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6日,最高人民检察院微信公众号推送消息:近日,贵州省独山县委原书记潘志立(副厅级)涉嫌受贿罪、滥用职权罪一案,经贵州省人民检察院指定管辖,由安顺市人民检察院依法向安顺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
由此,潘志立和他主政了8年有余的独山县再次成为舆论关注的焦点。
独山县隶属于贵州省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地处贵州最南端,与广西南丹县接壤,是贵州省乃至大西南进入两广出海口的必经之地,素有“贵州南大门”“西南门户”之称。虽有地理优势,但因基础设施落后、工业底子薄弱等原因,独山至今还是国家级贫困县。
值得注意的,潘志立曾是贵州省从江苏省引进的优秀干部。他仕途折戟后,一系列烂尾工程和沉重的债务负担,成为他留给独山县的负资产。
近日,《中国纪检监察报》刊发了贵州省纪委监委梳理的典型案例汇编,其中披露,为了政绩,潘志立不认真落实党中央关于打赢脱贫攻坚战的决策部署,罔顾独山县每年财政收入不足10个亿的实际,盲目举债近2亿元打造“天下第一水司楼”“世界最高琉璃陶建筑”等形象工程、政绩工程。他被免职时,独山县债务高达400多亿元,绝大多数融资成本超过10%。
这意味着,独山县每年光债务利息就超过40亿元,全年财政收入不吃不喝也远不足偿还利息。潘志立因此被舆论称为“全国最会借钱和最敢花钱的县委书记”。
独山县如何背负上如此沉重的债务包袱?这些债务资金用在了哪些项目上?又将如何化债?
“我们都曾是他的粉丝”
1964年9月,潘志立生于江苏省海安县。2007年8月起,他任海安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党工委副书记、海安县城东镇党委书记等职。
2010年~2011年,贵州分两批从江苏、浙江、山东、河北、重庆5省(市)引进12名优秀干部担任县委书记,其中就包括潘志立。2010年7月,他跨省调赴贵州黔南州独山县,任县委书记。
当时《人民日报》一篇报道称,在一个全省88个县中半数以上为国家级扶贫开发重点县的欠发达省份,一下子拿出12个县级“一把手”岗位来引进外省干部,这样的勇气和力度,在贵州数头一回,在全国亦不多见。
报道称,近年来,贵州省委提出“加速发展、加快转型、推动跨越”的主基调和工业强省、城镇化带动的两大战略。实现这样的蓝图,要求各地的主政者必须熟悉经济社会发展规律,拥有先进的发展理念,掌握成熟的发展管理模式。
潘志立有过多年主抓经济发展的经历,这无疑让他在推动独山县域经济发展时拥有经验优势。用他的话说,到独山工作,人生像是“从终点又回到了起点——贵州现在走的道路,正是沿海一带十几年前的发展道路”“既然来了,就要让当地的发展少走弯路,培育一些已经成熟的发展模式”。
独山县委一位官员告诉《中国新闻周刊》,潘志立刚来时,大家感觉他不是一般的有能力,“思路清晰、懂经济、有眼光、口才好,包括我在内很多本土官员觉得他什么都懂,都是他的粉丝”。
《人民日报》报道称,2011年8月的独山县城,街头印有“整脏治乱”字样的宣传车不断播出激昂的动员令,同时,近千名臂戴红袖章的人员,走上街头,督查包干区域。
这场“整脏治乱”专项行动是潘志立上任点燃的第一把“火”。过去几年,由于执行不力,“脏乱”屡屡死灰复燃。但这次整治力度之大前所未有,潘志立亲自担任指挥长不说,还对督查不力的领导严格问责。
前述独山县委官员还告诉《中国新闻周刊》,潘志立也觉得自己能力强,有眼光。后来变得过于膨胀,听不进反对意见,搞一言堂,“甚至对黔南州的领导,他也不买账”。
有受访者表示,潘志立刚到独山时,发展思路还比较务实,想大刀阔斧发展经济,要求每个乡镇都要建工业园区,“但后来招商不顺利,一些过来的企业也没有取得预期效果”。
2014年9月,潘志立升任贵州黔南州副州长,兼任独山县委书记。2015年9月,他卸任黔南州副州长职务,仍任独山县委书记。
2017年5月,贵州省召开第三次大扶贫战略行动推进大会。因为在2016年扶贫开发工作成效考核中被评为“综合评价较差的县”,有5个县的县委书记在会上作了公开检讨,潘志立是其中之一。
2018年12月,潘志立被免去独山县委书记职务。2019年3月19日,据贵州省纪委监委消息:潘志立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接受贵州省纪委省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8月1日,贵州省纪检委网站消息显示,他被开除党籍和公职。
《中国纪检监察报》披露,潘志立主政不久,就忘记了刚来时的初心和使命。在他的主导下,独山县随意自行设立基长新区、独山古国毋敛城管理委员会等机构,随意增加干部职数,随意将基层派出所改为公安分局。
贵州省纪委监委在通报中提到,经查,潘志立严重违反政治纪律和政治规矩,自行其是,拒不执行党中央关于耕地保护的大政方针政策,造成大量耕地和基本农田被违法违规占用,对国家督查发现的土地违法违规问题整改落实不坚决,搞敷衍整改;不顾民生盲目举债上项目,导致政府债务风险不断激增;不按规定向组织请示、报告重大事项;对抗组织审查;履行全面从严治党主体责任不力,导致独山县政治生态恶化。
通报还称,潘志立单独或默许其子收受管理服务对象财物;在组织函询时,不如实说明问题;违规决定低价出让土地,造成国家经济损失等问题。
“潘大胆”的借钱技巧
据官方资料显示,“十二五”末,独山县有贫困乡5个,贫困村74个,贫困人口59500人,大约占总人口的17%。
在农村基础设施落后、经济结构单一、工业底子薄弱、缺乏发展条件等背景下,潘志立开始了借债求发展之路。
到独山主政之初,潘志立就大刀阔斧推动改革,促进独山“大建设、大发展、大跨越”,其中重要抓手是实施全民招商引资。他声称“以最大的优惠、最优的服务和最实在的作风”迎接各方投资。
多位受访者透露,因敢于疯狂借钱发展项目,潘志立被称为“潘大胆”。他借债“技巧”,除了宣传独山县的各种交通优势、政策优势外,主要的是以政府信誉为担保、成立多个融资平台、高息吸引投资人。
为了融资,独山县还成立了多家融资平台。据该县新闻传媒中心2017年的一篇报道透露,全县共有融资平台公司36家,其中,总资产规模达到60亿元以上的5家、30亿至60亿元4家、10亿至30亿元10家、10亿元以下16家。
独山县的融资项目对外宣称高效益,又以政府信誉为担保,很容易获得投资人信任。
比如,2016年12月,独山县下司投资开发有限责任公司(下称“独山下司开发公司”)与和瀚金融信息服务(上海)有限公司(下称“上海和瀚金服公司”)合作,通过吉林东北亚金融资产交易中心发行了“2016独山县下司镇基础设施建设”定向融资计划,募资用于下司镇的基础设施、道路施工等项目。该定融计划拟募资2亿元,收益率高达8.6%~10.3%。
一份独山县财政局出具的《应收账款债务人确认函》显示,独山县财政局承诺向上海和瀚金服公司提供担保,如果出现违约,“我局将负责赔偿因此给投资者造成的一切损失。”而独山县人大常委会也曾表示,项目建成后,由独山县政府按照购买公共服务的方式向独山下司开发公司分年度购买,购买资金纳入财政预算。
疯狂举债,为独山县的财政状况埋下了隐忧。
2018年,全县财政总收入完成10.08亿元(含出口退税), 2018年末户籍人口35.6065万人。据此推算,400亿的债务意味着独山县人均负债达11.2万元。
据公开数据显示,独山县的财政长期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来自金融数据和分析工具服务商Wind的数据显示,独山县2004年~2017年的年度财政收入从4730万元增至4.49亿元,但年度财政支出却从4.45亿元增至27.17亿元。
独山县这种疯狂举债的做法,也受到质疑。一个当地企业家告诉《中国新闻周刊》,潘志立的沿海理念,在独山这种山区不接地气,“他的理念又太超前,脱离了独山的现实”。
“400亿”背后的政绩项目
高尔夫球场、独山大学城、“天下第一水司楼”……有了大笔资金后,独山县多个大工程纷纷上马。其中很多项目,难逃被取缔、烂尾等厄运。
2014年6月,人民网曾发文《贵州独山县建108洞高尔夫球场 国家级森林公园生态遭破坏》称,独山县紫林山国家森林公园内2万余亩山林被破坏,目前已基本建成高尔夫球场和别墅,以及正在筹建的原生态养老养生中心、生态农庄示范园区等。
独山县多位官员因此受到处分。公开资料显示,2015年8月,潘志立被免去黔南州副州长职务;时任独山县长梁嘉庚也受到党内严重警告处分。2016年3月,潘志立受到党内严重警告处分。
据悉,2012年3月独山县招商引入上海中体高尔夫工程设计有限公司,组建贵州贵龙国际生态投资开发有限公司,对紫林山国家森林公园进行开发,但在运作中以建设休闲草场为名,违规占用林地建设高尔夫球场。
公开资料显示,“紫林山国际高尔夫球会”规划为108洞,是一个多样化的国际锦标级高尔夫球场,除了一般高尔夫度假中心应该有的游泳池、网球场、桑拿、按摩推拿等基础设施,还配有民俗博物馆、酒吧街、庙宇等。
2017年1月22日,国家发改委官网发布《国家部委联合公布高尔夫球场清理整治结果》,透露全国共有111个球场被责令取缔,已停止了经营行为,土地按照规划恢复原状。该高尔夫球场位列其中。
独山大学城也是独山县近年来投资的一个大手笔。
黔南州官网显示,2013年贵州省第一座县级大学城落户独山县,即独山大学城。该大学城位于独山县城南部,距县城2公里,占地1.5余万亩,规划容纳10所大学,在校学生8万至10万人,总投资概算约135亿元。独山大学城的大学教育区包括东大学园区、西大学园区、国际合作大学园区、发展园区及山体公园四大部分,占地面积507万平方米,建筑面积214万平方米。
入驻独山大学城开办分校的有黔南师院独山校区、独山县中等职业学校、黔南民族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土耳其东地中海大学、英国赫特福德郡大学、北塞尼可西亚大学、北京大学民营经济研究院贵州产学研基地、中央音乐学院等学校。
但是《中国新闻周刊》记者实地走访发现,偌大的独山大学城内,目前仅有黔南民族师范学院、独山县中等职业学校等少数几所学校入驻。高调对外宣传的中央音乐学院等国内知名高校并未入驻。
官方相关宣传中的多所“洋大学”,因未获得中国教育部认证,也被网友称为“野鸡”大学。
因地处偏僻、不好招生等原因,有的学校入驻后又离开。2013年10月,黔南民族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原贵定师范学校)的1800余名师生入驻独山大学城,现在该校又迁出。
目前,该大学城内有多个项目已经停工。比如,独山县西南职业教育基地建设项目,建设单位为独山县诚融资产管理有限责任公司,由中国十九冶集团有限公司负责施工,造价为2.5亿元。
《中国新闻周刊》发现,该项目的员工通道门口上贴了封条。封条落款时间为2019年1月20日。落款单位为中国十九冶集团有限公司西南职业教育基地建设项目部。至今未见复工迹象。
独山大学城内,造价为2.5亿的独山县西南职业教育基地建设项目,自2019年1月被贴上了封条,停工至今。摄影/本 刊记者 周群峰
位于独山县净心谷景区内,举债近2亿元打造的“水司府堂”也受到舆论关注。
水司府堂于2016年9月开工兴建,总建筑面积60000平方米,楼高99.9米,进深240米,共24层的大型全木质框架榫卯结构建筑,被称为“天下第一水司楼”。
该项目对外宣称,建成后,有望申报三项吉尼斯世界纪录:世界最高琉璃陶建筑;世界最高水族、布依族、苗族民族元素建筑;世界最大牌楼(跨度41米、高28米)。
2019年10月底,独山县盲目举债近2亿元打造的“天下第一水司楼”处于烂尾状态。摄影/本刊记者 周群峰
《中国新闻周刊》走访发现,该水司楼主体建筑已经完工,内部装修工作等尚未完成,目前处于烂尾状态。但因其造型气派,宏伟壮观,仍吸引很多游客在此合影拍照。
附近多位居民表示,水司府堂被称为“独山版的布达拉宫”,工匠都是从湖北、四川等地请来的,“因为发不起工钱,大约从2018年6月就停工了”。
独山有的融资项目还被央视《焦点访谈》栏目点名批评。今年1月25日,该栏目播出了独山“古韵布依、水上下司”项目的融资事件。
报道称,独山下司镇请上海的一家专业设计院编制了可行性报告,准备搞一个“古韵布依、水上下司”特色旅游区,总占地面积6800亩,包括基础设施、景区、民宿生活区、养生中心等,总投资5.86亿元,建设周期两年。
可行性报告给镇里算了这样一笔账:现在游客5万到8万,建成以后游客可增加到60万,能够解决一千多个就业岗位,特别能够解决贫困户五百多个就业岗位,每年的收入在9100多万元以上。
但是,对财政收入只有2000多万元的下司镇来说,无论是资金还是管理运营,都根本无力支撑该项目。为此,2016年2月26日,该镇专门成立了贵州独山喀斯特生态旅游开发有限责任公司(下称“喀斯特公司”),该公司只是一个融资平台,并没有钱,要完成这个项目,只能靠举债借钱。
经过施工方浙江江凯市政园林有限公司介绍,喀斯特公司与上海和瀚金服公司商定,由后者通过私募基金的方式帮前者融资5亿元,期限三年。
《焦点访谈》称,下司镇并没有调查过上海和瀚金服公司的背景,便与其合作。公开资料显示,早在2015年检察机关就发出过风险提示:上海和瀚金服公司公示信息隐瞒真实情况,弄虚作假。
2017年8月,双方签了合同。上海和瀚金服公司开始代销私募基金。资金确实陆续进入喀斯特公司的账户,但是5个月后,项目便停了下来。上海和瀚金服公司称,募集有点困难,要慢慢来。2018年10月,该公司发函称,下司镇的这个私募基金被交易所东金中心停售了。至此,一个靠举债建设的近6亿元项目因为资金断裂导致整个项目停工。
除了上述项目,独山县的影视城等,也均未取得预期效果。
多只融资产品面临违约
今年6月,《证券市场红周刊》援引知情人士信息透露,近期独山县展期(即有方案的延期)的资管产品金额约为10亿元,至少涉及9只定融、私募、资管计划和信托。当地政府、卷入其中的机构均对后续兑付方案讳莫如深。
投资人王琪(化名)告诉《中国新闻周刊》,2017年,他在中投在线股份有限公司(下称“中投在线”)的推荐下,投资了独山的一个融资产品,该产品现在面临违约可能性。
相关《认购协议》显示,该产品名为“西南交投2017年定向融资工具”, 发行人为贵州西南交通投资实业集团有限公司(曾用名为“独山交通建设投资集团有限公司”,下称“西南交投”)。该公司成立于2013年5月,位于独山县百泉镇。
该产品期限为24个月。产品利率分四个档次,其中最低的A档,金额20万元(含)~50万元,预期年化收益率为9.0%,最高的D档,金额为300万元(含)以上,预期年化收益率达到10.2%。
《中国新闻周刊》从相关《担保情况》中看到:独山县国有资本营运集团有限公司为西南交投发行不超过一亿元人民币的“西南交投2017年定向融资工具”提供全额无条件的不可撤销的连带责任保证担保。
独山县国有资本营运集团有限公司成立于2001年5月,是独山县政府批准和授权成立的国有独资有限责任公司,是县政府授权的政府投资主体和国有资产经营主体。其保证担保的范围为:定向融资工具产品持有人因持有本次发行的定向融资工具产品而对发行人享有的债权本金、利息、违约金、损害赔偿金、实现债权与担保权利而发生的费用等。
王琪称,10月15日前后,西南交投和承销商中投在线面谈了一次,中投在线反馈称,西南交投建议延期兑付,但中投在线未同意该要求。“我投资的产品,今年11月中旬即将到期,是否会如期兑换仍未有定论。”
西南交投董事长谢斯全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该产品还不确定能否如期兑付,但现在正在积极协调中。王琪也表示,西南交投也向投资人承诺,会尽量想办法如约兑付,但现在资金未到位。
多位相关投资人告诉《中国新闻周刊》,目前,他们多只投向独山县的产品出现违约问题。这些产品包括西南交投2017年定向融资工具、中经宏熙政信三号私募基金、坦沃资产政信305号私募基金、2017独山飞凤湖定向融资计划、好期瑞金21号私募基金等。
一位投资人说:“这些产品到期后均未能按期兑付,有的经投资人同意,投资人和融资方签订了延期协议,有的融资方未经管理机构和投资人大会认可,单方面延期或展期,构成实质性违约。”
这些投资人来自全国各地,有的家庭因为产品违约造成生活困难,多位投资人表示,现在独山县解决债务的问题多采取“付息不还本”的方法,且利息也多处于拖延支付状态。
基于目前独山的经济情况和沉重的债务危机,多数投资人对延期后是否能如约兑付顾虑重重,恐慌蔓延。
“化债方案”与“官场震荡”
独山县2019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到该县面临的债务困境问题,直言目前仍有一些深层次矛盾和问题尚未根本解决。
报告提到,该县集中偿债压力较大,没有处理好发展与风险的关系,没有形成完善的“借用还”和“责权利”相统一的债务管理机制,债务总量大、还款时间集中,债务逾期存在“破窗”风险。
独山县负责债务化解工作的常务副县长宋恩贵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对债务工作,该县一直高度重视,并采取积极措施开展工作。
独山县委有官员告诉《中国新闻周刊》,独山现在正在积极处置和投资人的矛盾。独山形成了大量固定资产,县政府正在公开拍卖资产(包括商业用房、酒店、厂房等)回笼资金,贵州省财政也提前划拨了一定资金。针对投资人的各种忧虑,该官员强调,欠钱总是要还的,“独山县不会赖账”。
一位独山县委常委还告诉《中国新闻周刊》,独山县已经派人前往财政部,在财政部指导下,制定了一个化债方案。“财政部也想把独山打造成一个化债的成功示范点。但是因涉及机密,该方案具体内容,现在还不宜对外公开。”
近年来,除了潘志立,独山县官场也多次出现人事震荡。
独山县一位官员告诉《中国新闻周刊》,潘志立带坏了独山县一批干部。2018年1月,贵州省三都县委书记梁嘉庚落马。履历显示,他曾任独山县委副书记、县长,与独山县原县委书记潘志立搭班子接近四年时间。2019年3月,黔东南州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公开宣判,梁嘉庚犯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10年。
此外,2019年1月,独山县委原常委、宣传部部长、统战部部长胡昆被查;4月,独山县委原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刘盛高被查;5月,独山县原副县长杨绍忠被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