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锡良：中国人犯了群体性“樱花狂热病”

　　——侵华战争，樱花无罪，日本有罪;樱花泛滥，日本无罪，中国有“罪”。 

　　某年，在武汉大学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樱花插曲”，一群武汉市民围攻穿和服赏花照相的中国母女二人，怒斥其不该把樱花节看成是日本人的节日，怒斥其身穿和服有辱国格。虽然笔者并不赞成这种过激的做法，但是，细想起来，感觉真有必要提醒国人：武大的樱花的确是日本在侵华期间的“赠送品”，不是武大原有，睹物思事也是一种心理常态，勾起国人的愤怒并不算难以理解。

　　近日，又闻“为了一株花，瘫了一座城”，说的还是武汉，全国各地坐飞机、坐高铁去看樱花的不计其数。武汉是否特例?不是，全国各地都有樱花观赏狂热症，哪个地方樱花开了，哪个地方就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在中国，你绝对找不到有第二种花能让人产生如此狂热。樱花漂亮可观，但如此暴动地观赏就是犯了病，得治。

　　樱花如同其它植物一样，也就是一种常见的花，而樱花在中国很多地方被热捧的背后却映射了一种特别的国民心态，或者说照出了中国人的某种文化观。如果全国各地处处樱花盛开，若干年后，中国会不会将“樱花”打造成日本之外的第二个文化之花?

　　樱花的文化内涵与美学内涵孰轻孰重?这是个值得讨论的问题。有很多人对于“武大观赏人群围攻母女”的做法持否定态度，否定的理由是：日本虽有过，但樱花是植物，樱花无过。

　　我也在琢磨，樱花的确是植物，它没有对中国人犯过任何错误，它本身也是美的，“和服”亦是非生命物件，也无错。但是，这两者为什么会使每一个中国人或者亚洲其它国家的人民产生联想呢?原因就在于它们的文化内涵，一个是日本文化意义上的国花，一个是日本民族的民族服饰，都承载着日本文化的深厚内涵，也映照着日本近现代史，把它们放到世界任何地方，都摆脱不了“日本印象”，如果是朋友，会对这种“印象”倍加珍爱，如果是敌人或者说仇人，对这种印象会赋予厌恶。

　　有些人讲，日本樱花本就起源于中国，无论如何狂热都属正常，这有点象韩国人把孔子、李白、端午节说成起源于韩国的性质类同，你都没有给樱花赋予哪怕一丁点文化内涵，你有什么理由陶醉于樱花的“中国起源说”呢?试想想，一提到樱花，世界首先是联想到中国?还是联想到日本?

　　没有一个国家的所有人都有海量完全抛开文化内涵，仅仅沉醉于植物外在的美，如果说有的话，那也只是部分纯粹的无国界主义者了。樱花的美也不是花中之冠，左边一片樱花，右边兰花，你很难用语言分出美的多少与优劣，为什么樱花就能吸引如此多的中国人对其钟情呢?有些地方甚至于出现疯狂的地步，为什么?大概因其承载了日本文化，是日本广泛宣传的结果，更是中国媒体多年来高调美化和过度解读的结果，没有中国人不惜一切的溢美之辞，就没有樱花在中国的“今日之盛”。在韩国、朝鲜、东南亚任何一个国家都找不到中国一般的狂热，并非樱花在这些国家不宜生长和观赏，只是因为它国没有中国一般媚俗的文化追星。

　　中国人为什么没有承载文化的非人类载体?有人说中国不是有大熊猫吗?错，熊猫没有文化象征，只是因为稀少而已，直到近代才由美国人最先捧热为中国的国宝，它身上也只是伴随有可爱的特点和搭载着动物标本的价值，中国人本身并没有在其身上点缀任何可以搭载的文化符号。因为最先把熊猫当作国宝的本来就不是中国人，因获他人赞美得一意外之宝，中国人自然希望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送给喜欢大熊猫的朋友表达诚意。

　　在这个世界上，看不到的文化是无穷的，看得到的异国文化也是无穷的，赏樱花本来不是有过错的事情，关键在于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去赏，赏花的心态与媚外的心态是完全两码事，一片樱花林与等面积的一片桃花林，单从美学角度来看，谁能分出上下?但为什么桃花林在中国就没有产生这样的热潮呢?这说明中国人现在还没有将文化赋予到非人类载体的能力，到现在好象还为此争论着，结论还早得很。中国人总认为自己有五千年的文化，有丰富的人文要素的文化，根本不需要非人类性质的文化，所以，没有人会想到把牡丹、梅花等打造成文化之花，没有人想到把它们打造成承载五千年中华文化的可以真正繁衍的载体。

　　日本人为什么乐于向全世界送樱花?中国人爱将国宝大熊猫送给友国，而日本人则最爱送樱花给对方，熊猫是频临灭绝之物种，送一只少一只，而樱花是再生之植物，年复一年地花开花落，年复一年地生苗播种，直至成林，一个林子就象征了一块日本的“国土”，这是日本人最引以为自豪的地方，也是他们推广植物文化最成功的地方。中国也有送树的例子，但是，送的全是最稀缺的不易栽种的珍贵树种，哪里谈得上育树成林，文化就更别提了。

　　樱花在中国可以说取得了最为辉煌的成功，其传播速度之快，被中国人接受之快都堪称极至，据了解，中国拥有樱花林的城市不下三十个，并且年年在增加，已发展到全国大部分省市，北京、武汉、大连、旅顺、青岛、无锡、昆明、信阳、长沙等等地方无不将樱花文化塑造到了一个极高的水平，反观这些中国的大城市，你们有没有让中国自己的国花能形成这样的观赏效应呢?好象都没有。日本人送樱花之路还在继续向前拓展，日本人有个想法：有日本人的城市就有樱花，有日本人足迹的地方就有樱花。虽然现在他们的理想还未完全实现，但是，在朝着他们的目标靠近，中国会不会在某个时代，也成为樱花遍野的国度不好判断，但愿它不要成为中国人心目中的“民间国花”。

　　武汉樱花插曲，不要演绎成政治话题，但是，适度的文化诠释是有必要的。从美学欣赏的角度看，中国没有必须对樱花有太多的关爱，正如世界其它各国的理性态度一样;如果从两国人民之间的友谊象征来看，再好的樱花林也只是普通的花朵供双方回忆之用、不会有更多的价值所在。樱花本身不会给两国的友谊带来任何帮助，日本当年侵华的时候，中国有多少仁人志士都在日本留学深造，在此期间，他们都感受到了日本的樱花文化，当日本在战争期间把樱花送往中国时，中国人仍然以一种大度的胸怀撇开战争的阴云接受了“礼物”，当它在武汉等地鲜花盛开的时候，丝毫也没有看到日本人对华人屠杀的怜悯之心，所谓的“樱花友情”不过是亲日派的一厢情愿而已。

　　植物永远也不会给人类的文明带来真实的促进作用，除非输送国已经完全实现了对它国的彻底征服，任何文化都是由强者带给弱者的，并不会反向传播。

　　——樱花继续可赏，但不要群体性患上“樱花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