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社兽医站算上笔者一共四个人,站领导年龄略长,是兽医专科毕业后分配过来的,业务水平娴熟老练,大多时间是在站里坐诊。还有两个当地的民间兽医,为人很朴实。别看是“民间”,医道却不浅,无论牲畜家禽不管哪个病,绝对都能拾掇了,而且巧得很,净是些实惠简单的“土方”“秘方”,两位民间兽医的名声十里八乡叫的很响。我们三人经常一起到各生产队巡诊,他俩和笔者关系处得很融洽,对笔者像对待小兄弟一样,经常请笔者到家中小坐,遇有休闲还请笔者在家中一起乐乐,笔者感到很温暖,从心里感激他们。所以,笔者也经常用自己的技长回报那两位民间兽医。逢年过节笔者会给他们的族亲好友等写门对子,一写一个通宵也是有过的事。笔者还经常替两位民间兽医看“宅子”,修屋垒墙,出栏买猪,红白喜事等等什么的笔者都会主动地给他们“参谋参谋”。别看两位民间兽医是闻名乡里的红人,笔者还有一个“本事”他们是万万比不上的,那也是笔者能在当时“名震一方”的“天分”,那就是给牲畜“看相”。
笔者相牛、相猪,尤其是相牛,不客气地说应是话无虚言。一次,两位民间兽医和笔者一块儿出发到生产队里搞防疫,在一个队的牛棚里看到老牛倌正在给四头牛添料,笔者指着一头毛色清亮的牛问老牛倌这头牛是什么时候进栏的,“才进来两个来月”,老牛倌一边添料一边回答。笔者笑着说道:“队里分了几次牛肉了?”老牛倌一怔,随即停下手中的活转过身来,直愣愣的瞪着笔者,两位民间兽医也愣了。老牛倌说:“原来五头牛,这头进栏后一共六头了,都喂得膘肥体壮的,可这段时间前后就死了两头。头天晚上还好好的,什么症候也没有,第二天一早谁知就倒在栏里了,都来不及到兽医站。”“这头刚进栏的是头‘扫栏’,把它分出来单独饲养就好了。”笔者胸有成竹的继续说:“这头牛还有个‘搭背’,干活不惜力气,很出活,地道。就是还有个坏毛病,好咬人,你看它那“包唇”,平常得注意着点儿。”这一下子,便把老牛倌的话匣子打开了,老牛倌撸起袖子,指着自己的右胳膊说:“着实对啊,看这牙印,就是这家伙啃得,为这个我还狠狠的给了它一顿鞭子。这家伙干活是没得说了,那几个家伙合起来也赶不上它,要不是能干,光凭它咬我也把它拉到集上去了……”。 两位民间兽医看着老牛倌胳膊上青紫色的牙印,惊奇地不知说什么好。此后,笔者的名声真就像风一样刮到了能刮到的各个角落……就连过年在牲口栏门上贴的对子也得让笔者来写,有的不惜跑几十里地,也要求个顺当。
民间自古出高人,“青萍之末”未必不“圣”,诸葛亮、东方朔、李时珍、华佗、孙思邈、袁天罡、李淳风……有哪一位是衙门里培养出来的,他们都在中国、乃至世界的历史上占据了一席之地。笔者借兽医工作出诊之便,走山串村,仔细寻访,有一位不起眼的老人进入了笔者的耳郭。多方一打听,真巧,还是两位民间兽医其中一位的族亲。于是,笔者便约着两位民间兽医一同去拜访老人。
那是麦收后的一天午后,五黄六月的山区热的像在电烤箱里,兽医站的工作正在“歇晌”,笔者和两位民间兽医戴上“蓆荚子”,骑上“大金鹿”,在山沟的羊肠道上赛起车技来。不多时,汗流浃背的三位便来到老人家。老人在院子一棵很大的柿子树下的荫凉里,摆上小木桌,放上兀扎子,冲上老干烘热情的接待了笔者和两位民间兽医。正叙谈间,又来了一位慕名向老人求帮的人。那人有三十五六岁的年纪,拿着一包四四方方透着油渍的红纸包,可能是点心吧。那人进院后看到已有客人,就独自蹲在柿子树荫凉的一个小土堆上抽起旱烟来。老人随看着那人随和笔者三位聊着。突然,老人示意笔者三人先自己喝着茶,就转过头去直截了当的对那人说:“你是为着你家里的那个没有头发的事来的吧?!”话音未落,只见那人扑通跪倒在地,连说:神仙!神仙!那人这一跪倒把笔者三位给吓了一跳,就像喊着号子一样的齐刷刷站了起来,愣在那里不动了。老人接着说:“你家里的明年春上就能长出头发来,到时候别忘了来报个信。”那人放下点心又磕了一个头,说了声:那准儿,就走了。老人又回过身来,让笔者三位坐下继续喝茶聊天。并把刚才精确论断的道理半古半今的很简单地说给笔者——那人进院,就蹲在荫凉东北方的土堆上,土堆不毛,方位在艮,今日盘落阴位,故断其家里的落发。眼前节气快要立秋了,是万物收割闭藏的时节,故断其明年春上才能长头发。笔者亲眼所见,又闻其理,心服口服,只是明春还有半年多的时间有待验证。
光阴如梭,转眼已是春暖花开,也到了麦子拔节的时候,笔者没有忘记验证那“春上长发”的事。又约了两位民间兽医一同来到老人家。一进门二话没说,老人似乎知道笔者一行的目的,就请笔者三人去里间墙上看那写着“神机妙算,一头黑发”的新锦旗。虽然锦旗的主题语句有待“商榷”,不合文法,有些可笑。但是,还有什么值得疑问的吗?一切不用说了。民间有云:看了大六壬,来人不用问。老人出神入化的运算玄机,在那一时段的交往中,给了笔者极大的启发与帮助。(内容选自:朱树松·《风雨十年知青路》;朱树松·2020年4月20日重新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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