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平邦：​“东方快车”上一人一刀杀死美元霸权

　　关于中国的人民币的海外输出，这个话题聊过很多，但那都像是一种量变的积累，还看不清那个质变的发生----比如，其中一个质变，就是美元霸权的瓦解，它会在什么时候到来，看不清；不过，最近似乎有种倾向越来越明显，我讲几件事：

　　去年9月，普京宣布，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和中国合作伙伴决定，以卢布和人民币，以50比50的比例支付天然气供应费用；今年3月下旬，中俄元首会晤后，未来中俄间从2000亿美元规模起步的双边贸易，会以本币结算，弃用美元；要知道，自从去年俄乌冲突爆发，俄罗斯受到美西方的制裁，被SWIFT系统排除，就已经开始在对外贸易中使用人民币，俄央行报告显示，人民币在俄进口结算中的份额，从2022年1月的4%，已经跃升至2022年底的23%，人民币在俄出口结算中的份额，也从0.5%飙升至16%。与之相对应，美元和欧元，在俄对外贸易中份额急剧下降，2022年初，俄罗斯87%的出口结算是以这两种货币进行，到了2023年1月，这两种货币合起来的比例已降至48%；在进口结算中，美元和欧元合起来的份额，从2022年1月的65%，降至2022年12月的46%。

　　所以，元首会晤发联合声明之后，普京表示，“我们支持俄罗斯使用人民币与亚洲、非洲和拉丁美洲国家进行贸易结算。”其实，在俄罗斯之前，早就有伊朗，已把人民币作为最重要的外币储备，并在对外贸易中使用人民币结算。

　　在今年2月22号，伊拉克央行也发表声明，改善外汇储备，包括允许以人民币直接结算对华贸易。伊拉克用人民币直接结算对华贸易，通过两种途径实现：一是通过该国银行在中国的银行开设的人民币账户，增加人民币储备；二是通过伊央行在摩根大通和新加坡星展银行的账户，增加该国银行的美元储备，再用于兑换人民币。

　　3月10号，中国斡旋成功，沙特和伊朗宣布复交，中东的逊尼派和什叶派仇杀的大盘子开始解冻，沙特也正式加入了人民币结算的行列，这等于石油-人民币体系已经开始挑战石油-美元体系。

　　3月底，巴西政府宣布，虽然总统卢拉访华因病延迟，但已与中国政府达成协议，今后两国不再使用美元作为中间货币，而是以本币进行贸易结算，这真是人民币对美元的一次奇袭！因为2022年中巴双边贸易额为1714.9亿美元，同比增长4.9%，约合人民币1.181万亿元。而一旦卢拉恢复访华，中国接下来可能会跟以巴西、阿根廷为首的世界第四大经济组织南方共同市场签订以本币进行贸易结算的协议，人民币会全面覆盖南美洲市场。

　　这中间还有一个小插曲，即中国海洋石油集团有限公司，与法国道达尔能源（Total Energies），在3月底完成了首单以人民币结算的液化天然气采购，成交量6.5万吨，就是说，今后中国从法国买天然气，也可以绕过美元、欧元体系，直接支付人民币。

　　还有，《印度教徒报》4月1日报道，印度外交部宣布，印度和马来西亚两国已同意用印度卢比进行贸易结算，弃用美元。而在3月28日，东盟各国财长和央行行长正式会议在印度尼西亚开幕，首要议题，就是讨论如何减少金融交易中对美元、欧元、日元和英镑的依赖，而将转向以当地货币结算。此事还有更多的下文，即东盟各国间的贸易额，其实并不大，币种复杂，因此，未来一定会选择另一种普及性较高的本地货币，人民币是理所当然的替代者。现在，中国是所有东南亚国家的最大贸易伙伴，而反过来，东盟也已连续多年，成为中国的最大贸易伙伴，截至2022年底，中国与亚洲经济体间签署的本币互换协议额，已近2万亿人民币，高于亚洲其他国家的1135亿美元总额。使用亚洲本地货币结算，无需受制于欧美结算体系，因此，人民币不久后必然会在整个东南亚，把美元霸权切掉。

　　所以，特斯拉老板马斯克3月30日才在推特上悲观地说：“这是个严重的问题，美国的政策过于强硬，使其他国家都想抛弃美元。”

　　英国的《金融时报》发了一篇文章，《为多极货币世界做好准备》，它说人民币在全球贸易中的表现已优于欧元，虽然西方专家一直对此嗤之以鼻，但当普京公开决定，在贸易中使用人民币，以及其他国家日益活跃的削弱美元的活动，清楚表明多极货币世界正在到来，人民币与美元的战争正在启动。

　　我看到，有人算了一笔账，2022年，中国与巴西双边贸易额1505亿美元，而中俄双边贸易1902.71亿美元，两个加起来，差不多是中美贸易额的一半，现在改用本币结算，中国、俄罗斯、巴西都不再需要储备那么多的美元和欧元，这对人民币结算，是增量，对美元和欧元就是减量。所以，大家的美元外汇储备就不用那么多了，中国、巴西甚至可以合理地等比例减少个几百上千亿美元储备，而他国美元储备的减少对美债当然是利空的，且美债的买家现在本来就已经越来越少。

　　要用人民币结算，这个国家就需要多储备人民币，顺势就要买入以人民币计价的债券和资产，比如说地方债、企业债和股票，如此，中国国内的经济问题也会被逐渐化解，一根强大的金融杠杆会给中国经济极大的助力。

　　这要算起来，我觉得，该归功于2021年3月，中国两大外交巨头，杨洁篪和王毅，在安克雷奇对美国发起全面外交攻势，随着大国外交的一步步努力，是给抛弃美元的世界愿景不断注入强心剂，人民币在金融战场才能渐渐扭转局势。

　　说到这里，我就想起另一部电影，由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同名小说改编的《东方快车谋杀案》，讲述一起1930年代发生在土耳其到欧洲的“东方快车”上的谋杀案，列车上的12名旅客共同作案，杀死了早前一起家庭毁灭悲剧的凶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还是那种群体性行刑，一人插一刀，为什么呢？因为这个死者，雷切特，实在是罪大恶极，惹到天怒人怨，对了，他还是个双手沾满无辜者鲜血的美国富商。

　　我看，冥冥中有天意，90年前，人们怎样杀死美国富商，90年后人们就怎样杀死美元霸权，天下苦美久矣，你一刀我一刀，只是我们还搞不清现在到底是插到了第几刀了。

　　【文/司马平邦，红歌会网专栏学者。本文原载于公众号“司马平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