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梦孜：中美经贸合作与博弈并存，如何应对?

　　本月11日，中国商务部部长王文涛与美国商务部长雷蒙多通话。双方围绕落实两国元首旧金山会晤重要共识，就各自关心的经贸问题进行了深入、务实的沟通。

　　自特朗普政府掀起对华贸易战后，拜登政府继续视中国为“美国最严峻的地缘政治挑战”，全政府、多领域、全方位的遏制政策不断出笼。在全球化遇冷、世界经济发展趋缓的今天，经贸关系首先成为大国竞争的牺牲品。对美国而言，经济服从于国家安全的认知不会轻易改变，因此美对华战略遏制与打压、歧视与排挤将继续。我们要正视并应对好中美经贸合作与博弈。

　　首先，华盛顿正极力形塑以美国为核心和以中国为核心的两个经济体系。美主导成立排除中国的“印太经济框架”，通过《芯片与科学法案》《通胀削减法案》，以法律或规则形式排斥中国，限制与中国企业的合作和技术转让等等。

　　对此，我们可采取以下应对措施：一是尽可能使两个体系不是完全并行的、割裂的，而是交叉的，且尽可能扩大交叉面，毕竟在全球经济治理方面中美两国有着共同利益。这一点包括拜登总统在内的美国政要都有过表态，即不愿与中国“脱钩”。美国财长耶伦近日称，在寻求健康的经济关系的同时，我们还在全球挑战方面与中国开展合作。近来，美国一些重要智库如史汀生中心，就发布研究报告称，美国政府希望通过建立一个由经济发达的民主国家组成的强大联盟来对抗中国和俄罗斯是一场高风险的赌博。在国际体系日益多极的现在，这很可能演变成一场失败的赌博。

　　二是争取中间地带，包括“全球南方”国家。中国是“全球南方”的天然成员，我们在政治上与发展中国家同呼吸共命运，倾向南方国家是在情理之中，鼓励“全球南方”作为一支独立力量的崛起，不在大国之间简单地选边站队。在经贸方面，运用好共建“一带一路”倡议搭起的国际合作平台，切实做好可持续、惠民生的项目。

　　三是团结欧盟国家，呼应其“战略自主”诉求。欧盟一体化建设的发展与进步，标志着其作为一支重要力量的崛起，成为世界多极化的一部分。无论过去和现在，其外交、安全与经济战略目标不可能是完全盯着中国的。中欧无政治、安全上的利害冲突，经济上的互利合作深入发展，相互依存加深。作为利害攸关的重要经贸伙伴，既要坦率地对其不当的指责予以澄清或批判，同时对正常的经贸关切与诉求，需要予以认真的回应，寻找共识探寻解决之道。中欧在贸易、投资、人员往来、气候治理、绿色减排、新能源、网络治理等方面，需要扩大共识、深化合作。

　　其次，开放性、动态地看待中美贸易基本盘，深化企业之间的合作、形成利益捆绑。自特朗普政府以来，经过贸易战和拜登政府的局部“脱钩断链”，中美经贸发展受到严峻挑战。中国对美出口主要包括机电和服装鞋帽等日常用品，这些产品可替代性强，固守中国出口盘不太容易。笔者认为，应从全球供应链布局上多下功夫。

　　一方面，我们要加强与跨国公司的技术合作、形成利益捆绑，在市场化、专业化方向做强做厚做大供应链。另一方面，供应链转移也有因为要素成本上升而带来的自然性溢出，即市场动机导致的转移。例如越南的纱线被运到中国进行纺织和印染，织好的布料被运回越南国内的服装厂缝制。而且，东南亚国家的纺织服装机械也几乎全部来自中国。因此，由中国转移的订单仍可看作是中国制造的延伸，在其他行业上也有类似的情况。

　　根据世贸组织（WTO）的数据，2022年中国占全球出口比重为14.4%，与2017年中美贸易冲突时比还上升了1.7个百分点。根据中国海关的数据，2017年至2022年，中国对美出口增长约三成，从4300亿美元上升至5800亿美元，而对东盟出口约增长一倍，从2800亿美元上升到5700亿美元，对欧元区的出口也增长了70%，显然中国全球贸易的基本盘仍在。对美之失在其他地方有所得，这是全球供应链转移平衡的结果。我们需要做的是管理好供应链，在强化连接力的同时，把握好对价值节点的控制力，在全球或区域供应链布局中外置或前置，以掌握主动。

　　再次，谋外治内，充分调研，切实加强制度建设，进一步优化营商环境。全球经济放缓、贸易战、新冠疫情、俄乌冲突以及国家安全考虑影响了各国营商环境的改善，这并非一家之状况。一方面，我们坚决反对西方炒作“中国经济见顶论”这种唱衰中国的政治算计，另一方面我们也要针对现阶段企业发展遇到的问题作出充分调查，广泛听取国内外建设性意见，与经贸伙伴良好沟通，找出症结所在，切实建设好基于市场化、法制化、国际化的良好营商环境。

　　最后，明确竞争内涵与竞争边界，应对美国泛安全化与过度政治化。中美元首旧金山会晤后，两国关系止跌企稳。经贸关系本来是互利互惠的，不是谁求谁。美方出于护霸战略需要，把经贸关系过度政治化只会损害其国家安全。何况假以时日，美国企业界何堪承受失去全球最大的中国市场之重。贸易可以扩大国家财富，壮大国家实力。把经贸关系纳入国家实力的竞争与比拼范畴只能窒息这种关系的活力。中美作为世界经济大国，对保证全球经济稳步复苏和进一步发展具有重要责任。良好健康的经贸关系仍然是中美关系的“压舱石”，也是全球经济稳定的重要基石。（作者是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