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山知青的故事（七）两上茶山

　　石佛大队距冉家坝（巴山区政府所在地）约10里路距离，隶属新民公社管辖。石佛大队满山遍野长着黑褐色的火烁石，大小如人形，故取名石佛。石佛大队因为山坡上石头多，不适益庄稼的种植，加上大巴山区的云雾，故石佛大队多长茶树，是巴山区有名的茶山。

　　清明时节，当茶树的叶片刚刚长出一芽二叶时就可以进行第一轮采摘。采茶一般由妇女来完成，每天天刚亮她们就出发，背上背个喇叭背篓，身上系上围群，围群下边两只角操上来向腰边一挟形成一个围兜，用来采摘时盛放茶叶。到了茶园，先把背篓放在茶园边上，妇女们轻装上阵，一边唱着山歌一边采茶，有说有笑，茶园里充满了欢乐的歌声笑语，一幅电影《刘三姐》的画面就呈现在眼前。她们看准一芽二叶双手齐逮，眼明手快，手上的茶叶拿揑不下了就放入围兜；又继续采摘，围兜里茶叶盛满后再转到背篓里，继续采摘直至背篓装满。一天下来，妇女们的双手沾满了茶叶浆，变得粗糙而又漆黑。

　　茶叶采回来后，还要进行杀青、揉茶和晾晒三道制茶工序（杀青和揉茶这两道工序是力气活，一般由男人完成），才能成为供人饮用的绿茶。

　　杀青（炒茶）就是将采摘来的茶在锅里炒熟。杀青时，将茶叶放入一口斜放在灶台上的大铁锅内，灶台下的旁边（也有设在后面）有一个烧火口，用柴草小火慢慢地烧，在大铁锅上方的梁上用一根绳子吊着一个大锅铲，炒茶的人站在斜放大铁锅的正面，用这大锅铲不断地向上铲茶，铲上去的茶叶靠自重又向下掉，又将掉下来的茶叶向上铲，这样重复不断地翻炒，直到一锅茶叶全部炒熟为止（绝对不能炒焦）。

　　炒熟后的茶叶乘热放入麻袋并压实，然后用绳子扎紧麻袋口，形成一个椭圆形的球体，就开始人工揉茶。揉茶时，一般有专门的揉茶室，揉茶室地面铺垫有实木地板（或石板），四周安装有供人扶手的栏杆。揉茶的人赤脚站在紧实的茶叶麻袋上，手扶住栏杆，用力踩着茶叶麻袋在室内不断地转动，直至把茶叶踩出卤水且茶叶成型为止。揉茶的男人特别费力，几天下来腰酸背痛，大腿肚子有时疼得连走路都是一瘸一拐。

　　揉好的茶叶再进行晾晒（或烘焙），晒干后就是上市可供人饮用的綠茶。

　　随着农业机械化的进展，在公社党委的支持下，石佛大队配置了一台揉茶机和柴油机，用以解决揉茶工序的人力问题。

　　由于大队干部大都不懂技术，不知道怎样安装揉茶机，于是石佛的队干部就向大队的耕小教师请教。耕小教师协助大队干部安装好揉茶机和柴油机后，有茶农提醒：这揉茶机和柴油机用皮带怎样连接？大队耕小教师讲：这柴油机和揉茶机是配好了的，直接用皮带连好就成。于是他与茶农一起直接用皮带将揉茶机和柴油机的皮带盘连接在一起，开始试机。当发动柴油机后，只看見揉茶机很快地转动了，随着柴油机的转速的上升，揉茶机像疯了一样飞舞起来，东倒西歪咔咔作响，人根本不敢靠近（怕有生命危险），大家躲得远远地看着揉茶机发疯，但都毫无办法。揉茶机疯舞了一会儿，只听见“咔嚓”的一声响，揉茶机和柴油机之间的连接皮带飞了出来，飞舞的揉茶机停止转动。胆大的人就去把柴油机熄火，大家睁大眼睛一看，揉茶机支撑脚架都已经舞断了。这下完了，怎么办呢？驻队干部邹发明想到了我（三元大队知青，在巴山区粮站打零工），邹发明与大队干部商量后决定请我去看一下。

　　我与邹发明一道来到石佛，先检查柴油机和揉茶机：柴油机沒有问题，还是好的；揉茶机只是支撑脚架断了，其它也没问题。了解情况后，我给他们讲：这次事故是由于忽略了揉茶机与柴油机皮带盘之间的转速比关系，使揉茶机的转速过高而造成的，只要再添加一个过桥装置就能解决问题。

　　我实际测量了两台机器的皮带盘直径，再根据两台机器上铭牌标明的转速数据，计算出过桥轮（皮带盘）的直径，绘制出过桥装置的设计图纸；嘱咐他们到70里远的平坝区机修厂去把过桥装置做回来，并把断了的揉茶机支撑脚架修复加固，修好后继续使用。

　　几天后，石佛大队的社员从平坝回来了，驻队干部邹发明又请我一同上石佛茶山。我与石佛的大队干部一道重新安装好揉茶机和过桥装置，挂上皮带，发动柴油机，随着柴油机“卟卟卟卟”的马达声响，揉茶机幽闲地转动着，不快不慢地跳起了慢三步。我看成功了，就叫茶农把茶叶放入揉茶机的茶桶里，揉茶机发出的“依呀依呀”声和柴油机的发出的“卟卟卟卟”声形成一曲美妙的交响曲，那是劳动人民喜爱的音乐，是人们劳动成果的奏章。驻队干部笑了，大队干部笑了，茶农们也笑了。

　　对于好心办坏事的耕小教师，我没有过多地指责，必定失败是成功之母，嘱咐他以后做事要多看看书，多向有经验的人学习，不然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消息传得很快，出产绿茶的荡山坡也知道了石佛大队的事情，他们添置了一台揉茶机，但没有立即安装，而是先找到我了解使用注意事项。我参照在石佛取得的数据，画了一个过桥装置的图纸，要求他们先去把过桥装置做回来，我再去安装。这次荡山坡安装揉茶机一次成功，从而避免产生石佛大队一样的损失。

　　揉茶机和柴油机之间加装过桥轮进行减速的有关知识，在初中数学、物理中都有所体现，但书本知识如何转化成生产运用，这还要通过教育改革的不断地努力，教育要与生产劳动相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