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懋仁：怎样把课间十分钟还给孩子

　　罗振宇在2024的跨年演讲中讲到这样一件事。前不久，在网络上，出现了一个把课间十分钟还给孩子们的呼声。这引起了社会大众对孩子在学校实际情况的担忧和关注。十分钟的课间休息并不算长，但就是这么点时间，学校出于所谓安全方面的考虑，也要从孩子们的手里收回来。这样的管理确实很有问题。这可以说是教育史上的一个倒退。或者倒退这个说法也未必准确，甚至可以说这是无端对孩子们增加的惩罚。

　　如果教育管理部门硬性要求各个学校立刻恢复课间十分钟，那么就会引起学校方面的很强的反感或者不适。如果孩子们在课间发生争执或者打斗怎么办?出了孩子受伤的问题该谁负责?课间的学校秩序谁来维护，是不是要组织一支巡逻队?那么相关的费用谁来出?学生在所谓巡逻队的监视下还能有愉快的玩耍吗?总之，这一系列的问题都基本处于无解的状态。

　　罗振宇在演讲中说，北京第一实验学校的李希贵校长用另外的思路来解决这个问题。他反其道而行之。他把课间十分钟压缩为课间五分钟。这五分钟，孩子用来上厕所都不够。于是李校长规定，孩子不一定要在课间十分钟上厕所，而在平时上课期间随时都可以上厕所。而且上厕所也不用跟老师举手打招乎，可以抬腿就去。李校长说，我们平时工作上班，没有规定人们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上厕所，那么我们为什么要给孩子们这样的规定?这不合理，也不人道。小孩子想去厕所了却不能去，身体受到一定的煎熬，时间一长，还会憋出病来。这实在太不合理。有人问，那么老师正在课堂上讲到重要内容，孩子们一去厕所，那么关键的、核心的内容就可能听不到，这不影响孩子们的学习吗?李校长说，那教师就应该把最重要的内容放在上课最初的十五分钟内讲完。其余的时间，孩子们用来提问、讨论。这样有学生离开教育去厕所，也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学习的问题了。

　　另外，李校长还规定，孩子们上课，不一定总在自己原来固定的教室里。中小学完全可以和大学一样，学生在这个教室上这门课，下一节就可以到另外的教室去上另一门课，这五分钟就是用来跑教室的。这样学生上厕所的时间在课堂内解决，五分钟用来跑教室，这还利用这段时间增加了孩子们的运动。同时，孩子们在下课后，要马上整理自己的书包、文具、课本、笔记本等，锻炼了他们整理自己内务的能力。这真是一举多得。

　　再有一点，过去很多教师总喜欢在自己讲课的时间内拖堂。现在让孩子们跑到其他教室上别的课，这堂课的教师也没有理由拖堂了。当年我上大学时，也最恨老师拖堂。而且我发现，那些讲课拖堂的老师根本不懂得最基本的教学规律。在下课铃打响了之后，孩子们对老师们再讲什么内容也听不进去了。一来心里早就飞出教室了，二来，听了一节课的内容，脑子里也装不下更多的东西了。老师还硬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讲更多的东西，除了浪费时间之外，什么用处也没有。可是，直到今天，不少小学、中学甚至还有大学的老师仍然喜欢拖堂，他们还理直气壮地说，我这是为学生们好，让他们多学点东西难道不好吗?可是他们真的不懂得，拖出来的这几分钟，几乎所有的学生什么也听不进去。教师们多花的这几分钟时间基本就是白瞎了。说是让学生多学一点东西，这种可能性根本就不存在。

　　课间只留五分钟，给全天就挤出来近一个小时的空余时间。李校长把这一个小时完全交给孩子们，让他们自由选择。当然，李校长希望孩子们利用这一个小时的时间进行具体而系统的身体锻炼，打球、跑步，做器械运动都可以。为了体现自由，学生们如果想利用这段时间偶尔看看书、聊聊天，甚至偶尔发一发呆，都是可以的。

　　只给课间留五分钟，上课时最初的起立、敬礼等形式也就取消了。有人对此非常不解，说师道尊严还要不要，孩子们的礼貌培养还要不要。师道和礼貌教育当然也还要，但并不一定非要在课堂上总在搞起立敬礼这一套才能推行。师道尊严，文明礼貌，有很多种方式，在很多种场合都可以实施这样的教育。正如我们在工作中，见到领导干部，也不一定要起立敬礼这一套，这也不影响员工对领导的尊敬和礼貌。如果在工作单位也搞这一套，那估计很多员工都可能在背地里骂街，甚至对于做出这种安排的领导干部心里更为不满。

　　听了跨年演讲的这一段讲述，让我想起，我们的基础教育搞了这么多年。如果从新中国成立之后，这七十多年来，有些方面做了改革，而有些方面几乎完全没有动过。那么没有动过的部分就都是绝对合理的吗?这可真的不一定。当然，传统的教育形式也有其有利的一面，但其弊病却很少有人质疑过，这就肯定会存在一些问题。李希贵校长为了把课间十分钟还给孩子们，他所采取的措施，只是一个小小的改动，把十分钟只改成五分钟，就能引起这么多方面的变化，那么我们如果在其他方面也动一动脑子，也想一想办法，是不是会生成更多更有利于教学、有利于孩子们成长的新措施。而这些新措施是不是具有更新的观念，更有效率的教学效果，更有利于孩子们成长的环境与条件?

　　中小学的教学需要改革，大学的教育教学当然也可以进行类似的改革。我们那种满堂灌的教学方式，虽然经过多年所谓的改革，但从根本上并没有太大的改变。比如，我们少在课堂上讲一点，而让学生们去阅读更多的参考书，这一点在国外的大学相当普遍。而在中国的大学里，老师们布置了参考书，也未见有太多的学生去读。因为我们的大学图书馆，相应的书籍的册数实在太少了，大多数学生根本就看不到。

　　再有，中国的大学生很少在课堂上主动发问。老师提出了问题，真正积极主动去回答问题的也是凤毛麟角。这也是一个长年存在的老大难问题了。这个问题真的没有解决的办法吗?过去有人用所谓加分的方法来促使学生们在课堂上提问。但这样的方式第一不可能让学生产生足够的动力，第二，这种做法敢不可能真正有效地改变学生们的听课习惯。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想解决问题，办法总是能找得到的。例如，我们要求学生在听课后以作业的方式提出他们的问题，以及他们对这些问题的思考，或者提出他们可能解决的方案，以此来对学生的学习状态与效果进行考察。当然，还需要用有效的办法禁止他们互相抄袭，这就需要老师在教学上花费更大的功夫和气力。现在有不少大学老师在教学上的投入实在太不够了。比起中小学教师来，他们是有点太舒服了。很多学生对于某些教师的这种状态也很有意见。他们认为从这类教师的课上，学不到多少有用的东西。这说明我们的教学改革不仅非常必要，而且非常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