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懋仁：关于专家出镜的几个问题

　　自从上个月，国内疫情出现某种波折以来，人们对一些专家的意见是有些看法的。重要的是，不同的专家在不同的场合，观点也有很大的不同，让非专家的普通群众感到无所适从。另外，同一位专家在不同的时间，在不同的场合，所发表的意见或者观点，有时候也并不一致。现在看起来，至少我们的一些媒体，特别是电视媒体，也包括一些网络媒体，在请专家发表意见的时候，需要注意以下几个问题。

　　第一，请专家上来发表意见不是不可以，但是需要注意说明的是，专家的意见出处到底在哪里。如果是专家个人的意见，那么媒体必须给予清晰的说明，要明确指出，专家的意见并不是官方机构的正式意见。如果专家确实是代表官方机构来发表意见，那么有关媒体就要明确注明，这个意见不完全是专家的个人意见，而是某个机构出台的正式意见。同时这样的说明也就是在向公众正式表明，发表意见的官方机构需要对这个正式发布的意见承担责任。

　　第二，如果是请专家发表一些咨询式意见，那么最好不要只请一位专家，只讲他一个人的意见。这就需要再请一位与这位专家意见并不完全一致的专家同时发表另外的意见。作为媒体，在向公众展示专家的意见时，必须保持客观与公正。媒体不应该公开表示自己倾向某一位专家的立场，这样的做法对于公众并不公正，而且也不是负责任的做法。当专家的两种不同的意见公开呈现在公众面前的时候，由公众自己选择或者思考，哪一种专家的意见更加符合实际。当然，这些不同的意见归根到底仍然只是一种参考，而不是必须采取的对策与措施。真正要实施的对策与措施还是应该由政府的官方机构通过正式的程序来发布。

　　第三，我们的媒体在请专家出来发表个人意见的时候，还要向公众说明一点，即专家们虽然在各自的领域里具有丰富的经验和理论，但专家们所参与的具体实践都是有限的。再丰富的经验，或者有再丰富的实践经历，毕竟都是有限的。这都不能代表专家在他所谈及的领域里的意见和观点是绝对正确的。要让公众知道，任何专家，即使在他所熟悉的领域里，依然也不可能做到，他发表的意见是百分之百正确的。任何专家都不能保证自己意见正确性的百分之百。这是一个常识。这个常识是不能够由媒体或者专家本人来掩盖的。

　　第四，我们承认，很多专家在他们所熟悉的领域里是很有经验的。但毕竟他们在具有相应的经验的同时，他们所掌握的理论或者常识并不等于他们的经验就完全能够验证或者证明他们所说的理论的正确性。实践与理论之间是有着一定距离的。实践经验再多，也不可能直接证明专家所说理论本身一定就是完全可靠的。特别是涉及人体生命健康的医学，本身其复杂性是人们远远无法想象的。那种通过自己的某些实践经验，或者某一个或几个治疗有成效的病例，或者国际上什么大V们的医学成就本身，就一定能证明他们所坚持的理论的正确性，这种观点，或者这种逻辑在现实中是不能成立的。

　　第五，因此，我们的媒体，在请专家出镜来发表意见的时候，一定要慎重再慎重，一定不能大意，一定不能轻举妄动。而我们的政府官方机构，在做出某种政策决定的时候，一定也要反复而多次地经过论证。例如我们如果发布治疗某种疾病，需要使用某种药物，就要拿出这种药物在志愿者身上多次试验的大量数据，以最大量的实验数据来说明这种药物的效力和可靠性。同时，正如我们在很多药物的说明书上，都可以看到大量的说明其有可能存在的副作用、禁忌症、或者禁忌使用该种药物的人群等。这才是真正对患者负责。如果缺失这些有效的程序，只是对公众抽象地宣称这就是特效药。这样的做法是极不负责任的，从某种意义上，是带有一定欺骗性的。

　　过去，人们一提到专家，就都认为，这是一个在其领域中有着极大权威的专业人士群体。这样的专业人士确实是有的。但是近年来，随着一些所谓专家不负责任的信口开河，以及不同的专家对于同一个问题有着不同的见解，或者同一个专家在不同的场合所发表的前后矛盾的意见，让公众对专家的所言所论发生了较大的怀疑。这种怀疑是正常的，也是无法避免的。所以，越是在这个时候，我们请专家来发表意见就越是需要慎重和严谨。

　　越是专家，越是需要讲究科学精神。至少，科学精神代表着依靠大量的实验和观察的数据。这里不允许想当然，不允许太多的大概、可能、或许以及看起来之类模梭两可的解释与说明。而且，越是专家，也越是需要对自己的观点能够提出质疑或者疑问。专家们没有理由向公众强调自己观点的绝对正确。在科学中，任何与专家观点相反的案例都是有可能真实发生的。专家们没有理由也没有权利在这个问题上自吹自擂从而来忽悠公众。

　　这么多年来，在电视屏幕上露脸的专家越来越多了。这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或许确实有的专家通过在电视屏幕上露脸以显示自己观点和意见的权威性与不可质疑性。然而这类专家如果出现得次数过多，他们当中的一些破绽迟早都会暴露出来。他们的所谓权威性势必要大打折扣。所以如果被人奉为专家，那么这些专家在公众面前露出自己的面目之前，一定要慎重再慎重。别以为总是抛头露面是多让人感觉到骄傲甚至骄横的事。这种行为是专家们要自己承担责任的。别以为在电视上说什么都可以，都没关系，公众拿你也无可奈何，不存在这样的美事。俗话早就说过，言多语失。你不慎重，说得太多，以至于会因为信口开河而得意忘形，那么你最终都会遭到最惨痛的揭露。所以，那些自认为自己是很有权威的专家们，别轻易答应媒体出台露脸。这对你们来说，还真是有一定风险的。专家们，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