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为了是大家更深入地理解毛*主*席的文艺思想,依依特地整理了孔庆东老师的讲座视频——《评析毛泽东文艺思想》的文字稿,供大家学习、参考。由于讲座时间较长、内容极为丰富,今天先发出其中的一部分,剩余部分后面会陆续发出。(注:文章发出时略有删减)
毛泽东文艺思想的第一个特点叫直面z治。
毛泽东《在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里的这句话是大家都知道,“文艺是从属于z治的,但又反转来给予伟大的影响于政*治”。
这个句子是有点欧化,当时社会受海归派影响较大。毛主席大概表示:你们说的鬼话,我也会说,不就把一个句子结构调整到前面或者调整到后面嘛。
毛主席也会说这些话,后来,你看他把海归派打倒之后,他就不这么说,你看毛主席到建国后没有敌手的时候,说话就东一句西一句,不再制造这么长的句子,都是三五字一句,不管谁来先把你侃蒙。
那么这句话呢,是理解毛思想的一个要素,谈文艺与政*治的关系。关于文艺与政*治的关系,素来大体上分两派:一派认为有关,一派认为没关。我们中国古人,也是两派,一派讲文以载道,一派讲诗言志。诗言志,我心里面有什么想法,我就说出来嘛,跟政治没什么关系。
那么,这两个说法都被现代文学理论继承,现在讲的文艺与政*治没有关系,就是诗言志。但是我们往下细分析,诗言志?你言什么志,你所言之志必然是有倾向性,人性中有很多是相通的,但肯定有很多是不相通的。
相通的那些地方,你把它仔细地分开一看还是不相通,所以就有了鲁迅的那段话:“煤油大王哪会知道北方捡煤渣老婆子深受的心酸,饥区的灾民,大约总不去会种兰花,像阔人老太爷一样,贾府上的焦大,也不爱林妹妹的。”这是鲁迅非常有名的话。
你说我痛苦,就不存在一个抽象的痛苦。你说我这个作品是写痛苦的,你这么说的时候,好像这跟政*治没关系。
但(具体)什么痛苦啊?具体的痛苦就跟政*治有关系,所以这个东西不存在抽象的人性。只要写出来,便是具体的人性,我们在千千万万具体的人性中才能体会这个抽象的人性。
但是,你说我凭空写一个抽象的人性,这怎么写?我们谁也写不出抽象的人性,抽象是从千千万万具体的事物中抽出来的。其实,古今中外所有的文艺都是带意识形态的,特别是统治者,统治者都强调政*治。
所以,你看我刚才说第一点,我用的词,我说,毛*泽*东文艺思想的第一个特点叫直面政*治。我不说他强调政*治,强调政*治不是毛的特点,谁都强调。
但是,很多人强调却不说、不承认他其实是强调政*治的。他表面说:我不重视政治,我就讲人性。他是欺骗,他不肯直面这个问题。
那么,只有毛*泽*东和鲁迅说真话,把这个事实戳穿了。说:你就别来这套了,其实你跟我一样,我们都是很看重政*治问题的。
在这个问题上,如果中西对比一下的话,西方人是最讲政*治的,中国人相对讲得倒马马马虎虎。
中国人不认真,在生活中不认真,在政治上尤其不认真,所以毛*泽*东等政*治领袖,老想让中国人认真起来,老提醒政治这个事情,老说不忘阶级斗争,都是提醒中国人要重视这个事情。
你比如说,西方会让不合乎他们意识形态的作品获得诺贝尔奖吗?我们中国很多人忽悠说,我们中国的文学作品写得不好,你看,我们得不了诺贝尔奖。
你要看看都什么作品能得诺贝尔奖,你光说诺贝尔奖那些文学水平都很高,文学水平高得多了。西方人衡量自己的作品是一个标准,它衡量非自己的作品又是一个标准。
我们想一下,《亮剑》能获得诺贝尔奖吗?那不是白日做梦吗?不可能。
很多中国人喜欢的作品,东方人喜欢的作品,不管你多么喜欢;不管在你的国家多么重要;不论对你的民族国家前进,起到多么大的推动作用;都不符合人家的政治标准,1万年也不可能获奖。
《亮剑》不可能,《暗算》也不可能,《红岩》不用说吧。《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能获奖吗?朝鲜的《卖花姑娘》能获诺贝尔奖吗?金庸的《天龙八部》能够诺贝尔奖吗?还有我们50年代的《创业史》等等。
你跟人家根本就是两个园地里长的花,你就不符合人家的标准。所以毛泽东讲文艺批评有两个标准:一个是政*治标准,一个是艺术标准。
这两个标准不是毛的发明,很多误解说,毛*泽*东搞了两个标准。这不是毛*泽*东发明的,这是他的发现。
他发现了一个事实,所有人都是这两个标准。先说这个作品合不合我口味,然后说,这作品不行,它是歌颂那个什么,我不喜欢。人看作品会自觉不自觉地陷入一个立场,立场差不多再看写得好不好,这两个标准是客观存在的。
钱钟书学贯中西,他把西方几乎所有的文艺作品都读完了,中国能读的也读完了。经过对比,他说中国文艺批评的有一个独有的特点,这个特点西方没有,就是中国人把文章人化。
中国人认为,文章就是一个人,中国人去形容文章,那些话都是形容人体的。
比如说神髓,文章有神髓;肌理,文章是有肌理的,不但有皮肤,还有皮肤上面的道道;还有风骨,这都是用人来批评文章。也就是说,中国人认为文章自身就是一个生命。
文章本身就有思想,文章本身就有政*治立场,没有政*治立场的人不存在,你只能说没有察觉,你只能说我现在搞不清我什么状态,只能说我比较糊涂。
你可以模糊,但你肯定有,你不是站在左,就是站在右,要么靠左,要么靠右,要么是在过渡地带。
你一定有一个一定的地方,你不能说我存在于无地。那没有,不存在一个绝对的虚空。
但是,很多人要掩盖这一点,比如说最大的骗子就是诺贝尔评奖委员会,他们是有自己严格的政*治标准,但是他从来没有告诉你过谁。他说我们都是艺术标准,就是看谁写的好,看谁写的合乎人性。
但你发现他们的他们选择人性作品都是背叛本国的,就是对于东方国家来说,特别是对于前共*产*党国家来说,一定要背叛你的组织,背叛你的意识形态,它才给你获奖,它绝对不会给《红岩》获奖。
《红岩》写的不是伟大的人性吗?一个人在严刑拷打之下坚持自己的信仰,这不是人性吗?把人性写到这么登峰造极的地步,有哪部作品还能超过?
一个人在被使用了催眠剂、致幻剂的情况下,用坚强的意志告诉自己,我不能吐露党的秘密,这不是人性与人性的搏斗吗?西方的什么作品把人性写到这么尖锐的程度?没有啊。
他们根本就读不懂,他们就理解不了人可以高尚到这个程度。
他们认为只有吃喝玩乐,只有见风使舵,才是人性。这个人皮鞭一举起来就招了,就跪下了,啊,这是人性嘛。所以,他有他的政*治标准,但是人家的巧妙在于不说。
其实,毛也可以不说,鲁迅也可以不说。鲁迅和毛之所以要说出来,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大众。他是看不下去,真正的英雄是看不下去别人受苦、别人受骗,其实他自己不说这件事儿,跟着一块混,自己过得挺好。
毛*泽*东一辈子过着什么日子?名义上是伟大领袖,但自己吃不上喝不上,一家死了六个。
他是不忍,英雄不忍啊!他就看不得你们骗人,你们明明是有标准的,告诉人家没标准。
所以,鲁迅经过了彷徨的若干年之后,终于决定站出来,当一个战士,直面人生。所以,在这一点上,鲁迅跟毛*泽*东是相通的,他们都要直面(人生)。
但是我们还要说,其实坏人也是直面的,它就是不告诉你,坏人,把这个情况看得很透。
比如说,那些操纵股市的人,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他看得清清楚楚,他就是不告诉你。告诉你长期持有?告诉你还会涨的,六千点不算高,一万点也不算高?
坏人和好人可能都是直面的,但耽误的是中间的劳苦大众。大众一直是薄弱的,知识也没有那么丰富,或者有时候人家告诉你这个真情之后呢,自己还不敢接受,还要回避。
所以为什么坏人容易掌握群众,就是坏人说的这个话,它是带有安慰性的。哎呀,别搞啦,你看人活得那么累干嘛?
80年代,一个流行语就是累。你累不累呀?每当你要做一个好事的时候,就有人出来说你累不累呀!你要学雷锋就说你累不累,你要好好学习也说你累不累。就是人吧,反正只要是要干好事,就是累。每天去跳迪斯科,跳得满身大汗,就是不累?
70年代末,我们也讲文艺脱离政*治。我们讲不打仗,也不讲革*命了,我们讲一些生活。
讲一个《女兵》(电影),但是叫做追赶队伍的女兵,这个女兵已经脱离队伍了。讲了很多军人(电影),但是都不打仗,居然都得在部队外边,都是掉队的。
讲一个《归心似箭》(电影),也不是打仗的,说一个家伙受了伤,然后就在老百姓家里养伤,跟老百姓谈恋爱了,但是总有一天伤养好了,养好了说要去打仗,然后说,有一天回来给你挑水。
现在,回过头来看一下这一时期的文艺脱离政*治了吗?
没有!政*治像空气一样,你是脱离不了的。你不呼吸左边的空气,那么你就呼吸右边的东西,你不可能不呼吸空气,你总是要呼吸的。
【文/孔庆东,红歌会网专栏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