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业经济的车轱辘话
关于旅游业的意义,我们的舆论场中长期存在着太多车轱辘话式的争论。要么把旅游业的经济效益夸大到产业支柱的级别,要么又说的一钱不值,要么又陷入各种升级降级之类的消费主义话术中。
比如,在淄博,哈尔滨,天水等地爆火过程中反复出现的“除了旅游你有实体经济吗?”、“为什么不发展私企和制造业”、“产业升级被甩开了才不得不搞旅游”、“最后一地鸡毛”等高高在上的既得利益者式言论。
比如,在144小时免签之前,西媒和国内一些人拼命炒作“外国人都不来中国了”。
比如,在出游人次总数和消费额都新高的情况下,说“出游平均消费低了是因为消费降级大家没钱了”。
对大型经济体来说旅游业确实当不了支柱产业,只能是一个不错的经济补偿。国内旅游业强如云南省,其产值在一省GDP中也只占小部分。就算隔壁日本,光靠旅游业也要饿死人。泰国这种中等经济体,发达的旅游业也才占了GDP10%左右。
但对经济效益的作用不能只看绝对的收入数值。比如淄博烧烤这类主打市井饮食文化的旅游产业,可以看作很有效的一次分配路径,能将收入直接带给欠发达地区,带给基层群众。反过来说,迪士尼里的可乐卖得再贵,其收入跟普通人也没一毛钱关系。
再者,旅游业对一个地方的意义往往不只在经济层面。如日本,韩国,大阪,汉城两次奥运会都对国家形象起了极大的提升作用,对国内国外都具备巨大的时代象征意义。在21世纪日本经济长期陷入停滞后,“观光立国”政策对日本底层的收入维持和社会治安的稳定起到了巨大作用。
在我国来说,旅游又常常成为对地方社会治理能力的一种检阅,在巨大的人流下地方政府不得不想尽办法提升接待能力,应对速度和服务质量。
这又与纯粹的GDP追求相悖。如果按照哈耶克大手的逻辑,市井餐饮就不该成为旅游项目,淄博的烧烤和天水的麻辣烫卖得再多,又怎么会有北上广的天价米其林赚钱快呢?免费的古村古镇,又怎么能跟霸道的迪士尼相比呢?
为了改善很多冷门旅游目的地的交通和服务环境,这些年各地又进行了大量基建工作。就像去年大火的小西天,从市场经济价值的角度看,游客带去的收入和当地承担的压力相比到底值不值还真不好说。如果按照哈耶克大手的逻辑,对这些地方的投入完全是不值得的。
但中国社会是不可能这么功利的。我国是一个社会主义发展中国家,在发达地区引领中国经济整体增长外,也需要有很多内陆地方,去提供一片能够中和一二线城市高度资本化市场化生活的空间,给很多不那么想或没办法拼命努力的人喘息的机会和退路,去时常对发达资本主义的生活方式提出一些反思。
盘活各地旅游业的过程,也是让更多后发地区的正面形象和贡献被看见,声音被听见的过程,让发达地区在高速发展经济的过程中不至于忘了初心,不至于飞得太远,甚至飞到天外,飞到脱离了自己的同胞。
旅游“消费升级”悖论
从更根本的社会和制度差异来说,如同在医疗,教育等领域一样,我国旅游业想去追求“消费升级”确实比国外要困难不少。
最简单的问题,大家出门旅游,是希望自己交通费和住宿越便宜越好,吃的东西越有性价比越好,还是统统越贵越好?
正常人肯定是选前者。过往我们的舆论也总是在抨击天价住宿和餐饮宰客,然而等环境真的好了,不宰了,舆论又开始鼓噪消费降级了。典型的例子就是今年不少热门时段酒店普遍没太涨价,明明是这两年风气开始改善了,结果有些人又把这说成是大家没钱了不出来旅游了,问题是再看看24年旅游人次的增长呢?在既要又要的逻辑导向下,舆论就很容易陷入“一美元炸鸡悖论“。
“一美元炸鸡悖论”是对前几年知乎殖人经典矛盾言论的概括。当时一些高华和殖人,一边鼓吹在美国吃炸鸡只要一美元,一边鼓吹在美国餐饮店打工收入高,刷几年盘子就能买上大HOUSE。那么,一个老板既要保持炸鸡只卖一美元,又要付出能让员工几年买上大HOUSE的工资,请问他一天要卖出多少炸鸡?
作为以生产力而非金融资本立国的我国来说,社会基础服务越来越实惠既是群众的呼声,也是发展的应有方向。对旅游业来说也是如此,搞贵就是好那一套最终只会背离社会发展目标,不能指望不断拔高基础服务价格来实现旅游业的收入增长。或者说,随着我们社会的进一步发展,越来越多的事业都需要脱离以片面的经济效率为衡量指标。
另外就是旅游消费项目种类的问题。144小时免签后,无数老外当起了中国旅游博主;200小时免签后,上海街头的韩国欧巴锅盖头多到随处可见。随着中国国际影响力的不断增强,未来来中国旅游的外国人数量还会不断增加。
看起来,这确实是中国旅游业”产业升级“,提升收入的机遇。以前中国制造没那么发达的时候,我国没有日本那样的在电子电器,服装美妆等方面的购物优势,文化项目和一些中高端旅游项目也不够丰富。今时不同往日,当下的中国对老外来说,只要能放下成见,绝对可以算是购物,美食和风景人文体验的绝佳性价比选择。
然而,中国始终是一个充满清教徒氛围的社会主义国家。在大陆地区既搞不了黄赌毒旅游,也学不来东南亚那种怪力乱神猎奇项目和人上人贵族体验项目。而在全球经济衰退的大环境下,黄赌毒式旅游越来越成为旅游业的重要支柱。这种趋势已经明显反映在周边国家的旅游政策变化中。
蒙古,已然成为日韩红灯区。
日本,在观光立国政策历经二十余年,传统旅游收入规模已经见顶,日本制造光环不断消退的情况下,一方面日本合法与非法的风俗业规模持续增长;另一方面,日本政府开始盯上了博彩这块大蛋糕。以2025世博会为契机,大阪要建设成为新的“亚洲赌城”,去年与大阪相关的“金融资产运用特区”政策本质目标上是为“赌城”建设目标的配套服务。
泰国,本就是传统色情业和猎奇项目大国和毒品交易重灾区,前两年又对大麻进行合法化。本月又批准了赌场赌博合法化相关草案,寻求通过博彩业促进经济与旅游发展。
越南,虽然同是社会主义国家,在色情问题上也长期是西方后花园。在胡志明,河内和旅游胜地惠安都有公开的赌场,对本国人非法对外国人合法。随着新政府上台开始了让国内殖人鼓吹的“改革”,未来的发展方向也很难说。可以说中国周边这些主要国家,在灰色旅游方面各有各的绝活。
至于属于中国范围的港台,社会环境也是一言难尽。
开放、抵御与坚持,中国的不分说之路
很无奈的说,当代中国在文化上就是孤立的,我们的周边全都是各种充满封建残余怪力乱神西方侵蚀宗教主导的国家。随着全球经济动荡下行,发展中国家工业化之路在现行经济秩序下走到尽头,以及日韩这些国家的工业进一步被中国挤出,中国大陆可能会越来越被“黄赌毒”所包围。
外部来说,这种周边“旅游环境”对境外游日益增长的我国势必会造成某种影响。内部来说,随着中国重新回到中心地位,大陆对港台及周边国家的虹吸效应还会更加强烈,外国来华旅游,工作定居,以及中外婚姻会越来越多。去年缅北军阀乱战,大家才知道很多缅北军阀头目喜欢定居在昆明。无它,昆明相较周边东南亚穷国来说,确实是发达世界。
目前,香港北上消费越来越多,台湾据说有几百万人已经通过各种途径在大陆工作或定居。已经有越来越多的韩国人选择通过婚姻等方式留在中国。相应的,以自身国家和地区文化习俗在大陆发声提出诉求的非大陆人士也会越来越多。这两天小红书上大规模的“美国用户入侵潮”如果持续时间能长一些,就可以成为这种外来文化认知和诉求碰撞的绝佳观察样本。
眼前,看看东南的台湾,如何改造邪教,色情,毒品等社会风气的侵蚀,就已经是摆在中国日后头上的一大难题。
从更根源上看,从打资本主义制度进入世界分工时代,以及工业产业压过农业产业后,“充分就业”问题就始终没有得到真正解决过。虽然听起来不太美丽,但过往这方面的问题都是靠着靠战争,黑灰犯罪产业,黄赌毒产业等在“缓解”这个问题。即使是我国,也经历长期同黑灰地带进行斗争。
如这两年被极为诟病的电诈产业,混合了台湾本土电诈产业、技术和人员的”新南向输出“,我国之前固有的黑灰产,P2P风潮的转移资本和人员,东南亚地区错综复杂的黑灰势力等等。这些灰色资本并非只搞电诈,流到新加坡这种地方也可以光鲜亮丽。更大的视野中,还有面向全球不同地域的印度,迪拜,土耳其,阿根廷等新兴电诈中心。某种悲观的角度说,世界正在成为一个巨大的灰产乐园。
中国想要成为未来人类共同体新秩序的领头者,不说对西方,起码对亚洲,对东南亚,都没法不相当程度的双向趟开国门。
但在双向敞开的过程中,一方面,面对周围”黄赌毒“的包围,以及今后外来人员可能出现的本土性诉求,我们如何能保证未来能很好的抵御这些现象,以及妥善处置这种外来诉求,而不是反过来被侵蚀?
另一方面,外部环境的恶化,又会激发国人面对外部世界时的恐惧心理和非理性情绪,就像这几天在王星事件后,国内网络上大量用户将撤侨行动与打击电诈混为一谈那样。
如何让更多的眼睛看到最真实的中国?如何在团结外部力量的同时,又不被外部力量“侵蚀”?如何坚定走好自己的路?对于中国这个影响力越来越靠近中心,但在文化上属于绝对少数派的大国来说, 这都是我们需要长久思考与警醒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