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漫谈：从安然事件到恒大事件

　　今天休息，闲来无事，想着还是给自己找个事情做，毕竟人生难得、生命宝贵，那就漫谈一下安然事件和恒大事件吧，且适逢冬天，故名“冬天漫谈：从安然事件到恒大事件”。

　　一、安然事件

　　安然公司，曾是一家位于美国的得克萨斯州休斯敦市的能源类公司，在2001年宣告破产之前，安然拥有约2.1万名雇员，是世界上最大的电力、天然气以及电讯公司之一，2000年披露的营业额达1010亿美元之巨，公司连续六年被《财富》杂志评选为“美国最具创新精神公司”，这是标准的大公司、好公司。安然欧洲分公司于2001年11月30日申请破产，美国本部于当年12月2日后同样申请破产保护。2001年11月30日，安然股价跌至0.26美元，市值由峰值时的800亿美元跌至2亿美元，安然中小股东的利益严重受损。

　　在此事件中利益受损的还有安然的那些交易伙伴们。据统计，在安然破产案中，杜克集团损失了1亿美元，米伦特公司损失8000万美元，迪诺基损失7500万美元，J.P摩根对安然的无担保贷款5亿美元面临打水漂，据称花旗集团的损失也大致与此相当。此外，安然的债主还包括德意志银行、中国银行、中国招商银行、日本三家银行等。

　　一般认为，安然的崩溃并不仅是因为假账，也不全是高层的腐败，更深层次的原因是急功近利，使安然在走向成功的同时也预掘了失败之墓。安然的核心文化就是盈利，经营者追求的目标就是“高获利、高股价、高成长”。安然鼓励的是不惜一切代价追求利润的冒险精神，用高盈利换取高报酬、高奖金、高回扣、高期权。安然甚至把坚持传统做法的人视为保守，很快将其“清理”出去。同时安然内部不断地进行着“大换血”，新人一进门就会立即获得数百万元的炒作能源期货大权。

　　安然做假账不是孤立的事件，而是欧美资本主义世界普遍的事情。它不仅是引发了人们对资本主义的怀疑，还导致了美国总统奥巴马于2009年2月4日宣布了对华尔街的限薪令。我国于同年也颁发了《关于进一步规范中央企业负责人薪酬管理的指导意见》，并随后进一步扩大了限薪的范围。

　　二、恒大事件

　　恒大债务暴雷，毫无疑问是我国的一个重大经济事件，也有很多作者从不同角度对此事件进行了剖析，自媒体更是大肆揭露了与恒大有关的一些事情，比如，什么恒大A42楼的歌舞团水平足可登台春晚、某某银行高管又被查了、外资的普华永道审计有造假嫌疑恒大某楼盘只有一个门头、高管在亏损情况依然拿高薪、马云看一场表演就投了12亿、凯恩斯主义的投资“这架马车”拉不动了，等等，新鲜事是让人目不暇接。总之，恒大债务问题成为了人们闲来无事的谈资，有深陷其中的、也有隔岸观火的，有感叹的、也有抱怨的，有忧虑的、也有幸灾乐祸的，有欣赏恒大歌舞团的才艺和美色的、也有借此蹭流量的，等等。

　　恒大债务问题暴露，紧跟着其它诸多房地产商债务问题也相继暴露，这标志着我国房地产业开启了转折之路。这会产生多大的影响，我们现在不得而知。我们所知道的是，历史上任何一个泡沫经济在泡沫破灭后，都是漫漫衰退之路。日本（从1992年房地产泡沫破灭开始）是如此，所谓的“亚洲四小龙”“亚洲四小虎”（从1997-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开始）是如此，美国（从2007年次贷危机开始）也是如此。试想，靠打“鸡血”维持的经济岂可长久，寅吃卯粮的凯恩斯主义岂能结善果？！

　　我比较关心的是，恒大高管为什么在欠一屁股债、经营亏损的情况下还能领取高薪，甚至明目张胆地“整钱”（或是购房者的预付购房款、或是债券购买者的钱、或是房贷银行的钱）。不是说好了的“契约精神是市场经济的灵魂”吗？

　　三、留给我们的思考

　　安然事件一出，直接引发了人们对资本主义的怀疑——追求投资高回报这一资本主义最高信念被动摇了。说好了为东家放牛，结果是放牛娃把牛卖了，这特么还是资本主义么？！若不是资本主义，那又是啥主义？西方经济学美名其曰：“委托代理问题”，“个人理性与集体理性的冲突”。但他们就是找不出解决问题的出路。恒大事件出，似乎告诉我们，企业造假、损害股东乃至交易对象权益的事情，不仅是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独有，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也照样会有。看来，问题在于“市场经济”上。

　　实际上，在商品货币社会的市场机制作用下（即马克思所说的货币拜物教下），机会主义倾向是永远无法杜绝的。在有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社会，诚实经营是为“整钱”，“坑蒙拐骗”是“整钱”，玩套路也是“整钱”，自己给自己发高薪、把东家的牛给卖了，岂不快哉？

　　恒大等早就资不抵债了，怎么还会有银行愿意放贷、社会资金还会购买其债券呢？为什么连房子都没有见到，购房者就要交购房款呢？我们的金融监管在干什么呢？我们是不是太迷信“市场”了？美国2001年就出现的安然造假事件，难道就没有引起我们的防范之心么？

　　这意味着，从国家治理的角度，政府必须加强对企业的管理（不管是公有制企业还是非公有制企业），要从事后惩处提前到事前和事中，限薪不仅适用于公有制企业、也应该适用于非公有制企业。但是，这仅仅是限薪就能解决的事吗？显然不是。当然，找什么所谓的“独立第三方”审计、独董，现在看来也是不靠谱的。官僚监管有可能腐败，所谓的“独立第三方”监管也同样有可能腐败，因为在货币拜物教统治下又有谁不喜欢钱呢！在显著的贫富差距下又如何能遏制人铤而走险的机会主义倾向呢？

　　突然，为中国先贤的智慧而感叹：“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善治国者，势力之所在，而民自美安”。这就不是简单的管理问题了，而是一国之体制和机制问题了。当然，有人说，扯那么远干嘛呢，我找一些老实巴交的“放牛娃”来放牛就是了。但问题来了，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老实巴交的“放牛娃”能把你的“牛”养的肥肥壮壮的吗？看来，这“市场”还真不是那么的“经济”。哎，冬天来了，您准备好御冬的物资了吗？

　　【文/明为，大学教授，本文为作者向红歌会网原创投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