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锡良：历史盲人

历史盲人

　　最近几天，台湾的蔡包子窜访美国，引起了在美华人的尖锐对立。很显然，来自大陆的华人占据了上风，这是很好的风景。比较不和谐的是，在国内，部分公知却唱起歪调子，说什么中国人不懂感恩，说二战期间只有美国援助过中国，苏联是一毛不拔。

　　发出这种论调的人是坏加蠢的混合体，在历史方面等同于盲人。

　　在介绍二战援华的细节之前，我很想问以下几个问题：

　　自新中国成立起，带头封锁、制裁、围堵中国大陆的是不是美国？西方国家在美国带领下，让中华人民共和国无法走向世界，让某些人把“不开放”的责任推到开国领袖头上，现在，居然说是中国人不懂感恩？是中国主动拒绝西方吗？

　　中美建交之后，中国选择了对美韬光养晦，并对美全面开放了市场，甚至在很多原则问题上对美国极尽忍耐，连“银河号事件”、“大使馆被炸”、“飞机被撞”等悲剧发生，我们都选择了忍气息事，都做到这种程度，美国还要步步进逼，你让中国大陆怎么办？直接跪下行吗？

　　感恩？不假，受人之恩，理当报答。然而，施人以恩，就必须长期欺负受恩者吗？双方不是要保持相互尊重更好吗？人与人之间，如若出现了这种情况，受恩者是不是要一辈子对施恩者忍辱负重呢？

　　目前的中美交恶，不是中国挑起的，不能说成是“中国有意对抗美国”，在南海，在东海，在台湾，在中国国内的诸多地区，都是美国主动在挑事，并且在干着侵犯中国主权的事，有些人把这些原则问题都忽略，仅仅只批评中国合理反击美国，是不是睁眼瞎的行为？

　　下面，咱就来聊聊二战中的援华问题。

　　真的只有美国援助过中国？苏联真是一毛不拔？

　　答案是否定的。（2020年我曾经聊过这类话题）

　　中国全面抗战，可以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1937年到1941年，这一阶段，中国军队整体上是积极的；第二阶段是1941年到1945年，这个阶段的大部分时间是消极的。对应的国际关系也可分两个阶段：在第一阶段，也就是中国抗战最惨烈的时段，苏联是援助主力；第二阶段，苏联陷入跟德国的战争，美日触发太平洋战争，美国开始成为援助主力。

　　第一阶段的外国援助

　　1937年前，苏联给予中华民国政府7000万美元贷款。

　　1937年至1941年间，真正给国民党援助最大的是苏联，而不是美国，这期间，苏联援华总金额是4.5亿美元（军用加民用），同期的美国援助是7000万美元（民用物资，不涉军事），英国是600万美元，美英对中中军队的援助接近于零。直到1941年底，太平洋战争爆发，美国才开始真刀真枪地援助蒋介石。（摘自曹锡珍《中苏关系史》）

　　物资清单：苏联援华飞机近1000架，Ｔ－26坦克，航空机枪，高射炮，不同口径的反坦克炮及炮弹，等等，门类齐全，各类机枪超1万挺，机枪子弹超5千万发，汽车超1500辆，步枪5万支，子弹超1.5亿发，还有大量的炸弹、地雷及其它军需物资，详单略。

　　人员方面：苏联共派出军事顾问300多人，帮助国民党军训练军队和制定战役方案，帮助中国军队训练了各类军人超9万余人。苏联航空志愿队四个大队共超2000多人参与对日空战，共牺牲飞机员211名，其中有佩利亚耶夫、库里申科和拉赫曼诺夫等著名飞行员，苏联志愿军参加了中美联合之前的所有对日会战，直到签订《中立条约》和苏德战争爆发后，苏军才撤出中国。事实上，后来成为元帅的军事顾问崔可夫直到1942年2月才离华返苏。

　　为了帮助中国抗战，苏联在新疆伊宁成立了航空学校，1939年至1940年，共培训了近两千名飞行员和领航员，培训其它各类人员8354人。为了方便苏联向中国运送物资，1937年，苏联政府应中国政府要求，帮助中国开辟了一条位于新疆和甘肃之间的汽车运输线，全长2925公里，其中有230公里在苏境内，包括拆分开的飞机，几乎所有物资都通过这条运输线运向中国。除此之外，苏联还帮助开辟了一条阿拉木图至兰州的航空线路。1937年到1939年，苏联向中国承担转运物资的列车达5640列次以上，汽车多达5260辆以上，有400多人不间断地专门向中国运送物资。

　　（以上内容主要摘自《苏联三次援华征战纪实》第1至第9页）

　　在1941年3月14日前，在苏联空军的帮助下，苏联航空志愿队和国民党空军共击落日机642架。（摘自《国民党空军抗战实录》第444到456页）

　　大家注意！苏联的援助是在中国抗战最危急、最惨烈的前期做出的勇敢决定，没有丝毫的犹豫。特别要说明的是，苏联来华的顾问和军人，所有开支都由苏联自己负担，不在援助资金里开支。

　　美国的援助主要在什么时候？

　　下面的内容，除有专门标注外，其它部分均摘自美国国务院编《中美关系资料汇编》，也称《美国与中国的关系白皮书》，1949年8月美国国务院出版。

　　1941年7月26日之前，美国政府或商人才正式断绝对日贸易，之前一直称“道义上”援助中国，美国商人与日本商人的商约包含钢铁、废铁、汽油、机器等军事急需物资。美英不但不从军事援助中国，还要求缅甸封锁了中国抗战生命线——滇缅公路。

　　美国的援助是在中国抗日陷入消极抵抗时期做出的决定，1941年8月，美国航空志愿队成立，同年11月，昆明空军军官学校应届毕业生赴美接受飞行培训。日本偷袭珍珠港后，美开始才全面落实援华资金。美国将中美关系定位为“中美两国并肩对日作战”，并不是“抗日援中”。（第97页到98页）

　　美国对华援助两阶段：总金额为35.23亿美元，其中，15.15亿美元为抗日战争相持阶段（消极抗战）的援助，占比为40%，20.07亿美元为战后援助（鼓励蒋打内战的成本），占比为60%。（第1065页）

　　抗战时期的合作援助15.15亿美元中，8.45748亿为无偿援助（含军事和民用），另外部分为信用贷款（以经济、金融和商品为主）。美国国会直到1942年2月才在第77届国会第422号公法中通过援华议案，即在日本偷袭珍珠港之后才下定决心携手中国。（第496页）

　　美国军队在中国境内的日常生活和军事耗费，费用全在援华总额之内。

　　1944年1月16日，蒋介石和宋美齡会见美驻华大使时称：“局势比以前恶劣得多，如果美国不施以援助，那美国在华军队必须自己照顾自己。”宋美齡插话说：“在中国的每一个美国兵，每天要耗费法币三百元支出，美军在华数千人，而且正在考虑大事增加，照目前米价，法币三百元可供养一个中国士兵一个月，３月１日后，美军必须自筹军粮供给，美军必须依靠自己。”（摘自519页）

　　这里需要做一个说明：1941年时，官方定汇率是一美元兑20法币，到了1944年，黑市价大约是一美元100至150元法币。（第523页至526页）

　　美国人主要集中在哪里？云南昆明最多，东至霑益，西至保山，美军军车川流不息，昆明的正义路、南屏街等地方就是成千上万美国人的殖民地，专供美国人吃喝玩乐，利用美军空运援华物资发财，经常利用子弹箱运“金币”（含金条）。昆明北面有一座山，美军称之为“金殿”，白天运女人过来供他们晚上满足兽欲，华商符瑞生的老婆就被六个美军轮奸，令人发指。

　　（以上摘自《文史资料汇编》宋希濂将军回忆录第64页到第70页，1960年八月。）

　　可以这样认为，国军和美军在中缅边境和缅甸境内的所有战争都是服务于美国太平洋大战的一部分，或者说就是帮助美英打仗，这个范围的绝大部分开支都不是基于中国国内抗日。这个时期，用“援华”二字是不太准确的，因为在这个阶段，中日两军转入战略相持阶段，或者说国民党军的消极抗战阶段，美日战争已经爆发，盟国之间构成了互助关系，是一个阵营对抗另一个阵营，比如说“缅甸战争”，中国远征军就是帮助美英打仗，已经不再是单向援助，任何孤立一方都无法应对轴心国的残酷战争，美国对中国的合作式战争援助基本发生在中期。

　　除了美军挥霍，国军的腐败也是相当的厉害。

　　史迪威将军大骂：“美国送给中国的大批物资，是美国纳税人的钱，一交到你们的军政部，就公开盗卖，如药品，电讯器材，在大街上就可以买到，你们的政府这样糟，怎么能争取战争的胜利呢？这叫罗斯福总统怎样对美国人民说话呢？”（以上摘自《文史资料汇编》宋希濂将军回忆录第64页到第70页，1960年八月。）

　　1945年9月至1949年7月，美国对华援助的主要作用是制造内战。

　　四年时间，美国对中华民国政府援助达二十二亿美元，其中九成为美国政府所为，约为二十亿美元，主要以赠与和贷款两种，军事援助和经济援助各占一半。（441页）

　　对日胜利后美国供给的援助物资：1945年8月20日至1946年3月2日：陆上基础装备，军工建筑材料，兵工器材，通讯设备，无线电器材，气象信号设备，医药设备，航空设备，等，共计1.7666929亿美元。1947年4月至9月，美国向国官移交大量陆军弹药及武器，数量太多，详单略。移交地点为平津地区。海军弹药直接从青岛弹药库移交。美西太不洋舰队在青岛移交放弃的弹药，数量巨大，详单略。根据512号公法，美国向国民党军移交海军舰船131艘（弦号略），完全赠与，总价为1.41315亿美元。（以上摘自955页到958页。）

　　1948年1月1日至1949年3月11日，国外物资清理委员会运华武器和弹药：

　　飞机，飞机引擎，飞机零件，铜炮，等3600万美元。

　　装备：化学类，工兵类，医药类，后勤类，等。

　　武器弹药，分类太多，略，详见960页－961页。

　　1948年第404号援华法案，总计为1.25亿美元，物资材料按陆、海、空三军分类计算，非常详细，细致到发动机的火花塞有多少个也有记录。（详单见966页至970页。）

　　综合起来讲，美国在中国抗日战争胜利后，军事援华（国民党军）总计约为7.8104亿美元，足以装备39个师的战时方案，加之在抗战时期已经装备部分，并且还装备了国民党空军八又三分之一大队所需936架飞机（实际交付1071架）。（993页）

　　1948年12月，由于局势急剧恶化，国民党要求美国援助直接运往台湾，防止物资落入共产党之手。（摘自997页）

　　战后援助的20.077亿美元中，15.967亿美元为赠与（军事与民用兼有），4.11亿美元为信用贷款（主要经济和金融）。特别要指出的是，美军把在太平洋战争胜利时的剩余军事物资约10.78亿美元折价交给国民党军，对国民党军的武装提升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以上摘于1065页至1076页。）

　　战后，美国对蒋军的援助，不但规模庞大，还非常有针对性，成为蒋介石挑起内战的重要心理支撑和实力支撑。1945年时，国军对共军在数量和武器上的优势，按保守估计是五比一，美国的持续援助，输送到华北地区，这种援助如加适当利用，足使国民党政府发挥优势兵力。在接受美国武装之后，国军在武器装备方面对共军的优势不断扩大。（摘自第993页）

　　按理讲，中国抗日胜利以后，美国不应该给国民党军队提供比抗日军事物资还多的援助，但美国就是这样做了，马歇尔使华，不是来做劝和工作，而是做“以战促和”的推动。马歇尔走后，司徒雷登又来了，魏德曼将军的使华，无一不是继续全面援助蒋军，美国驻华军事顾问团设置了联合参谋顾问处、海军顾问组、空军顾问组、陆军顾问组、联合后勤顾问组等机构。（摘自第378页至第385页）

　　美国不但从军力和物力上援助蒋军，还从组织指挥上援助蒋军，本身就已经说明美蒋双方做好了全面内战的充分准备，美国如果不是为了帮助蒋军打内战，完全没必要设那么多联合机构。

　　今天，我要特别提醒大家的是，美国真正对中国抗战的援助，无论多少，我们都要记住并感恩。但是，美国在二战后的援助不能笼统说成是“对中国的援助”，应该定位为“对国民党的援助”，或者说是“制造内战的援蒋”，这种援助，不但不应该感谢美国，而且应该谴责美国，除了制造内战，还影响了大陆与台湾的统一进程。

　　有关大陆为何没有在1950年统一台湾的争论特别多，尤其是沈志华等人故意把中国参加抗美援朝战争说成是失去统一台湾契机的论调传播较广。然而，不参加抗美援朝，1950年就能发动统一台湾的战争吗？

　　国民党军逃往台湾后，带去的大量财物暂且不谈，单从军力上讲，1949年上半年，共有330余架飞机撤往台湾，到1950年初，共约有500余架飞机驻守台湾，空军各类人员共4.5万名。海军方面，大小舰艇总计约700余艘，各类战斗人员及工作人员合计约4.5万人。而在这个时期，解放军的海空军情况就差很多，1948年9月到1950年1月，国民党空军共有25架飞机起义，国民党海军起义舰艇合计约70艘。

　　台湾海峡不是琼州海峡，琼州海峡，南北最大宽度仅为39公里，南北最窄宽度不到20公里。台湾海峡呢？北口宽约200公里，南口宽约400公里。这样的宽度，在没的导弹的时代，普通大炮是打不过去的，陆军部队又不能轻易渡海，用什么方式打到台湾？而刚成立的新中国，海军和空军，无论是装备、武器还是人员，都还处于刚刚起步阶段，根本就无法跟蒋军打空战和海战，想打陆战也没有可能。尤其要指出的是，美军的第七舰队当时还在台湾海峡协助蒋军。(有关美军对蒋介石海军的军舰赠与援助和训练工作于第418页至421页有论述，不摘抄）

　　二战之后的四年，美国用最大的努力和最高的热情帮助蒋介石打击共产党，投入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均远超抗击日军的规模，这一时期的所谓“美援”，不能称“援华”，应该叫“祸华”，给中国经济、财物和生命造成的损失是其投入的百倍乃至千倍不止。

　　要求中国人记住美国的援助，为何对苏联的援助就直接忽略呢？

　　中国人记得美国对中抗战的援助，中国人也知道感恩，并且中国人一直在用行动尽力保持与美国的友好，甚至已经到了不惜代价的地步。但是，中国人的感恩不等于要接受屈辱，中国人的感恩不等于接受美国再一次制造中国内战，美国今天的援台跟战后援蒋的性质是一样的，中国人有责任阻止这种残忍的阴谋。

　　所谓美国从来不侵占它国领土的说法是荒唐的，制造它国战争和制造它国内战造成的牺牲与伤害丝毫也不亚于侵占领土，假人之手看世界其它地方大开杀戒，是更上乘的霸权之道，世界人民没有理由为美辩解并接受这种安排。

　　附言：

　　有人让聊聊马先生与蔡蝇蚊两个人的行动。答：不聊，我现在就凭着良心讲讲真相，再聊聊民生，其它的事用不着我操心，意态的争论也不参与了。

　　写于2023年4月1日星期六

　　【文/孙锡良，红歌会网专栏学者，独立时评人。本文原载孙锡良新公众号“孙锡良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