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商品货币是经济运动的一种形式——评《货币才是经济的血脉，金融不是》

　　吴铭的《货币才是经济的血脉，金融不是》（以下简称《血脉》）文章，政治倾向是反对发展“外向型”经济，主张回归毛泽东时期自力更生的经济发展道路，无疑是正确的。但是，我认为文章的论述有几个问题值得商榷：

　　一、混淆不同性质的经济

　　《血脉》的标题是“货币才是经济的血脉”，这就抹杀了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等不同性质经济之间的本质区别。

　　人类社会的经济，按照社会性质的不同，区分为封建经济、资本主义经济和共产主义经济等等。所以，没有“统一”的经济“血脉”。说“货币才是经济的血脉”，抹杀了性质不同经济之间的区别。

　　我们推崇的毛泽东时期的经济，是科学社会主义性质的经济，那时人民币在经济中的地位，和改革开放以来人民币的地位，有本质的区别。

　　毛泽东时期的国营企业，生产的一大部分物质产品是产品，例如机床等生产资料。这些生产资料由国家计划调拨，不买卖，有人民币也买不到。只有一部分生活资料才买卖。所以毛主席说：“我国现在实行的是商品制度，工资制度也不平等，有八级工资制，等等。这只能在无产阶级专政下加以限制。所以，林彪一类如上台，搞资本主义很容易。”“要拿钱买米、买煤、买油、买菜。”等等。（《建国以来毛泽东文稿》第十三册 第413、486页）毛泽东时期的一部分生活资料，退出了商品领域。例如，国营企业的住房。鞍钢、武钢等国营企业的职工住房，就是由企业分配，而不是职工用人民币购买；国营企业职工公费医疗部分的药品，是根据职工的病情供给，也不需要用人民币购买等等；那时更不存在什么股票、期货买卖的“资本市场”。从数量看，从1949年建国到1978年改革开放，二十几年总共才发行212亿人民币，说明人民币的流通领域范围很窄。改革开放以来，人民币（即流通中货币）的发行就高达8.4万亿，仅2020一年，就发行了7000多亿人民币。（《中国统计摘要》2021 164页）数量的急剧增长，表明人民币在毛泽东时期和改革开放时期的地位、作用，存在着质的区别。因此说：“货币才是经济的血脉”，把毛泽东时期和改革开放时期的经济混为一谈，显然不符合实际，是错误的。

　　进一步说，根据恩格斯的预见：“一旦社会占有了生产资料，商品生产就将被消除”。（《马恩选集》第三卷 第323页）就是说到完全的共产主义社会，消除了商品货币关系。那么共产主义社会的经济生活中消除了商品货币关系，经济就没有“血脉”了吗？不可能！可见说：“货币才是经济的血脉”，也不适合共产主义社会。

　　旧中国是半封建半殖民地性质的社会，广大农村主要还是封建土地制度，社会的主要经济关系是佃农给地主交租；农村好几天才有一次集市，农民卖一点鸡蛋，买回一些针头线脑等商品，“货币”也说不上是“经济的血脉”。

　　资本主义社会是商品货币经济的社会，按照马克思的话说是“庞大的商品堆积”，一切都通过“现金交易”，因此，货币才成为“血脉”。可见，如果说“货币是经济的血脉”，也只是资本主义经济的“血脉”，而不“一般”经济的本质。

　　可见，说“货币才是经济的血脉”，混淆、抹杀了不同性质的经济，抹杀了资本主义经济、社会主义经济和共产主义经济之间的区别，是错误的论断。

　　经济活动是物质产品的生产和再生产，是人类社会存在的基础。“马克思发现-----一个简单事实：人们首先必须吃、喝、住、穿，然后才能从事政治、科学、艺术、宗教等等；所以，直接的物质的生活资料的生产-----便构成为基础”。（《马恩选集》第三卷 第574页）不过物质资料生产、再生产，总是在一定的生产关系下进行的，具有一定的社会形式。这种物质生产的社会形式，随着生产力的发展而不断变化：原始公社的公有制、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的私有制，到共产主义的公有制。物质生产和再生产的社会形式不断发展变化。商品货币关系只是人类社会经济的一种社会形式。 货币是“血脉”，只是物质生产社会形式的形象的说法。科学的表述是经济的社会形式。所以，不能说“货币是经济的血脉”，最多也只能说“货币”是资本主义经济的“血脉”。科学的概念是：资本主义经济是商品货币经济发展的完成形态。

　　二、是经济决定货币发行，不是货币发行决定经济

　　《血脉》说：“中国之所以采取引进外资、开放金融、开放市场、出口创汇等政策，就是没有认识到，也没有维护住曾经争取到的人民币结算权、支付权而直接导致的。当人民币有了结算权、支付权后，中国当然也不需要再引进外资、储备美元、出口创汇等。”这种观点也值得商榷。

　　毛泽东时期的经济是科学社会主义经济，消灭了资本家，没有拿利润的“老板”，国营经济、集体经济的生产、再生产，主要目的是满足人们物质文化生活的需要和巩固国防等，加上那时帝国主义对我国的经济封锁，经济是独立自主的发展，不仅没有外资企业，连外贸也很少，外币非常罕见。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大量引进外资，发展外贸，必然出现大量外币，主要是美钞。这是发展“外向型”经济的必然结果。因此，不能说：“中国之所以采取引进外资、开放金融、开放市场、出口创汇等政策，就是没有认识到，也没有维护住曾经争取到的人民币结算权、支付权而直接导致的。”

　　实行“外向型”发展经济的道路，决定了“人民币结算权”、“支付权”；而不是“没有认识到”人民币的“结算权”、“支付权”，才“采取引进外资、开放金融、开放市场、出口创汇”。是经济决定金融，而不是金融决定经济。所以，我们支持左大培提出的：“重申我的主张：本来就不应当盲目地吸引外资企业，更不应当袒护外资企业，而应当对外资企业实行利用、限制、改造的方针。现在更应当把重点放到限制和改造上。当前已经到了补上限制改造外资企业这一课的时候了。”限制、改造了外资企业，所谓的人民币的结算权、支付权的问题就迎刃而解。

　　可见，《血脉》所谓的人民币的结算权、支付权的实质，是经济发展的道路问题：沿着毛主席指引的发展公有制经济的道路前进，就不会引进外资，大力发展外贸；相反，走所谓的“外向型”经济发展的道路，必然大力引进外资，发展外贸，与资本主义世界经济“融合”，必然要被美元“剪羊毛”。是经济发展的道路决定金融，而不是金融决定经济发展道路。

　　三，政府与人民银行的关系

　　《血脉》说：“原本由政权控制的发行权，变得由银行、金融机构甚至是外资银行、外资金融机构控制，银行、金融机构由货币发行的执行者，变成了决定者”。这是一种误解。

　　政权是政治机构，它与许多经济职能部门。例如发改委、财政部、人民银行等等。人民银行不过是政府主管金融的机构。政府制定经济政策，包括发行人民币的规模、贷款政策等等，人民银行只是执行部门。如当前对房地产发展商的贷款政策，就是由政府制定的，人民银行以及商业银行只是执行政策。

　　人民币是我国国家法定的货币符号，具体是由人民银行发行。人民银行不是决定者，仍然是执行者。

　　总之，当前我国经济发展中的关键问题，仍然是经济发展的道路问题。只有重新回归毛泽东时期的科学社会主义道路、发展公有制经济，才不会受制于外国政府、外资企业和美元，才是持续健康发展的康庄大道！

　　附录：

　　吴铭：货币才是经济的血脉，金融不是

　　吴铭 来源：江淮论弊

　　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4月5日的文章《深度关注/收割世界财富的美元霸权》（作者管筱璞）一文，我已经评过一次（参见：）。美元霸权收割世界财富这类话题，中国舆论场上并不鲜见。但是，我认为，作为中国政权权威机构，刊登这样的文章，很不寻常，标志着中国官方已经看到了美元霸权收割全世界的本质，预示着中国方面也会采取有力的措施反抗美元霸权。

　　特别是，作者引用了陈文玲的观点，看到了美元回流机制是美国收割世界的法宝之一。可能标志着中国对美国的所谓金融市场、所谓保值增值，有了新的认识，识破了其中的骗局。

　　从文中观点来看，中国的反美元霸权，似乎也是吸取俄罗斯的经验，从人民币结算、支付权开始。这很好，是个历史性进步。

　　但是，作者给中国提的建议是“中国应加快建设全球性贸易中心、金融中心、制造业中心、要素交易中心及创新中心”。

　　老实说我不赞成这种建议，我认为这是南辕北辙，偏离了正确的方向，根源在于：在金融、货币认识上，仍然是西方式的，是在模仿美国的经济金融政策，是追求美元那样的国际化，没有抓住问题的根本，很可能解决不了中国经济的独立自主问题。

　　在作者看来，金融是经济的血脉，欲用金融驱动中国经济，推动人民币结算、支付，或许还期望人民币取代美元成为国际储备货币。我反对这种想法。

　　金融不是经济的血脉，货币才是经济的血脉。金融只是对货币的扭曲，特别是对货币发行的扭曲。货币，作为经济的血脉，其发行权必须掌握在政权手中，决不能掌握在银行或者其他金融机构手中，国有银行也不能控制货币发行权。银行只是货币发行的执行机构，不是决定指挥机构。货币发行的依据是国家经济建设、人民福利的需要，不是什么市场上商品的问题。是货币发行决定着商品的数量、种类、流动方向，而不是商品总量决定货币发行数量。货币发行，也不仅是发行数量，还包括发行方式（贷款，还是拨款）、发行对象（国营企业、民族资本企业、中国公民，还是外国企业、外国公民）、发行领域（是工业、农业、商业，还是房地产、教育、医疗、养老等民生保障事业或其他第三产业），以及货币的回收。

　　金融，即是对货币发行数量、对象、领域、方式、回收的扭曲，表现为以下方面：一是原本由政权控制的发行权，变得由银行、金融机构甚至是外资银行、外资金融机构控制，银行、金融机构由货币发行的执行者，变成了决定者，这叫篡权；二是扭曲发行领域，原本货币只能发行给国营或国有工农商业或其他重要服务业，但是，却发行给了房地产、医疗、教育、养老等民生领域；三是扭曲发行对象，原本只能把国营、国有、民族企业作为主要发行对象，但是，却把外国企业、外国金融机构作为货币发行的主要对象，减少甚至不发行给中国企业、中国金融机构，或者以极其苛刻的条件向它们发行货币；四是应该对国营尖端工业、基础工业、农业采取拨款方式发行货币，对国营商业、中小型私有工商业采取贷款方式发行货币，却对国营尖端工业、基础工业、农业基本不拨款，或者贷款，对外资企业却无限拨款，对私有企业无限贷款（其实，如大型房地产公司，他们并没有打算还款，所以，这种贷款本质也是拨款），实际上扭曲为对外资企业、外资金融机构拨款——可能有人看不出来这是拨款。五是原本应由国营或国有工农商业和国有银行系统负责收回所发行的货币，由于完全开放了外资金融机构的业务范围限制、投资额度限制、持投比例限制，内外资“一视同仁”（其实是严重限制和歧视本国主权金融体系），人民币的回收也由外资金融机构和私有金融机构控制。六是原本经济发行应主要依赖货币发行，却扭曲为主要依赖税收。

　　把金融而不是货币发行作为经济的血脉，恐怕是中国金融界最大的问题。

　　根据此文，我看到，中国对美元霸权的反击，可能由收回人民币结算权、支付权开始，但是，并没有涉及收回人民币的发行权问题。这是个极大的问题，埋下了极大的隐患。

　　争取到人民币结算、支付权，废除美元在中国对外贸易的结算权、支付权，这当然是一个伟大的进步。老实说，中国之所以采取引进外资、开放金融、开放市场、出口创汇等政策，就是没有认识到，也没有维护住曾经争取到的人民币结算权、支付权而直接导致的。当人民币有了结算权、支付权后，中国当然也不需要再引进外资、储备美元、出口创汇等。

　　但是，我们也必须注意到，中国此前的引进外资、开放金融、储备外汇，内外资一视同仁等政策，已经让外资金融机构在中国占领了桥头堡，它们对中国经济的控制程度已经很深了。这形同下围棋，外资已经在中国经济体系内做成了两个“眼”（其中一个是假眼），可以独立控制中国经济。想瓦解这部分外资经济对中国的控制，仅仅争取人民币结算权、支付权、斩断美元输入的通道，已经不行了，因为外资金融在自身能够运行的情况下，依然能够控制中国经济，依然能够盗窃中国财富、掠夺中国资源、压榨中国劳动、破坏中国主权经济。

　　现在，中国还应该设法破外资经济的一个“假眼”，即打击外金金融机构，限制其业务范围，禁止其从事投资、存贷、支付、保险、再保险等业务，只允许其有一部分结算业务，即与其资金来源国的贸易的结算。投资、存贷、支付、保险、国内贸易结算等业务，完全由中国主权金融比如国有银行承办，公私混合金融机构、中外合资金融机构、私有金融机构，均不得承办这些业务。这就破了外资在中国经济体系内的一个“假眼”。另外一个“眼”是外资已经控制的中国重要企业和产业。当外资推动金融扶持之后，收回这些企业，易如反掌。因为，企业的运行和发展壮大，最关键的因素不是资源、人力、管理等，而是资金支持！当没有外资支持时，在其他经济、政治政策的限制下（比如政府不向这些企业采购商品），被外资控制的企业和产业运行将非常困难，收回它们很容易。不要说我阴险，外资毁掉中国产业、吞并中国大型企业甚至自来水、盐业、铁路等关键产业，也是这么干的。

　　现在，中纪委的这篇文章，只是强调收回人民币结算权、支付权（这当然也就限制了美元在中国外贸的结算权、支付权），却还在强调金融是经济的血脉、没有强调货币发行才是经济的血脉，并没有对国有金融与外资金融的进行区别，并没有对金融与货币的进行区别，没有看到外资金融在中国已经占据了桥头堡、控制了人民币发行权，并且实力非常强大，当然也没有强调收回人民币金融主权，更没有强调收回发行权。所以，我仍然很担心。

　　最后，我只是对经济、金融、货币、贸易问题有些看法，只是想与同志们商榷一下,我想没有坏处。如果哪位网友有渠道，请把此文转给相关部门看看。如果大家觉得文章有问题，可以删除，但不是屏蔽我的公众号。否则我就没有商榷的平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