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义：你心里装没装着百姓？

　　时下，人民衡量各级政府官员的一个重要标志，要看你心里装没装着百姓，并且是真装还是只是口头上。党的领导同志在讲话中明确提出：人民就是江山，江山就是人民。一个干部，对待人民的态度，就是看你党性如何的试金石。在这个问题上，我们的老一辈革命家为今天的每一个共产党员树立了榜样。对待心中无百姓，眼里没有人民的人，老一辈革命家向来嫉恶如仇，毫不含糊，当面痛加批评，绝不留情。近日读史，读到不少类似故事，感触甚多，不信，不妨试说一二。

　　故事之一，开国上将韩先楚，老家是报告文学作品《两百个将军和一个故乡》所描述的湖北红安（旧称黄安）。一次，韩先楚回到故乡，看到一个让他揪心的现象：冬日寒风里，他少儿的伙伴、村里的乡亲在寒风里冻得瑟瑟发抖地迎接他，因为大家太穷，都穿不上棉衣。已经是社会主义新中国了，老乡们还这样受苦，韩先楚看后心如刀绞。回到住处，他向自己任职的兰州军区下达命令：“火速调拨五万件旧军大衣给湖北红安。要快，马上办。”秘书一边执行命令，一边悄悄问：“首长，这么大数字，钱从哪儿出？”韩先楚瞪圆眼睛认真回答：“从我工资逐月扣除，我死了再扣我儿子的，儿子死了，再扣孙子的，子子孙孙扣满为止！”

　　韩先楚为什么如此愤怒？因为他心里装着百姓的辛酸苦辣。此刻，他想起当年红安流传的那首《铜锣谣》：“小小黄安，人人好汉，铜锣一响，四十八万，男人打仗，女人做饭。”一个县能够征集四十八万人，足见红安父老付出的代价，当时红安的男丁牺牲了多少人啊，如此才使红军在鄂豫皖扎下根来。民谣记下了红安成千上万的父老前仆后继、支援红军、支援革命的历史，千千万万的红安儿女为才了人民共和国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在1955年授衔的开国将军中，红安籍将军就有200多个。韩先楚将军眼看寒冬里瑟瑟发抖的父老，怎能不五内俱焚？因此，才断然做出这样一个特别决定。

　　故事之二，1973年，开国中将詹才芳到广西考察工作，看完部队，他提出要到乡下看看。军分区和地方政府安排了一个考察路线，詹才芳一口拒绝，他最讨厌摆拍安排。于是遇到一个村庄，他随时停车进村。走进一户农家，老乡中午正在用餐，也就是稀粥。他小坐一会儿，接着又去了数户农家，离开这个小村，又去了另外小村。回到住所，没想到詹才芳脸色铁青，半晌不语。良久，他生气地问政府干部：“这大忙天山里老乡怎么都喝稀粥。”地方干部回答：“首长，你有所不知，这山里人就爱喝这口。”詹才芳闻之不悦，反问道：“那你们当干部的是不是也都好这口？”干部只有如实回答“中午还是吃米饭多。”詹才芳将军闻之一拍桌子，愤怒斥责：“你简直在胡扯，老百姓爱喝稀粥，你们爱吃米饭，百姓不是缺粮，能在大忙天端着碗喝稀粥吗？百姓肚子填不饱，你们当干部的，应该脸上羞愧，你们舔着个脸说什么老乡爱这口，简直胡说！”

　　生气之后，詹才芳迅即写信给中央，如实报告了当地百姓的实际情况，请中央想想办法。詹才芳特别说，看到乡亲饿肚子，他心里难受得很。这个向来温和的干部，很少对下级这样发火的。

　　故事三，被称为猛虎战将的皮定均，据说1955年授衔时，毛主席看到皮定均的名字后，本来报的少将，毛主席不假思索的批了六个字“皮有功，少进中”。而同样职历当时却最多授少将。因为皮定均以作战勇敢勇冠三军。他有三个绰号，一曰“皮骡子”，指其性格耿直憨厚，倔强不屈。二曰“皮猴子”，为日本人所送，说他打仗太狡猾，曾经让鬼子吃过大亏。三曰“皮老虎”，是说他所向披靡，曾创造诸多战场奇迹，特别在中原突围中，立下旷世战功。

　　解放后，在任职兰州军区司令员时，皮定均视察张掖地区。当时见有吉普车进了村，很多村民围观。看乡亲们一个个破衣烂衫，其中一女孩不小了，却依然衣不遮体，面黄肌瘦，皮定均心情很沉重。他问陪同的地委书记，答曰：“这女孩脑子有毛病”。皮定均将军立刻斜了地委书记一眼，半信半疑。接着进一户农家，男主人不在，女主人盘腿坐于炕上。女主人见领导来，一边向将军打招呼，一边使劲扯自己的衣襟往下盖。将军立即明白了，这女主人没有裤子，于是赶紧退出门去。后来知道女主人裤子烂成条缕，没法出门，大白天只有坐于炕上。等出了门，将军非常沉重地说：“乡亲们实在太穷了！出门居然没有一条像样的裤子！”

　　地委书记没在意，似乎司空见惯，漫不经心的说：“首长，你才不不知道呢，这地方老百姓不讲究，就这老习惯。”皮定均闻之当即大怒：“放屁！问一问你们家的女人，是不是也有这样不穿裤子的老习惯！”

　　骂归骂，皮定均将军想一想也无可奈何，回到军区大院，他开始翻箱倒柜，将自己所有的衣服都翻了个遍，再把积累的布票收拾一起，一并捐给了张掖贫困村。用他的话说，困难时期，能帮一个帮一个，国家困难嘛，不能看着乡亲受穷。这么做，因为皮定均心里装着人民。

　　对照这些开国战将的故事，心里读着触动很大。那一代打江山的人，知道如何对待人民，知道老百姓为了革命胜利付出了多大牺牲。因为在他们心里，真正的装着人民群众。人民就是江山，江山就是人民，对他们来说，那是融化在血液里的。

　　近日，党中央发布文件，号召在我们党内要大兴调查研究之风，作为向全党的号召，这是历史上最新的一次。为什么？因为在当下，大兴调查研究之风，继承和恢复党的优良传统，对我们这个党实在是太重要了。毛主席在世时候，把调查研究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上世纪二十年代他就写《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坚持调查研究，几乎伴随他整个革命生涯。解放以后，为了怕机关报告不能反映实际，怕报喜不报忧，他让身边的警卫战士每年探亲，但必须回来交一份调查报告。没文化的，哪怕回来口头叙述也可以，或者带上半块窝窝头。在他看来，调查研究，是做好党的工作的根本。

　　现在，在这个事情上问题太多了，我们不少机关，已经不习惯下基层了，只是满足于坐在办公室听汇报，很多重要情况上下不通，喜欢报喜不报忧，制定政策脱离实际。更有甚者，有的根本上缺乏对老百姓的情感，甚至非常错误地把党群关系、干群关系对立起来。

　　就有那样的笑话，郑州规划局那个有名的副局长出了大名，他就曾经质问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记者：“你是准备替党说话，还是替老百姓说话？”如此话语，很快轰动全国。这样雷人之语居然能从级别不低的干部口中说出来，实在太荒唐。如此话语，并非独有，那年郑州水灾，针对某些干部不作为，把家乡工程队弄到郑州修花园，群众反映强烈，我写过一篇批评救灾只是忙着修花坛的文章，省里机关一个干部看到后捎话来，问我到底是替政府说话，还是准备替老百姓说话。如此错误，居然在一个地方反复出现，足见对人民情感出了问题，这个问题多么需要警醒。

　　众所周知，党和政府的宗旨是为人民服务，党的利益和人民利益根本上是一致的。但是在某些干部眼里，居然将这些问题对立起来，足见党的传统在某些干部思想上多么淡薄。今天，群众经常这样呼吁，什么什么问题，不知道上边知不知道，群众希望上级下来调查研究，多听听基层的呼声，有什么困难和问题，不要等问题成了堆，更不要把本该下基层调查变成了基层群众的希望和渴求。群众等着你去下基层，这是对我们工作的讽刺性批评。我们应该像前辈先贤那样，主动地积极地下基层搞调研。上级也不要一般号召，报纸上刊登一下拉倒，要制定严格硬指标，一年没有完成相应的调研报告，没有与职务对应的调研时间，就该给以考核不达标，喝了一年茶水，蹲了一年办公室，整天整年瞎混了一年不作为，就该有惩罚性举措。对那些只是蹲在机关，调研方面无任何作为的干部，就应该给与警示，和违反八项规定等同视之，不能没有办法。

　　当然，调查研究，首先还是要增强对老百姓的情感，没有感情，下去了也是白下。像前边说的开国将帅那样，老百姓生活不好，便寝食不安。把江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牢记于心，落实于行动，才对得起自己人民公仆的称谓。大兴调查研究之风，说穿了就是端正党风，可不能当作口号喊一喊一阵风。各级干部们，都该把这个事当作大事。

　　【文/陈先义，著名文艺评论家、昆仑策研究院高级研究员，红歌会网专栏学者。原载红色文化网，授权红歌会网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