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人若没有同情心，还不如野兽

　　前几天，深圳某人用复合弓在小区在小区射击流浪猫，完全不顾复合弓能洞穿人体，滥用复合弓对居民的威胁。一群人为之叫好。我说应该对流浪动物有同情心，这些人大惊小怪。

　　这些人大呼小叫、大惊小怪，让我感到惊讶。

　　这些在网络上为在小区使用复合弓杀害流浪动物理直气壮较好的人，敢把自己这些言论和做法发在朋友圈里吗？

　　那些敢把自己的自己的言论和做法发在朋友圈的人，猜猜身边的人会怎么看他们？看了他们的言论和做法，还有家长敢把自己的女儿嫁个他们吗？不怕他们家暴吗？敢让自己的儿子娶她们为妻吗？不怕自己的儿子成武大郎吗？

　　城市之中流浪动物，原先大多是宠物，因为各种原因下岗了。他们不能自尽，想挣扎着在钢筋水泥的森林中活下去。于是他们就成了一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和肆意施虐、迫害的目标。

　　人类对长相接近人的动物的共情，同情弱者是一种本能，对这些下岗宠物，既然不能帮助他们，也没有必要加害他们。

　　但是，在这些人眼里这种本能成了多余而有害的滥情——虽然他们自己其实也是资本的工具，随时可能被资本抛弃并下岗失业。

　　这些人一定要把这些流浪动物斩尽杀绝而后快，为了给迫害行为找依据和合法性，他们编出各种理由。

　　理由一：流浪动物是城市废弃物，在城市流浪对人类没有任何益处，应该处理掉。

　　流浪动物确实不能产生经济效益，但是人不能一切都以利益衡量，心如铁石。

　　如果什么都以利益衡量，有用的留下，没用灭绝，那么以多数人的阶级，在更高层的眼里，离灭绝也不远了。

　　因为裁决是否符合利益的权力不在底层的手里，执行灭绝的执行权也不在他们手里。

　　这不是危言耸听，英国当年把穷人关进监狱或强制苦役的济贫院，纳粹则对看不顺眼的人先绝育，后屠杀。

　　——《伊丽莎白济贫法》救济方法因人而异：年老者及丧失劳动能力者在家接受救济，儿童则寄养在制定家庭。为有劳动能力的人安排工作（或通过贫民习艺所培训掌握工作技能后再安排工作）。对社会安定具有（潜在）危害性的流民则送入监狱或者教养所(后来送到美洲和澳洲殖民地)。

　　——1834年，英国政府出台了《济贫法修正案》，史称“新济贫法”。新济贫法克服了旧济贫法中的一些流弊，如滥施救济，管理不善等。它废除了“院外救济”，尤其是流行一时的斯皮纳姆兰制。贫民只有在进入“济贫院”后，方可获得食物救济。而该院实际上是“劳动院”，工作繁重，待遇低下，食物很差，住宿拥挤。人们按年龄性别分居，这造成贫困者家庭被拆散，骨肉分离。没得到监工书面批准，不得外出或者接见来访者。这样，穷人除了万不得已，就不会来申请救济了。新济贫法深深打上了早期资本主义工业化的烙印：在利润和金钱面前，资产阶级政府比封建君主专制政府还要穷凶极恶。

　　纳粹的价值观就是有用的就留下，无用的就杀掉。什么有用，什么无用，纳粹说了算。

　　第三帝国成立之初，内政部长威廉·弗里克宣布新政权将把公共开支花在那些种族可靠和健康的人身上。不仅花在“下等且不合群的人、病人、智力低下的人、疯子、残疾人和罪犯”身上的钱要减少，还要对他们施行“选择与消灭”的残酷政策。

　　理由二：人高于动物，人对动物有绝对权力，只要法律不禁止就能肆意生杀予夺。

　　一个社会，如果以“人”和“非人”为标准，“人”对“非人”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建立功利性的道德标准，也将是非常危险的。

　　因为判断是否为人的标准不在被统治阶级手里，执行标准也不在被统治阶级手里。

　　历史上，绝大多数人都曾经被归纳为“非人”，今天认为自己是人的人，在历史上，大概率是“非人”。

　　比如，希腊时代，奴隶就是能说话的工具。

　　比如，蒙古时代，南方汉人就是四等人，蒙古人杀南方汉人，赔点烧埋银子就可以了（“诸蒙古人因争及乘醉殴死汉人者，断罚出征，并全征烧埋银”）。

　　比如，英国人把穷人归结为“非人”，这些社会渣滓必须关起来，妥善教养。

　　比如，德国把非雅利安人，尤其是犹太人、吉普赛人，归纳为“非人”，他们是人类的毒瘤。

　　比如，日本鬼子把中国人归纳为“非人”，中国人是劣等人，是东亚病夫。

　　比如，1930年代的苏联，今天是人，明天就是“非人”。

　　对统治阶级来说，对这些被归纳为“非人”的人，不必有任何同情心，应该毫无心理障碍地迫害，包括各种残杀。

　　被划为“非人”的标准，往往与暴力和金钱挂钩，尤其是暴力，不掌握暴力的人，经常处于被剥削、压榨、屠杀的地步。压迫者、行凶者为了给自己野蛮行为找到充足的合法性，这些被害者就被归结为“非人”。

　　大多数人摆脱“非人”的身份，拥有“人”的权利，是人人皆武士以后的事情，绝不是因为生物学上他们是人，他们就被认同为人，并获得人的权利。别讲天赋人权，天赋人权是出现滑膛枪，普通人能干翻身穿板甲的贵族老爷以后的事情。不是天赋人权，是枪赋人权！

　　有一天，一旦人工智能创造的AI武士能取代人类武士，他们还会被归结为“非人”。

　　不要以为以“人”和“非人”划线，自己抛弃同情心，自己的权利可以极大扩张，因为绝大多数人都不是统治阶级，不掌握划线的权利。一旦一个社会抛弃了同情心，随时可能重新划线。只要他们手里没有枪，这条“非人”的线随时可以把他们划上！

　　那时他们不但将被残酷迫害，连同情的人都没有！

　　一开始他们杀共产党员的时候，我没说话，因为我不是共产党员。随后他们杀社会民主党员的时候，我没说话，因为我不是社会民主党员。接着他们杀工会成员的时候，我没说话，因为我不是工会成员。然后他们杀犹太人的时候，我没说话，因为我不是犹太人。最后他们要杀我时，已经没有人能为我说话了。

　　抛开恶法非法不说，法律是伤害性的行为规则。

　　为了避免伤害过度，法律往往对许多违犯社会公序良俗的行为免于追究。比如，通奸。

　　那些叫嚷“法无禁止皆可为”，以法律为自己行为底线，为自己的行为辩护的人，不会受法律追究，但绝对是人渣。

　　理由三：流浪动物，主要是流浪猫捕食鸟类，危害环境。

　　怀揣凶器，心有杀意，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中国城市建成区总面积，6.24万平方公里，大约占领土总面积的0.65%。这部分面积，完全是人为生态系统，不适合任何野生动物生存。

　　中国农田总面积，大约128万平方公里，大约占领土总面积的13%。这部分面积，是半人为生态系统，对绝大多数野生动物也不友善。

　　流浪猫的活动空间，主要是在城市，也就是不适合野生动物生存的0.65%。盯着流浪猫不放的人，完全没有考虑剩下99%的面积上在发生什么。

　　如果那99%的面积对野生动物友善的话，那些野生动物也不会成为保护动物。

　　历史上，这种事很常见。

　　纳粹要屠杀犹太人，需要理由吗？需要理由就编一个：

　　施特赖歇尔的演讲越来越淫秽，不仅说数百名德国女性被犹太人强奸了，还栩栩如生地描绘了那些罪行。他还胡诌道，有一次一个德国女孩嫁给了一个犹太人，九个月之后小孩出生，“同志们，你们知道躺在婴儿床上的是什么吗？一只猴子！”听到这里，有些听众直接退出了集会。还有一些被帝国劳役团硬拉来的人，这时候早已昏昏欲睡。尽管观众中的普通民众可能对此漠不关心，或者感到厌烦，但是施特赖歇尔的这些口号肯定对信念坚定的纳粹分子产生了影响。德国各地的很多纳粹领导人都在重复类似口号，尽管没有施特赖歇尔那么极端。许多地方和地区领导人对施特赖歇尔主张的反犹行动应该合法化和非暴力化不以为意，认为那只不过是安抚国内外舆论的手段罢了。

　　偏执、疯狂、贪财的纳粹想杀害无辜者，于是就编造一个理由。他们手里有枪，有棍棒，他们行凶不会被追究，受害者无法和他们理论。如此而已，仅此而已。

　　以伤害野生鸟类作为灭绝流浪猫的理由，其实和纳粹灭绝犹太人、吉普赛人、不合群者、精神病人、残疾人、同性恋的理由一样扯淡。

　　类似的还有流浪猫主动攻击人类。流浪猫见到人，大多避之不及，被流浪猫抓伤的人，绝大多数都是试图抓住流浪猫的时候，被流浪猫抓伤的。

　　失去同情心的人，还不如野兽。

　　野兽杀人是因为饥饿，野兽吃饱了就不伤人了，野兽的胃是伤人的上限。

　　失去同情心的人伤人则没有上限。

　　看过《东京教父》的人，应该记得其中有一个情节，一群恶少袭击流浪老人和流浪大叔，他们把老人活活打死，把流浪大叔打成重伤，然后在哄笑中，满意地离去。

　　那位流浪大叔没有做错什么，无非是生意失败，破产，无家可归。他失去了经济来源和稳定的住所，成了资本主义主义社会的“垃圾”。于是，他就成了这些恶少严重可以肆意伤害取乐的对象。

　　这些恶少，毫无同情心，殴打无辜者内心没有愧疚，只有快乐。他们知道，流浪汉往往健康状况不良，不能还手，警察也懒得管，于是流浪汉成为他们迫害的目标。但是这些蠢货忘记了，自己在未来，可能也会被资本抛弃，成为街头流浪汉！

　　随便搜一搜，在人与人之间是赤裸裸的金钱关系的资本主义国家，类似的事情屡见不鲜。

　　比如，美国流浪汉被处决式枪杀；比如，日本流浪老阿姨被砸死，理由是她碍了凶手的眼。

　　类似的事情，国内也有。

　　两名恶少当街打死流浪老人，还伪造成车祸现场。

　　不知道这两个恶少打死老人的时候，心里想的什么，反正不会同情和怜悯。

　　统治阶级是没有同情心的，因为有同情心就没法把其他人归纳为“非人”，对他们心安理得地敲骨吸髓。

　　可笑的是，一些被统治阶级也觉得同情心多余，是自作多情。一些人刚有机会被认同为“人”，就要抛弃同情心，宣扬自己对其他“非人”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可以毫不留情地生杀予夺，却不知道这样的价值观念随时可能反作用到自己身上！真是冷血、无知、愚蠢、可笑！

　　这些人没有同情心，从本心之中并不反对剥削压迫和统治，他们只是反对自己不是剥削压迫和统治者！

　　这些人，一旦条件成熟，有机会加害他人且不受惩罚，会不会成为纳粹冲锋队一样暴徒和杀手？

　　当年英国实行新济贫法，要把穷人都抓起来关进劳动教养院，理由是穷人在社会上游荡男盗女娼，危害他人。有人反对新济贫法，于是，有人质问他们，如果他们危害社会怎么办？

　　作为一个社会中下层，更担心的不应该是如果一个社会失去同情心，对自己的威胁更大吗？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人类行为的影响在潜移默化中。善良是一步一步养成的，残忍也是一步一步养成的。

　　一个人可以从小被培养得善良，富有同情心和正义感。

　　当年的课文里有大量的从弱者角度出发，同情弱者的文章，《卖炭翁》、《观刈麦》、《包身工》、《骆驼祥子》、《老哥哥》、《祝福》、《白毛女》，甚至还有《孔乙己》。祥林嫂勤快、善良，被买来卖去，最终死于饥寒交迫。孔乙己偷几本书就被打折腿，最终成为致死的原因。把女人当商品买来卖去，因为几本书就能要人命，穷人多可怜，统治阶级不把穷人当人，这是多么残忍的社会？

　　不知道现在这些课文还有没有？当然，这样的内容虽然培养年轻人善良，但是显然不利于极少数人。

　　知乎有一个问题，为什么现在年轻人戾气这么重，与教育有关吗？不知道。

　　反之，一个人也可以一步步被培养得残忍冷血。

　　《王牌特工》之中，为了测试年轻特工是否合格，要求他们杀死亲手喂养的宠物。只有能毫不犹豫对自己喂养的宠物开枪的人，才能毫不犹豫执行暗杀任务，杀死一个素不相识的目标。

　　类似的情节还有很多：

　　比如，《少女杀手阿墨》之中，师父要求孤儿们自由结合，和自己最要好的人，两两分组，然后杀死对方。能下得去手的人，才能做一个冷血杀手。

　　比如，《谍影重重》之中，在训练最后，伯恩被要求杀死一个头戴面罩的俘虏。杀死了俘虏，伯恩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CIA杀手。不过，伯恩在后来执行任务的时候，还是翻车了，因为他下不去手射杀一名孩子。

　　比如，《狂怒》之中，坦克车长布拉德皮特的手下是教徒，拒绝执行杀人任务。皮特抓着他的手，枪决了一名德国战俘。

　　杀死一个无辜的人，剥夺一个无辜的生命，正常人的本能，让他们下不去手。为了把正常人培养成杀人机器，就要让他们冲破心理障碍，让他们成为杀人不眨眼的心狠手辣之辈。

　　除了天生的恶棍，大多数人的残忍都是一步步养成的。

　　在邪恶的环境中，个人也能保持自己的善良。

　　许多日本兵在来到中国之前，都是农民、工人、小市民，其中的流氓无产者自然可以杀人不眨眼，但是大多数人是下不去手的。

　　日本军官的解决方式，就是创造一切条件，让日本兵多杀人，把他们培养成残忍、嗜杀、冷血的魔鬼。

　　《战争与人》之中，男主角是日共分子，坚决反对资本对劳动者的压迫，反对天皇制，反对帝国主义战争，被政治警察逮捕后，充军来到中国。为了培养他嗜杀，上等兵特意安排他刺杀中国人。他下不去手，有意一刀刺空，刺刀从中国人的腋下穿过。随后他被一等兵（班长？）用枪托打得昏死过去。后来，他的班长让他向无辜的中国女孩开枪，他再次拒绝，被毒打得昏死过去，后被八路军俘虏。

　　他是一个正直的人，他宁可自己被毒打，也不让自己的手沾无辜的人的血。

　　作为被统治阶级，应该有同情心，有所为，有所不为。

　　同情弱者，反对压迫，是支持阶级斗争的前提。《战争与人》之中，财阀伍代家的小儿子看了灰山先生的一副画，一个盲眼的乞讨的老婆婆，在地上摸索别人扔给她一点小钱。后来，他亲眼目睹了父亲调动警察镇压罢工工人。最终，他成为了一名富有同情心的人道主义者，以及他那又蠢又坏的大哥嘴中的傻瓜。

　　马克思也好，恩格斯也好，以他们的阶级出身，都不应该是革命者。但是，他们富有同情心。

　　同情心对统治来说，是多余的、危险的、有害的东西。所有人都没有同情心，为一点小利心狠手辣，那才是最好统治的奴隶。

　　私有制社会，统治阶级是不仁的，他们占有绝大多数社会产品，他们不能有同情心，有了同情心，他们就不能心安理得地剥削压榨他人。他们也是反对劳动者有同情心的。劳动者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才好各个击破。劳动者有强烈的同情心，就容易为他人出头。出头的人多了，就容易凝结成一股力量，把不仁的统治者推翻。

　　在混乱的时代，真正的强者，都是充满同情心的善良的人。

　　没有同情心，不反对剥削、压迫和侵略，一门心思想弱肉强食，怎么能动员群众，怎么解放绝大多数被压迫的人？

　　《哆啦a梦》有一集，是大雄新婚的前夜。

　　静香她爸说：“你给了我们很珍贵的东西呢，第一件礼物就是你的出生，在凌晨三点的时候，房间里传来了你天使般的哭声，我从没听到过这么令人高兴的音乐，当我走出医院时，虽然东方的天空已泛起微白，头顶上依旧是一片星空，在这片浩瀚的宇宙尘埃中，继承我生命的珍宝现在出生了。想到这些，就会非常的感动，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有你的每一天都充实而满足，这就是你给我的最珍贵的礼物，你要相信大雄，你选择了大雄，我认为你的选择是正确的，大雄是一个祈祷大家幸福，并会为不幸的人感到难过的好青年，这是生为人最重要的情怀..……”

　　大雄不聪明，体力也差，经常被欺侮，但是他懂的共情。

　　静香嫁给他，静香她爸就放心了……

　　《水浒传》名义上是108条好汉，实际上真正的好汉没几个。卖人肉包子的孙二娘、手刃小衙内的李逵、陷害秦明、卢俊义的宋江、亲人遇害不敢吭气的秦明、扈三娘、林冲…… 细细品来，残忍、狡诈、冷血、不义和懦弱是这些好汉们的主流。个别良心未泯，也不多管闲事，遇到脏活烂事，往往转过脸去，或者袖手旁观。

　　鲁智深是特例。他三次为他人出头，一次是解救金翠莲父女，一次是痛打小霸王周通，一次是大闹野猪林。两次连累了自己。第一次他只能去当和尚，第二次他连和尚也当不了了，只能去落草。只有他配得上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一个人拉高了整个梁山的形象。

　　长老说他：只顾剃度他。此人上应天星，心地刚直。虽然时下凶顽，命中驳杂，久后却得清净，正果非凡，汝等皆不及他。可记吾言，勿得推阻。

　　他两只放火眼，一片杀人心，最爱喝酒吃肉，却冒连累自己的风险，为其他受欺侮弱者出头，是《水浒传》中难得的真活佛。

　　相比之下，他那些在五台山念经吃素，谨守清规戒律的师兄弟，最多是不祸害别人的复读机。

　　多少弱者受欺凌，被迫害的时候，都希望有鲁智深这样的人从天而降，替他们主持公道？

　　刘邦为什么能在关中得到那么强烈的拥护呢？因为他出身中下层，知道平民百姓最需要什么。

　　杀人者死，伤人及盗者抵罪——谁也不要欺负弱者，汉王也不过分难为你们！

　　他为所有人主持公道，所有人就都支持他。与喜欢炫耀武力，依赖亲族的项羽不同，在老百姓眼里，他是一个主持公道的忠厚的长者。

　　鲁智深主持公道，但是他只是一个人，不可能照顾所有人，他自己还经常吃亏。刘邦主持公道，他代表一个政权的政治倾向。仁者无敌，相比他，项羽在各个方面都输得彻底。

　　一些读书人、伪君子说刘邦是小人，项羽是贵族，刘邦击败项羽是狡诈战胜仁慈，真是太搞笑了。

　　马克思出身上层家族。马克思的父系家族在当地是犹太人的拉比。马克思的母系来自荷兰飞利浦家族，后来创办了知名品牌飞利浦。燕妮的父亲是普鲁士政府的一名枢密顾问官，负责撒尔茨韦德和特里尔。

　　恩格斯的家庭是大资本家，还有贵族血统——没有贵族血统，哪能在当时完成资本原始积累，成为大资本家？

　　按照统治阶级的观点，这哥俩爱心泛滥，出身统治阶级背叛统治阶级。

　　马克思于1942年10 月写下《关于林木盗窃法的辩论》，谴责立法机关偏袒林木所有者的利益，剥夺贫民捡拾枯枝等习惯权利，系统提出自己的森林立法观。《莱茵报》刊登了马克思的《关于林木盗窃法的辩论》，大张旗鼓的为"盗窃者"呐喊助威，却得罪了普鲁士的统治者。他们下令查封了《莱茵报》，逼迫该报主编马克思辞职。从此走上缓则的道路。恩格斯与1845年写下《英国工人阶级状况》。

　　这两位就是马克思主义的开山导师。

　　1893年，中国出生了一个男婴。这个男婴的父亲是退伍老兵，母亲虔诚信佛。按照这位男婴成年后的回忆，曾这样形容自己的母亲：世界上有三种人，损人利己的人，不损人的人，可以损己而利人的人。我的母亲属于第三种人。

　　他父亲是个富农，靠自己的辛勤、节俭和冷漠，积攒了一笔不大不小的家产。为富不仁，仁就不能心安理得地吞并他人的田产。他母亲虔诚信佛，可以损己利人。所以，在一些事情上，夫妻两人的观点总不一致。这位男孩，支持他妈。

　　这个男人生在鲁迅说的人吃人的社会，他其实有机会成为一个旧式官僚，但是他放弃了。他同情所有受苦的人，他要替他们主持公道。后来，他做到了。现在许多人还借用他的影响力，证明自己的合法性。

　　藏区，许多人家里供奉两张照片，一张就是他。在他的队伍进入藏区以前，许多人都是农奴，生死掌握在统治者手中，不是完全意义上的人。他的队伍来了，农奴才成为人，才有了翻身农奴把歌唱。藏族同胞认为他是菩萨转世，是来解救他们的。

　　有共情能力的人，就是仁者。仁者有共情能力，他们懂得同情，他们爱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仁者并不放弃暴力，他们使用暴力的目的，是威慑、消灭那些不仁的人。

　　受苦受难的人多的社会，愿意为别人出头的人，才能真正获得大多数人发自内心的支持。这样的人，在初期因为乐于为他人做牺牲，所以往往力量弱小。但是，一旦形成一股力量，就能汇聚来自绝多数人的支持，形成天翻地覆的原力。

　　那位男人，如果志向是做一个小生意人，是远远不如他的父亲的，因为不够心狠手辣，不能趁人之危，不会为富不仁。但是，他的父亲也不可能像他一样成为汇聚所有人的力量一个毁天灭地、开天辟地的人。

　　《七龙珠》里最强大的武器是元气弹，无数人贡献出元气，使用者使用汇聚的元气摧毁一切邪恶的势力。元气弹很难用，汇聚无数人的元气很难，但是一旦成功，对恶人威力无穷，对善良的人则几乎无效。

　　这大约是一种隐喻吧。

　　【文/安生，红歌会网专栏作者，原载于公众号“红色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