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参观路线,大家从顶端房子的后门鱼贯走出故居,上一道坎堑,是一块较为宽敞的平坦的地坪,紧挨山体处,盖着一间简陋的小猪舍,地坪前方左下有个天然小水池,传说是毛泽东诞生的头天晚上,自天而降一颗巨大的流星砸出来的。我想,这大约是谶纬附会之说吧。
此时,雨势减小了,丝丝细雨飘洒脸上,毫无厌腻之感,反增凉爽快意。
顺着故居右侧的山坳梯田间的小路返回,走在田间清爽的泥土小路上,仿佛置身于故乡山风微拂的山田麦野间。回首主席故居,排队游览的队伍如一条长河,流动着,流动着。此情此景,不由想起主席同乡,与主席故居相距不过30多华里,也曾担任过国家主席的工运领袖刘少奇同志所说的那句富于马克思主义政治哲理的预言:“好在历史是人民书写的。”诚然,在漫长的人类社会进程中,虽然某些历史阶段由于某些特殊的偶然非偶然的因素,导致人们视听判定认知的蒙蔽,但立于历史宏观的巅峰,俯瞰人类社会发展的纵横脉络及波澜壮阔的全貌,就不难发现尽管其间暗礁密布、百折千回,但大浪淘沙,百川纳海,最后为历史事件历史人物盖棺定论的还是人民。“不患寡,而患不均”,这句古训贯穿整个人类社会发展史阶级斗争以及人民评判执政者和历史人物的不二准则。历史定论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更不以权力高下财富多寡为标尺。
穿过山坳水田,来到对面的通往山外的傍山主道上,此时距导游同我们约定的自由活动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道旁的青山上,长眠着主席的双亲。我乘此间隙,偕同团里的一位同伴去看一看主席父母的坟茔。
我们沿着一条水泥小径向山上爬去,两旁是茂密的参天劲松。仰起头来,灰白的天空被松树古铜色虬枝和墨绿的针叶分割成各种形状的不规则的碎片,从灰白的片片孔隙中,如银箭般射下缕缕纤细的雨丝。周遭幽静,行进中,不时见到树干上挂着标有警示语及简介文字的树龄150年至200年的古松,它们都属于重点保护对象。每棵受保护的古松,大小都在合抱以上,沧桑萧散、内敛沉碧的顶冠高耸入云。耳畔不时传来山雀的啁啾,真切感受到鸟鸣山更幽的空灵况味。
攀至山腰,眼前出现丫形岔道,靠右边的岔道上建有一座小凉亭,此时里面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的巡山老人。我们赶忙上前询问去主席父母墓地的道路,他热情地伸手指向左边的岔道,并告诉我们这里距墓地已经不远了。
我们谢过老人,便踏上他指示的左边的道路。刚走一会儿,迎面碰上同团的已拜谒主席双亲返回的一对年轻夫妇,见到我们,他们迭声说:“不远了,不远了,就在前边。”果然,不出两分钟,便来到了目的地。
简朴而素净的墓地较宽敞,没什么石雕类烘托气势的装饰物,同当今一些暴发户为死去的祖先修建的雕龙镂凤的豪华气派的墓圹相比,甚至使人觉得有些寒伧。隆起的墓丘背枕不老青山,面临林壑松涛。墓前同民间普通百姓坟墓一样,用錾凿平整的石条、石板垒起一方石门,里面镶嵌着刻有两老姓名及生殁年月的墓碑。1959年6月26日清晨,回到阔别32年的家乡的时任新中国国家主席的毛泽东,徒手爬山来到父母墓前,表达怀念之情。那时两老的坟墓只是突起在杂草丛中的一方土丘。毫无准备的随行同志,仓促间随手折了几根松枝递给主席,主席接过松枝,默默地敬献在双亲幕前,深深地鞠了三个躬,深情地说了八个字:前人辛苦,后人享福。当时,跟随主席身旁的当地干部提议将坟墓改为砖石结构,毛泽东并未同意。
我由此联想到为保家卫国牺牲在朝鲜战场上的主席长子毛岸英烈士。毛岸英牺牲后,志愿军指挥部计划将烈士遗体运回祖国安葬,当请示主席时,主席用一句诗给予了答复: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主席博大的胸怀装的是新中国的前途未来,装的是唇齿相依、同属社会主义国家阵营的中朝友谊,还有炽热的人民情怀。毛泽东始终认为自己的家属、子女不过是人民群众中的一分子,没有理由搞特殊化。毛岸英——这个中国人民的优秀儿子同壮烈殉国的亲爱的战友一道,长眠在朝鲜桧仓中国人民志愿军烈士陵园里,守护着用血与火铸就的中朝友谊,而为了人民利益鞠躬尽瘁的毛泽东隐忍着巨大的悲痛,每年拣一个晴朗的日子,独自在温暖的阳光下晾晒私自珍藏的儿子穿过的打着补丁的衣衫,以此寄托一个慈父对儿子绵绵不绝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