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河北地区出现新冠疫情聚集性传播,引起人们对农村疫情防控的担心。一些观点认为,农村是疫情防控较为薄弱的环节,疫情一旦发现,传播时间可能已经比较长了。春节大流动即将到来,农村疫情防控形势不容乐观。
笔者观察,作为一种警示,这种担心有合理性。但就此判定,相较于城市而言,农村疫情防控比较薄弱,却没有充分证据。
新冠疫情防控基本上遵循传染病防治的“四早”原则,相较于城市,由于人们的防控意识没那么强,公共卫生机构也没那么丰富的经验,甚至政府部门的警惕性也没那么高,故而早发现、早报告和早隔离可能会有所迟滞。但农村的居住空间比较分散,人员流动性没那么大,病毒的传播速度要低一些。并且,一旦发现了病例,农村地区的疫情防控实际上有优势。
这在去年年初的疫情防控工作中已经得到了验证。农村是一个熟人社会,它本身有社会保护机制。一旦熟人里面有“四类人员”,哪怕政府不采取高强度措施,人们也可以做到充分的社交隔离。并且,农村居住空间呈“大散居、小聚居”的特征,这天然有利于隔离措施的开展。因此,去年年初的疫情在农村并没有扩散开来。
哪怕是在武汉地区,根据笔者的调查,市郊农村也要比主城区防控更有效。同样,在这一轮河北地区疫情中,小果庄村在第一时间被划为高风险地区,与周围村庄隔离。6日石家庄市藁城区全域调整为高风险地区,也能够迅速开展物理隔离。
经过将近一年的联防联控实践,中国已经形成成熟高效的疫情防控机制。该机制主要包括几个方面:一是精准、迅速和详细的病毒溯源,第一时间阻断传播;二是充分运用大数据,外加全员检测,迅速采取措施。如今,可能还会加上疫苗接种。
这些措施的采取,又是建立在强大的体制动员能力及广泛的社会动员基础之上的。地方党委政府一旦启动战时状态,几乎都是以最严标准要求党员干部。一些对疫情防控失责的干部,在非常短的时间内就会受到处分,这也是保障体制能力的一个环节。
更重要的是,基层不是一盘散沙,而是一个训练有素的社会。在疫情防控过程中,基层干部下沉村庄,有效组织起农村社会。在一些贫困地区,当地党委政府将扶贫工作队就地转化为疫情防控工作队。而党的基层组织和群众性自治组织,以及广大党员,亦在疫情防控过程中实现了自我管理和自我服务。
笔者对农村的疫情防控有信心,是因为基层治理体系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日常准备,足以应对风险的到来。当前,很多地方已经发出了非必要不返乡、非必要不聚集的倡议,这是在为可能到来的风险做好准备。
当前,我们仍然处于常态化防控的状态。一是要保持防控的姿态,保持警惕,一旦出现风险就可以迅速反应。尤其是对于基层治理体系而言,这种姿态是必要的。保持这样警惕的状态,可以降低日常状态与战时状态的切换成本。二是要尽量保持正常的生活秩序。精准防控的目的恰恰是要让社会常态化。对于那些低风险地区,人们的日常生活不能因为过度防控而受到干扰。甚至于,树立个人是防控的第一责任人理念,采取必要的防护措施,低风险地区人们春节返乡过一个祥和年,也是应然。
在全球疫情还未缓解,全国疫情还处于风险包围中的态势下,农村自然也存在疫情传播的可能。但只要我们坚决执行现有的防控策略,且在防控过程中查漏补缺,再加上新的有利因素出现,农村社会仍然是受疫情冲击比较小的地方。
(作者是武汉大学中国乡村治理研究中心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