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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秀林:把吴敬琏和顾准切割开(三)——初评南方人物周刊的《顾准百年》

2015-07-09 20:13:05  来源: 新浪博客   作者:顾秀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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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吴敬琏和顾准切割开(三)——初评南方人物周刊的《顾准百年》   

封面上印的出版日期是201576日,74日刊物已经上了报摊;我5日得到,读了几遍,现在做个评论,先当作《切割(三)》贴出。 

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个题目要越做越大了。

首先给南方人物周刊一个【赞】——切割吴敬琏和顾准,你们已经这样做了。 

二三十年来,吴敬琏一直是解说顾准的第一号权威。百年到了,他却不说了。据《南人》本文记者徐琳玲说,去年11月吴敬琏就“婉拒了本刊有关人物报道的约访”,并且说——“我是一个历史上有争议的人”他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是权威主流媒体所做的第一次切割。切割了就好,以后呢,就不要再链接了。 

我的博客文章(《切割》1.2)是530日、630日才贴出的,很晚;因此南方人物周刊做的【切割】,不是出于我一个人的要求。这是一种“水到渠成”。 

从徐记者的行文中还看到,我的博文虽然一般只有几百点击、几十个评论,但网络大字报传导信息的“电阻”,其实并不大。

我对南方人物周刊的《顾准百年》的总评两句话:一个“百年杂碎拼盘”;一个夹带私货的假纪念

具体一点:南方人物周刊,一没长进,二没出息,第三没有文德一如既往,第四,顾准对“市场教”没有用了,你们马上就来动手挖坑了——百年大坑。

作为这么多年的热点,带动出无数的历史材料,南方人物本可以理出更清楚的脉络、本可以做一个更接近真相的人物百年,如果真心对历史负责的话;而且,切割了吴敬琏之后,文章应该做得更好!结果却是正相反。

拉着不走打着倒退——这是为什么呢?我还没有搞懂。

 把题记也记在这里:风雨如晦,鸡鸣不已。取自《诗经·郑风·风雨》。紧接着两句是:“既见君子,云胡不喜。”以后再说。 

切割之外,全文中提到吴敬琏的文字共有两处。 

一、极左?

第一处提到吴敬琏的事情,是关于顾准在三反中被免职的,吴敬琏回忆顾准在文革中同他【分享】了这样的认识:这是被个别人挟嫌报复(P30)。徐记者在27页又这样写道:顾准自己“一直认为主要是因为在税收问题上与中央财经委员会有矛盾冲突所致”。

这是个历史事件,证据足够充分。不过在徐记者这里,历史会变性,也会变色!纸笔会说话,这样问题就大了。 

当时还在打朝鲜战争,打仗要花钱;上海一地的税收占全国财政收入30%以上!中央给上海的税收任务加码、必须完成;顾准了解,上海的工商企业账目比较规范,上海税务局的对策是依靠店员工会,拿到资本家的真帐,依率计征,轻税重罚。顺便说一句,当时共产党按共同纲领的精神,用高税重罚的办法,几年内把那些不可一世的外国资本从上海滩全部撵走了,不过对民族资本采取的是保护政策。“中财委”,指的是中财委主任薄一波,他和另外一些人主张搞民主评议,也就是群众运动、税负摊派。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争执,竟然会闹到毛主席那里,毛主席说过三个字“直在顾”——直,是“是非曲直”的直。陈毅市长对他的这个财政局长兼税务局长有过一个四字评价:长袖善舞 

这些描绘脉络的史料,百年之际却都无影无踪了!  

历史不走直线。从时间顺序看,顾准和顶头上级争执的结果,就是被直接拿下。连个党内处分的决定都没有。顾准两次要求复查(1954年、1955年)无果,1979年我们提出改正错误处分的要求,结果只是确认了根本没有一个正式的处分决定!关于处分的文件?不存在。所以改正错误处分的要求,连个切入点都没有,难道可以拿上海市的报纸新闻做依据吗? 

出乎我意料的是:徐记者随后用倒叙手法,接连举出三个证据,证明顾准三反被撤职是由于他“极左”。 

第一个证据来自竺可桢,在1952年撤职的5年之后,竺可桢顾准二人在1957年有过工作关系(同在中苏合建黑龙江水电站勘察组),他“听说”,顾准是“走左倾路线”,他对顾准的评价是“自由主义太重,主观深”。 

首先,对历史事件用名人的“听说”当证明是非常不严肃的。下面徐记者又拿了不能当佐证的两条信息当佐证用,来确证这个“听说”和评论。第一个信息是:顾准撤职3天后,薄一波给毛主席和中央的简报说:“上海少数同志[如顾准]有趁此机会把大资本家而且是比较靠拢我们的大资本家……一齐打掉实行‘社会主义’的想头”——这,不就是无中生有、挟嫌报复的证明吗?薄一波简报发出7天后,潘汉年(时任上海市委副书记)在某个报告中“提到顾准被撤职是因为他执行政策‘过左’”。

这样,顾准由于“左倾”和“过左”被撤职,是正当的,甚至是咎由自取——就这么让徐记者轻而易举地坐实了——好一个百年纪念!

下面还有更加恶毒的内容:“上海市委机关流传几则关于顾准的传闻”,什么“三年做市长,五年做总理”!

你们能把60多年前的“流言”加了引号摆在台上,却不予明辨,轻飘飘地说一句“对他的风评和处境可知一二”,——你们,不是在玩历史创新吧?!后面的“盆景乔木”一说,是确有实据的,难道还不能说明,“三年市长五年总理”明摆着是谣言?你们要做百年杂碎拼盘,少了这句“流言”,换个别的佐料,难道就做不成了吗?是的!吴敬琏曾经把顾准涂抹成市场教的圣人,现在市场教不行时了,吴敬琏也婉拒了,你们就要把他“还原”成极左了?

这哪里是什么百年纪念。一百年,全都白过了!!

事实是:这流言“传闻”是有出处的,但出处不在顾准的脑子里或嘴里!“他那本事还不得当个副总理”,是“有人”说的,这个人这件事,在历史上是有注脚的,你们,为什么要在这里装X?顾准是一个书生、一个“没有学历的学者”,在当时群英荟萃的革命队伍里,他有一点书生的狂和傲,但他绝不狂妄,而且他从来没有狂妄过!其实,他连上海市政府副秘书长都不肯当。那个年代的人,用你们的心是无法理解的。被污水泼了几十年的姑父施义之,他倒台前最后想去的地方,是宁夏的固原地区,他想当的官,是地委书记,而他的级别,是副部(军)级!

二:因果 

徐记者第二处引用吴敬琏,在第33页上。 

我们再一次回到了19741116日。顾准已经喀血多日,卧病在床,经济所领导人(?)要顾准签字认错,签字就摘右派帽子,不签字就不摘——这不是等于告诉我们,“摘帽子”的权力就握在经济所某领导人的手里吗?

紧接着,就是吴敬琏和南方人物周刊一伙手中最有分量的史实、也是最触及灵魂的一幕:顾准流着泪、违心地签了字,“并对骆耕漠吴敬琏说:这是奇耻大辱”。 

这是一把锋利无比的杀手锏——子女不肯相见(原因),令顾准蒙受了前所未有的、甚至也许是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奇耻大辱(结果)! 

  我要反问一句:既然,据说经济所的人,全体一致同意给他摘帽——那么为什么一定要逼迫他签字?权力不就是在你们(或者你们中的某人)手里吗?他在经济所18年,他最后的岁月在你们中间度过,据说,你们了解他,同情他,并且钦佩他(“奇人”),甚至在学业和学术上天天受益于他——我要特别强调:去请教和受益的绝对不是仅吴敬琏一人,而是很多的人,为什么最后还要逼迫他签这个字?他所受的伤害、他的眼泪,你们怎么全都能看得下去?请不要推脱,说那是在文革时期——是的!文革触及了所有人的灵魂,为什么就不触及你们,还有你吴敬琏的灵魂?是你太滑头躲得远,还是根本就没有灵魂?是不是每一个人都应该扪心自问一下? 

  你们的双手,特别是吴敬琏,你的双手,在做了这件事以后,难道还能算是干干净净的,没有血?他蒙受的奇耻大辱,没有你们的贡献?他在经济所长达18年的经历,有几天是不受压制和打击的日子?在政治和学术上对他的无尽期的打击和压制,难道是子女的所做所为?! 

我已经写过、徐记者也引用了:“我们确实是做错了事,悔恨不及。但是,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有资格不原谅我们,他是孙冶方...”更关键的话被徐记者隐去“而不是吴敬琏。”下面还有:孙冶方说了“我原谅你们。”时间在1978年。 

是我们一直不能原谅自己。我们从没有停止过反思,也从不敢忘记继承父母的高贵精神,这里面最重要的一点是清白做人。徐记者引述的我的博文《切割二》里也说了,我们五人对自己应负全责的后半生,都做到了问心无愧——这本是属于私人的事情,再说也不是罕见的孤案,所以我家的故事才具有很大的普遍性,只不过,上天要把它做到极致,以警示后人。

吴敬琏带头一而再、再而三地倒果为因,老调重弹,主流媒体各种平台也再三再四地跟着吹拉弹唱……我们五人已经全都到了退休年龄,我们都为自己的后半生交了合格卷,你们,还没有玩够?这就是主流大学者的风范?南方人物周刊,你家的平台这是在给大学者脸上贴金,还是给他抹花脸?

切割,可不敢只是做表面上的文章!这,到底是个什么百年纪念?

几十年来,你们(包括很多其他媒体以及易中天之类大嘴)隔三差五就会手发痒,非要把一个刚封口的伤再割开给人看,这样做,很爽吗?你们真的以为,广大读者会没完没了地欣赏一个旧闻?再说,你们真以为这样就能把我们的嘴封住? 

主流媒体如此无聊低级,在今日当个读者,也只能忍着学会见怪不怪啦。贵刊干过比这更阴损的缺德事——徐记者写道:2011年,本刊记者曾经采访过高粱。” 

是的。那位记者叫彭淑,为了做那篇采访,她多次来纠缠我,直到我厌烦。高粱跟她说好,不谈家事,OK采访中没有谈,给被采访人看过并认可的采访稿,的确是没有谈家事!然而正式发表的稿件中,竟有1/3的篇幅,是被彭记者插进去的家事!网络版贴出后,据说半天点击量过十万,评论数千,回应热烈,大多数评论是同被访者的立场一样,挑战“南方”和市场教主流的。

于是,南方人物的网站当日就删除评论,只留了几十,点击量也修改为六百多并固定不变了——这就是我当天晚间打开“南人”网站时所见。事过四年,我再评论一次:大媒体耍流氓,的确是很流氓的。今年这一次《顾准百年》你们再次耍流氓,而且是变本加厉的更加流氓。

回到“因果”。历史是连续的和有脉络的,切断历史、玩弄历史虚无主义,为我所不齿。问题不是在于“右派帽子”吗?不是在于“反革命修正主义份子”吗?那么借此百年之机,我们彻底说个明白。

因果!——顾准二度当右派,“百年”里讲的差不多,只是不会去提四清工作组里也有吴敬琏。关于反革命修正主义份子的事,在我视野中,从没有见人提起过。那我就请大家一起来看人民日报1966812日第五版。通栏标题是《把孙冶方暴露在照妖镜下》,选自中国科学院经济研究所的大字报若干篇;(1)“孙冶方招降纳叛的罪行”——招的就是顾准和林里夫;(2)“最大的‘利润迷’”(如此刻薄的用语!)是关于社会主义经济如何运行的学术探讨——是的,那是真正的学术探讨。

这是一张49年前的大字报。作者是谁?向人民日报提供它的人,又是谁?不需要等明年,文革50周年的时候,再说出来吧?登上人民日报,意味着归入正统和获得权威性,等于孙冶方等三人被政治定性。孙冶方在文革中被正式关押了7还零几天。他是一个乐观而宽厚的人。在他领导下的经济研究所(1956-1964),被认为是学术风气最好、最民主、最激励青年人的时代,直到今天有口皆碑。吴敬琏1954年来所,到1966年时已经12年。

我重提此事不是算私人账。三位当事人物都辞世已久:顾准1974,孙冶方1983,林里夫2001,此事的连带后果都已经定格成无法重写的历史了。

我要的东西很简单:还原历史,忠于逻辑。特别是因为主流媒体如《南方人物周刊》竟然会借着百年纪念的机会,公然涂抹历史、挖百年大坑:如果今天还不能说清楚,以后还能说清楚吗?

我要的东西很简单——讲道理,辨是非。因为非如此不能警示后人。 

的的确确,文革是“触及灵魂的大革命”。对于从那场风暴中走过来的学者知识分子,尤其如此。我们每一个人,是不是都应该从这场政治大风暴中得到应有的教训呢?其中最突出的问题之一,难道不就是“怎样做人”吗?对此我们自己日夜反思40多年;同为过来人的人——与顾准同代的人、与他相处过的人,也都应该彻底反思吧?看看40~50年后的今天,我们中国的某些知识分子,或者说知识分子整体,到底有些什么长进?大家都来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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