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鹏：中国人的眼睛

　　最近有几件事很恶劣：

　　先是动画片《雄狮少年》中，把少年们的眼睛搞成了下面这个模样——不是眼睛大小的问题，而是宽眼距、塌鼻子、眼角斜飞.....标准的西方种族主义视角下的“东方人模样”。

　　人们质疑，结果主创回应：“广东人自己回家照照镜子，是不是长这样！”

　　于是网友们就让主创回家“照了照镜子”，把他自己“雄狮化”，就成了下面这个样子：

　　不要说广东人，中国哪里人都不会长这种鬼样子。

　　你把《雄狮少年》中的人物，带上清朝帽子，画上两撇鼠须，妥妥就是傅满洲重生！你看看雄狮少年侧面的脸部骨骼建模，妥妥就是个类人猿大猩猩，哪个正常的人类是长这样的？

　　网友们还扒出了《雄狮少年》最初的原画，明明是浓眉大眼、威风凛凛的少年，为什么最后成了这种鬼样子？

　　这还没完，《雄狮少年》之后，著名国产品牌”三只松鼠“也来了，他们的一系列酸辣粉、螺蛳粉等食品广告宣传海报，使用的都是眯眯眼、吊梢眉的女性形象。

　　网友们质疑之后，三只松鼠回应：“基于个人特质打造，无意丑化，上纲上线是病态......"这位模特更是公然叫嚣：“我眼睛就长这样，眼睛小就不配做中国人吗”？

　　这还没完，12月27 日，又有网友发现梅赛德斯 奔驰在宣传广告中使用 “眯眯眼” 模特妆容，那小斜眼都快飞出屏幕了，文案还叫做“信步，不让步”！

　　中国人的眼睛有大有小，但真没有谁平时没事给自己画这种妆，也没有人故意拉长自己的眼角，搞得像个狐狸精一样。

　　不信，你让这些模特、摄影师回家也画这个妆，看她亲妈会不会打死她？看她儿子会不会惊呼妖怪？

　　有人说，中国人就这种审美！放屁，还真不是。别的不讲，讲个83版《红楼梦》，你看看当时演王熙凤、薛宝钗、林妹妹的演员，哪个是“眯眯眼”？陈晓旭的眼睛确实不大，实际上中国有很多女性都是这种眼睛，但你觉得不美吗？和那个“眯眯眼”是一回事吗？

　　有人非要扯什么“丹凤眼”，来来来，凤姐儿这个就是标准的丹凤眼，眼角略微上飞，妩媚而又凌厉，看看和奔驰广告的这个妖怪是一回事吗？

　　我们再来看看邓婕老师近些年的一张照片，虽然岁月留下了痕迹，但你还是可以看到，这就是“丹凤眼”，她化不化妆，都是这样的眼睛，真正高级的妆容，是锦上添花，略微放大面部的某一特征，使之神采飞扬、光彩照人；而不是画蛇添足，丑化一个人。

　　我们再来看男性，随便找建国以来的任何一部电视剧、电影，主角眼睛可能大，也可能小，但没有一个是这种怪异的“眯眯眼”。我挑的是当年《三国演义》、《水浒传》、《红楼梦》、《西游记》中的丞相、武松、宝二爷、御弟哥哥……眼睛有大小，但哪个不是“目似朗星”，顾盼神飞？

　　有人要说关二爷的“丹凤眼”了，那就看看老《三国》中的陆树铭老师饰演的关云长，看看什么叫做神威凛凛的“丹凤眼”。你对比《雄狮少年》的眼睛，那也叫眼睛？

　　无论是西方人还是东方人，其实审美上并没有太大差距，你要去某美国网站的亚洲区，点击率最高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是“眯眯眼”。

　　无论是动画还是电视剧电影，这种“眯眯眼”风格就从来没有在中国流行过，几十年前，日本人拍过《中华小当家》，里面的主角是大眼萌娃；西方人也拍过《末代皇帝》，里面的主角是英俊帅气、浓眉大眼的尊龙。

　　实际上，我们知道自己长什么样，他们也知道我们长什么样。而那种拉长眼角的眯眯眼，只会出现在“种族歧视”的恶劣人身攻击语境下，就像在黑人面前吃西瓜、倒葡萄汁一样。以至于一看到这种眼睛，他们就会联想到“邪恶的中国人”。

　　今天，从《雄狮少年》到三只松鼠，从迪奥广告，到奔驰广告，“眯眯眼”忽然就成了中国广告界、时尚界、文艺界的“共识”了。似乎不把眼角拉长，不把眼睛变成一条三角缝，不把眉毛吊起来，不把眼白露出大半……就不是中国人一样。

　　似乎不搞个这个东西，就不能证明他们的水平和格调……你要反驳，他们就是“你自己照照镜子，你是不是长这样”？“这就是中国人的审美！”“不要上纲上线”！

　　他们就是要造成一种既定事实，一种“惯例”，以后中国人的眼睛，都弄成这样，就像当年西方宣扬“黄祸论”的时候那样。他们正在系统性地定义我们，还要强迫我们接受。

　　实际上，他们都忘了，当年西方种族主义者是怎么称呼这种“眼睛”的，他们把这个叫做黄种人的“猪眼睛”。

　　当年他们曾经把我们形容成进化不完全的低等民族，从外貌长相上来贬低我们，美国的黄祸论者甚至认为我们不如猴子。

　　他们描绘的这种“眯眯眼”，其实从未长在中国人身上。这种眼睛细小，眼角拉长，向上斜飞的面容……是标准的“唐氏综合征”的面容。

　　用病患的面容，来描绘中国人，你感受到了其中的恶意没有？

　　文化自卑？把自己打扮成“种族主义者认为的样子”、“白人眼中的中国人”，那才叫文化自卑，那叫逆向民族主义的奴才，自卑自贱到了骨子里。

　　比如下面这位，明明不是三角斜飞咪咪眼，非要拉长自己的眼角......就好比是人，非要插上狗耳朵狗尾巴，四肢跪在地上汪汪叫，装兽娘，别人不跪，她还生气，遭到别人鄙夷，还恼羞成怒说：“我就长这样”！“长得像狗就不配做中国人了吗”？

　　你明白他们的套路了没？这个套路就是“屎是香的，咱就喜欢吃屎！你不吃屎才是对屎的歧视”。

　　如果说，她们真的喜欢这种眼睛，真的喜欢这种妆容，真的觉得这是“高级脸”，为什么她们日常生活不是这样？为什么她们要在自拍照中把自己的眼睛弄得大大的？

　　如果“三只松鼠”真的认为眯眯眼是美的，为什么他们的卡通形象是三只大眼萌松鼠，而不是三只斜眼死耗子？

　　世界上没有人歧视小眼睛，但从来没有正常人的眼睛是拉长斜飞到那个样子的，那是标准的“傅满洲”的眼睛，在西方“排华法案”、“黄祸”时代，代表的就是“邪恶、野蛮、未开化的东方人”，“需要被白人殖民、输入文明的野蛮人”。

　　一个符号要讲究它存在的语境，一个种族歧视的产物，你放在东方人脸上，代表的就是傲慢无耻的种族歧视。上世纪的李小龙就明白的道理，21世纪的中国人反而开始装糊涂了？

　　不是大众审美就一定正确，也不是小众审美就一定错误，这不是大众小众的问题，这是美丑香臭的问题，只要是个人就能分辨的问题！

　　什么叫做“多元化审美”？多元化审美就是你可以觉得斯嘉丽长得美，我也可以觉得刘亦菲长得美，但你不能指着一坨屎说香，还要按着所有人的脑袋要大家都说“香”。

　　你有吃屎的自由，大家也有不吃的自由，你有当狗的自由，大家也有不当狗的自由，大家也有鄙视你、唾弃你的自由！大家更有打狗，清理狗屎的自由。

    【文/申鹏，红歌会网专栏作者。本文原载于“平原公子”公众号，授权红歌会网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