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诧风云、震撼世界的样板戏,历经数代革命文艺工作者的精雕细刻,推陈出新,从内容到形式,从主题到表演,每一部都是革命精神和艺术成就的完美结合,都是“下里巴人”与“阳春白雪”的交融一体,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一部接着一部登台亮相显山露水,到七十年代珠联璧合相互辉映,乃至跨洋过海走出国门,始终是以工农兵为主体的人民大众的喜闻乐见和百看不厌,也深受所有爱好和平、向往美好的各国家、各民族朋友们的炽诚欢迎和交口称颂,世界因样板戏而认识了“似朝阳喷薄而出的”新中国。
样板戏熔革命现实主义、乐观主义、浪漫主义于一炉,撼我心,铸我魂,照我行。我爱样板戏,年少就开始。
初中时,我们江镇中学校校园里有共青团团委,班级里有团支部,政治教师谭政君经常引用林彪“学唱一首革命歌曲等于上一堂生动的思想教育课”那句话,鼓励大家大唱革命歌曲,大树革命新风。一次,班主任周保泰老师给我们讲革命故事《自有后来人》,说京剧《红灯记》就是据它改编的。也巧,没几天,刘长瑜老师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教唱《都有一颗红亮的心》,顿觉耳目一新,豁然开朗——原来京剧并非老是敲锣打鼓咿咿呀呀地既难听又难唱,由此而跟着学,跟着唱。校团委陆林娟老师得知后,曾安排我为初中部的团员同学教唱了这一《红灯记》选段。初中毕业前夕,她还鼓励我既要学唱革命戏,更要学做革命人,像李玉和、李奶奶、李铁梅一家那样,“做事要做这样的事,做人要做这样的人”。
七五年五月,有幸参加复旦大学在西双版纳举办的写作函授培训时,勐满七分场学友小叶问我,你在老家,已是挣工分的强劳力了,农村又不搞“一片红”,为何也要来边疆?我回答,那是因为样板戏英雄人物所撼动,所感染,要学一学“泰山顶上一青松”,“时刻听从党召唤”。
小叶素有成为一名文艺创作者的志向,围绕着样板戏的启蒙和影响,他饶有兴致,连着三个黄昏对我“打破砂锅问到底”。权且为他收集和积累素材做配角吧,他问什么,我就答什么,但那时历练有限,当时也就举了两例。
第一例,是在对《红灯记》“无产者一生奋战求解放,四海为家”、《红色娘子军》第四场党育英雄“无产阶级只有解放全人类才能最后解放自己”唱词和解释词的体味、感悟中,把它与毛主席关于“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接班人是在大风大浪中成长起来的”、“共产党人好比种子”、“越是困难的地方越是要去”等教导联系起来,加深理解和领会,在农村劳动锻炼中逐步形成了“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的“三观”雏形。所以,1971年政府号召支援开发橡胶事业、公社广播里连日播送动员令时,我没有什么犹豫就报了名,“告别黄浦江,慨然去边疆”,一路放歌直奔西双版纳,在“一眼能见三国”、“一步能出国门”的最西南边陲,来到云南生产建设兵团一师六团五营,在勐腊县勐捧人民公社勐润大队的国境线畔扎了下来。当时,脑海里所向往的,根本不是什么“头顶香蕉,脚踩菠萝,背靠甘蔗,跌了一跤,拣起两把花生”和“葫芦丝引你入傣家寨”那样的诗情画意和轻歌曼舞,而是志愿通过自己的辛勤劳作,踏踏实实地让千年沉睡的高山峻岭变为流金淌银的橡胶园地,为缩小三大差别献青春尽力量。
第二个实例,是《红灯记》里李玉和的“天下事难不倒共产党员”、和《智取威虎山》杨子荣的“党给我智慧给我胆,千难万险只等闲”鼓舞着我,不惧孤独,不怕寂寞,不向困难低头,完成上级安排的任务。
七二年初,我随同勐腊县阶级复查工作队一行十五人,进入澜沧江畔高山深处的“坝荷”大队,三人留在了大队部,其余两人一组分头于六个生产队,与我同组的北京知青人高马大,高谈阔论,带队的段指导员说了他一箩筐溢美之词。但因为一路上翻山越岭,气喘吁吁中他歇斯底里牢骚不断,我隐隐觉得此君进得山寨也未必久留。果然,第四天早上下山洗刷完毕回到岭上住处,他就说要请假回营取点什么药品家什的,在我和社员们都下地的当儿,一去不回头了。段指导员得知后问我一个人能不能坚持,我回答:没关系,我会干好;他问我信心在哪里,我说,信心在于我愿意做一颗能在人民中间生根开花的种子。他甚为高兴,安排驻军部队夜间巡逻时,多次特意绕道来关照我(因为这个地方与国民党残匪驻地仅澜沧一江相隔,六九年还曾经偷渡过来骚扰,而别的生产队的工作队员是在役的解放军战士),让我非常温暖,非常感激,“心红胆壮志如钢”,“浑身是胆雄赳赳”,帕良生产队“复查”完毕,我受段指导员之邀,还协助部队战士完成了另外两个生产队和大队部的建档归案工作。
由一个从小为猪羊找草料、面朝黑土背朝天的农村小伙,在一年又一年“春风风人,夏雨雨人,秋果丰登,冬雪封门”的曲折坎坷中,成长为一名共产党人,样板戏对我的影响和改变,是尤为重要的因素。至今,我还是喜欢着样板戏,喜欢吟唱“有私念,近在咫尺人隔远”,“立公字,遥距天涯心相连”,吟唱“毛委员,指航程,光辉照耀天地明”,吟唱“迎来春色满人间”,吟唱“打不下豺狼决不下战场”!
【文/范洪利,本文为作者投稿红歌会网的原创稿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