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锅卖铁” 好于“横征暴敛”

　　【中制导读】

　　近期一些地方政府文件中频现“砸锅卖铁”一词，一时成为社会热点并引发讨论。

　　从公开资料和部分评论看，褒贬不一。不过个人认为，这其实是个好现象，有利于解决当前困局和经济失衡问题，值得探索和被鼓励。

　　所谓“砸锅卖铁”，往往表示某个主体遭遇困境时在强烈担当精神驱使下克服万难并创造条件履职尽责的坚定决心，一般情况下，会有后续的具体行动计划。

　　如今地方政府纷纷表示要“砸锅卖铁”，显示紧张已久的地方财政困境正在蔓延开来并且似乎别无他法。1-7月份，全国政府性基金预算收入23295亿元，同比下降18.5%；全国政府性基金预算支出41228亿元，同比下降16.1%。然而失去了土地财政的同时却还要保证地方经济和社会工作的正常开展，所以地方政府就不得不主动创新求生了。

　　“砸锅卖铁”实际上就是地方政府开始考虑变卖一部分国有资产用以偿债或补充支出缺口了，所以领导小组第一是财政局、第二是国资委。又鉴于这是一种尝试性创新，所以小组领导多半是基层副职领导，言外之意是还需要等到实践检验和上级确认。

　　其实，没什么不对的。早在前些年就有类似的学术探讨，理论逻辑很简单：既然政府驱动的地方负债大部分形成了五花八门的国有资产，那么未来偿债和化债的主力自然也应该是国有资产。而且，众所周知，前些年地方债务之所以能够如此快速的扩张和累积起来，靠的也是国有资产这个庞大的信用后盾。

　　国有资产盘子很大，资产质量也参差不齐，所以“砸锅卖铁”是有讲究有选择的。没人会轻易卖掉自己吃饭的锅，而是要把闲置或低效的卖掉，换成现金来弥补家用。大致上应该说是够用为止，防止家底的过快消耗。

　　锅也好，铁也好，主要是卖给谁呢？理论上应该是卖给私人、民营企业主以及上市公司等，这才有利于社会资产的结构调整和再平衡，让市场对经济资源进行二次的优化配置并发挥更好的经济作用，俗称“资产盘活”。这个看似解困的过程应该就是经济见底回升、恢复活力的过程，也为未来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一个新的可能。

　　统计数据显示近年来国有资产的占比持续上扬，但同时诸多民间资本却在慨叹资产荒和投资无门。新时期的“砸锅卖铁”应该有助于缓和这一重要矛盾，因为有些资产的长期价值取决于它在什么人的手里。我们不谈体制内外的优劣势，只说战略定位和经营思路都有所不同，所以如果能通过买卖交换以消除部分经济资源的长期错配，也是很有功德的一件事。

　　“砸锅卖铁”一说暗含了“急需用钱”的意思，所以，体现在价格方面可能就是卖方的不划算，但这同时也会增加买方的兴趣，甚至会成为买方的长期福利。你情我愿，坚持市场化，符合当前的经济与供求形势。当然，卖方作为政府机构，不会违背国有资产管理和交易的有关规定。只要遵循法定程序而避免内部腐败，即便价格比平时偏低些，也是对中国经济整体做出了应有的贡献。

　　我们很清楚，中国经济的下行压力很大一部分就来自于民营和家庭部门的信心缺失，尤其是投资的谨慎和消费方面的保守。今年以来全国民营投资零增长直接影响了全国就业和家庭收入，致使宏观景气和市场预期一再下滑，大有形成恶性循环的架势，不可不防。我们期待，更多个人和民营企业能够在更多政府的“砸锅卖铁”运动中看到商机，抓住机会在低谷布局未来。民营经济活跃了，就业才能改善，中国经济才会真正好起来。

　　最后我们说，“砸锅卖铁”好于“横征暴敛”——非税收入的非正常增加其实隐患重重，尤其是罚没收入等，亟需另辟蹊径。

　　1月份至7月份，财政收入继续下降而非税收入却大幅增长：中央一般公共预算收入59745亿元，同比下降6.4%；地方一般公共预算本级收入75918亿元，同比增长0.6%。分税收和非税收入看，1月份至7月份，全国税收收入111240亿元，同比下降5.4%；非税收入24423亿元，同比增长12%。数据很惨淡，有人说触目惊心，但其实这可能还不是最差的时候，很难想象后面几年会发生些什么。

　　非税收入是指除税收以外，由各级政府、国家机关、事业单位、代行政府职能的社会团体及其他组织依法利用政府权力、政府信誉、国家资源、国有资产或提供特定公共服务、准公共服务取得的财政性资金，是政府财政收入的重要组成部分。非税收入是政府参与国民收入初次分配和再分配的一种形式。政府非税收入管理范围主要包括：政府性基金、彩票公益金、国有资源有偿使用收入、国有资产有偿使用收入、国有资本经营收益、罚没收入、以政府名义接受的捐赠收入、主管部门集中收入、政府财政资金产生的利息收入等。

　　目前我们很难统计各地非税收入的具体组成和占比情况，不过一些省份上半年的罚没收入竟然增长了40%和54.1%，还是很可怕的。我们期待国有资本经营性收入的增加、期待政府捐赠收入的增加，却不愿看到其他进一步压制消费的非正常负担增加。但是民间的传闻却有鼻子有眼，殊不知不多的案例就会影响全民的心情、信心和信任。在目前内外交困的大背景下，在经济下行压力难以阻遏的现实条件下，各界一定要认识到信心和信任的重要性，千万不能让非税收入的增长失去控制，不能让有些不受群众欢迎的做法冲击法治底线，不能让部分地方或官员的不当言行损害国家持续做出的政策努力。

　　“砸锅卖铁”还是“横征暴敛”，看似时代的小话题，关系到大家对于宏观景气拐点的研判甚至影响人们对于百年变局和国运变迁的看法。一家之言，敬请大家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