同志为库尔班的子孙后代一家人在毛主席接见库尔班大叔的照片前拍的合影,表达了民族情意代代相传的意义。

  那时候的民族关系非常之好,上世纪90年代时曾听新疆喀什的一个统战部长(当时已经退休)说起过当年的情景。他跟我讲,他最早是跟着王震将军进疆的,当时16岁是一个文化干事,后来做了15年的公社书记,维语讲的非常好。他作为一个公社书记,当时就带着一个维族小伙子,赶着一辆驴车,两个人带着干粮沿着沙漠边缘去各个村解决问题,比如春耕、春旱、秋收、冬藏,为老百姓调解民事。当时干部素质非常好,带着干粮坐着驴车转悠,这是一种什么形象?所以当他离开的时候老百姓依依不舍。上世纪80年代胡耀邦一声令下说在少数民族地区撤汉族干部!整个新疆包括喀什公社县里的汉族干部一次性全都撤走,他也就在其中。临走的时候,全村全社全县全地区的人都去挽留他。现在我们的干部有这种精神吗?他跟我说,我们当年哪儿有什么“暴恐”?自从汉族干部从新疆基层单位撤走以后,为人民服务,为贫苦兄弟作主的观念也从干部心目当中撤了!他认为这才是现在民族关系紧张的一个根本原因。我凝望着窗外渐渐远去的毛主席接见库尔班大叔塑像,心中渐渐涌起一种忧思和悲凉。和田市区市容市貌初现繁华,大街上很少看到汉族人,这里的维族群众占98%以上,汉族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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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书·西域传》中有关和田(于阗)、皮山的记载

  从和田市出来沿315国道向西行70多公里,在公路的北侧,葱葱绿树之中隐隐约约一座新型城镇映入了眼帘。这就是兵团在新世纪新建的第一个新型国营农牧团场——14师224团。

  五、彩云常在有新天——团场印象

  新疆与内地有两个小时的时差,早饭是9点钟吃,团里特地把我和王主任的早饭安排在团部的食堂和团首长一起吃。我们早晨起来步行走着去食堂吃饭,经过了街道和小区,我们看了看,觉得这里与内地县城乡镇有几分相似,小区整洁整齐,道路 宽阔平直,两旁有商户。邵团长也来吃饭了,但是他来得晚,脸上犹带困倦。我们一问才知道今天援疆指挥部领导要来团里调研工作,昨夜熬了半宿起草汇报材料。饭桌上见到了团长和几位副团长,团长是河南人,副团长中有甘肃人、湖南人、四川人、河南人,但是他们的口音都变了,听起来都是后膛音很重的新疆味道。新疆口音是什么样子的呢?这是一种夹杂着陕甘口音,再加上兄弟民族说汉话的味道,就形成了很独特的新疆味道,他们叫“兵团话”。有的团长也会维语,在这里工作可以说是得心应手。

  饭后稍作休息我们便到了团部办公楼,见到了林俭副政委,她是分管修史和文化这块工作的,我们与她交流了有关修史的情况。我们问林政委是哪里人,她说祖籍广东,父亲是老兵团战士了,她出生在新疆。她颇为自豪的说:“我应该就是地道的新疆人。”怪不得呢,我们看到在她身上还保持着南方人的那种秀润,言语之间又有新疆人特有的豪气和深沉。后来我们又见到了团党委书记政委郭耀峰同志,郭政委是转业军人,持重之中颇有军人的威严。他首先向王主任不远万里到224团帮助修史表示感谢,接着就介绍了224团的情况。

  224团位于皮山县与墨玉县交界处315国道北侧的阿克兰干地区(原称皮墨垦区),西距和田市75公里,是亘古荒原上兵团在二十一世纪新成立的第一个自压、连片式高新节水灌溉新型团场。这里属极度干旱的暖温带大陆性气候,常年多风少雨,自然条件极为恶劣。2001年新疆维吾尔自治区行政划拨土地30万亩给十四师进行开发建设,可实现灌溉面积21.73万亩。2002年9月皮墨垦区开发建设全面启动。2004年的3月31日,经兵团编办批复成立224团。

  224团开发建设从2003年全面展开,以恢复生态、保护环境为前提,以发展特色林果业为主导产业,大力开展防沙治沙和生态保护工作,向沙漠腹地推进18公里,建成南北长20公里,东西宽9公里近220平方公里的沙漠绿洲。

  这224团是在沙漠当中开辟了220平方公里的绿洲,产业经济发展带动了周围皮山县、墨玉县乡村的维族同胞就业和经济收入,为民族团结和南疆的稳定做出了重大贡献。

  应该说224团的开发建设,最早是出于战略地位的角度来考虑的。因为南疆少数民族人数比较聚集,和田地区历来都是三股势力、民族分裂主义分子活动比较猖獗。无论是兵团、自治区人民政府、还是中央,在此位置设立团场,都是出于战略考虑。

  目前为止,全团12000多人,95%是从湖南、河南、甘肃、四川、陕西这些地区迁来的干部职工。和田整个地区汉族总人口有72000人,224团有12000人,也就是30%左右的汉族人口在244团。郭政委介绍说:“汉族人口接受新鲜事物来说比少数民族接受新鲜事物这方面要好一些,还有就是科技引领这方面。所以当时是发挥我们兵团建设大军的作用。从我们224团开发建设这10年以来,我们也总结了一下对周边县乡的经济拉动,以2013年为例,到我们这儿来务工的维吾尔族兄弟就达42万人次。这些兄弟民族务工人员到我们这儿来打工,女同志90元钱到100元钱一天,男同志一天是110元到120元一天。按照平均110元来算,去年光是给和田地区周边县乡少数民族务工人员的经济拉动达到了5000多万元,墨玉县一共是60万人口,5000多万元的拉动,一家平均有1000元钱了。还有一个,通过他们到我们这儿来务工,跟我们汉族交流,跟我们学习了很多先进的一些管理经验、科技技术,所以说在经济建设方面发挥了建设大军的作用。”

  通过交流与研读史料,我们了解了“团场”这个兵团特有词汇的深厚内涵。“团场”由“军垦”而来,“军垦”以“军”为主,以“垦”为辅,军垦部队还姓“军”。团场则是“团”与“场”并重,既“团”又“场”,不是军垦是农垦,农垦“部队”不姓“军”了,改姓“民”了。“团场”是由“团”和“场”杂交而成的一个新“品种”,这是兵团人创造的一个新名词。“团”是军队的编制单位,一般隶属于师,下辖若干连;“场”这里指的是农场,是使用机器、大规模进行农业生产的企业单位。“团”是战斗队,“场”是生产队、工作队,“团”与“场”合起来就诞生了一种亦军亦民的新型组织,就能够成为“四个力量”,即生产建设的重要力量,保卫边防的重要力量,维护新疆社会安定的重要力量,促进民族团结的重要力量;就能够成为“四个模范”,即生产建设的模范,安定团结的模范,民族团结的模范,稳定新疆和巩固边防的模范;就能够充分发挥建设大军、中流砥柱、铁壁铜墙三大作用。

  “场”是屯垦,“团”是戍边,合起来就叫“屯垦戍边”。“屯垦”是发挥建设大军的作用,“戍边”有两种含义,防止和抵御外敌入侵是戍边,维护边疆少数民族地区的社会安宁,打击民族分裂主义分子、极端宗教势力、暴力恐怖犯罪分子等“三股势力”的破坏活动也是戍边。郭政委解释说:“对外敌我们是铜墙铁壁,对内敌我们是中流砥柱。屯垦为戍边打下雄厚的物质基础,戍边为更好的屯垦、建设边疆、繁荣边疆提供可靠的安全保障。屯垦为戍边,戍边为屯垦,屯垦支援戍边,戍边保卫屯垦,二者相辅相成,共存共荣,不可分割。这就叫“团场”,这就叫由176个“团场”共同组成的新疆生产建设兵团。读懂了“团场”,就读懂了屯垦戍边,就读懂了新疆生产建设兵团。”

  下午林政委又带我们到团场即基层单位实地考察,车子在团场里奔驰,平坦笔直的柏油路纵横连接着团场各处。我们首先来到团里的沉沙池水库。站在坝上放眼望去,但见在黄沙蓝天之间一弯青碧莹莹其间,是那么的明澈与润洁。

  林政委介绍说:“这是由国家重点水利工程乌鲁瓦提水利枢纽供水的,是224团生活生产用水的来源,可以说是224团的命脉,这个水引的是昆仑山上融化的雪水。”我们不禁想起诗人李白的诗:“黄云万里动风色,白波九道流雪山。”昆仑雪山上的道道白波,流向万里黄沙形成了生命的命脉,大自然的神奇与人工的巧妙结合使这片绿洲丰润起来。这个沉沙池水库是国家重点工程—乌鲁瓦提水利枢纽下游配套工程皮墨垦区灌溉工程的重要组成部分。总投资6800万元,于2003年开工建设,到2005年3月投入使用。设计库容500万立方米,坝线长2.6公里,环坝路总长4公里,坝高13.7米。沉沙池坝体为复合土工膜防渗均质土坝。坝体后坡绿化采用混凝土预制方格,总长2.6公里。坝体设有1.2米的防浪墙。全库库底铺设0.5MM和0.4MM厚土工膜做防渗处理,防渗面积111万平方米,水库淹灭面积1477.5亩,为目前全国最大的全防渗水库,其主要作用是对皮墨垦区21.73万亩农田灌溉用水进行一级沉淀和全面水系调节。

  沉沙池库水通过50.43公里全防渗皮亚勒玛引水干渠引来,通过沉沙池沉沙,再利用垦区南高北低的自然高差,经放水涵洞进一条直径2.4米的总干管,再由3根直径2米的主干管,若干分干管、支管、毛管输送到农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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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4团沉砂池水库

  我们一路走来,但见田地纵横,却不见春水灌溉,这让我们有些奇怪。林政委指着一块田地让我们看,说:“你们仔细观察一下,地上有拇指粗细的黑皮管子,这个管子就是引水用的,直接扎在地下植物的根部。以已建成的24万亩连片自压节水灌溉基地为依托,集成以色列先进的节水灌溉技术和设备,224团已打造成全国独一无二的干旱沙漠地区节水灌溉示范区, 可以节水60%。”

  林政委又带我们进入了二干管总过滤器配水车间,水库的水经过这里处理分配就通向了团场的各个用水单位,用水的地方。我们听着那轻微的嗡嗡声,这美妙的声音是生命的律动,把生命之源送向了绿洲深处。

  接着我们又来到团场的基层连队二连。二连副连长刘富春接待了我们,他承包了团里的百亩枣树。他是224团建团的时候就招来的职工,可以算是老职工了,如今承包收入大概每年十多万元。他原籍是河南,有着中原人的朴厚和聪慧。我们只见一排排的枣树纵横排列,颇有军阵的气势,枣是从河南和山西引进杂交的骏枣,受清冽的雪山融水所浇灌,扎根丰厚的沙土之中,结出的枣子个儿大肉厚,形质丰满,甘甜润口,回味无穷,已形成独特的新疆兵团品种,个大的有婴儿拳头大小。2014年5月习近平总书记来新疆考察就曾品尝过,连连称赞。目前红枣产业已经成为了224团的支柱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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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年5月习近平总书记来新疆考察时品尝骏枣

  2006年9月8日,时任党中央总书记和国家主席的胡锦涛同志来兵团视察时就曾到过这片精品果园,也是由刘富春接待的。

  刘富春副连长跟我们说当别人问起他小孩老家是哪儿的时候,孩子回答说:“是二连!”下一代的孩子就知道自己是团场的,不知道祖籍河南。

  后来我们又到了224团特别保留的一块沙漠原始地貌。但见一望无际的漫漫黄沙铺天盖地,厚达十几米,寸草不生,生命遁迹。十年前224团就是在这片沙漠之中开垦出了这一片200多平方公里的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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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4团特别保留的一块开垦前的沙漠原始地貌

  这里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插曲。在我们刚刚下车的时候,看见一位头戴黑皮帽子,身穿黑色大衣,高鼻纵目,硬硬胡碴儿络腮而生的维吾尔族大哥骑着摩托娓娓而来。由于我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看维族兄弟,就下意识的向他招了招手以示情意,可是没有想到他立刻放慢了车速驶了过来,用维语朝我们问询,那意思是需要什么帮助。林政委赶紧朝他挥了挥手用维语说了一句什么,他才又重新发动车子驶离而去。林政委对我们说:“刚才你这一挥手他还以为有什么事儿呢,就赶紧过来看看。”是这样啊!我望着远远而去消失在沙漠公路尽头的身影,心中有一种悸动,多么朴实的维族兄弟啊!

  我们看完了原始地貌驱车往回走。毕竟已是阳春三月了,看见道两旁杨柳枝杈之上已有点点的绿色。过不了多久在雪山融水的滋润之下,一道道、一树树、一片片的绿波就会在这片土地上荡漾起来。

  林政委又向我们介绍了兵团十四师拟在这里建市的情况。“这里将以224团团部建玉山镇为中心城区,建市辖区包括224团、47团、皮山农场和一牧场。”十四师党委依据兵团党委提出的“一师一市、分批建市”的设市目标,近年确立了“一市二区四镇四园”的师域城镇体系布局,加快推进城镇化进程。通过多番征集论证,拟建市最终的名字通过广泛征求社会民众意见,聘请自治区地名专家评审,并报兵团领导认可,确定了“昆玉市”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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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玉市规划图

  十四师党委高度重视建市工作,指出“筹备建市是目前十四师最大的政治”,不断提升建市的筹建速度。目前,拟建市工作已进入实质性阶段,已完成确权勘界、拟建市驻地水文资料等十项工作任务,并2013年底全面完成了拟建市基础工作,并逐步上报自治区人民政府和国务院批准,有望于近期挂牌成立。(后来昆玉市于2016年2月26日挂牌成立)

  当前的重点是规划、投资、建设、招商、管理、服务。未来的昆玉市将按照和田地区第二大城市的目标进行打造,南疆最南端的屯垦戍边堡垒即将建成!这也是兵团从屯垦戍边向建城戍边的战略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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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4团团部

  六 、一篇读罢头飞雪——修史读史

  团里安排了一个上午请王之鸿主任讲授编史修志的知识和一些注意事项。团里的基层科一级的干部全都到场,因为他们将来要分头编写团史,满满的坐了一大会议室。王之鸿主任情绪高涨,时而娓娓而谈,时而侃侃而辩,一如春风拂面,又似甘霖润心。他恨不得将全部学识和修史的经验倾囊而授。他从“史”和“志”的区别、编撰注意事项、资料收集、修史的步骤程序等方面讲了一个上午。但时间毕竟有限,大家听后意犹未尽,我最后说:“修史是一个实践性很强的项目,光凭概念,什么“史”、“志”,“史”、“志”的区别等等,大家还难以掌握,现在先由我和王主任分别起草一个工作方案和修史大纲,到时候发给大家,让大家有一个抓手,就好写《简史》了。”

  接下来我和王主任就分头研读史料。由于224团是新建团场,原始资料不是太多,只有一些《工作总结》和《大事记》等等,但王主任不愧是史学老专家,他利用这两天的见闻和有限的文字资料,很快就写定了一份《224团简史编辑设想》。共分上下两篇、十章,上篇时限从2004年正式发文建团开始,至2006年胡锦涛总书记来团视察止,重点记述224团基本建设、社会事业等基本情况;下篇时限从2006年开始,至2014年止,重点记述经验成果,以深化改革、工作重点转移作为转折点,并展望未来。

  他还修订了我所起草的《224团史修撰工作方案》。这样详细提纲有了,工作方案有了,就可以实际操作了。王主任在修史过程中精神焕发,神思泉涌,在一瓶北京二锅头的助兴之下,很快就把这两份文件定了稿。定稿以后转给了团里,团里领导和具体修史的这些人员看了以后连连称赞,王主任听说之后抚膺大笑,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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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之鸿同志在北京二锅头的助兴之下修史

  我则利用了几个晚上的时间专心研读在团里搜集到的所有史料。读着读着不觉窗外已是明月清辉满天。一轮冷月在这片绿洲的林梢上悬照着,真有“碛里征程两万里,一时回首月明中”的盛唐出塞气概。

  纸短史长,这里只能采撷几个历史片段,但几个浪花也可见大海的雄深和辽阔。

  第一,凯歌进新疆。

  新疆建设兵团前身是王震将军率领进疆的第一兵团大部和国民党起义军改编的22兵团全部,历史还是比较深厚的。“凯歌进新疆”的说法是从王震将军的一首诗中来的,就是前文引用过的:“白雪照祁连,乌云遮山颠,草原秋风狂,凯歌进新疆!”王震将军这首西进凯歌成了当时进新疆第一兵团的战歌。按照中央军委和第一野战军领导的部署,1949年10月12日至1950年1月15日王震将军率一兵团二、六军向新疆展开了气势磅礴的大进军,大军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速完成了与新疆起义部队、民族军的会合,平息叛军,剿灭乌斯满匪帮等任务,将红旗插遍天山南北和帕米尔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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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震将军(右)指挥大军凯歌进新疆

  这里要着重说说一兵团二军五师15团这个部队,因为这支部队就是现在驻和田的建设兵团14师和74团的前身。15团的前身是在抗日战争时期成立的赫赫有名的三五九旅719团。在进军新疆过程中,当他们获悉和田国民党残余势力和民族分裂分子,企图发动叛乱,破坏和平局面的时候,该团的1800名指战员迅速从阿克苏赶赴和田平叛。从阿克苏到和田有三条路:一条是沿着乌鲁木齐至和田的公路经喀什、莎车到和田;一条是由巴楚沿叶尔羌河到莎车再到叶城到和田;第三条则是沿着和田河古道,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直插和田。前两条路是通行大路,沿途有水有人,但是绕远,这样耽误行军时间。为了争取时间扑灭正在酝酿的反革命叛乱和民族分裂势力叛乱,15团就毅然选择了最危险的第三条路线,从塔克拉玛干(维吾尔语是进去出不来人称死亡之海)沙漠穿过去直插和田。1949年12月22号,15团战士历经15天行程800公里,胜利抵达和田,一举粉碎了敌人的叛乱和分裂阴谋。为了维护和田的稳定,部队在整编时15团就留在了和田地区墨玉县,转成了生产建设兵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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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分布图

  我们再来看看新疆建设兵团整个兵团的历史和编制。新疆建设兵团成立于1954年10月7日,是由光荣的359旅为中坚力量的人民解放军第一兵团二、六、五军大部和22兵团全部缩编而成的,承担着国家赋予的屯垦戍边的任务。是在自己辖区内屯垦,依照国家和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的法律法规自行管理内部的行政司法实务,在国家实行计划单列实行党政军企合一的特殊社会组织,受中央和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党委的双重领导。现在新疆生产建设兵团也称做中国新建集团公司。

  兵团现辖有14个师,及图木舒克市、五家渠市、石河子市、铁门关市等七个城市,176个农牧团场,4000多户工业建筑运输商业企业,其中上市公司14家,分布在新疆14个地州境内。兵团总人口已达到260万人。新疆建设兵团现在所辖总面积近7万平方公里,有自己的科研、教育、文化、卫生、体育、金融、保险等事业和公安检查法院,人民武装,人民警察等司法机构。

  第二,军垦第一犁。

  说清楚这个兵团的来历,再说说他们的创业。兵团创业就是从第一犁来的。第一犁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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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照片《军垦第一犁》

  这个照片就是军垦第一犁,对于兵团人来说这张军垦第一犁老照片是兵团的历史,是兵团化剑为犁的发端,是兵团传承精神的载体,也是兵团屯垦戍边的发轫之作。那么这个照片是怎么来的呢?这个照片的摄影者叫做袁国祥,他是1949年9月19号在甘肃张掖参加的一兵团,后来成为一军团二军政治部的一名摄影员,一路拍照。1950年4月2日,袁国祥在41团的开荒场景中看到一个场面非常感动。看见有六位教导团的战士(这个教导团的前身就是359旅),肩套绳索,躬身低腰,一步一嗨呦,拉着一架维吾尔族的木制土犁坎土曼在破土前行。后面扶犁的战士已脱去了棉衣,棉裤裤腿挽到了膝盖处,棉裤后面这个臀部还露出了两个破洞。袁国祥为这种劳动的场面所深深震撼,立刻追上拉犁人,将相机镜头对准他们按下了快门。在这一瞬间“兵团第一犁”的形象印在了历史之中。这张经典之作迅速传遍了全国甚至全世界,成为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生产建设的形象、开拓事业的形象。

  我们的兵团战士就是用这样的原始工具,在茫茫荒原上开拓的,就是用这样的工具凭着兵团战士的精神和意志力,1950年一年中,11万的屯垦大军开荒破土100万亩,生产粮食6200万公斤。

  经过几十年的建设,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已经发展壮大。2012年年底,兵团的生产总值1197.21亿元,人均生产总值45501元。兵团的起步就是从这个“第一犁”原始木犁起步的,经过整整65年的发展壮大,现在已经形成如此庞大的规模。如果说“军垦第一犁”是兵团精神的物质的载体,那么活的载体就是为祖国的屯垦戍边奉献了终生的一代代老兵们,他们是兵团精神的源泉!当年王震将军说“凯歌进新疆”,这凯歌不断,一直唱了近70年,其中的最强音就是“老兵歌”!

  第三,老兵歌。

  当年第一批开辟出新疆屯垦事业大好局面的年轻兵团战士们,如今已经都进入了暮年,有的已经长眠在这片沃土当中。但是他们长逝的英魂将永伴这片沃土;还健在的这些老军人,则革命人永远年轻。

  他们为国家“献了青春献终身,献终身献子孙。”224团的林俭副政委的父亲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再说一个故事,也是关于和田地区14师47团老军垦的。他们为国家戍边干了一辈子,但是他们大多没有坐过火车,更没有坐过飞机,也没有离开过和田,他们就像大漠胡杨一样,默默的守卫着和田这片热土。不久前一位兵团领导来到这里,看到1949年进疆的这些老兵团战士,问他们:“你们回过老家吗?”老兵们回答:“没有。”“你们去过乌鲁木齐吗?”“没有”,老兵们又回答。听到这里,那位兵团领导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热泪潸然而下!后来那位兵团领导立刻要求有关部门将老兵们接到乌鲁木齐,把他们安排在最好的宾馆。但是宾馆里的许多东西老兵们都没有见过,冲水的坐便器、淋浴的喷头不知该怎么使用,床上铺的被单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他们也不敢坐,不敢掀开来,连摸一下都不敢,许多老军垦就穿着衣服在房间的地板上睡了一宿。第二天老战士们来到了中心广场王震将军的铜像前,他们排成了一个方阵,军容威武的面向王震将军的铜像齐声说道:

  “报告司令员!我们是二军五师15团的老战士,我们光荣的完成了毛主席和您交给我们屯垦戍边的任务,我们现在虽然退休了,但已将屯垦戍边的任务又交给了我们的儿女,您当年命令我们代代扎根新疆,我们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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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团老兵们面向王震将军的铜像庄严报到

  在新疆有一种树叫胡杨,它生长在浩瀚无际的沙漠之中,根深深的扎在地下,抗风寒,抗干旱,斗风沙,耐盐碱,枝繁叶茂,簇拥而上,与天争光!它们活着千年不死,死了千年不倒,倒了千年不朽,被人们称之为英雄树。这些屯垦戍边的老军垦、老战士们不就是一棵棵挺立在大漠当中的胡杨吗?

  2014年5月份,习近平总书记在视察新疆时,曾说到兵团14师47团的老战士,

  “去年12月驻和田14师47团几位老战士给我写了一封信讲了他们对新疆和兵团的期待,体现了扎根新疆,热爱新疆,屯垦戍边的老兵精神,让我非常感动!党中央将一如既往的重视和支持兵团的发展壮大,支持兵团发挥好特殊作用。”

  总书记的话是那么掷地有声!

  说到老兵,再说说年轻一点的第二代老兵。习近平总书记2014年5月份视察新疆的时候,在乌鲁木齐召开的新疆座谈会上,一身戎装的民兵马军武最后一个发言了。他是兵团10师185团的一名普通屯垦战士,他向总书记讲起在中哈边境桑德克哨所戍边26年,建设夫妻哨所的感人故事。哨所距离界河只有5米,四周都是戈壁杂草和沙丘。这个哨所直到2006年才通上电灯电话电视。26年间这对夫妻忠于职守不辱使命。冬季冒着零下几十度的严寒坚持巡逻,夏季蚊蝇肆虐需要很大的意志力和忍耐力才能够坚守岗位。总书记听了他的故事后,由衷地赞到:“真了不起,我敬佩你们。”他又关心地问马军武,“现在多少天能见一个人?人是不是多了?还有旅游的吗?”马军武说:“现在人多了一点,是有旅游的,过去是冬天几个月都见不到人。”总书记再一次表示了由衷的敬意:“你们真了不起!”发言最后,马军武郑重地向总书记行了一个军礼,坚定说:

  “请总书记放心,我会一生一世的在桑德克哨所守卫下去,一生只做一件事,我为祖国当卫士!”

  这个时候总书记带头鼓掌,全场也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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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习近平总书记接见兵团民兵马军武

  这就是我们的老兵。

  “一篇读罢头飞雪”,这是毛主席《贺新郎·读史》这首词中的一句话。作为后来者,作为修史者,面对如此壮丽的史实,怎么不会“一篇读罢头飞雪呢?”这些老兵,这些兵团老战士用自己的青春,用自己的热血,用自己的终生,自己的子孙,铸就了这段辉煌的历史,他们用头上的青丝染绿了新疆团场那片片绿洲。

  让我们再读一读兵团老领导张仲瀚将军的《老兵歌》(节选)吧。

  兵出南泥湾,威猛不可挡,

  身经千百战,高歌进新疆。

  各族好父老,喜泪湿衣裳,

  争看子弟兵,建设新故乡。

  放下我背包,擦好我炮枪,

  愚公能移山,我开万古荒。

  壮士五湖来,浩浩慨而慷,

  君有万夫勇,莫负好时光。

  江山空半壁,何忍国土荒,

  黄沙变绿洲,城乡换新装。

  似军又似民,衣杂帽无章,

  坚持三个队,队队意味长。

  各族同水乳,情深似海洋,

  愿偿历史债,共谱新篇章。

  青年当有志,立志在四方,

  祖国需要处,皆是我故乡。

  老兵带新兵,一浪接一浪,

  新陈自代谢,后来应居上。

  巨手翻天地,大胆易沧桑,

  前人未业竞,不愧左宗棠!

  老兵歌,豪气冲天,意犹未尽!前人未竞的事业正是需要我们后人来继承。老兵们用他们的业绩不但把整个兵团伫立在了新疆,更把一种伟大的兵团精神传给了我们。这个兵团精神是什么?那就是“热爱祖国,无私奉献,艰苦创业,开拓进取”。兵团战士们以热爱祖国的强烈情感和行动激励着新疆各族人民,进一步激活和高扬了新疆文化爱国、爱疆的宝贵传统;兵团战士们以无私奉献的高尚品德,坚守和感染着新疆各族人民,进一步催生和发生了新疆文化团结奉献的可贵品格,增进了民族团结;兵团战士们以艰苦奋斗的优良作风和实践示范着新疆各族人民,进一步彰显了新疆文化勤劳互助的优良作风,推动了发展和进步;兵团战士们以开拓进取的不懈追求和风貌带动着新疆各族人民进一步增强和拓展了新疆文化开拓进取的时代风貌,加快了改革开放。这就是老兵们传承给我们的宝贵精神。

  老兵歌,歌未竟!我揉了揉酸涨的双眼,合上桌子上的资料史册,抬头向窗外望去,但见一片晨曦已经来临,这真如毛主席《贺新郎·读史》中所说的:“歌未竟,东方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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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主席《贺新郎·读史》手迹

  说完兵团以前的老兵,再说说我这两天所接触到的兵团新兵,就是兵团职工们,谈谈对当代兵团人的印象。这些天我接触的兵团人从政委、团长、副政委到基层职工都表现出一种很突出的气质——沉稳深厚,这与西北山川的广阔和兵团精神的传统有着重大的关系,他们的生活和事业与新疆的兵团已经融为一体。印象深刻的还有他们的使命感。如林副政委在带我们到团场考察各种基本建设设施和未来发展时,脸上不时流露出对团场新兴事业的的执着追求。郭耀峰政委在和我们谈到兵团224团扎根南疆为祖国的繁荣和发展做贡献时,伴随其表述时的那种自信力,也感人至深。

  这一次我们所接触到的兵团职工年轻人,如办公室的小侯主任,办公室干事小屈,从他们身上能感受到新一代新疆兵团人的情怀。他们都是团里从内地招来的大学生,有着青年人的朝气和敏感,对工作十分负责。他们身上既有兵团人那种传统的沉稳,也体现出新时代青年的灵气。

  当然给我们感受最深的还是我们东城区的援疆干部。他们是第八批下团场的援疆干部。先说邵长城邵团长,他是区委组织部的干部,复转军人,在他身上给人印象最深的是那种始终昂扬激奋的精神状态,以及军人那种直率真诚的品质。我们来这里的这些日子他就像上满发条一样,匆匆往来于和田指挥部与224团之间,为自己分管的学校、医院和援建项目的落实而奔劳。本来团里修史的事不是他分管,正是他主动和区委组织部联系落实,才有了我们这次新疆之行。他还联系了北京文艺团体来这里演出,还为团的新闻宣传而联络。另一位东城区的援疆干部是朝阳门街道的党建强同志,他在这里负责建设工程的监管。他也是军人出身,在他身上表现突出的是沉稳细致的韧性与定力。他在和我们交流中多次表现出对兵团老战士的敬佩之情,他多次说这里的环境很好,虽然远离繁华却适合于踏实干事,十分安心于这里的工作。我们在这里接触到的另外一位援疆干部是东城区行政服务中心的副主任蒋保平同志,他在和田14师师部任发改委副主任。他听说我们来到224团以后,专门到团里看望,并请我们和邵团长、党科长一块儿吃饭。在饭桌上他还与邵团长、党科长热烈地交流有关援建工程的进展落实及监管情况,以至于都“冷落”了我们,在他身上表现出一种指挥若定的气度。在这些东城的援疆干部身上有一种认真干事、踏实负责的精神,展示出东城区的良好形象。他们为了祖国边疆的稳定,为了各民族的团结发展,远离家人、远离大城市来这里安心工作,更展示了一种国家情怀。在他们含辛茹苦的效命边城、服务边疆的过程中展现的,更是一种民族大爱。凑巧的是,蒋主任、邵团长、党科长都是转业军人,而我们的王之鸿主任也是转业老兵,就在他们举杯为老兵的身份、缘分而干杯的时候,我对中国军人有了进一步的感怀,他们也是老兵啊!

  我们临走的头一天,正好赶上邵团长和党科长又要去和田市内14师和北京援疆指挥部开会办事,我们就一同搭车去了和田,看了看14师,看了看北京援疆指挥部。在通往和田市的315国道上,我仔细地透过车窗观察道路两旁。开始还有一片片的耕地和工程建设工地,渐渐地两旁道路都变成了戈壁和半沙漠地带,但仍依稀可见在胡杨林中掩映的维族兄弟的耕地和村庄,其中土坯房多于砖房,可见当地人民的生活还是比较贫困的。在接近和田市的近郊可见一些大的集镇,众多的维族兄弟在集镇中选购东西,还有留着雪白长髯的维族老人赶着驴车悠悠前行,更多的是青年维族兄弟带着妻子和孩子一家三口骑在电动车上从我们车边匆匆而过,真是一派祥和热闹的维族民间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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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胡杨林中掩映的维族兄弟的耕地村庄和骑在电动车上一家三口

  和田市区则繁华得多,好似内地的三线城市,一些时尚的广告也耸立在街头。就在邵团长开会的时候,我们特意来到那天经过而没有下车的中心广场,来到毛主席接见库尔班大叔的塑像之前留影。我们的王之鸿同志在塑像前昂首向天而望,真见老兵的气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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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之鸿同志在塑像前昂首向天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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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田市区街景

  我们到了兵团14师的师部,但见广场大楼绿化带颇为气派。也到了北京援疆指挥部,那是在一片葡萄架尽头,矗然而立的一座颇为时尚的大厦。我们下车进去观看了一下,感到这种建筑在和田市还是颇为突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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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团14师的师部

  七、心在天山——归途中的思索

  终于到了告别这块土地的时候。在完成援修任务后,我们启程回京了。邵团长、党科长把我们送到和田机场,依依惜别而去。就在飞机轰鸣着拔地而起的时候,我的泪水潸潸而下——再见了新疆!再见了和田!再见了兵团!再见了东城援疆的干部们!我从舷窗向外看,只见绿洲和沙漠扭结交织在一起,那是生命在向沙漠腹地突进。

  我的座位旁边是一位20多岁的维族青年小伙子,他身着淡黄色的西装,配着颇为帅气的脸庞,气质温文尔雅,甚至还有些羞涩。我主动地向他问好,不想他用纯正的汉语回问我一句:“你好。”然后就静静地在看汉文版的《参考消息》和《环球时报》。

  这情景引起我一些对维吾尔族的同胞的一些想法。“维吾尔”这个词在突厥语中是团结联合之意。无论是在飞赴和田之前,在乌鲁木齐机场转机时与维族大叔的“相逢一笑”,还是在224团原始沙漠地带边缘维族大哥的“招之即来”,还是眼前这个温静尔雅的维族小伙子,都给人一种亲切家人的情感。反倒是和田市内那些挂着内地牌照在大街上横行霸道,肆意鸣笛的豪车,给人以一种很不好的观感,这些行径招来了当地维族青年凌厉而反感的鄙视!我想即使你耀富也没有必要在这边远穷苦的维族兄弟面前炫耀吧。民族团结的第一前提就是要抱着平等的心态去了解这个民族的历史和风情,而不是抱着鄙夷恩赐的心态去对待他们。

  要知道在历史上曾经豪迈吟唱过“敕勒川,阴山下,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的民族;在历史上曾经出过写过《突厥语大词典》的麻赫默德·喀什葛里、写过《福乐智慧》的优素甫·哈斯·哈吉甫这样圣哲的民族,是伟大的民族,他们的文化是需要我们用心、用真诚去体会和交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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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厥语大词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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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优素甫·哈斯·哈吉甫墓

  要知道新疆的社会稳定是要靠最广大热爱毛主席,拥护共产党的善良的各族人民,我们要赢得新疆各族人民的信任与拥护,就要真正发挥好党的民族政策的威力,用心去维护最广大的贫苦老百姓,各族人民的利益。

  最近王蒙先生写了一部小说叫《这边风景》,其中对汉族维族之间那融洽的关系的描写,真是令人神往。当记者问到他那时候的民族关系为什么那么好时,王蒙先生答道:“那是毛主席民族政策的威力!”王蒙先生说:“我在小说中曾经写到这么一个情景,一个汉族男子骑着自行车正走着,突然间就有一个维族姑娘跳到后座上说:嘿,老王哥!把我带到什么什么地方。等到了地方说了一声再见,下车就走了。那么我连这个女孩的模样都没有看清楚,那时候的民族关系就是这样融洽。想一想怎么回事呢?就是毛主席民族政策的威力,他强调民族团结,强调民族之间亲密关系,他是有非常有效的方法。那么毛主席就说,民族问题说到底是一个阶级问题。什么意思呢?就是民族和民族之间没有矛盾,有矛盾的是汉族这边穷人和地主的矛盾;有矛盾的是维吾尔族巴依老爷和维吾尔族穷苦人之间的矛盾。毛主席的理论把民族之间的摩擦与冲突转换成民族内部阶级斗争,所以民族与民族之间是亲热的,关系好的,那么只有共同对敌,才是民族关系融洽的基础。”

  习近平同志在2014年5月份视察新疆的时候强调说过:

  “新疆的社会稳定和长治久安,关键在党,根本靠坚强的干部队伍,严密的基层组织体系和管用的群众工作机制。抓好这三件事切入点很多,当前一个重要载体就是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

  习近平总书记这话真可谓是一语中的,他强调的是党、强调的是干部、强调的是群众。我们只有真正地为维族群众服务,真心地维护他们的利益,才能够重新赢得兄弟民族的信任,才谈得到新疆的社会稳定和长治久安。

  如果不是这样,要是违背了我们党的基本宗旨去搞什么攀附富贵,搞两极分化,那么我们就听一听维族的圣哲阿凡提所说的一段故事吧:“一位乡绅巴依老爷失足落水了,人们跑到下游去打捞他的尸体,阿凡提看到了,提醒说到,你们还是到上游去捞吧,咱们的乡绅巴依老爷生前拼命的向上爬,死了他也不会往下走的。”听听吧!如果我们要做这样的人的话,即使死了也只能得到老百姓的讥讽嘲弄,我想讥讽嘲弄我们的不单单是维吾尔族百姓吧!

  我又想起近日新闻联播《最美基层干部》栏目中有一个采访,就是记者采访新疆伊宁市布里开村担任支部书记30年的63岁的支部书记买买提江·吾买尔时老书记说的一段话。在买买提江·吾买尔书记协助上级工作组揪出了村里贪污的干部,把他们贪污的钱款拿出来为老百姓修建住宅兴建公益事业之后,他说:“现在老百姓搬进新房子里去了,老百姓的眼睛还是雪亮的,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他(老百姓)已经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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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买提江·吾买尔书记说:“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他(老百姓)已经看明白了!”

  看看,多么熟悉的话语啊——“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不就是《毛选》中的第一句话吗?这不也是毛泽东思想的一个最基本的出发点吗?我们千万千万不要丢掉党的宗旨,变成老百姓的敌人!真要是那样,新疆的稳定,新疆的长治久安又从何说起呢?这不禁又让我想起回纥(维吾尔)兄弟坎曼尔的诗《诉豺狼》!

  思考至此,我又想起一代伟人毛主席晚年的忧思。

  1964年12月29日毛主席在读《五代史·庄宗本纪》这段历史的时候致信田家英:

  “田家英同志:近读五代史后唐庄宗传三垂冈战役,记起了年轻时曾读过一首咏史诗,忘记了是何代何人所作。请你一查,告我为盼!

  三垂冈诗一首:

  英雄立马起沙陀,

  奈此朱梁跋扈何。

  只手难扶唐社稷,

  连城犹拥晋山河。

  风云帐下奇儿在,

  鼓角灯前老泪多。

  萧瑟三垂冈下路,

  至今人唱百年歌。

  诗歌颂李克用父子。

  毛泽东十二月二十九日”

  (《毛泽东和他的秘书田家英》第113页,中央文献出版社1989年版)

  毛主席在读这段历史的时候为什么想起了这首诗。这段历史背景又是什么?

  李克用父子为唐代西域突厥别部处月部落人,活动在沙陀碛(今新疆古尔班通古特沙漠一带),称沙陀突厥,诗中“英雄立马起沙陀”即由此而来。当年他们为了扶保唐朝社稷而奋力征战。李克用在邢州大捷之后,还军上党(现长治),曾在三垂岗休整,乘兴到一座古祠饮酒,他的儿子李存勖(即后唐庄宗)时年只有五岁。随行伶人奏起声调凄苦的《百年歌》,暗示岁月无情,人生易老。惯于戎马生涯的李克用,不仅未被乐曲伤感的旋律感染,反而乐观地抚摸着偎依在膝边的李存勖自叹:“吾行老矣,此奇儿在,后二十年,其能代我战于此呼!”李克用死后,李存勖不负父望,在三垂冈大战梁王朱温的军队,大获全胜,正好二十年!梁王朱温闻讯,叹曰:“生子当如李亚子(李存勖小名),李氏不亡矣!吾家诸子乃豚犬耳!”李存勖继承父业,统一北方,建立后唐。毛泽东对这对西域父子的功业很是欣赏。

  那么,毛主席的用意是什么呢?据《毛泽东年谱》记载,毛主席在1964年12月26日,也就是让田家英查这首诗的前三天,曾经在大会堂请劳模陈永贵、邢燕子和著名科学家钱学森请吃饭,席间他就说:

  “今天不是请客,更不是祝寿,有工人,有农民,我拿自己的稿费请大家吃顿饭,也算是‘四同’吧!我没有叫我的子女们来,因为他们对革命没有做什么工作。”(参见《毛泽东年谱一九四九—一九七六》第五册第456页)

  综合这些文献来看,不能不使人想到,毛主席借古论今,还是忧虑我国革命事业的接班人问题。毛主席晚年还是寄希望于年轻人,寄希望于为国家立功立业的革命者。他主要是出于对接班人的忧虑,有感而发。进入六十年代,中国没有大的战事,主要任务是党的建设、经济工作。毛泽东多次论及《三垂冈》,主要是和诗歌中的西域人李克用产生共鸣。毛主席晚年常有感而用诗词表示隐衷。《三垂冈》中“风云帐下奇儿在,鼓角灯前老泪多”一句,生动地刻画了李克用当时的心情,是该诗的灵魂和精华。毛主席常吟念此句,是忧国、忧家、忧民、忧党,有感而发,念旧思新。据毛主席身边工作人员说,他非常欣赏“生子当如李亚子”。这是对 “风云帐里奇儿”再创奇迹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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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主席晚年手书《三垂冈》

  晚年,毛主席身体渐衰,他对身边人说:“我就是‘鼓角灯前老泪多’!”形象地表达了他的心情。他曾经多次将此诗抄送给身边的青年人。(参见《走进毛泽东的最后岁月》郭金荣著,中共党史出版社)

  暮年的毛主席对新疆还是非常向往的,他晚年曾在一张新疆地图的边上书写了陆游的《诉衷情·心在天山》。词曰:

  “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

  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

  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

  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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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主席暮年手书陆游的《诉衷情·心在天山》

  晚年毛主席的心还是在天山,还是在新疆。

  正思索间,机翼下又见万山簇涌,天山又到了!

  万里西行,虽然急短,但是我的心却永远留在了那里。

  (作者系党史工作者,中国红色文化研究会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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