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高秀文,1920年农历四月二十一日生,小名兵兵,因是家里老大,别人叫他大兵。父亲12岁奶奶去世,19岁爷爷去世。父亲拉扯叔叔、姑姑艰苦度日。抗战初期,父亲为了挣钱,晚上偷偷往边区送货,主要是火柴、洋蜡、肥皂,一箱可挣三毛钱。此时接触到八路军。父亲参加抗日活动约在百团大战前后,百团大战杨成武支队先从攻占小作东山炮台开始,逐次向南打,直到攻占井陉煤矿新井(后来的井陉一矿)。父亲冒着倾盆大雨参加支前。父亲曾说战斗激烈,八路军的伤员摆满了无圣母洞后面的场上。父亲还说,百团大战老百姓才真正看见了八路军的力量。父亲还随八路军参加破坏乏驴岭铁路桥的战斗。后来父亲就秘密参加村里的抗日活动。主要是割电线,埋地雷,征集公粮,动员支前人员,送信,为边区购买紧缺物资。掩护八路军侦察员到敌区办事。为了方便进攻边区,日本人在村东河滩用圆木铺卵石修了一座桥,父亲他们几个年轻人一晚上就给拆了。贾庄炮台敌人以为八路军正规部队,又在晚上,不敢下来,只是一个劲儿打枪。1942年,在抗日最艰苦的岁月父亲加入中国共产党,由桃林坪杨义录和另外一位同志介绍。父亲是村里第四批党员,和他一起入党的共有四人,有田宝瑞,可能还有武风亭,其他两个父亲也说过我忘了。大约此后不久,父亲利用晚上给敌人看电线机会破坏敌人的电话线,被敌人打伤,这次负伤很重,影响了父亲一生的健康。还有一次父亲到区上(胡雷村)开会,散了会往回走,不久就听到了激烈的枪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到了马头山的后坡,听见后边像有人跟着,他和同行的人爬上一块梯田埂,躺到了雪地背影处。后来听着呻吟声不像敌人就答了话,原来是两名区小队的战士。原来鬼子乘着下大雪,反穿着大衣,突袭了二区区委所在地(胡磊村)。他们的排长、指导员都牺牲了,这两个八路军战士冲了出来,光着脚在雪地里跑了几里地,脚已肿得像馒头,实在不能走了。父亲把他们背到了马头山村里,找了一家人暖和过来才把他们送走。鬼子此次突袭胡雷村时,区委书记贾德功也在,胡雷村的村支部书记谷志庭掩护了他,幸免于难。日军对边区的中心地带米汤崖,黑水坪疯狂扫荡,我八路军九区支队几百人避敌锋芒,转到敌后,来到小作。父亲他们把部队安排到村东石滩峪掌,父亲他们动员村民们给八路军烙饼,蒸馒头每顿两大木炭篓子抬上去,就这样八路军在敌人眼跟前潜伏两天,敌人硬是没发现。在抗战时期父亲还介绍了我堂叔高银秋等入党。
1944年春,在锣钵寺召开小作村民代表会,父亲当选为村长,郭筛等是村民代表。和父亲一起的支部书记是王连元,组织委员高景昌、杜毛锤(先后不清楚,杜可能还是副村长),武委会主任武来珍,公安员高二骡(即井陉县志烈士名录中的高双骡),还有民政助理,财粮助理,是谁记不清了,好像是郭庭、杜庭。父亲的党内分工好像是城工委员。父亲小名兵兵,在村里重名多,一来为减小目标,二来避免重名引起误会,党组织给父亲改名高秀文,从此高秀文的名字作为大名使用终身。在1945年以前,父亲他们的活动都是秘密的。小作是前沿,敌我双方拉锯区,日本鬼子经常突袭,父亲多次遇险,晚上住在家里的时候很少,常在北沟土窑里住。父亲多次谈到他和支书王连元碰工作在月亮沟的麦地里。
1945年初,抗战到了末期,小作成了边区,父亲主持清算汉奸财产。这时有两件事,清楚显现了父亲的性格。清算中开始有些过左的行为。被清算对象的一位哥哥高**找到了父亲说,我俩弟弟干“伪牌”,我可没干过,虽然没分家,但里面还有我那份财产呢,怎么能连我的财产一起清算?父亲说,共产党一是一二是二。你没干过“伪牌”,大家都知道,你那份不能清算。父亲当即召集人员为他划分了财产。我长大后,高**多次和我提起此事,觉得父亲办的公道。另外一件事是父亲的刚正。当时村里关系复杂,村干部中也有和汉奸、敌伪人员有亲戚或本家关系的,就想为他们打掩护,父亲坚决不同意,得罪了自己一些同志,为后来的矛盾埋下了伏线。
1945年8月,抗战胜利,小作成了解放区最前沿,县大队在小作驻了四个连,父亲他们组织村民在村南挖了挖了三里多长的封锁沟,协助部队埋设了地雷封锁线,保卫解放区。而村里的汉奸们则跑到矿上,摇身一变成了正规的国军,组织还乡团疯狂报复共产党干部及其家属。在矿上挂牌悬赏捕杀父亲、王连元和高二骡等人。还乡团的高**等人还强迫在矿上做工的叔父参加还乡团,叔父不答应,就要把叔父关起来送20号(日本人和国民党残酷折磨杀害共产党八路军的地方)。还要叔父捎信要父亲背上民兵枪支投降过去。叔父和父亲偷偷在贾庄西坡跟见了面,父亲让叔父转告高*、高**等人,“要命可以,投降办不到!”叔父被逼无奈只得给还乡团做饭。1947年井陉矿解放,叔父参加了人民解放军,直到1948年在古北口战斗中牺牲。
那年冬天边区调来四万斤公粮,父亲他们刚安排完,县大队主力到南峪执行任务去了。也许走漏了风声,那天敌人就包围了村子。清晨四点左右,父亲听到几声枪响,立即判断这不是自己人打枪。起来先通知了住得近的组织委员高景昌,正准备去通知公安员高二骡,他已到了家门口,他也正想问枪响怎么回事。父亲告他这不是自己人枪响,先撤出村再说。父亲知道二骡性子慢,就让他赶快走,然后到北沟汇合。父亲随手回家抓了一条被子,跑到全神庙,通知了县大队的留守人员。父亲、县大队的几名炊事员,和两个民兵扛着刚发下来,还没来得及分配给民兵的11条枪,往北沟跑。刚到后场他们这队人就被敌人冲断,父亲和几名炊事员冲了出去,后面的民兵和其他几个人被堵了回去,那两位民兵见冲不出去就有返回村里。藏了枪,躲了起来。还乡团到村里砸、抢、打、杀,无恶不作。造给村里、部队和我家都造成了重大损失。没冲出去的两个民兵把枪藏在干草垛里,那天下着些小雨(雪),人虽然躲过了,但敌人顺着脚印找到了枪支。那年是荒年,我家里只打了不足一口袋玉蜀黍,被还乡团扛走。家里除了一个小坐柜,所有的家具全被砸光,十几户村干部和抗日家属的家都被砸、被抢。最大的损失是父亲的好同事、好战友高二骡牺牲了,二骡性子较慢,回家没能走脱,藏在别人家的地窨里,被人供出,带到矿上20号皮鞭抽、烙铁烙、踩红砖,坐老虎凳等被残酷折磨,宁死不屈,敌人见从他嘴里问不出东西,就残酷的杀害了他(近日听人说是被狼狗撕咬死的),保住了四万斤公粮。县大队和区里也有损失,详细情况不清楚,知道的有和二骡藏在一个地窨里的一名区干部也被逮捕了。一名县大队战士未婚妻刚来部队举行了婚礼也被杀害,二骡牺牲后父亲向区长高福海作了汇报,也都十分难过,在父亲提议下,区上出了二百元钱雇人把尸体从矿上偷回来安葬。
此后,还乡团有多次骚扰,规模不大,最大的一次占据了东山垴,县大队决定进行反击,村里民兵也积极配合。县大队在月亮岸架着机枪掩护,排长刘吉梅带着人往上冲。这次战斗我干叔许生小(台头人)立了大功。当时他是一班长,他用刺刀捅死两个敌人,其中一个是小当官的。缴获一支长枪,一只短枪,1000多发机枪子弹。战后立一等功一次,升了排长。此次战斗本村民兵高四春(小名四猴子)也消灭敌人一名,缴获长枪一只。
1946年舂,父亲和母亲结婚,区村干部都来祝贺,家里穷,区长高福海还借给父亲两匹土布。父母的结合也由此激化了父亲和个别村干部的矛盾。原来村干部大都苦出身,按当时的习惯二十六七岁搞不上对象,就很晚了,类似今天的大龄青年。母亲出嫁,村干部中有两三人同时提出了要娶母亲,但母亲家选择了父亲,引起了他们的不满。前面讲到的清算汉奸敌伪人员财产时父亲得罪了人,再加上父亲年轻气盛,工作方式有时简单,招致了一些人不满,个别人把本来一般的矛盾转化为人身攻击。他们一是攻击父亲要投敌。这的从姑姑身上说起,姑姑的婆家在本村,姑父是被鬼子捉去残酷杀害的11人之一,(当时捉去12人,只放回来高富全一人)。后来有人给姑姑介绍后来北宅的姑父,父亲本来不太愿意,但姑姑执意要嫁,父亲也没办法。攻击的人就说父亲把姑姑嫁到敌区去是为投敌做准备。其实,姑姑嫁的人家也是穷苦人,没有一个参加敌伪工作的。还有一条是说父亲有贪污。那时在农村参加革命工作不脱产一一 一没工资,二没经费,贪污什么。原来有这么一件事,一次区上交给父亲一笔钱,不太多,是边币还是伪币,父亲也没说过,要干什么用,父亲也没说。我推断大概是伪币,边币到矿区是不能花的,大概是为到敌区去办事的侦查员急需准备的。钱藏在村里存放秘密文件的地方。就是阎王殿阎王塑像后面有个洞,哪里阴森森的一般人不去,没料到被老鼠咬碎了,不能使用。父亲干着急没办法,只好把碎片包了向区委作了说明(当是区委驻地在梅家庄)。对于这些攻讦,当时区领导高福海、高日升也都认为是子虚乌有,劝父亲不要放在心上。但父亲年轻气盛,受不了,坚决要求辞去村长职务,到县大队当兵了。
父亲到县大队当了侦查员,班长是贾庄人赵锦华,小名臭小。九区支队的老侦查员。父亲后来在灰旮旯和五七井上班时,一直和他是同事,直到退休。当侦察员一般不直接参加战斗,主要任务是侦查,到敌区办事,送信,保卫大队部。侦查员的活动大多是在夜间,常常一夜跑一百多里,主要路线从小作出发,经梅家庄、沙窑、常平、台头、南峪,再沿正太铁路活动至微水,经固地、青石岭、赵村铺返回。一次父亲经南峪、地都、山西旧关送信到苍岩山路南县政府。完成任务后想顺便向工作人员打听已离家八年,没有音信的堂兄高雨亭伯伯。伯伯此时已是路南县政府领导,正在开会。开完会后工作人员引父亲见了伯伯。弟兄们八年不见当然有好多话要说,伯伯还拿了分给他的两匹土布让带给家里。最后伯父交给父亲一个重要任务,并要求绝对不能出错。原来已经在邯郸起义的高树勋将军的参谋长是平山西回舍人,母亲亡故,要回家奔丧。伯父要父亲带他穿过正太铁路封锁区,护送到家。一再叮嘱父亲,此事政治影响极大,绝对不能出错。父亲接受了这个任务,并要伯父放心。路南县政府派了一个班的部队和父亲一起护送。到了旧关附近的一个村子,这里已到了晋冀鲁豫边区边上。父亲找见了村长请他安排吃饭,村长答应了说出去办理,但走了很大一会儿不见回来。父亲起了疑心,就和班长商量,派一人先到旧关上联系咱们的部队。当时旧关住着路南边区部队一个连,还有两挺机枪。然后赶快带着参谋长和其他人员撤到了村边的场上,准备应付万一。那个村长果然暗地里和敌人有勾结,父亲他们刚出村,他引来了国民党部队。父亲他们立即和敌人接上了火,此时旧关上部队也来了,还带了一挺机枪,和一匹马,父亲他们打退了敌人。当天晚上,父亲就把参谋长带过了封锁线,父亲把路南的部队打发回去,把参谋长和他的随行人员平安带到县大队部。将军办完丧事要返回路南,县大队领导再次让父亲护送,鉴于上次的遇险,护送人员增加到一个排,父亲再次穿过封锁线到了路南。分别时哪位将军对父亲的干练、机敏和细心照顾一再表示感谢。高树勋起义是1945年11月,此事大约是1946年夏天。
父亲在县大队期间还促成了三姨和副大队长崔占良的婚事。
1946年冬县大队开始向矿区进攻,攻打东王舍的炮台,父亲正在出疥疮,还发烧。考虑到父亲对附近地形较熟,郝海林副政委找到了父亲,看父亲能否参加,父亲不顾有病,抱病参加了战斗。此后不久,随着反攻的开始,井陉县大队升格为军分区警卫营,父亲还随部队到过安国等地。
在县大队期间父亲还负过一次伤。一次父亲执行任务,觉得肩膀一凉,一摸有血,让战友看了一下原来肩上有个锥子大的眼,中流弹负伤了。当时部队医院在大洛水,医院就是在被炸毁了的民房废墟上搭着几根树枝,父亲到医院让医生检查了一下,医生说里面不是有弹头就是有弹片,医院当时的条件根本取不出来,医生说反正当下也没什么问题,包扎了一下。父亲只在医院呆了两三天就回到了部队,直到解放后才在井陉矿务局医院取出来。父亲两次负伤,身体虚弱,气管炎也日益严重,警卫营领导向分区司令部反映,经军分区司令部管理科批准,提前离队,复员回乡。父亲在部队呆了大约不到一年。
父亲回到家乡不久,晋察冀野战军发起了正太战役,解放井陉矿。野战军从在村东大路过了三天三夜。母亲后来回忆说,从没见过那么多的部队。父亲虽不是村干部但积极参加了支前活动。母亲也参加了支前,做军鞋,在东大道旁给解放军送水,送干粮。
大约在1948年父亲再次被推举为村长,(支部书记是谁不清楚).此时野战军已推向外线作战,父亲一方面组织支前,一方面安排村民生活,组织变工、互助,安排烈军属生活。还积极组织村民开展副业生产,开缸房烧酒,开石窝打石料。父亲还宣传新婚姻法。村西头杜家杜**没有儿子,想招女婿,由于封建传统的影响,家族内阻力很大,父亲力排众议,支持杜家招女婿,促成了此事,杜家都很满意的,后来父亲还把杜家招的的姑爷带出去上了班。直到父亲去世多年,女方还一直记挂着父亲为他们办的事,常说:“俺大叔(我父亲)给我办成这事的”。此时战争基本结束,老百姓的生活安定下来,一些人,还有个别党员开始集众赌博,父亲连续抓了几起赌博,打击了不正之风。父亲还积极支持村里恢复戏曲、武术活动。这时,清理无圣母洞的粮库,竟然长出了二十装子(口袋)粮食。父亲后来分析,可能是当时大都是小称入库,大秤出库,再加上当时衡器不是那么精确,历年积累造成的。怎么办呢,父亲经商量后把粮食给了村里的剧团,买了行头。这就是后来二簧唱《华容道》《战长沙》一直穿着的黄、白、蓝、绿四身靠
建国初期,国家要恢复在日占领期间被水淹没的三矿大井,需要大量的料石,父亲他们开的石窝就成了重要的料石基地。父亲他们的规模也越来越的大,不光有本村的,还有外村的人也加入。根据国家发展建设的需要,也为了统一领导,1951年石场整体并入矿务局,100多名青壮年跟随父亲他们的转为国家正式职工。后来石料厂从小作附近搬到了凤凰岭。那时的厂长正是父亲抗战时期的区领导李村,他曾好几次安排父亲转干,父亲还是农民思想,觉得当干部挣钱少,养家糊口难,就没答应。但父亲一直是生产骨干,班组长,厂支部委员。五十年代工人阶级当家作主,国家实行新的劳保政策,工人有病可以开百分之六十的工资长期休息。有人就没病装病,小病大养,长期吃劳保工资。父亲两次负伤,患有严重气管炎,后来发展为肺气肿,身体一直不好,病情多次加重,但父亲一直坚持在一线上班。1963年冬回家途中,鼻孔大出血,被贾庄姑父送回家,卧床五个多月,身体实在不行了,准备申请吃劳保。但1964年矿务局组织生产学习大队,在小作建建材厂,父亲撑着病体又上了班。那时厂里已经建了较先进的漏窑烧石灰,但经常炼炉结块漏不下来,需要人工捅开,捅开工作常在夜间加班进行。父亲身体不好,厂里也不安排父亲参加,母亲也劝父亲既然没安排就别去了,父亲总说自己是党员,又是分管生产的支部委员,有了困难自应该走在前头,怎么好意思别人加班,自己却在家睡觉呢。父亲离开村里后也没有忘记村里的事,1965年村里建拦河坝造田,父亲利用公休日,应村里老干部高化成之邀,指导建平窑烧石灰。父亲当年带出去上班的人,在困难三年有很多人又都跑回了家,后来有人生活特别困难,找到家里,父亲十元八元总要周济(父亲当时也不过五六十元的工资)。还有解放初期为了帮助部分困难村民度荒,就由村里出面帮助借粮,年景好了再归还,父亲任村长时困难户借的粮大都归还了,但有一户种种原因没能归还。1974年,父亲离开村子上班二十多年了,已经躺在病床上,按说这事也不是父亲管了,但父亲得知借粮人参加了工作,孩子已经长大,父亲就让我们叫来了借粮人,在病床上动员他还了当初借人家的二斗麦子。父亲还以此教育我们做人一定要讲诚信,他说,这样的事别人可以忘,自己不能忘,二斗麦子现在看来算不了什么,但这事不解决影响党的威信。
1968年小作村北矿务局建五七井,父亲又调到到五七井工作。战争年代的负伤严重破坏了父亲的健康,1972年父亲不得已离开了工作岗位。1973年从部队复员的我接替父亲到矿上班。1975年农历二月十一日父亲离开人世,只有56岁。
父亲对党忠诚勇敢,对工作勤勉负责,为人刚正,豪爽。父亲一生唯一觉得自豪的就是跟共产党走对了,父亲一生工作上从不讲价钱,也不和别人比待遇,我参军探家回来和父亲说,我们师长和他一年的兵,意思就是父亲要在部队也是师长了,父亲且说,看闹革命死了多少人,咱村牺牲多少人,活着就不容易了。父亲为我们后人赢得荣誉和方便。1971年我在部队,父亲病重我想回来探家,那是林彪事件不久,部队处于高度戒备状态,一律不许探家,我情急之下找到了李生旺政委诉说了父亲的经历,李政委特批了我的探亲假。1981年,井陉二矿工会主席胡贵生推荐我到矿机关工作,当时井下工调井上控制很严,王寿增矿长知道了我是高秀文的儿子,很快批准。并和我说,你父亲是老党员,老革命。1983年偶然机会我见到了父亲抗战时期的老领导之一,已是矿务局副局长的高日升,他评价父亲说,你父亲执行任务坚决,办事干练,为人正派。
高天栓 2012年5月5日星期六
说明:写完本文觉得很有必要做一些补充说明。
父亲从来没有和系统我谈过他的一生。特别是战争年代的事情。本文主要资料的来源自父亲的简历,(父亲生前,我曾多次帮父亲填写履历表)。父亲和同事,朋友,战友的谈话和回忆。母亲的回忆,特别是时间段回忆。八十年代为帮助落实三姨的抚恤政策,母亲曾通过回忆和父亲结婚,到部队探亲等事情,系统回忆推断父亲在1945到1947年时间顺序,当时我还陪三姨访问了和父亲一同在县大队工作过的本村高东喜(也是本家兄长)等人。还有就是我听其他人说的,从父亲那得到证实的。本文有些事情叙述的细琐,是为证见事情可靠性,也为了在文中尽量多保存些史料。另外父亲有些回忆细节很生动,但事情的可靠已无需进一步证实,就省略了,有几件事的细节我已写到1995年写的《有缺陷的故事》中。
谁引导父亲参加抗战的呢,我分析应该有两个人,一是李村,梅家庄人。父亲父母双亡,小时在姥姥家住得多,和李村他们很熟,李村比父亲大十多岁,父亲也多次提到和李村的关系。父亲和李村去世多年后,我认识了李村的儿子,矿务局机关党委的李泽林。他说过小时父亲经常上他家,他父亲是我父亲入党是介绍人。父亲入党肯定不是李村介绍,他可能把介绍父亲参加革命工作当做介绍入党了;另外一人是黑旋风(高万珍),他是村里少数城关高小毕业文化人,抗日道理懂得多。父亲又和他一同往边区送过货。送货时间不长他就到边区工作了,还当了边区干部。由于他根深蒂固的正统观念,认为共产党土包子,成不了势。所以在抗战胜利后被敌人诱捕,反倒投降了敌人,时间很短。井陉矿解放,黑旋风被窟窿峰村民要去处死。因为他是村里剧团的主角,村里人不满意库隆峰人杀了他,两村结下了怨,导致三十年不交往。父亲生前多次说过,黑旋风无大罪恶,死的有点冤。
关于父亲第一次负伤,村民多数人说是给日本人看电话线,被打伤的。当时的确是日本鬼子经常强迫村民夜间看电话线。即使是真的,被逼无奈,也不是耻辱。但我亲耳听父亲的另一种说法,1960年大修水利结束后,在三佛寺指挥部留守的,一位威州姓冯的干部,和父亲两人在我家喝酒谈起过。父亲说,他们是利用看电话线的机会掩护八路军割电线,或自己割了电线再去报告日本人,说八路军割了。当时日本人对此很着急,胡乱开枪。有一天晚上父亲还没动手就被躲在暗中的日本人开枪打伤了,因为带着自卫队(日本人组织的看电话线的)的袖章,同伴们说是误伤了,才保住了性命。此事可以分析,此时父亲已参加抗日活动,这也是他们经常的活动。父亲的性格天不怕、地不怕,和前面文中说的拆东河滩桥的事一样,肯定是要干的。其次,那时小作是敌占区,父亲他们的抗日活动是极端秘密的,只有极少极少人知道,为了让日本人给治伤,父亲他们更要保守秘密,村民们不知道,那样说是可以理解的,如果村民都知道,父亲早就被鬼子杀害了。父亲参加破坏乏驴岭铁路桥的事,父亲没明确说过他是否参加了,但父亲多次提到此事,特别是炸毁铁桥后,日本人又用木垛架起临时通车八路军二次烧桥。参加的营长是谁,连长是谁,营长怎么说的,连长怎么说的,连长什么形象,战斗先从哪打起,手榴弹怎么扔得---不是亲身参加绝不可能说的这么详尽。参看我1995年写的《有缺陷的故事》。父亲当选村长在罗钵寺,是本村郭筛说的。原话“1944年俺们在锣钵寺选你爹当村长,俺们就是选穿打掌子鞋的(穷人为了耐用在鞋底上钉掌子)”。武来珍当武委会主任是他自己说的,这两件事都得到父亲的证实。和王连元伯伯搭档的事是父亲生前说的。1984年我在矿上搬家第一次见到连元伯伯,他已离休,被房管所返聘,当木工。他说他也是小作的,并说了他的名字。我说起他和父亲搭档的事,他说:“是你爹和你这样说的?”我说:“是,”他十分激动,说:“他还记得我”。此后我往苹果园搬家,连元伯伯几次亲自到家里安排。
二骡被敌人捉去时,母亲和姥姥正在矿上看做工的舅舅,高*、高**威胁姥娘说,把你闺女给了大兵,我们正在挂牌子杀他呢,你闺女迟早是寡妇。当时,有人告诉母亲二骡受刑的情景。称赞二骡“你村二骡真是硬汉子,这都是高*,高**干的”。
关于刘吉梅,很小我就听父亲说过他。说他练过鹰爪手,可以用手撕下树皮。那次还乡团突袭小作,他也被围在村子里,敌人发现他的时候他从敌人脸上抓下一块肉跑了。我刚上学时有一个全国新闻人物,叫刘介梅,以为他们同是一个人,就到处和同学说,父亲认识刘介梅,长大后才知道闹了笑话。1974年春节我随村武术队到三矿表演,刘吉梅好像在三矿工会工作,吃饭时去看我们,说起在小作县大队当兵的事,他对父亲没印象了。说起我干叔许生小,他说,是他带着往东山上冲的。回来后我问父亲,父亲补充了他一件很有趣的事。说当时县大队大都是新兵,反击还乡团新兵冲在半路,躲在一个岸下不敢冲了,刘吉梅急了返身往自己人后面认了一颗手榴弹,大家才跑出来一块往上冲。
文中反派人物都是有名有姓,因不愿延伸上一代的恩怨,故用**代替,其实父亲对他们的后代也很好,有的还带出去上了班。谁砸了我们的家父亲也知道,父亲谈到有些人时说他们当还乡团做坏事也是被迫,身不由己。
父亲第二次当选村长,是否1948年不准确,父亲曾说他先后干过七年,我是根据这个时间推断的。
高天栓 2012年5月5日
我的父亲高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