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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磊:马院教授,名不副实!

2023-09-20 14:51:25  来源: 红歌会网   作者:赵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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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问题的缘起

  陆博士转来四川某大学马院哲学教授的“一个批判”,名曰《对劳动价值论的一个批判》(文章附后),以下简称《批判》。

  《批判》的对象,是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和剩余价值论;批判的任务,是给马政经的教师和学生下战书。

  《批判》的作者作为马院教授,我说他“名不副实”。说他名不副实,不仅是说他作为“马院教授”名不副实,而且是说他作为“反马教授”也名不副实。

  为什么“名不副实”?我暂且先不讨论《批判》有没有事实逻辑做支撑(作者居然编造出晚年马克思放弃了劳动价值论和剩余价值论的弥天大谎),即便是起码的理论逻辑,在这位马院教授展开的“批判”中,也是乱得一塌糊涂。

  “反马”而且要对得起“教授”的名头,起码在逻辑上要能自圆其说吧?“反马”的理论逻辑如此混乱不堪,作为“反马教授”,够格么?

  一个人总有自己不懂的事情,能够坦承这一点,这叫“专业”。一个人知之甚少,但是却以为自己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这叫什么?这叫“不专业”。能够坦承自己不懂的人,是聪明。坦承自己不懂,而且能够虚心学习的人,是智慧。能包容“非专业”人士的人,是境界。能提醒那些“什么都懂的人”,是善意。

  对于这位马院的哲学教授,我固然应该包容他的“不专业”,但是,出于善意,我有必要提醒他,不要因为自己的无知,就肆意歪曲马克思,更不能无中生有编造谎言。

  读了马院教授的《批判》,我总的看法是:这是一个连起码的理论逻辑都不遵守的、想当然的胡说加谎言。该教授的所谓《批判》,不过是重复(而且是低水平重复)反马克思主义的陈词滥调罢了,这些陈词滥调在马学界早就被批臭了。

  我原本觉得,这些陈词滥调不值一驳。但是,考虑到马院教授的《批判》是由马政经专业的青年教师转来的,也就是说,《批判》不仅代表着这位马院教授的观点,而且也可能已经忽悠了马政经的博士。一个著名大学的马院哲学教授,这样的忽悠会不会误导更多的学生?

  一想到这里,我就不能视而不见,我就觉得必须给予驳斥。考虑到个人隐私,以下简称《批判》的作者为“马院教授”。接下来,我按照马院教授展开的“批判”内容,对《批判》作出如下批判。

  二、商品价值是所有权创造出来的吗?

  马院教授说:“商品的价格包含劳动以外的其他要素。比如,所有权。资本家对生产资料的‘占有’,似乎构成了价格的一个部分”。

  看来这位糊涂的马院教授,压根儿就不知道价格是价值的表现形式。所以他以为,价值与价格就是一个东东:价格就是价值。虽然马院教授用“似乎”的语气,来确认资本家的“所有权”或“占有权”创造了“商品价格”,但是按照他的糊涂逻辑,既然商品价格有“一个部分”是资本家的所有权下的崽儿,那么,资本家的所有权理所当然地会创造出商品价值来了。

  马院教授的所谓“所有权创造价值”的观点,一看就是没有政治经济学常识的“无知者无畏”。

  其实,“所有权创造价值”的观点,也是马院教授从别人那里抄来的。把资本家的所有权(生产资料所有权)当成商品价值的来源,这是在干什么?这是在混淆“价值创造”与“价值分配”,是马克思早就批判过的庸俗经济学的胡说八道。稍微有点马政经常识的本科生都知道,把生产资料所有权当做价值的源泉,实在是无知得可以。

  至于马院教授把价值和价格混为一谈,可见他连政治经济学起码的常识都很欠缺。

  三、理论基石有什么用?

  马院教授说:“劳动价值论并不适用于分析资本主义的各种现象,例如,商品价格,经济危机等。马克思只需要指出资本主义会不断地寻求价值增殖,从而造成两极分化、经济危机就足够了。即使抛弃劳动价值论,也不会影响对于资本主义的各种机制的分析。”

  这位教授的这句话想说明什么?但凡懂点形式逻辑的人都会说:不知所云。

  何谓“不知所云”?可怜的马院教授完全搞不清楚基本理论是干什么的,他认为在理论分析过程中,基本理论完全没用。

  劳动价值论为什么不能用来分析商品价格?价格只不过是价值的表现形式,你不知道商品价值,怎么把握商品价格?

  马克思主义者未必一定要直接用劳动价值论来直接分析经济危机。但是,劳动价值论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理论基石,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整个理论体系的基石。没有理论基石,马克思主义怎么展开分析?

  不仅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其实任何理论都需要基石。可悲的是,马院教授完全搞不清楚理论基石是干什么的——就像修大楼一样,他认为,大楼完全不需要地基,直接在地面上码砖头块儿就行了,用马院教授的话说:“即使抛弃大楼的地基,也不会影响大楼的建筑。”

  按照“理论基石无用论”的逻辑,既然食物最终都会变成大便,那么食物就纯粹是多余的东西,大家直接吃大便好了。

  这就是一个马院教授对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的认知水平。

  此外,马院教授对理论基石的“批判”,完全是无中生有的捏造。头脑正常的人都知道,劳动价值论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基石,但这并不等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只有基石而没有其他的理论了。

  进行马克思主义分析,不是对资本主义经济运行直接运用劳动价值论就ok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怎么可能只有“劳动价值论”这样唯一的理论分析呢?

  在马院教授眼里,一个理论体系的基石与具体分析工具以及分析过程究竟有什么关系,他完全处于无知的状态。无知也就罢了,他还拿劳动价值论来为自己的无知背锅。这叫什么来着?这叫“既神马又神马”——至于“神马”是什么,我就不说了。

  四、从“理想”中推导出了共产主义?

  马院教授说:“劳动价值论只是一个理想,它从来都不会是现实的,由劳动价值论推导出的未来社会,要求‘各尽所能’和‘按需分配’。”

  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他的意思是说,共产主义是马克思从劳动价值论这个“理想”中推导出来的未来社会。也就是说,劳动价值论不过是马克思虚构出来的“理想”,然后呢,马克思又从这个虚构的“理想”中推导出了共产主义。

  额的个神,原来劳动价值论并不是对商品经济的客观描述,而只是马克思虚构出来的“理想”!

  买噶的,原来马克思是从劳动价值论这个虚构的“理想”中,推出了共产主义社会!

  在这位马院教授的眼里,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并不是“事实判断”,而是马克思心中的“理想”——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姓马”跟“信马”的差距,会如此之大。

  那么劳动价值论究竟是事实判断,还是虚构的“理想”?换言之,马克思的价值范畴究竟是“主观想象”,还是“客观事实”?对于这个问题,我建议马院教授去读读拙文:《马克思的价值范畴何以客观》(载《社会科学辑刊》2020年第3期)。

  如果马院教授读这篇文章感到吃力,我建议他读读我发表的多集通俗网文:《马克思的价值范畴何以客观》。

  这位马院教授把共产主义看作是马克思从劳动价值论“理想”中推导出来的未来社会,这说明这位无知的马院教授既不知道“劳动价值论”的含义,也不知道什么是“马克思主义方法论”。恕我直言,我对某些马院的现状感到由衷的悲哀。

  我很想知道,马院教授是怎么推导出马克思的这个“推导”的?他是不是以为,马克思抽着廉价雪茄,一个人关着陋室里,然后写方程一样地从劳动价值论的“理想”中,推导出了未来社会?

  至于马克思主义的三个组成部分,想必这位马院教授也是闻所未闻了。不然的话,他怎么会大言不惭地展开自己想象出来的“劳动价值论的推导”呢?

  五、“中介化”是个什么鬼?

  马院教授说:“(马克思的)所有这些要求都可以归结为‘去中介化’,即取消人的中介或物的中介。然而,历史的发展本身就是‘中介化’的过程,货币、商品、金融等已经为此做了证明。”

  马院教授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的意思就是说:历史越发展,人类越进步,中介所(比如婚介理财房产培训什么的)就越多,人与人之间关系的中间链条就越长。如果去掉“中介化”,或者把人与人之间的中间环节简化了,那就是文明的倒退,就是礼崩乐坏,就会天下大乱。

  马院教授把商品经济视为永恒范畴,这是不是一种“夏虫式的无知”?我先暂不讨论这个问题——如果W教授实在是困惑的不能自拔,我建议他读读拙文:《劳动价值论的历史使命》(载《学术月刊》2005年第4期),《“劳动决定价值”是劳动异化的结果》(载《学术月刊》2019年第11期)。

  马院教授把马克思的共产主义归结为“去中介化”,他究竟想“批判”什么呢?他之所以把共产主义解读为“去中介化”,无非是要告诉我们:你共产主义要“去中介化”吗?那是做梦,那是倒退,那是乌托邦。中介化去得了吗?中介机构只能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链条越来越长,其长度可以绕银河系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圈圈。

  马院教授所谓的“去中介化”,充分展示了他的浅薄。大家想一想,这位马院教授所说的“中介化”,在经济学里应该叫什么呢?在经济学里,所谓“中介化”就是“分工深化”,也就是部门内部、部门之间的分工趋于深化。这是经济学的ABC,不赘述。

  这位马院哲学教授既不懂马克思主义的分工理论,也不懂西方经济学的分工理论。看到满大街有很多婚姻中介、房产中介、理财中介、培训中介,于是他就糊里糊涂地用“中介化”,来显摆他对“分工深化”的糊里糊涂的认知。

  六、简化中间环节是历史倒退?

  马院教授把马克思的未来社会定义为“去中介化”,把马克思的未来社会看作是历史倒退,这说明了他压根儿就不知道马克思的分工理论。

  关于马克思的分工理论,这里就不赘述了。

  我曾经让我的博士生讨论过“消灭分工”的问题。在马克思的分工理论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内容:“消灭分工”——简单提一下,马克思的“消灭分工”,实际上是要消灭“旧的分工”。

  对于马克思“消灭分工”的理论,现代的、当代的那些庸人们(俗称“经济银”)很不以为然。

  为什么不以为然?就跟这位马院的哲学教授一样,当代的庸人们就如同“不可语冰”的夏虫一样,他们从现存世界既有的旧分工的思维框架出发,根本就无法理解马克思的“新的分工”何以可能,根本就无法理解新的分工取代旧的分工的历史必然性。

  在当代庸人们看来,旧分工的消亡就是天下大乱;分工都消亡了,那不是历史的倒退吗?那不是文明的解体吗?那不是礼崩乐坏吗?于是,他们讥讽马克思“消灭分工”的理论是乌托邦。

  为了做实这个“乌托邦”,西方经济学还提供了“硬核”的理论依据:分工能带来效率啊!分工能提高效率是经济规律,未来社会要消灭分工,那不是不要效率了么?那不是要跟经济规律对着干么?所以,马克思的“消灭分工”纯粹是在做大头梦,是要把历史拉回到茹毛饮血的原始社会。

  有西方经济学的“效率”在前面打样,马院教授的“中介化”不过是在西方经济学的屁股后面邯郸学步,于是我们听见他喋喋不休地重复着车轱辘话:“历史的发展本身就是‘中介化’过程”……

  这位马院教授的“中介化”之所以荒谬,我在公开刊物发表的文章《澄清质疑共产主义的三个理论困惑》中,已经做了分析(载《马克思主义研究》2018年第4期),这是一个ABC的问题,这里就不赘述了。

  如果马院教授看到我这篇网文后依然为“中介化”感到困惑,我建议他去读读《澄清质疑共产主义的三个理论困惑》。

  七、什么是“对象化”?

  马院教授说:“劳动价值论是马克思早期的哲学研究在政治经济学上的映射,承袭了马克思早期的‘对象化’思想。‘剥削’概念实质上是人道主义的暗示,马克思在后期从人道主义走向了科学与实证,强调从历史的客观发展历程看问题,至此已经不再需要‘剥削’的概念了。换言之,抽掉劳动价值论,实质上是在贯彻马克思后期研究的要求。”

  在跟劳动价值论和剩余价值论较劲的最后时刻,这位马院哲学教授终于亮出了他的专业武器,搬出了“对象化”来抽打马克思。

  马院教授拿“对象化”说事,无非是想否定劳动价值论的客观性质:既然劳动价值论是马克思“对象化”思想的衍生品,那么劳动价值论就不是一个科学实证的理论,而只能属于哲学或者是伦理学之类的“非科学”理论。

  那么,这位马院教授为什么会神秘兮兮地用“对象化”来否定劳动价值论的客观性质呢?他之所以用“对象化”来证明劳动价值论是马克思的“主观想象”,无非是因为“对象化”这个范畴,是黑格尔哲学、黑格尔主义的重要范畴。

  什么是“对象化”?“对象化”的“化”,就是变化的过程。在黑格尔那里,所谓“对象化”,就是自我意识的外化和异化;而这个“自我意识”,则是“对象化”的起点和基础。换言之,“对象化”是绝对精神作为自我意识的外化和异化;或者说,“对象化”是绝对理念的呈现。

  在黑格尔哲学里,“对象化”是绝对精神演化的历史。“对象化”的过程,是精神外化为宇宙万事万物的历史过程。在“对象化”的过程中,精神成了“先在的”东西,成了优先于客观物质的“第一性”的东西。

  马院教授之所以要喋喋不休“对象化”如何如何,无非是想把马克思的“对象化”跟黑格尔的“对象化”摁在一口锅里煮烂,从而将马克思打入唯心的队伍中去,然后给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和剩余价值论贴上“非科学”的标签。如此而已。

  八、谎言是如何编造出来的?

  马院教授不仅把马克思的“对象化”跟黑格尔的“对象化”混为一谈,而且还无中生有地说:马克思在思想成熟之后,“从人道主义走向了科学与实证,强调从历史的客观发展历程看问题,至此已经不再需要‘剥削’的概念了。换言之,抽掉劳动价值论,实质上是在贯彻马克思后期研究的要求。”

  马院教授的这段话,前后跳跃很大。他要表达的意思是:马克思从“对象化”这个唯心的范畴出发,炮制出了“价值”和“剩余价值”;劳动价值论和剩余价值论是马克思出于人道主义的同情心,凭空构造出来的道德理论;后期的马克思终于觉醒,毅然要求抛弃(抽掉)劳动价值论。

  在这位马院教授看来,由于马克思觉得工人很可怜,所以就主观建构出了“劳动创造价值”和“剩余劳动创造剩余价值”的神话故事来;由于马克思被主观偏见蒙蔽了双眼,所以就看不到生产资料所有权才是创造价值和剩余价值的伟大力量。

  他的“对象化”就这么个意思。

  一言以蔽之,在这位马院哲学教授眼里,劳动价值论不是对资本主义生产过程的客观描述,而纯粹是马克思强加给资本主义生产过程的一个虚假的理论,当然也就不是科学的理论。

  不仅如此,马克思的剩余价值论不是建立在劳动价值论的基础上的吗?既然劳动价值论是马克思虚构出来的理论,那么马克思的剩余价值论和“剥削”概念当然也就“至此已经不再需要了”,因为它们纯属多余的东东。

  滑稽的是,这位马院教授的思维不仅“前后跳跃很大”,而且逻辑之混乱更是令人吃惊:他一边断言劳动价值论和剩余价值论是“人道主义的暗示”,一边又说成熟的马克思终于“从人道主义走向了科学”。

  众所周知,劳动价值论和剩余价值论恰恰是马克思主义成熟的理论标志,如果劳动价值论和剩余价值论都只能属于“人道主义的暗示”,那么成熟的马克思又怎么能够“科学”起来呢?

  既然马院教授断言,抛弃了劳动价值论和剩余价值论,标志着马克思“从人道主义走向了科学”,那么请这位教授告诉我:“科学”的马克思主义又是个神马东东呢?

  既然马院教授断言,抛弃了劳动价值论和剩余价值论,“是在贯彻马克思后期研究的要求”,那么请这位教授告诉我:“马克思后期研究的要求”又是个神马东东呢?

  谎言一旦开了头,就需要更多的谎言来掩盖。如此谎话连篇,我真不知道,马院教授如何将“马克思的要求”继续编造下去。

  九、何谓马克思的“对象化”?

  马院教授固执地站在黑格尔的立场来解读马克思的“对象化”范畴,说明他根本就不知道马克思跟黑格尔以及费尔巴哈的区别所在。

  众所周知,马克思的“对象化”不仅受到黑格尔和费尔巴哈的影响,而且马克思的“对象化”有一个发展、扬弃的过程。

  我请陈雨森同学统计了一下,在《资本论》中,“对象化”概念一共出现过127次,“对象性”概念出现了18次;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对象性”概念出现过两次。

  我们都知道,《资本论》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经典著作,而《德意志意识形态》则是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奠基之作,它们都是马克思主义的代表性著作。这里我要强调的是,虽然马克思的“对象化”跟黑格尔的“对象化”以及费尔巴哈的“对象化”,写法都一样,但是在《资本论》中,马克思的“对象化”既不同于黑格尔的“对象化”,也不同于费尔巴哈的“对象化”。

  马克思的“对象化”属于辩论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范畴。马克思的“对象化”的主体,不是抽象的精神意识,而是“现实的人”。这一点,读过《德意志意识形态》的人就都不会产生误解或歧义。

  黑格尔的“对象化”属于唯心主义范畴。黑格尔的“对象化”的主体,是纯粹的自我意识,是类似于上帝的“绝对精神”、“绝对理念”。

  费尔巴哈的“对象化”比黑格尔进了一步,他开始超越或者批判黑格尔“对象化”中的唯心主义。尽管费尔巴哈的“对象化”属于唯物主义范畴,但是它属于旧唯物主义(机械唯物主义)范畴。费尔巴哈“对象化”的主体虽然是人而不是神,但他说的这个“人”,仍然是抽象的自然人,跟马克思的“现实的人”有本质区别。

  所以,马克思的“对象化”与黑格尔和费尔巴哈的“对象化”是不同的,是有本质区别的。这是马学界的常识。我纳闷的是,这位马院的哲学教授怎么就不知道这个常识呢?

  由于混淆了马克思的“对象化”与黑格尔的“对象化”,于是马院教授便想当然的认为,马克思的“对象化”跟黑格尔的“对象化”一样,承认意识之于客观对象具有先在性,由此将马克思的剩余价值论打上了“非实证”的“人道主义暗示”的标签。

  这是马克思的“对象化”吗?当然不是;这是马克思主义的方法论吗?当然不是;这是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和历史观吗?当然不是。

  十、剩余价值论是不是事实判断?

  马院教授说:“剥削这个概念实质上是人道主义的暗示”。

  他这句话的意思是说:马克思的剩余价值理论和剥削范畴,其实根本就不是客观存在的事实,而完全是马克思的主观想象;是马克思出于同情工人阶级搞出来的道德谴责,是一种纯粹的价值判断,所以是“人道主义的暗示”。

  这位教授把马克思定位在“道德家”的范畴,把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归结为伦理道德的范畴,从而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排除在科学之外。于是乎,如同狭隘的主流经济学一样,马院教授把剩余价值理论以及“剥削”范畴,当做了基于人道主义的“价值判断”,而不是基于实证科学的“事实判断”。

  剩余价值论到底是价值判断,还是事实判断?剥削究竟是客观存在的事实,抑或仅仅是马克思出于同情工人阶级,凭空捏造出来的事情呢?

  把剩余价值论当做“价值判断”而非“事实判断”的人,在今天并非个例。对此,我曾经写过文章进行澄清(赵磊:《为〈资本论〉一辩》,载《当代经济研究》2008年第6期)。

  上个月,简老师发给我一个否认剥削存在的《师生对话剥削论》,我专门写了三集网文《驳“师生猥亵剥削论”》,给予驳斥。

  恕我直言,如果给这位马院教授推荐严肃的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学术论文,我估计他未必读得懂。所以,如果他对剩余价值论是否属于事实判断而感到疑惑的话,我建议他去读读我最近发表的通俗网文:《驳“师生猥亵剥削论”》。

  如果他不服气,说鄙人低估了马院教授的理解能力和学术水平,那我就建议他读读拙文:《为〈资本论〉一辩》(载《当代经济研究》2008年第6期)。

  最后说明一下,这篇网文对事不对人,如有得罪,伏请马院教授海涵。

  【附录】《对劳动价值论的一个批判》

  1. 商品的价格包含劳动以外的其它要素,例如所有权。资本家对生产资料的“占有”,似乎构成了价格的一个部分。

  2. 劳动价值论并不适用于分析资本主义的各种现象,例如商品价格、经济危机等。马克思只需要指出资本主义会不断地寻求价值增殖,从而造成两极分化、经济危机就足够了。即使抛弃劳动价值论,也不会影响对于资本主义的各种机制的分析。

  3. 劳动价值论只是一个理想,它从来都不会是现实的。由劳动价值论推导出的未来社会,要求“各尽所能”和“按需分配”。前者要求取消劳动力市场,每个个体都进行劳动;后者要求取消商品市场,达成生产与需求的直接对应。所有这些要求都可以归结为“去中介化”,即取消人的中介或物的中介。然而,历史的发展本身就是“中介化”的过程,货币、商品、金融等已经为此做了证明。

  4. 劳动价值论是马克思早期的哲学研究在政治经济学上的映射,承袭了马克思早期的“对象化”思想。“剥削”概念实质上是人道主义的暗示,马克思在后期从人道主义走向了科学与实证,强调从历史的客观发展历程看问题,至此已经不再需要“剥削”的概念了。换言之,抽掉劳动价值论,实质上是在贯彻马克思后期研究的要求。

  【文/赵磊,西南财经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红歌会网专栏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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