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工头是一个幽默的人,他自称自己是食物链末端的人,若论三六九等的话,他也属于八等人。但他很快乐,很知足,也很潇洒。因为他还高人一等,虽是末端,但不至于是别人的盘中之物。他领的人不多,队伍也不大,视工程大小而定。接的工程大了,多招些人马,工程小了,少招些人马。反正反正三根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根腿的人多的很。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廉价劳动力。他之所以成为一个人人羡慕的包工头,完全得益于他一个有背景的同学。同学的姐夫的姐夫的姐夫的姐夫是局长,他也是局长舅子的舅子的舅子的舅子的同学。所以工程像黄河一样,拐了九转十八道湾,最终落到他的手上。那些舅子们是啥也不干的,只管拿钱的。
包工头很知足,也很快乐,这几年,他跟着舅子们喝汤,也喝了个腰粗肚子圆。有车,有房,有女人,走在大街上,威风凛凛。阔气的很,当然在同学面前他乖巧的很,如同摇尾乞怜的狗一般。那种阔气,那种威风,只有在别人面前。他感到欣慰的是,他的同学和他一个德行,在他面前装的和大爷似的,而在他的姐夫面前也像哈巴狗似的。再说,他的姐夫又何尝不是呢!在有求于他的人前,人五人六的,在他求于人前,也是低声下气,仿佛奴才一般。其实,这个世界就狗与人的世界,只是角色不断地变换罢了。
一天,他的同学骂骂咧咧的找到了他,本来还算帅气的脸气的像八成熟的猪肝似的,嘴里不停的骂着;真是一群黑心的舅子。一帮该死的家伙。他第一次看到同学发这么大的火,一问才知,一项九百万的工程,经过层层扒皮,到他手上,只剩下区区五十万。你说这些家伙该不该死,该不该杀?他同学眼睛里冒着火,气势汹汹的问他。他小心翼翼的回答,该死,该杀!
说归说,气归气。心平气和捋一捋。实在没有资格说三道四。自己不过是裙带根藤上的结的歪瓜而已。如果没有他姐姐这层关系,他又算哪根葱,所谓的局长,他压根就不认识。
最后,他的同学咬着牙,以二十万的价格,转手给了他。结果,包工头,找了几个人,买了几百块砖,花了不到一万就把九百万的工程搞定了。包工头净赚十九万。说是什么大工程,其实就是在三公里的路段,换了几块砖。
包工头很快乐,也很知足。干活的人,也很快乐,也很知足。他们夸奖说;包工头人不错,工资发的很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