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井冈山的斗争》——黑手高悬霸主鞭

　　如前所述，《中国的红色政权为什么能够存在？》和《井冈山的斗争》都是对湘赣边界一年多工农割据斗争的经验总结。前者是边界党代会决议的一部分，相对来说定性的政策性、经验性的内容多；后者是向中共中央的报告，过程和分析较多，对政策的解释较多。总体来说，后者比前者更具体细致。

　　文章分两个大的部分。第一部分“湘赣边界的割据和八月失败”，概括的论述了湘赣边界工农武装割据建立的条件、过程、政策、主要工作和“八月失败”的原因、教训。第二部分“割据地区的现势”，介绍了割据区域的成长经历。从军事问题、土地问题、政权问题、党的组织问题、革命性质问题、割据问题等六个方面介绍湘赣边界一年多的斗争方法、策略、存在的问题和取得的经验。

　　因为是给中央的报告，所以在“湘赣边界的割据和八月失败”部分中，对湘赣边界的割据和“八月失败”的经过写的比《中国的红色政权为什么能够存在？》的相关部分要详细。由于是概述，所以只讲经过、结果和事关全局的大事件。

　　本文所总结的中国小块红色政权存在的原因和《中国的红色政权为什么能够存在？》一文中所述的条件内容基本一致，只是表述方式不同。具体对比如下：一是“在于中国有买办豪绅阶级间的不断的分裂和战争”，所表述的内容与《中国的红色政权为什么能够存在？》所述的第一个原因“帝国主义间接统治的经济落后的半殖民地的中国。”和第三个原因“全国革命形势向前发展。”的意思相同。二是“有很好的群众”，所表述的内容与《中国的红色政权为什么能够存在？》所述的第二个原因“受到过民主革命深刻影响的大量群众。”的意思相同。三是“有很好的党。”，所表述的内容与《中国的红色政权为什么能够存在？》所述的第五个原因“共产党的领导”的意思相同。四是“有相当力量的红军”，所表述的内容与《中国的红色政权为什么能够存在？》所述的第四个原因“有相当数量的红军”相同。五是“有便利于作战的地势”，与《中国的红色政权为什么能够存在？》补述的两个客观原因之一——“加上地形之利于斗争”，表达的是一个意思。六是“有足够给养的经济力”，《中国的红色政权为什么能够存在？》专门列出“经济问题”一段进行说明。

　　用事实说明“边界的发展战略是波浪推进的，必须根据周边军阀统治的稳定和破裂时期采取进攻或保守”的策略。这个策略的正确使用与否，直接关系到边界割据的发展和挫败。“八月失败”的主要原因，是不顾（或者是没有发现）周边军阀统治处于相对稳定时期，而采取军阀分裂时的进攻策略所致。

　　在叙述边界割据发展经过时，指出当时边界特委的七条正确策略。一是下定斗争决心；二是深入土地革命；三是军队党帮助地方党的发展，军队武装帮助地方武装发展；四是对江西湖南分别采取正确的攻守态势；五是做持久打算；六是集中兵力，反对分兵；七是采取波浪式的推进，反对冒进。这部分内容比《中国的红色政权为什么能够存在？》所述的政策多了四、五两条的内容。其实，第四条内容是第七条内容的具体化，第五条内容“做持久打算”基本是第一条内容的补充说明。

　　通过分析“八月失败”的经过，总结出“八月失败”的主要原因为：一是一部分官兵动摇思家，失掉战斗力；一部分官兵不愿往湘南，缺乏积极性。（违反了下决心斗争，坚决建立罗霄山脉中段政权的正确政策。）二是盛暑远征，兵力疲惫。（不顾军力，违反了集中兵力的原则。）三是从酃县冒进数百里，和边界失去联系，成了孤军。（不顾军力，违反了集中兵力的原则，也违背了波浪推进的发展策略。）四是湘南群众未起来，成了单纯的军事冒险。（不顾建立工农割据必须要“有好的群众”这个条件。）五是敌情不明。（违反知已知彼百战不殆的兵法原则。）六是准备不好，官兵不了解作战的意义。（心存侥幸，缺乏准备，违反了毛主席十大军事原则中第五条“不打无准备的仗”的原则。）。

　　以上部分主要说明：当时的中国具备红色政权产生发展的客观条件（六个条件），而且在一九二七年十月到一九二八年七月之间的实践也证明，在正确政策的指导下，红色政权已经在湘赣边界产生发展起来，周围数倍于红军的白色军队不但不能消灭红色政权，而且不能阻挡红色政权的发展。但是在当年八月间，由于实施了错误政策，红军和边界均受到了极大挫败。事实证明毛主席的红色区域发展建设观点是正确的。在客观条件具备的情况下，只有在党的政策正确的前提下，中国的红色政权才能产生发展，不正确就有失败的危险。

　　割据地区的现势部分，在简单介绍湘赣边界在正确政策指导下发展到全盛时期的情况后，指出其时割据地区正处于恢复状态，随即从军事问题、土地问题、政权问题、党的组织问题、革命性质问题和割据地区的问题等六个方面，对井冈山根据地的红色政权建设经验进行了总结。

　　所有斗争经验的核心是“民主”二字。军事问题谈的是如何建设一支无产阶级领导的人民民主新军队。土地问题谈的是如何在农村废除封建土地制度，完成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实现耕者有其田。政权问题谈的是如何建立名副其实的工农民主政权（包括民主权力机关的建设和民主权力执行机关的建设）。党的组织问题谈的是如何克服各种错误倾向，建设一个能够担负起民主革命任务的党。革命性质问题谈的是明确当时革命的性质还是具有反帝反封建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割据地区的问题谈的是割据地区能够建立红色民主割据政权，并对湘鄂赣乃至全国的民主革命产生重大意义，因此中央应该积极支持湘赣边界的工农武装割据斗争。

　　军事斗争是红军能否生存的决定因素。军事问题从边界红军的来源、红军成分、红军的民主军制、政治教育、红军党代表制度、训练、红军中民主制度的实施、后勤、医疗保障、党的建设、地方武装的发展建设、红军正规军和地方武装的兵力使用原则、对敌军的宣传、军事根据地的建设巩固等十四个方面，总结无产阶级领导下的新型人民民主军队建设经验。在总结过程中坚持唯物主义原则，首先分析红军的来源和成分，承认要建设的新型人民军队脱胎于旧军队，组成人员主要是工农小生产者。所以，在建设新型人民军队的过程中，必然要和旧军队、工农小生产者的错误顽固思想作斗争，而斗争的武器就是民主主义。在十四个方面的经验总结中，政治教育、红军中民主制度的实施、后勤、对敌宣传等部分都专门或重点介绍了在军队中实施民主主义的重要意义。其它部分也说明民主性在推进相关措施落实中的重要意义。本篇的军事问题主要谈的是新型人民军队的建设问题，以针对自己的不足和提高自己为目的，突出的是“先为不可胜”的原则，通过实施正确的政治策略，使自己建设的军队立于不败之地。在总结的十四个方面的经验中，除红军正规军、地方武装的兵力使用原则和对敌军的宣传，这两项经验的重点是针对敌人的以外，其他十二项均针对红军自己，以解决红军自身存在的问题为主。

　　红军的来源和成分决定了红军中各种旧军队和农民小生产者的错误思想，尤其是雇佣军队的思想。所以要通过政治训练和政治教育，使红军战士产生初步的阶级觉悟和土地分配、建立政权、民主平等、武装工农等思想，在红军中反对雇佣思想，建立新型人民民主军队思想。通过党代表制度、军队管理尤其是后勤管理民主制度，从制度上确保军队民主的顺利实现，使红军在思想、组织形式和实践中都显示出鲜明的民主性。军队是党落实革命任务的工具，所以军队中党的建设十分重要。边界红军已经建立起了以“支部建在连上”为特点的四级党组织领导的完整体系，而且正在扩大党员在士兵中的比例，努力达到士兵中党员与非党员1：1的比例。红军作战能力要提高，指战员的军事素质很重要，所以，在边界军事斗争很激烈的情况下，红军还利用战斗间隙进行训练，甚至还办了训练下级军官的教导队。为了保留有经验的战士和最大限度的减少战斗减员，红军办了医院。为了武装地方民众作为红军保卫边界的辅助力量，以及通过地方武装扩大地方红军，通过地方红军扩大正规红军的正确扩军战略，正规红军通过给地方武装补充枪支弹药和训练军事指挥员的方式，帮助地方武装发展，鼓励地方武装在实际斗争中提高自己的战斗力。确定正规红军以集中为主，地方武装以分散为主的用兵策略，主要原因是正规红军担负着主动进攻歼敌的任务，而地方武装主要担负保卫地方红色政权的防守任务。在敌强我弱的残酷军事斗争形势下，依据险要地形囤积粮食、筑牢工事、强化后勤保障，建立坚固的军事根据地十分必要。对敌宣传在通过民主主义瓦解敌军方面作用很大，必须通过各种方式，更有力的对被俘敌军下层军官和士兵进行民主革命宣传。

　　政治建军治军是本部分的鲜明特色。一般来说，政略决定战略，战略决定战术。政治建军治军是从根本上解决“先为不可胜”、用“已胜之军攻已败之军”的问题。以自身建设为重点，不走别人的老路，积极结合实际进行创新，从思想、政治和制度上抢占先机，为争取“胜已败者”创造良好条件。

　　土地问题事关红色政权能否持续发展。在当时工农武装割据的严峻形势下，红军和红色区域的各项损耗十分严重，由于反动政权和军队的包围封锁，补充的来源主要在割据地区之内，主要取之于当地。要动员群众参加红军进行民主革命，征集资财用于武装割据，必须有一个能够争取当地大部分群众拥护的政治经济政策。土地革命政策就是能够破坏封建土地制度，争取当地大部分群众的政治经济政策。因为当时边界各县的土地至少60%以上集中在地主手中，遂川县80%以上的土地集中在地主手中。土地集中在人数占少数的地主手中，说明占人数多数的农民无地或少地。所以，土地革命必定能够获得占人口多数的农民群众拥护。事实上，一年多时间就完成了土地再分配，说明了该政策获得了普遍拥护。当然，在分配土地的过程中也存在一些问题。一是延宕分田；二是隐瞒田数，留肥分瘦；三是由于贫农有顾虑，不敢积极分田。前两个是中间阶级对土地革命的软抵抗。第三个问题是农民还比较软弱，不相信革命力量能够保护土地革命成果。

　　从宏观角度来看，当时土地革命最大的问题是拿不住中间阶级，具体反映在中间阶级的反水问题上。主要原因是土地革命政策打击面过宽（没收一切土地重新分配），把中间阶级和地主阶级一起打击。同时也因为敌人对割据地区的封锁，造成中间阶级无法忍受生活上物质缺乏的痛苦。解决中间阶级动摇的方法，是对中间阶级作适当让步。首先是向自耕农让步，拟在分配土地时，把自耕农的人力和资本因素也考虑进去。后来的解决办法是把土地革命政策从“没收一切土地重新分配”，改为“没收一切公共土地和地主阶级的土地”。这样就从政策上改变了以往对中间阶级打击过重的现象。从政策层面进行顶层设计，把中间阶级从打击对象变成团结对象。

　　当时的土地分配标准随着实践的深入更加科学，已经从按人头平均分配发展到按劳力平均分配，而且正在探索更科学的分配方法。因为边界斗争形势严峻，所以土地税收得比中央规定的重，这个将会很快改正。说明正确的政策是经过反复实践产生的。

　　总体来说，土地革命的政策方针是正确的，并且获得了边界广大群众支持。但是，也存在一些问题，主要的是拿不住中间阶级。所以，必须在推进土地革命的基础上，在方法和政策方面对中间阶级做部分让步。这样做，将有利于土地革命的深入开展。

　　在初期，土地革命受到中间阶级抵制的现象告诉我们，做任何事都要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在初期要尽量团结大多数，把矛头只对准极少数，获得最大的支持，这样才有利于迅速打开局面。只有这样才能把我们的人搞得多多的，把对立面搞得少少的。

　　土地革命要深入，红色政权要巩固，必须建立强有力的红色政权（包括：权力机构和权力执行机构），联系各方群众代表，协调各方群众的利益，组织落实党的各项政策措施。边界已经普遍建立县、区、乡三级政权，有执行委员会，但是名不副实。名虽称工农兵代表会、执行委员会、常委会，但是有些人以为执行委员会是权力机构，在执行的过程中总是常委会甚至常驻会的几名常委决定一切。有民主的形式，但无民主的实质。使民众不能通过各级政权得到民主政治训练，也不能通过代表会加强政权与群众的联系，甚至只有工农兵民主政权的名，实际上还是按照旧的政权模式运行，容易被个别投机分子所窃取政权。这些问题出现的原因，一是因为封建专政独裁思想的恶习还存在党员和群众中；二是图方便，不喜欢麻烦的民主制度；三是政府的权威不高。解决的办法，一是加强民主政治的训练，提高群众民主政权的意识，通过在政权中加强民主制度的实施，体现民主制度的效力。二是在制度上进一步完善民主机制，使干部群众真正懂得民主机制的原理，在操作的过程中有所遵循。三是培养政府的权威，避免以党代政。

　　概括来说，政权建设问题主要表现在四个方面，一是政权机关的建立名不副实，虽然普遍建立了政权，但是不是真正的工农兵民主政权。二是政权的运行不民主。群众甚至有的党员分不清权力机关和权力执行机关，用常委会甚至常驻会委员行使执行委员会的决策权力。三是基层政权被小地主、富农窃取，使政权不能代表工农兵的利益。这也是地主富农反对红色政权的一种策略体现。在宏观上无法阻止土地革命的深入和红色政权的建立发展，就通过假装积极，混入革命队伍内部搞破坏，或者逃避打击。四是存在以党代政的倾向。因为党在群众中有威信，办事效率更高，因此往往越过政府机关代行其事，虽然工作效率高，但是削弱了政府的威信，同时也分散了党谋大事，定政策的精力。

　　党的组织问题，主要针对边界党在建设过程中发生的机会主义、地方主义、土客籍、投机分子反水、党的领导机关等问题及解决问题的方法进行总结。党组织出现的这些问题，是边界社会问题在党内的生动体现。机会主义发生的原因，一方面因为党组织中农民和小生产者的数量较多，另一方面因为上级党组织中也存在机会主义，所以斗争的盲目性和逃避斗争的思想比较严重。解决的办法是进行思想教育和在斗争实践中逐渐整改。地方主义产生的原因，是当地历史上形成的种姓宗族社会环境，往往一村一姓或几村一姓，这就必然会形成一个支部的党员都是一个姓氏。在当时当地封建宗族势力和思想影响较大的情况下，党内必然会出现带有宗族色彩的地方主义。解决的办法，一方面进行阶级教育，把党员衡量利益的标准从以宗族利益的角度出发，转变为从阶级利益的角度出发。另一方面是在敌人的压迫下，大家共同厉害关系明显，必须共度时艰时，用事实教育群众必须树立阶级观念，摒弃宗族意识，才能在更大范围、更严峻的形势下团结更大力量有效应对危机。通过这些办法教育群众，逐渐减少地方主义的思想。土客籍的问题，一方面由于当地人口迁徙历史造成，另一方面也是由于反动统治阶级采取分而治之的策略，故意挑拨土客籍对立。总体来说，客籍受土籍压迫更多，所以客籍的革命性更强一些。解决的办法同反对地方主义的方法相同。投机分子的反水主要因为当时扩大组织吸收党员时没有严格把关，造成投机分子混入党组织。解决的办法是进行洗党。党的领导机关最重要的是党的无产阶级性和统属问题。党的机关中无产阶级成分太少，农民成分太多，如不加强无产阶级思想的领导，将对党的性质产生影响。在统属方面，主要是斗争形势变化快，党的领导机关流动性太大。解决的办法是提高党的领导机关中工人代表的比例，加强无产阶级的思想教育，因势因时明确党的相关机关的统属关系。

　　党的组织问题主要是必须加强党的无产阶级思想的领导，以新的阶级思想代替旧的地方宗法思想、土客籍思想，用新的利益出发点替代老的利益出发点，用无产阶级的思想观念反对各种非无产阶级的思想观念。

　　革命性质问题，主要是进一步明确反帝反封建革命的方向，在边界尤其要反对封建势力。因此，必须积极向群众传播民主思想，用以反对封建思想，配合土地革命的深入，运用民主这个有力思想武器瓦解敌军，动摇封建专制统治。根据反帝反封建民主革命与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方向利益基本一致的特点，积极制定包括小资产阶级利益在内的民主革命纲领，主动团结联合小资产阶级共同反对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在当时形势下，必须加强军事工作，通过军事斗争促进农村革命向前发展。

　　割据地区的问题，通过对比各方面条件，向中央说明在罗霄山脉中段建立工农武装割据政权的五大优势，以及在客观条件具备的情况下，政策策略的制定实施是否正确将直接影响红色政权兴衰成败的道理。用正反两方面的例子说明坚持和发展湘赣边界工农武装割据的可能性、重要意义和影响。建议中央下决心支持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建设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