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下的,迟早要还。
2023年初春,恒大危机愈演愈烈。
正当无数人倾家荡产,有供应商老板几乎要跳楼时,一艘豪华私人游艇,停靠在了新加坡来福士码头。
游艇真正的主人,是许家印家族。
此时的许家印,已身陷泥潭,但她的发妻丁玉梅却毫发无伤,依旧逍遥快活。
丁玉梅远遁海外后,全球债权人对许家失去了耐心。
据媒体报道,2024年7月底,英国伦敦一间法庭,向丁玉梅发出禁制令:在全球暂时冻结丁玉梅名下财产,未获同意,不得转让、折价交易等。
如果消息属实,那对许家,无疑又是当头一记棒喝!
就在一个多月前,香港高等法院就对许家印,以及恒大前总裁夏海钧发出了禁制令,并逐步发展至将丁玉梅加入其中。
申请这些禁制令的,既有海外债权人,也包括恒大本身。
8月5日,中国恒大发布公告,向许家印、丁玉梅等7名被告发起诉讼,寻求收回股息及酬金约60亿美元。
一时间,全球掀起一场对许家印家族的清算行动。
而这场行动,早在半年前的1月29日,就开始了。那一天,香港高等法院法官陈静芬发动致命一击:
对恒大发出清盘令!
理由是:我认为,现在是法院说够了的时候了。
自从2021年,恒大违约后,海外债权人与恒大方面,展开了旷日持久的谈判,光是听证会就举行了好几轮。
期间,恒大方面也作出努力姿态,提出了一揽子债务重组方案,比如发新债换旧债。
但这一切,随着许家印入狱,变得悬而未决。债权人们开始变得没耐心,向恒大上市所在地的香港高等法院,申请清盘令。
为了阻止事态恶化,恒大方面不断申请延长债务重组方案时间,甚至在听证会上,苦口婆心规劝道:
一旦恒大被清算,回收率仅有3.4%。
即便如此,也未能阻止海外债权人杀死恒大的心。香港高等法院发出清盘令的同时,还委托两位清盘人,变相“接管”了恒大。
两人都来自安迈顾问有限公司,资历颇深。
其中,黄咏诗是著名析产大师,曾主持赌王何鸿燊家族遗产纠纷的处理。另一位杜艾迪,曾担任雷曼兄弟亚洲业务首席清算人。
两人上任后,一方面对恒大的资产债务进行全面梳理,另一方面展开了对许家印及恒大前高管的追讨。
60亿美元,只是一开始的诉求。
在意识到许家印的发妻丁玉梅,可能在转移资产时,法院随即将丁玉梅也列入名单,冻结她名下财产,直至诉讼结束。
如果说,香港高等法院的禁制令,受地域管辖限制,那英国法院的禁制令,将给许家带来更大压力。
据专业人士介绍,英联邦国家之间,通常会司法互认。而放眼全球,一共有56个英联邦国家。
这意味着,其他国家有可能依照英国法庭的判决,执行丁玉梅名下资产,其中就包括她已入籍的加拿大。
根据公开数据,恒大负债2万多亿元。
其中,仅应付账款,也就是欠材料供应商和建筑商的钱,就高达1万亿。此外,还有欠银行欠买房人的钱等等。
杂七杂八算下来,就是个天文数字。
这里面,有一笔钱被很多人忽视了,那就是恒大美元债。
恒大到底欠了多少美元债?业界说法不一。根据恒大的公告,其美元债总额大约是190亿美元。
虽然占比不高,但影响极大。2021年恒大债务暴雷,导火索之一就是美元债违约。
过去20年,伴随中国房地产行业井喷,疯狂扩张的地产商们,对于资金的渴求,几乎到了贪婪的地步。
哪怕年利率八个点,甚至十几个点,也阻挡不住他们到境外发美元债的冲动。
同样冲动的,还有境外债权人。对他们而言,买入恒大等中国地产商的美元债,就等于分食了中国房地产的饕餮盛宴。
这场双向奔赴,一开始你侬我侬。
纵身一跃,做多恒大的,不乏贝莱德、汇丰银行、瑞银、富达等如雷贯耳的名字。
尤其,号称新兴市场专家的资管巨头——安石,更是豪赌恒大美元债,以30亿元持仓,一举将自己买成恒大美元债最大持有人之一。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2020年底,随着中国房地产市场步入调整期,境外投资人的好日子,到头了。
在恒大如鱼得水、许老板挥金如土的日子里,他们大量买入恒大美元债,甚至在2021年恒大暴雷前,依旧大举投入。
来自晨星的数据显示,2021年上半年,包括贝莱德、汇丰在内,很多境外机构都增加了恒大头寸。
只可惜,这种豪赌最终变成了血本无归。
2021年9月23日,恒大集团进行债务展期。两个多月后的12月3日,恒大出现史上第一笔美元债违约。
消息传出后,恒大美元债暴跌,从1美元跌至20美分,实际成交价更低。
面对暴跌,杀红了眼的贝莱德新兴市场债务团队,不但没有止损,反而加码投入。该团队负责人特里戈·帕兹断定:
陷入危机的恒大,极有可能被国企收购!
企图抄底的,并非只有贝莱德这样的境外机构。
根据澎湃新闻报道,从2020年开始,泛海国际一路抄底恒大美元债,曾在19天内斥资4.4亿元。
价格低廉的恒大美元债,甚至被秃鹫基金盯上了。
比如,美国对冲基金老板、黑天鹅之王博阿兹·温斯坦,就领衔萨巴资本,收购了很多恒大债务。
与贝莱德不同,温斯坦这个嗜血的杀手,并不关心美元债涨跌,他的目的是,等待公司无法偿付时,打官司索取巨额赔偿。
2012年,在臭名昭著的伦敦鲸事件中,他一战赚了数百万美元。
然而这一次,无论特里戈·帕兹,还是温斯坦,恐怕都打错了算盘。在恒大复杂的局面,以及巨额债务面前,他们大概率会赔得底朝天。
欠债2万多亿元的恒大,创下全球房地产开发商的纪录。
仅仅十几年前,它的负债还只有几百亿。这些钱,大部分是在许家印手上欠下的。但这一点也不妨碍许家在攫取个人财富的道路和手段上:
一骑绝尘!
公开资料显示,自2009年上市以来,恒大累计派发股利733亿元。有人计算,按许家印夫妇持股近70%,他们总共拿走了500亿元。
最疯狂的是,从2017到2020年这四年,恒大年年分红。暴雷前的2018年,分红金额更达208亿港元。
这个大手笔,更像是,提前知道大限后的末日狂奔。
拿着这些钱,许家印转手买了恒大美元债,年利息十几个点。这小算盘,打得比巴菲特还精明。
此外,根据清流工作室的梳理:
这些年,许家印本人及其发妻、两个儿子,在境外拥有十几家关联公司,其中9家股权穿透持股主体为离岸公司。
在香港上市的中国恒大,其主体公司注册地,是开曼群岛。
许家印夫妇通过鑫鑫(BVI)有限公司、Yaohua Limited分别持有中国恒大59.78%和5.99%的股份。
鑫鑫公司的注册地,则在维京群岛。
这背后,错综复杂的股权结构,至今仍是一个谜。
股权虽然隐蔽,但许家在全球各地豪掷千金买下的豪宅,却无可遁形,且数量庞大。
在英国伦敦,许家印斥资19亿元,买下英国伦敦著名地标海德公园旁边的一栋豪宅。这房子原本是沙特王储的财产:
占地面积5800平方米,比13个篮球场还要大!
在澳大利亚悉尼黄金海岸,他甚至都没细问价格,就大笔一挥,拿下当地位置最好价格也最贵的豪宅。
这些豪宅,极尽奢华之能事。
有媒体在报道许家一豪宅时,形容房子像一座豪华宫殿,有45个房间,人要走进去,没有导游领着,一定会迷路。
除了豪宅,许家印家族还拥有两艘豪华游艇、两辆劳斯莱斯幻影和三架飞机。
为了保住这些财产,许家印可谓机关算尽。
比如,他为拥有加拿大永久居留权的大儿子许智健,设立了23亿美元的家族信托基金,并在恒大危机爆发后,与发妻丁玉梅办理了技术性离婚。
甚至,还在美国申请破产保护,试图把钱财揣兜里,将债务甩给国内老百姓,从而激起了民愤。
对此,创维创始人黄宏生怒骂道:你,许家印,公然与中国人民为敌!
手握巨额财富的许家印,生活极尽奢华,抽最贵的雪茄,只吃进口水果……在豪宅被带走时还有好几个保镖、管家。
但嘴上,他却把自己说得很清贫:
“我没有乱花钱的习惯,经常在办公室吃盒饭,经常深更半夜开会,一开就是一个通宵,如果真饿了,就让家里给我送个馒头。”
类似的话,许家印还说过很多,比如把恒大献给国家,我可以一无所有。
荒诞的背后,则是大时代中财富与人性撞击的魔性折叠。
出身河南贫困户,做过钢铁工人的许家印,靠着自己的聪明伶俐,以及时代的红利,从一个穷小子,一跃成为中国首富。
这让他一度产生了幻觉,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包括财富和江湖地位。
坊间传言,许老板有一次喝高了,兴致所至,掷杯而起,问左右:“我许家印,怎样才能流芳百世?”
但自从他选择把钱财揣兜里,将债务甩给国内老百姓时,他就注定失去一切。
曾经欠下的,迟早要还!
哪怕他精心算计,哪怕其发妻如今远遁,依旧难逃从中国内地到香港、从伦敦到纽约等全世界债权人的清算。
然而,即便资产归零,即便把牢底坐穿,许家人也偿还不了这齐天的大债,最终只能留下一个时代倒影,倒影的悲叹和教训,甚至教训都不会真正留下。
[1]《留给许家印家族的时间不多了》攸克地产 [2]《起底许家印家族境外资产:离岸公司、全球豪宅与首富命运浮沉》清流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