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新生：中国与巴基斯坦关系是否会发生历史性变化

　　【提 要】巴基斯坦恐怖袭击充分说明，南亚地区安全形势十分严峻。中国政府是否会与巴基斯坦签订协议，建立联合执法机制，共同确保“经济走廊”安全，这是值得持续观察的问题。

　　2021年7月17日，中国国务委员、公安部长与巴基斯坦内政部长紧急通话，强调“这是一起针对中国在巴人员的恐怖袭击，中方对实施这一暴行的组织和人员予以强烈谴责。”中方已派出刑事侦查技术专家奔赴巴基斯坦。

　　新华社北京2021年7月16日电，中国国务院总理2021年7月16日上午在中南海紫光阁与巴基斯坦总理通电话。巴基斯坦总理代表政府和人民就日前巴基斯坦发生的恐怖主义袭击事件造成中方人员重大伤亡向中国政府表示诚挚慰问，向遇难人员家属深切哀悼。

　　这是中国公民在巴基斯坦遭遇恐怖袭击，巴基斯坦政府有关方面简单认为是机械故障，引起中国高度警觉，并且决定向巴基斯坦派出工作组之后，巴基斯坦总理主动与中国国务院总理联系。

　　巴基斯坦是南亚地区非常重要的国家。巴基斯坦历史上与中国有着紧密的联系。当年巴基斯坦总统曾经开辟渠道，允许美国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基辛格秘密访问中国，为中美关系发展作出了贡献。中国帮助巴基斯坦建设基础设施，修建昆仑公路，为此付出巨大代价。

　　近些年来，中国加强与巴基斯坦的合作。中国与巴基斯坦经济走廊建设一大批项目即将完工，这些项目将会给中国和巴基斯坦带来巨大的收益。正因为如此，人们担心，发生在巴基斯坦的恐怖袭击活动，是否是有预谋驱赶中国企业和人员的恐怖活动。

　　美国领导的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决定从阿富汗撤军之后，阿富汗塔利班已经宣布占领阿富汗85%的土地。西方国家还有一种论调，认为发生在巴基斯坦恐怖袭击活动，是在警告中国不要插手阿富汗的内部事务。

　　坦率地说，所有这些武断的揣测，都将损害中国与巴基斯坦全天候的友谊。中国不遗余力地支持巴基斯坦和平发展，目的就是希望这个南亚国家走上繁荣富强的发展道路。中国与巴基斯坦的关系经得起历史检验。不管恐怖分子和恐怖组织采取怎样的破坏举动，都无法改变中国与巴基斯坦的特殊友谊。

　　但是，巴基斯坦毕竟是一个多元化的国家。中国与巴基斯坦关系发展并非得到巴基斯坦所有部落的祝福。一些巴基斯坦的地方武装强烈反对中国加强与巴基斯坦的合作。巴基斯坦是一个民主国家，民主选举的过程中一些反对派人士认为，中国加强与巴基斯坦的经济合作，有助于提高执政党的声望，因此，他们为了争取选票，一方面在国内不断地诋毁中国，另一方面制造恐怖事件，试图通过恐怖暗杀活动，迫使中国企业退出巴基斯坦。

　　近些年来，中国企业及其员工在巴基斯坦遭遇恐怖袭击的事件屡见不鲜。中国始终认为，中国在巴基斯坦的基础设施建设有利于巴基斯坦的长远发展，除非巴基斯坦政府改变政策，否则，中国不会离开巴基斯坦。中国将和巴基斯坦大多数人民共同努力，使中国与巴基斯坦的经济走廊成为巴基斯坦经济的增长点，成为中国与巴基斯坦合作的象征。

　　值得玩味的是，此次恐怖袭击发生之后，巴基斯坦相关方面很快得出结论，并且强调是机械故障。这究竟是为了安抚人心，还是别有用心，人们不得而知。国务院总理已经明确表示，人命关天，中国政府高度重视在海外中国公民和机构的安全。当务之急，是全力救治伤员，最大限度减少伤亡，做好遇难人员善后工作。中方工作组已经抵达巴基斯坦，愿意与巴基斯坦密切合作，希望巴基斯坦方面为工作组提供协助，动用一切必要手段，认真、负责、准确查明事实真相，务必将恐怖袭击凶手绳之以法。这标志着中国方面已经初步认定，这是一起恐怖袭击事件，而不是所谓的机械故障造成的车祸。

　　那么，究竟是巴基斯坦的塔利班所为，还是巴基斯坦其他恐怖组织所为，人们不得而知。至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不希望中国加强与巴基斯坦合作的国家和组织主要有以下几个：

　　第一，印度。印度始终认为中国加强与巴基斯坦的合作损害印度的利益。中国与巴基斯坦修建的公路，穿过巴基斯坦与印度有争议的克什米尔地区。印度方面认为，损害印度的切身利益，因此，不能排除印度方面制造事端，企图使中国和巴基斯坦的关系发生变化。

　　第二，美国。美国始终反对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甚至为此提出了所谓“美好建设”计划，试图与中国抗衡。美国的所作所为充分说明，美国希望中国在南亚地区国家遭遇挫折。如果美国情报机关或者美国支持的恐怖组织在巴基斯坦制造暗杀事件，丝毫不令人感到奇怪。美国领导的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军队撤出阿富汗，美国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失败，除了在国际社会寻找各种借口，为自己开脱罪责之外，美国一定会千方百计制造混乱，让国际社会意识到，如果没有美国领导的北大西洋公约组织，阿富汗一定会出现混乱，阿富汗问题一定会波及周边国家包括巴基斯坦。不过，只要对阿富汗问题的历史由来进行分析，人们就会发现，美国才是阿富汗混乱的始作俑者。

　　第三，巴基斯坦境内的反政府组织。巴基斯坦是一个部落国家，巴基斯坦中央政府对一些部落的控制能力相对较弱。中国在巴基斯坦的建设使许多巴基斯坦地方群众受益。但是，也有一些部落认为，基础设施建设损害他们的切身利益，因此，不排除他们制造恐怖暗杀事件，向中国企业及其员工发出威胁。

　　第四，巴基斯坦塔利班制造事端，以便强化自己的影响力。阿富汗塔利班和巴基斯坦塔利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巴基斯坦塔利班希望能在巴基斯坦复制阿富汗塔利班的经验，牢牢地控制国家。因此，他们借助于外部势力，不断地强化军事力量。如果巴基斯坦的塔利班发动所谓的宗教战争，那么，巴基斯坦局势将会变得更加混乱。

　　中国始终强调不干涉别国内政。无论是在处理阿富汗问题上还是在加强与巴基斯坦合作方面，中国都尊重相关国家人民的选择。中国与巴基斯坦开展经济合作，建设经济走廊，目的是为了改善巴基斯坦人民的生活。中国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介入巴基斯坦内部的政治冲突，当然也不会允许恐怖组织发动恐怖袭击，动摇中国与巴基斯坦的特殊关系。

　　巴基斯坦政府可能是为了淡化恐怖袭击事件的严重性，采取特殊处理方式。但是，如果选择无视客观存在迫在眉睫的威胁，粉饰太平，那么，反而会产生更大的风险。中国之所以派出工作组，一方面是希望听取各方面的意见，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帮助巴基斯坦找到问题的症结，从而避免类似的悲剧发生。

　　中国与巴基斯坦的特殊关系不会发生改变。但是，阿富汗局势发生变化之后，中国与巴基斯坦的关系会出现微妙的调整。

　　首先，巴基斯坦对待阿富汗的态度非常关键。巴基斯坦作为穆斯林国家，始终是阿富汗的坚强后盾。可是本世纪初期，美国发动所谓反对恐怖主义的战争，要求巴基斯坦必须选择站在美国这一边，否则，就要对巴基斯坦大动干戈。巴基斯坦迫于无奈，只能加入美国的反对恐怖主义阵营，并且开辟运输通道，向阿富汗运送美国的军事装备。巴基斯坦政府的选择，激怒了巴基斯坦内部的部落首领，他们认为巴基斯坦政府出卖阿富汗塔利班，因此，决定与巴基斯坦政府分道扬镳。巴基斯坦政治局势之所以混乱，美国发动阿富汗战争是其中重要原因。

　　第二，巴基斯坦是一个经济欠发达国家，为了发展经济摆脱贫困，巴基斯坦加强与中国经济合作。但是，正如我们所指出的那样，巴基斯坦是一个部落国家，各个部落都有自己的既得利益。建设中国和巴基斯坦经济走廊，对促进巴基斯坦经济发展极为有利。可是，工程建设不仅遭到巴基斯坦内部一些部落的反对，同时也遭到一些境外势力的联合抵制。

　　巴基斯坦政府曾经一度邀请沙特阿拉伯加入走廊建设，中国欣然允诺。这是因为中国充分意识到，众人拾柴火焰高，只有吸引更多的投资者，才能加快走廊建设，促进巴基斯坦经济发展，造福巴基斯坦人民。如果中国基础设施建设项目竣工验收之后，迫于安全压力，中国企业员工不得不撤出巴基斯坦，那么，究竟会有哪些人会从中受益，这是一个需要认真研究的问题。

　　第三，阿富汗局势的变化，必然会导致巴基斯坦内部的政治局势发生变化。巴基斯坦的塔利班蠢蠢欲动，企图复制阿富汗模式。巴基斯坦可能会进入多事之秋。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中国必须考虑如何继续加强与巴基斯坦合作问题。

　　中国企业将一如既往支持巴基斯坦经济建设。中国企业员工的安全必须放在至高无上的地位。中国是否会要求巴基斯坦和中国达成协议，采取联合执法或者共同巡逻的方式，确保走廊安全，这是需要持续观察的问题。

　　事实上，中国与湄公河沿岸国家已经形成联合执法机制。中国与意大利也曾达成协议，通过联合执法的方式，确保中国游客在罗马旅游不会受到安全威胁，意大利公民在北京旅游不会存在治安问题。如果中国和巴基斯坦达成协议，共同派出联合执法队伍，加强走廊地区治安管理，那么，对于维护中国和巴基斯坦公民的安全具有非常重要的现实意义。

　　总而言之，此次恐怖袭击，考验中国与巴基斯坦的传统友谊。可以肯定，中国与巴基斯坦的特殊关系不会因为恐怖袭击而发生根本性变化。中国将会积极探索海外领事保护的方法和路径，中国一定会加强与巴基斯坦的安全合作，至于具体的合作方式，还需双方商量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