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佩洛西窜访台湾这件事,经过最初的过高预期到失落,这几天,大家的心态平复了很多,很多人都开始冷静地思考佩洛西窜访之后的局势将如何发展。
虽然,国内舆论场对这件事的看法还有争议,但不管对这件事的看法如何,现在的关键是如何把佩洛西窜访这个挑衅行动,转化为中国的机会,对手的压力。目前正在向着这个趋势发展。
一、简单复盘一下佩洛西事件各方的得失
一是中国的得与失。
按一些文章的观点中国这次是一开始失了里子,得了里子,后面会经过布局和努力,把里子做大,把面子找回。
中国第一得,是拿到台湾问题的主导权。
大陆的围台军事演训行动还在进行,美方除了派几架侦察机就近围观,美国政府发动盟友发声谴责抗议,尚未有大的军事干预行动。这不是因为美方感觉理亏,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中国在台海地区的军事力量优势,让美国没有办法跟1996年那样骄横干预,也不能让2016年那样进行对峙。时移世易,2022年不但和1996比变化已经天翻地覆,和2016年比,中美力量对比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美国已经实际失去了在中国周边和中国进行军事抗衡的能力。这是美军这次作壁上观的原因。
打击“台独”分子对美国军事协防台湾的幻想,就是从根本上摧毁“台独”势力的根基。
大陆的围台军事演训行动,将台湾方面长期炒作并作为安全基础的台湾海峡中线、还有所谓的领海线和领空线,从台独势力的心理上抹去。台湾周边的海域和空域的控制权将控制在大陆手里。而且这一改变,还得到了世界大多数国家的理解、支持和认可。
台湾问题的主导权,也由此开始攻守易位。
中国以佩洛西事件为契机,拿到的主导权会牢牢抓在手里,无论美国多么不甘心采取什么行动,中国都不会再让主导权旁落。这是台湾问题从中美博弈变成中国内政问题的一个重要标志性事件。美国的因素会越来越被屏蔽在台湾问题之外,台湾问题真正成为全中国支持统一的力量与一小部分分裂势力之间的斗争。
第二得,是美国正式暴露不会因为台湾问题与中国发生军事冲突的底线。
2016年美国撺掇菲律宾搞什么南海仲裁案,并没有目的得逞,反而因为那一年的对峙事件,而让美国意识到,军事讹诈,已经不能实现目标,反而会自取其辱,这就令美国不得不给自己划下了一道红线,尽量不与中国发生这种军事对峙,更不允许发生军事冲突。
第三得,是中国人民面对佩洛西窜访展现的强大民意,扫清了统一问题提上日程长期存在的内部阻力。
特朗普对中国发动科技战,帮助中国终结了独立自主为主还是“造不如买”的争论,建立自主可控的科研创新和制造体系,成为全民共识。
现在佩洛西蹿台,将正式启动统一日程变成全民共识。
那么失呢?主要还是那晚因为佩洛西飞机落地之后的挫败感和失落感。原来的预期没有实现的挫折感,暂时平复也依然是建立在新的预期之上的。只有实现统一才能彻底抚平那一晚造成的心理创伤。一雪前耻与实现统一因此挂钩,彻底洗刷耻辱,找回失去的面子,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统一的时间来得更早一些,让分裂势力和敌对势力付出更大的代价。
二是美国的得与失。
中美之间此消彼长,中国的得就是美国的失,中国的失却未必是美国的受益。美国不会军事协防台湾的底线彻底暴露,后面美国会采取一些军事动作进行修复,但无法改变台海周边中国力量占优的形势,破镜已经难以重圆。美国失去了台湾问题的主导权,这一点决定今后美国的台湾牌很难再打了。
美国的另一损失,是被中国抓住佩洛西窜访,而视为是美国在改变台海现状,中国因此拿到舆论主动权,在中美舆论战中会充分利用。中国从来没有对保持台海现状有过什么承诺,但中美台之间长时期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也是事实,这次中国借佩洛西窜访,就势打破了这个平衡,确实让美国在谴责抗议时对其他国家的说服力不足。因为美国挑起了俄乌冲突,给世界造成很大困扰。现在世界特别担心美国再在台海和西太再挑起一场冲突。
总之,因为佩洛西窜访,改变了台海局势的现状,非但大陆与台湾的关系会发生巨变,中美关系,也再回不到从前了。美国跟俄罗斯的关系已经搞成了水火不容,现在中美对抗因素增加,美国要更多面对着两线博弈了。这对美国不是好事。
失去了主导权和实际控制权的台湾,会从美国遏制中国的不沉航母,日益变成美国被中国消耗软实力的负担。全世界都在看美国的后续反应,以此评估美国的实力到底怎么样了,中美的力量对比现在发展到什么状态,然后根据这种评估进行站队。从全世界已经160多个国家表态支持一个中国来看,世界各国的评估对美国不太有利。连美国的重要盟友,韩国都没有跟美国站到一起。
中国的环岛演习,也是对中美在台海区域实力的一次测试,顺带着把美国现在色厉内荏,外强中干的现状给测试出来给世界看了。对于实力法则至上的世界,实力是基础。美国暴露了实力的严重衰落之后,队伍更不好带了。
如果美国拿不回台湾问题的主导权,民主党从佩洛西窜访一事中非但没有增益,反而会成为政治对手攻击的槽点。
佩洛西本人也难以成为得利者。8月2号那一晚飞机落地,她可能会被美国短暂地当成英雄。但8月4号的中国围台军事演训行动开始,台湾问题主导权开始转移,又可能会让美国人把佩洛西当成麻烦制造者,特朗普都开始指责佩洛西“通共”了。美国国内的主流媒体也是批评的声音很多。如果我国的统一大业因佩洛西窜访而提前,佩洛西就是美国的罪人。8月5日,中国宣布对佩洛西和其直系亲属进行制裁,佩洛西的家族将会面对严重的损失。
佩洛西可能是国内压力有点大,素来强硬的她也发表了一个声明:
三是“台独”势力的得与失。
“台独”势力从佩洛西窜访中得到的欢愉如昙花一现,得不到美国军方完全支持的佩洛西窜访也没多大价值,马上就要面对围台军演而陷入无力、惶恐,只要大陆这边的措施和力度跟得上,“台独”分子的心理压力一天大似一天,惶惶不可终日。随着大陆行动的不断升级而一步步发展到绝望,等待雷霆一击时刻的到来。
“台独”势力将成为最大的输家。因为邀请佩洛西窜访,大陆正式启动统一进程,同时开始修正惠台政策为困台穷台,以输送经济利益实现和平统一的对台路线,也转变为以困台穷台为武力促统创造条件。佩洛西的飞机降落台湾,就是“台独”势力走向灭亡的开始。
台湾面对的还不只是经济的压力,更多是政治的和军事上的压力。同时因为美国军事力量的实际退缩,台湾要越来越独立地面对大陆绝对优势的实力压迫感。惠台政策没有让台湾人提高归属感,那么就让军事力量教会台湾人明白分裂就是死路。
“港独”势力当时没有信,结果现在如何?“台独”分子装起鸵鸟。
一定要让“台独”势力付出足够的代价,才能解大陆人民的心头之恨。
二、中美的台湾问题博弈进入新阶段,呈现新特点
佩洛西访台之前,美国越来越频繁地打台湾牌,招招犯贱,步步紧逼,不断试探中国的底线。
美国终于以一场佩洛西蹿台,把事做绝,越过了中国的底线,切香肠切到了终点,也切到了美国自己的手指头。
而且,这次美国不光是试探出了中国官方的底线,也试探出了中国民意的底线。佩洛西飞机落地那一刻,中国人以滔天的怒火为台湾问题划出了红线,这一点也决定,中国在台湾问题上只能由被动改主动,不会再有让步,还会由守转攻。
佩洛西蹿台之后,中美博弈进入新阶段,中美关系也进入新状态。中国不再愿意做那么多单方面妥协和让步,维持着中美关系尽量不走向对抗。未来,中国会更主动地出牌。这次对美国的三取消、五暂缓,以及对台湾的经济制裁,都可以视为中国为了保卫核心利益而开始不惧主动脱钩。
以佩洛西窜访为时间界限,距离毛主席逝世时间过去了四十多年,美国又将面对一个不一样的中国,体验同一个对手前后不一样的风格。
台湾牌不但是不好打了,而且美国正在失去台湾这张牌,甚至,握有台湾主导权的中国,也可以让台湾成为消耗美国实力的负担,变成中国对付美国的牌。
攻守之势异位,说到底,还是势力的此消彼长。美国综合优势依然全球占优,但美国抱着全球霸权不放,捉襟见肘的力量越来越难以覆盖全球的实力范围。而中国并不谋求全球霸权,可以重点布局,这就可以在美国全球优势下构建中国在局部的相对优势。在台海周边,现在这种优势就很明显了。
在台湾问题上,中国开始为了维护核心利益不惧对抗,不惧冲突。
中国解决台湾问题,可以有不同的路径。一种是将统一提上日程,把台湾主导权拿在手里,通过困台穷台,一步步压缩“台独”势力的生存空间,最后实现统一目标。还有一种,本来可能是佩洛西蹿台之前的优先方案,通过经济发展和产业升级,掏空美国的实力基础,美国实力弱了,台湾问题自然就水到渠成的解决了。前一种侧重武力压迫、武力促统;后一种侧重于和平统一。
未来会怎样呢,可能会根据形势发展情况,把这两种形势融合。产业升级事关中美博弈的全局,只要有条件还会全力推动,进一步让美国的整体势力衰弱。收复大业,也提上日程,各项准备工作会有条不紊地展开。解决台湾的方式何为最佳?台湾这些年的民意变化,让和平统一的可能性越来越小,这一次围台行动,就是演练攻台。这也说明“以武促统”正式成为优先选项。“以武促统”有两种情况:一是武力攻台,实现统一;二是强大的武力让台湾看不到任何独立的希望,不得不接受和平统一。
三、中美的全面博弈,攻守之势也要发生变化
台湾问题的博弈形势变化,也会影响到中美在其他方面的博弈。
大国竞争,不会局限于某一个点,台湾问题只是博弈的一个部分。
中美博弈作为重塑世界格局的主线,将继续在多个领域内全面展开,但攻守之势也要发生一些变化。
美国最恐惧的是中国的产业升级,因为中国“发达国家粉碎机”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这会导致美国的制造业剩余优势也因此失去,美国的霸权根基会从根本上被掏空。那样,美国失去的就不是台湾,而是全世界的霸权利益了。
美国一方面想要阻止中国产业升级,保持美国和发达国家阵营在高端产业链的优势,另一方面想要联合印度和东南亚重构全球供应链,削弱中国在中低端产业中的优势。
为此,美国真心想联合西方盟友跟中国脱钩,利用还有优势的需求市场规模优势,限制中国的产业竞争力。但美国现在又遇到了四十年最严重的滞胀期,又比平时更离不开中国物美价廉的商品。
但在这个几乎是美国发力最后机会的时间关口,美国又遇到了四十年来最严重的通胀。
一是滞胀期美国很难对外发生战争,否则滞胀得飞到天上去,何况美国在台海周围并不掌控军事的优势,这个因素决定了美军没有选择军事对峙和军事冲突的底气。
二是严重通胀的美国,离不开中国物美价廉的商品。
现在的美国可不是七十年之前的美国,有着世界上最大规模的制造业能力,国内面对的是生产相对过剩的矛盾,只要国内有需求,就可以源源不断地生产。美国去工业化之后,国内的日常需求严重依赖进口。而世界上最大的制造业国家恰恰是中国,能够提供最多物美价廉的商品。
这个因素在平时可能还不算什么,毕竟中美贸易的大部分商品,美国可以找到替代品,无非就是价格高点的问题。但放在美国面临着四十年以来最严重的膨胀的背景下,这个因素就很重要了。美国通胀率越高,美国对中国商品的刚需就越大。
美国本来是希望通过重新工业化取得成果后,跟中国进行脱钩。但因为进展不理想,美国就希望拉上印度和东南亚一些国家,重构全球供应链。但这谈何容易?而且需要时间。在全球供应链重构完成之前,美国还得依赖中国的商品。
三是美元的世界地位现在一端挂在中东的石油结算权上,另一端搭在中国为主的西太制造业工业品的结算权上。中美关系走向全面紧张了,中国势必会快速减少对美元的依赖,减少美元资产,全力推动进出口人民币结算或贸易双方的本币结算。这也是美国无法承受的。
中美之间依然是美国比中国更离不开对方。美国既需要去中国化,现在又离不开中国。
现在的美国很焦虑,对于现有地位失去的焦虑,变成了对时间的焦虑。因为每一年过去,中美的力量对比都有了新的变化。时间确实在中国这边,而美国现在的实力优势已不能保证美国有必胜的能力,更没有跟中国在台海和中国周边进行军事战略决战的底气。
这一次美国最大的战略损失,是自己的实力下降被世界看光光,纸老虎的真相被世界看到。
确认了美国的底线,打牌就好打了。美国暴露了纸老虎的本质,世界的分化组合,就对我们更有利,我们就更掌握主动权。但从拿回台湾问题的主动权到拿到世界局势的主动权,还有一段路要走。
【文/尹国明,红歌会网专栏学者。原载微信公号“明人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