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出生于1965年,出生在一个地理条件相对较差但并不是特别恶劣、离镇子(当今是全国明星乡镇)约10公里的小山村。说起我家几代人住房的变迁,从所知晓的曾祖父那一辈开始说起。
曾祖父出生于1901年,民国初年十多岁时,从外乡流落到这个小山村做佃农,长大后定居于此娶妻生子。至解放初土改时,曾祖父拥有两间低矮土墙草屋和一个窝棚。据长辈们描述,每间草屋面积约略现在的16㎡。窝棚是因祖父长大娶妻成家,搭建给曾祖父曾祖母两老住的。
因患病夭亡之故,祖父、父亲两代都是男丁单传,住房问题上省了不少事。父亲出生于1937年,1954年成家时,曾祖父建的两间草屋已经破败,无法再居住,在乡亲们帮助下,另修屋基(不能占田地)盖起了两间半稍微高大点儿的土墙草屋,总面积约45㎡。1964年,将其中的一间换成了檩椽瓦屋顶,另一间半仍为草屋顶。1972年,将两间半改建成了完整的三间,全部换成了瓦屋顶。父母生育三男三女,最小的一个出生于1972年。随着我们兄弟姐妹几个渐渐长大,住房越来越显得窄小。1977年,在正屋一端折向建起两小间稍低矮的瓦屋,但八口之家仍旧显得拥挤。
八十年代后,社会转型,农村人不再被捆缚在居住地,可以天南海北流动,大大避免了一家老少拥挤的尴尬。大姐高中毕业后做了民办教师,只是偶尔回家住;大哥高中毕业后参军,复员后定居外地;笔者自1978年到距家15公里远的地方上公社重点初中,再到后来上高中、大学,在家住的时间很少,1987年大学毕业参加工作成了“公家人”有了自己的住房;一个弟弟两个妹妹,小学毕业后家里无力负担继续上学(已经“包产到户”多年了),小小年龄开始离家走南闯北,一年到头也很少在家居住,只是过年时怀揣皱巴巴的三两百元钱身心疲惫的回家小住几天——深深庆幸他们都能正常活着长大,没有遭遇被拐卖或杀害。就这样,十好几年来,常年只有父母守在家里艰难劳作,守着儿女们的港湾。
进入九十年代,在家劳作的父母已经无力支付土地承包合同款和各种名目的摊派款,刚好也赶上政策松动,允许自行接洽搬到山外平原村子居住,于是,两个妹妹出嫁后,1993年,在亲友们帮助下,父母和弟弟离开了几代人居住的老屋,搬到了离镇子较近的一个平原村子里居住,东借西凑建起了两间简陋的二层楼房。父母离世后,2004年,弟弟一家不堪农村各种税费重负,彻底离开了土地,借钱在镇子上买了商品房住进了“空中楼阁”,以东鳞西爪打工为生。
笔者1987年元月大学毕业后参加工作,单位分配住房,约18㎡;月工资64元,食堂生活费最俭省亦需30元左右,所剩就那么一点儿,对父母“回报”极为有限。1994年,笔者结婚已一年多,有资格住进单位新建的两室一厅住房,约80㎡,但赶上了全国第一次职工住房改革,须“购买”,可手头积蓄基本为零,只好向乡下亲戚们借,凑了6000元交“首付”,另分两个阶段政策性贷款13000元。当时已进行了工资改革,每月工资近300元,就这点儿连借款加贷款本息共两万零一点儿的债务,直到2002年用了八年时间才还清。2005年因工作调动,按“房改”规则住进新单位190㎡大房子,首付、贷款本息、装修共约16万元,2014年方还清债务。
笔者讲述“我家几代人住房的变迁”,是想告诉新生代们,千万不要相信新中国前30年条件差是制度、政策造成的,千万不要相信社会转型后分田到户一包就灵、一包就富。
新中国从土地改革到人民公社集体生产劳动制,不过持续了三十来年。实际上,自八十年代初社会转型至九十年代末,已经分田到户近20年了,绝大多数农村地区尤其是自然条件比较差的山区,人们生活境况根本谈不上什么好转,很多人甚至更加艰难。农民如此,各行各业职工大体亦如此。只是到了新世纪,随着国家民用工业的发展和进步,国家在财力上有条件反哺三农了,随着工商业发育、国家基本建设增扩,能为农民提供不少打工机会了,部分农民生活境况才逐渐好转起来,但党和政府农村扶贫工作仍然任重道远。
绝大多数人欢呼社会转型,说提高了效率、积极性是假,获得了天马行空的“自由”倒是真。这种“自由”让多少人如鱼得水,让多少人惨遭横祸(主要指被拐卖被杀害),兹不另表。
正常情况下,社会财富的增长,不是匀速运动,而是加速运动,速度是逐渐增大、越增越大,正像滚雪球,雪球很小时,滚动起来增大就比较缓慢,但总会越滚越大,越滚增大得越快。
社会转型至今已四十余年,远远多于在一穷二白基础上艰苦创业的前三十年,经过四十余年(基础已今非昔比)并不那么一帆风顺的发展,整体社会条件、人民生活水平当然有了大幅度好转,但是,拿今天的好转同四十多年前的艰难相比,从而自作高明口诛笔伐“制度”“政策”,哪有什么道理?
愿我们的国家越发展越好,愿中国人民越来越幸福!
2021.5.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