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发表讲话画面(“今日俄罗斯”电视台视频截图)】
一
俄罗斯又出大招。
9月21日,俄总统普京发表电视讲话,宣布即日起在俄罗斯联邦境内进行部分动员。稍后,俄罗斯国防部长绍伊古介绍此次局部动员将召集约30万预备役人员。
俄罗斯终于要解决乌克兰战场兵力投入不足的问题了。
俄罗斯在乌克兰战场上已经实际控制了10万以上的国土面积,与乌军的战线已经长达1000多公里,而俄罗斯目前实行义务兵役制与合同兵役制相结合的混合兵役制度,义务兵不能出国作战,让俄罗斯能够派驻乌克兰战场的兵力数量有限,最多在20万左右。
这点兵力在开始发动让对方没有足够防备的攻势时还可以。但随着俄控区面积越大,战线拉长,俄罗斯的兵力日益捉襟见肘。最近一个时期,乌克兰在北线的反击,夺回了部分被俄军控制的土地,暴露了俄罗斯机动兵力的严重不足。兵力的空虚增加了俄军战役部署的难度,造成了较为严重的后果。
按照绍伊古的说法,“保护这条战线和那些(俄控)领土”,正是此次部分动员的目的所在。
另外,普京在讲话中确认,俄方将支持顿巴斯地区、扎波罗热州和赫尔松州居民在全民公投中做出的决定。早些时候,俄罗斯媒体报道卢甘斯克、顿涅茨克、扎波罗热、赫尔松四州将于2022年9月23日至27日举行加入俄联邦的公投。四州面积约10.5万平方公里,占乌克兰国土面积的六分之一,人口1100万,占乌克兰人口的四分之一,这四个州也是乌克兰的重要工业区、资源富集区,并拥有富饶的黑土地。乌克兰之前已经失去了克里米亚,如果再失去了这四个州,将承受重创。
俄罗斯此举的意图很明显, 在这四个州成为俄罗斯法律意义上的俄罗斯领土之后,不管世界是否承认,但在俄罗斯的法律和舆论上,在这四个州的特别军事行动,就性质转换为卫国战争了。这种性质转换将有利于俄罗斯俄罗斯实行部分动员。不在国内民众心理上改变战争的性质,俄罗斯也很难动员和组织更多的兵力参战。
从俄乌冲突开始,在乌克兰战场上乌军投入的战斗人员,大约40万,大约为俄军投入兵力的2倍。
而乌克兰乌克兰已经重建了苏联时期的三级动员体制。同时,乌克兰将战争定性为反侵略性质,又有西方优势媒体话语权的鼓动和支持,动员能力远超现在的俄罗斯。有文章分析,乌克兰可以一个月动员出20到30个国土防御旅,拉出40万到50万人,三个月以后这些部队就会开始逐渐形成战斗力。这样可以保证,乌军即使伤亡人数多于俄军,也可以保持着对俄军的数量优势。战争开始阶段,俄军可以凭借火力优势弥补兵力的不足,但随着控制国土面积的扩大、保障补给线的拉长以及美西方的武器援助,俄罗斯在兵力数量上的劣势就很难持续地被火力优势弥补了。
乌克兰现在就是凭借美西方在武器、战略物资以及情报上给予的支持,以及兵源动员体制的优势,与俄罗斯形成了战场上的整体均衡。长期保持这种状态,对俄罗斯是非常不利的。之前,俄罗斯是通过进攻作为最好的防守,让乌军疲于应付,没有太多精力和资源进行反攻。一旦俄罗斯的进攻能力枯竭,乌军可以在漫长的战线上,选择俄罗斯兵力部署的薄弱点作为反攻方向,还可以通过释放假消息调动俄罗斯有限的军力疲惫不堪。这就是俄方在近期遇到军事困难的主要原因。
乌克兰东部四州如果以公投形式加入俄罗斯联邦后,俄罗斯就可以升级动员机制,以俄罗斯的人口1.475亿,对乌克兰的4100万,俄罗斯的可动员兵源据绍伊古称,大约是2500万.通过动员机制可以保证在乌克兰东部四州的战事上,兵力的优势会回到俄罗斯这边。再加上火力的优势,俄罗斯就可以摆脱被动,打破僵局,恢复进攻的能力,继续以攻代守。打开地图,看看东部四州漫长的战线,守是守不住的。
二
战斗民族毕竟是个狠角色,俄罗斯这是在公投问题上,抄美欧在南斯拉夫科索沃问题上的作业,模仿美西方的所作所为,寻找依据,同时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让西方的反侵略人设难以树立。当年,美欧就是用这套方式,肢解南斯拉夫的。现在说破天,也不过是西方做初一,俄罗斯做十五。谁比谁高尚?
而且,俄罗斯还为自己与美西方的经济战中,加进了反西方霸权,颠覆美国主导的秩序的内容,这一点倒是很容易得人心,毕竟世界很多国家苦美(西方)霸权久矣。
俄罗斯只是启用部分动员机制,说明俄罗斯认为目前的形势还没有坏到需要启用全面动员的程度。这与乌克兰战场现在的态势也是基本相符的。
如果真的如中文互联网十常侍说的那样,俄罗斯的失败已经不可避免,俄罗斯就会毫不犹豫地进行全面动员。因为这是俄罗斯不能输掉的战争,关系俄罗斯的国运和存亡。
保证东部四州不得而复失,是俄罗斯现在要实现的最低目标了。巩固了东部四州之后,接下来,俄罗斯大概率会想办法拿下哈尔科夫和敖德萨,让乌克兰成为一个失去主要工业能力和大多数黑土地和资源的贫穷国家,同时对乌克兰剩余控制区的主要工业和设施进行手术刀的打击,让乌克兰成为一个很难恢复和重建的失败国家。没有工业能力的支持,乌克兰的军事能力维持现状都很难,乌克兰目前主要依靠美西方持续不断地援助。这样的乌克兰,在地缘政治和经济资源等方面对美西方的利用价值显著下降,美西方如果觉得支持乌克兰将无利可图,就会停止援助,乌克兰就会成为一个事实上的鸡肋甚至是弃子。
到那时,俄罗斯的特别军事行动,就算“完美”收官了。但这个结果,意味着美西方在乌克兰问题上的彻底失败。美西方现在是绝对不会接受的。
三
接下来,围绕乌克兰,在美西方和俄罗斯之间会有更为激烈的博弈。
美西方很有可能会启动对俄罗斯的次级制裁手段,与俄罗斯进行经贸往来的国家,有可能受到美西方的制裁。
美西方到现在还没有采取这样的措施,一是因为欧洲还没有摆脱对俄罗斯天然气的依赖,二是考虑到这样做的结果,等于与那些需要与俄罗斯发展正常经贸关系的国家发生直接利益冲突,三是美西方对于自己是否还具备这样的能量,信心也是不那么足的。
如果实施全面的次级制裁有难度,美西方也有可能实施有选择的次级制裁,比如针对俄罗斯特定的大宗商品和特定的国家,实施这样的制裁。
这个时候非常考验相关利益国家的战略定力。
尤其是中国,本身就成为美西方眼中比俄罗斯更大的眼中钉。如何应对一切可能针对中国的制裁手段,都应该提早做预案。
美西方的制裁最可依仗的无非就是对跨国金融结算的通道控制,提前建立不受西方干预的备用国际贸易结算通道,是当务之急。目前,中俄大宗贸易结算,已经放弃了美元和欧元,实行人民币和卢布的直接结算,应该很容易绕过美西方控制的金融结算通道。
提前建立非西方货币的金融结算机制,与美西方之外的主要贸易伙伴,扩大本币结算,已经是当务之急。
中俄之间存在很强的互补性,发展与俄罗斯的贸易关系,符合中国的根本利益。中国发展与俄罗斯的贸易与中国在俄乌冲突问题上保持中立,并不矛盾。中国不可能迎合美西方的要求,中止与俄罗斯的贸易往来。中国没有在军事物资上给俄罗斯支持,已经是最负责任的态度。
在美西方的宣传口径里,正在把中俄之间的贸易关系说成是中国对俄罗斯战争行为的支持。美西方掌握着世界范围的话语权优势,可以随意地影响世界认知。这种舆论炒作,很有可能是在为今后的次级制裁机制进行铺垫。
联合欧洲和美国其他盟友,对中俄进行围堵,本来就是美国的既定战略目标。美国同时把中俄作为战略遏制目标,以美国一国之力根本无法达到。所以,美国一定会谋求联合美西方对中俄的共同遏制,只是一先一后还是同时进行的区别。
如果能够很快解决俄罗斯,那么美西方会采取先俄后中的策略,如果俄罗斯暂时挺住了,美西方也可能会采取同时遏制中俄的策略。采取后者,不是说明美西方的自信,而是他们担心俄罗斯拖住了美西方太久,会让中国获得黄金般的发展时间,让美西方的优势迅速流失。
美西方在俄乌冲突问题上,谴责俄罗斯,或者以反侵略的面貌自居,是没有说服力的,是在表演正义,而非真正义,不过是在搞笑。当年在科索沃问题上是怎么做的,他们难道真健忘?
但世界没有忘记他们怎么说一套做一套和双重标准的,他们对俄罗斯的制裁,没有得到全世界大多数国家的支持。那些在中文互联网上跟随着西方的步调,以反侵略义士自居的,同样是在表演正义。反战不反美,一定是狗腿。在反战问题上持双重标准,绝对不是正经人。
中国人在俄乌冲突上的立场,跟中国政府保持一致就可以了。中国在俄乌冲突上的立场,是不支持以战争手段解决问题,主张对话解决争议,不选择站边。这几个关键点,跟中国在其他国家之间的军事冲突所持的立场是基本一致的。
俄乌冲突的性质本身就很复杂,也不是用一个侵略与反侵略就能简单概括的。一是乌克兰本身目前能不能算一个主权独立的国家,有很大的问题。通过扶持乌克兰的亲西方精英以及利用乌克兰的双重国籍,美西方特别是美国已经事实上控制了乌克兰的最高领导权,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乌克兰实行了那么多对乌克兰国家不利,更对乌克兰人民不利,只对美国有利的行动。当乌克兰成为美国和北约的一个棋子、工具和打手,这样只在形式上保持独立但实质已经成为美国控制的肉鸡国,是否应该享有完全主权国家的完整权利?
目前的俄乌冲突,冲突双方并不只是俄罗斯与乌克兰,还有北约国家对乌军的支持。在俄乌军事冲突之外,还存在着美西方与俄罗斯在经济上的战争。
中国可以在俄乌的军事冲突上保持中立立场,但对于美西方对俄罗斯发动的经济战,中国可以保持自己的立场。考虑到欧盟和北约最近多次发表对中国不利的言论,对中国的发展表现出越来越大的敌意,中国有理由担心,一旦俄罗斯倒下,美欧就会合围中国。因此,中国就完全有必要,在经济战层面把目前的俄罗斯视为朝鲜战争时期的朝鲜。如果仅仅是南北朝鲜之间发生的战争,中国完全没有必要干预,但美国以联合国军的名义越过三八线,下一个目标是中国,对中国产生了现实的威胁,那就不一样了。
唇亡齿寒的道理,中国还是很懂的。中国有必要让俄罗斯的经济不因为受制裁而崩溃。何况,欧洲的制造业是中国产业升级的重要拦路虎,虽然中国希望也不支持俄乌冲突,但引发的欧洲资源价格上升,对欧洲制造业的影响很大,这在客观上对于中国的产业升级,实际创造了更为有利的条件。给俄罗斯以必要的经济支持,中国在经济上也不吃亏。
美欧如果胆敢因为中俄贸易而对中国进行制裁,中国就可以掀桌子了,直接给俄罗斯以直接的军事支持,同时提前军事解决台湾问题。看看到时候,美国能有什么更大的高招?
目前的主动权已经在中国。美欧提前对中国采取动作,对中国来说,也并不都是考验和挑战的提前到来,应对得当,同样也是更大历史机遇的提前到来。
总之,抓紧实际做好应对最坏情况的准备就是了。
【文/尹国明,红歌会网专栏学者。原载微信公号“明人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