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风波

　　(小说)

　　顽石按：本故事纯属虚构。

　　子夜时分，喧嚣了一天的帝都市终于安静了下来，路上流动的车龙也变得疏疏落落了，行人渐少，街面显得比白天宽阔了许多。寒风瑟瑟，街旁的枫树无精打采地飘落下一片又一片枯叶，偶或看见树下有露宿的流浪汉在簌簌地抖动。

　　夏华黔闾有限公司办公大楼95层会议室里，董事会临时召开的紧急会议从晚饭后一直开到现在。

　　常董事长清了清有些嘶哑的喉咙，摊开双手，无奈地说：“各位董事，大家再想想办法吧，千难万难都挺过来了，我们总不能栽倒在一座别墅上!”

　　副董事长凌若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端正了一下坐姿，接过董事长的话严肃地说：“别墅问题虽然是上届董事会留给我们的疑难问题，但我们既然被前几任董事会选中而继任为本届董事，就应该义不容辞地将遗留问题解决好。再说，不赶紧想办法，的确是难以塞住悠悠之口，以后我们将如何面对广大员工?如何兑现我们依章管企的庄严承诺?各位董事，我们必须拿出英雄自戕的勇气来解决这个问题!”

　　看到董事长、副董事长心急火燎而又毫无办法的窘态，其余董事虽然表面凝重，可从眼神不难看出，有喜不自禁的，有幸灾乐祸的，有漠然置之的……不管怎样，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谁也拿不出主意，谁也不愿拿主意。

　　大家推诿了半天，还是面面相觑，毫无办法。常董事长不得不再次提醒大家：“诸位，我们现在是在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初惩治西南分公司巴渝经理的时候，在座的一些人是投了赞成票的，当时不在董事会的几位也都公开表过态支持董事会的决议。大家想想，不清除巴渝和他所代表的势力，我们这些人能安心做本届董事吗?”

　　看到董事长这么说，略显疲态的其余董事倒也都振作了起来。

　　有个叫鲜于仁的董事说道：“当初为了阻止代表绝大多数员工利益的巴渝进入董事会，又因苦于找不到惩治巴渝的理由，才不得已给他弄一个外国别墅，强加给他一个贪腐的罪名，谁能想到这座别墅会成为烫手的山芋?大多数员工现在情绪激昂，强烈要求董事会要么将所谓的巴渝外国别墅追缴回来，要么就为巴渝平反昭雪。那座别墅本来就不是巴渝的，向谁去追缴嘛?我们自己搞个依章管企决策，正好让员工找到了和我们叫板的由头，这不是作茧自缚吗?”

　　副董事长制止道：“废话少说!正是因为别墅追不回来而又难以服众，所以我们才要坐在这里商讨对策，我们一定得找到一个能自圆其说的办法。”

　　前面都没怎么说话的甄吴褫董事开口了：“我倒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听到这话，常董事长的眼睛立刻放出光来，鼓励甄吴褫：“你快说!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参详。”

　　“派人去将法兰西无稽大道子虚街乌有巷的那座别墅买下来，房产证上写上巴渝的名字，不就解决了?”

　　鲜于仁插话：“人家不卖怎么办?”

　　甄吴褫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慢条斯理地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洋鬼也是鬼，我就不信他们会和钱过不去。别墅值1600万人民币，我们给他1600万欧元，他卖不卖?反正我们不差钱!”

　　“主意是不错，可现在物价翻番地往上涨，而员工工资一直就没什么提高，再这么花钱，员工会要闹事啊，倒时候维稳可就更难了。再说了，这事要让员工知道了，我们董事会的处境岂不更加艰难?”常董事长有些担忧。

　　副董事长凌若倒是轻松不少，他镇定地说：“董事长的担心有些多余了。绝大多数员工只要有一口饭吃，就会安于现状，目前来看，还没有到很多人没饭吃的地步。只要将子虚街乌有巷的别墅坐实了是巴渝的房产，员工就是想闹事也找不到理由。不行就再多花些钱给现在别墅的主人，请他不要将真相说出去，这是能办到的。至于十年八年之后，即便真相暴露，也不关我们的事了，相信下任董事会的人会比我们更有智慧处理这些问题。”

　　常董事长扫视一圈，沉默有顷，然后问道：“大家都同意这个方案吗?”看到没有不同意见，就接着说，“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那别墅的事就这样定下来了，这是集体的决议。既然是甄吴褫董事出的主意，就请你一并去落实这个事情。我再强调一下，千万不可让外人知道真相，不管用什么方法，无论花多少钱，都要将真相掩盖住，我们要对全体员工负责，要对夏华的历史负责!”

　　夏华黔闾有限公司董事会紧急会议终于结束了。董事们从95层下来，走出电梯，都显得异常疲惫，连告别都没有，便各自钻进车中，消失在清晨的浓重的雾霾中。

　　2014.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