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锡良：是否需要亮亮家底？

　　是否需要亮亮家底？

　　据报道，广东佛山某高速公路一分道口，去年有超过18万人违章，罚款金额超3600万，几年之内，已累计罚款超1.2亿元。（官方澄清有出入）

　　另据报道，河北某司机因车载北斗掉线被罚2000元，最后以喝药自尽结局。

　　再据报道，山东某司机过五省通八关，没有发现超载问题，结果在广东一站点被认定超重，并被罚款500元，司机苦求二次过磅复查，被拒绝后，只得以刀划伤自己力证清白，血案一出，地磅管理者害怕了，立即复称，结果显示并无超重。

　　很多人把这几件事都认定为“管理失责”，只应承担管理责任。

　　然而，在我看来，这不只是管理失责，都是腐败问题，标准的腐败问题。

　　一年罚款就超过3600多万，管理部门为何不纠正？为何继续闷声发大财？因为这属于集体腐败范畴。钱都去哪儿了？有公示过吗？罚没部门的人员从中有没有得利？估计永远都是个谜。路是人民修的，也是人民出钱修的，罚款是不是该用在人民身上？然而，人民并不知道钱是怎么花的。

　　有人讲：“钱是高速公路公司贷款修的，怎么说是人民出钱修的？”

　　当然是人民修的，修路的哪一分钱不是人民还贷的？你过的哪一公里没收费？中国高速公路收费的理由永远都是“贷款修路，收费还贷”，你永远也看不到哪条路还清了贷款，美国那种不收费的高速公路在中国永远看不到。

　　支持北斗没问题，但一定要强制货车司机安装该系统？世界上有哪个国家这样推动公共产品商业化的？安装北斗的费用到底如何分成？能否让公众知晓？所有不能阳光化的公权行为都是腐败。

　　过地磅，见血前与见血后，称出两个重量，是磅出错了？还是那帮人在腐败？答案不是很简单吗？

　　千千万万的人在路上忍了，曝光的案例是出了忍无可忍的事件，路上的腐败是不容忽视的。

　　不妨再看另一组现象：清明节前，曝出某村长出卖墓地非法谋利2100多万。就在今天，出现几个新闻，一女士举报自己的审计员老公受贿2000多万；某钢厂31人因腐败同时被抓；云南某国企19人同时被抓；内蒙古煤炭领域700多人被抓，涉案近300亿；医生拿回扣，高端药品是重灾区，一大型国企医院医生塌方式拿红包；一个3万人的小县，考个编制要花十几万…………..

　　像赖小民这样的超级大贪暂且不论，光是层出不穷的千万级小贪就够让人触目惊心的了。老百姓对腐败的害怕，害怕在哪里呢？害怕在“层出不穷”，害怕在“蚂蚁大象一起生长”。

　　过去，大家都认为腐败严重是因为抓得不够紧，抓人不够多。

　　现在呢？管得不可谓不紧，抓人不可谓不多。问题是，现在抓起来的腐败分子都是新腐败分子，都是不收手者，都是找到了新腐败模式的高人。

　　反腐败，从社会要求和人民期望上讲，并不是有兴趣于看到抓了很多腐败分子，而是希望这个国家极少有腐败分子，真正的功绩不在于抓捕的犯罪分子多，而在于整个国家愿意腐败的人极少。

　　从目前的情势上看，“不想腐，不敢腐，不能腐”的机制暂未成型，腐败分子的犯罪方式还在不断翻新，并没有看到公职人员灵魂上的集体净化。

　　腐败新形式主要包括：集体腐败有所抬头，只要不是个人私吞，就视为合法所得；基建爆发式上涨，基建腐败也爆发式上涨，工程模块化，腐败也跟着模块化；资产证券化，意味着资产股分化，职权与股权正变得越来越密切，这与我五年前的判断是一致的；信息化腐败将成为未来的新趋势，人，已经不是人，是信息化建设中的一种赚钱要素，人的信息就是钱，无穷无尽信息平台的赚钱效应都依赖于对人信息的驾驭，信息权，既在资本手里，也在官员手里。

　　无论哪个国家，无论哪种制度，都不可能完全消灭腐败，区别在于腐败出现的机率大小。我们现有的反腐机制是多年总结和实践的结果，有很多可取之处，也可以长期坚持并发展。但是，如果要取得更令人民更加满意的结果，可以考虑考虑下出神之一手——亮家底。

　　哪些人有亮家底的义务？

　　所有的公职人员，含公务员、事业编人员和国企公职人员。

　　有人认为，无职无权的人为何也要亮家底？一个审计员可以受贿2000万，一个无职无权的环保监督员可以贪1000多万，某高校基建处的人几乎一锅全端。这就说明，腐败分子未必需要很高职级，千里大堤，毁于蚁穴，别小看蚂蚁。

　　有人认为，我当个小老师，凭什么要亮家底？既想在体制内混，就应该受到体制内的制度约束，不想受约束，转到体制外不是不可以。

　　是亮个人底还是家庭底？

　　按国际惯例，除亮个人底子外，还应亮配偶、子女和父母等直系亲属底子，以防财产转移。如果兄弟姐妹不在体制内工作，家底不应该纳入申报，但需要申报其工作性质，防止以权谋私。

　　亮家底的隐私保护如保设定？

　　建议参照国际通行法则。

　　隐瞒家底的法律后果是什么？

　　第一，建议没收未申报部分，既未报，则非属，超过设定期后没收为国家所有。

　　第二，建议对隐瞒私产者进行廉洁度调查，不想申报，不敢申报，很大程度上表明该财产留有疑点，可以作为反腐突破点。

　　如何保证公众在家底公示过程中的监督作用？

　　既是亮家底，必须让公众能获得信息，公众不知情，也就无从监督。

　　当然，所谓亮家底，决非暴晒，级别越低，公布越宽泛，级别越高，公布应该越详细。比如说，公开现金或有价证券，公开总数即可，绝不必亮出详细出处；公开固定资产，可以具体到小区，但决不可以公开房号；公开车辆，只公开车型和品牌即可，决不可以公开车牌号。在韩国，高级官员的住址可以公开到某某街某某洞某某号。

　　有关亮家底这种反腐手段，笔者只是抛砖引玉，但愿这步棋能够尽快落下。至于如何个亮法，还可以集思广益，可以立法规范，既要着眼于反腐倡廉，又要着眼于保护个人权益。

　　亮家底，不一定就药到病除。不推行亮家底，反腐之路会越走越艰难。高压不是长久之计，内循环也不是长久之计，高压形式，水声听似很响，暗流其实也凶。长久之计必须是依赖人民群众，必须是走阳光化道路。

　　回首我们党的百年历程，有几个非常确切的结论是：只有取得人民群众的信任，党的事业才有成功的基础；只要有人民群众的积极参与，党的事业就无往而不胜；只要能凝聚人民群众的集体智慧，党的事业就能克服任何艰难险阻。

　　我为什么会感到着急？因为生态。问了不少来自基层的干部，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看法：生态并没有变多少，变的只是套路。

　　附言：

　　1，有人问如何看待科创板出现大面积僵尸股？答：科创板还未成板前，我就下过结论，它跟科技创新关系不大，它就是一块“人造板”，伪科技和伪科学家大量隐藏其中。从经济角度看，美国比咱高了不止一个层次，即使它再来一次大金融危机，美国的市场投资价值都比这里大。

　　2，如何看待日本往太平洋倒核废液？答：中国近几十年就像是个听话的学生，越久越变成书呆子，把国际规则当圣经念。日本如果把核水扔到太平洋中心，它国不讲，咱也不讲，如果它要扔到中日大陆架分界线中方一侧，那就派军舰去驱离，若不听，给点武力，靠嘴上功夫不中用，没污染，你扔你家门口，有污染，你更要留你家门口。

　　3，如何看待蚂蚁集团被四部委再次同时约谈？答：说明在这么长时间里，蚂蚁并没有切实做纠错，还想硬挺。马云，说他聪明也好，说他狡猾也行，从阿里到蚂蚁，他总是喜欢拉一堆特别有能量有背景的人一起发财，遇事，利益相关方很多，经济博弈背后是另一个大博弈。

　　写于2021年4月14日星期三

   【作者/孙锡良，大学副教授，红歌会网专栏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