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俊杰：库尔斯克核战危机之来龙去脉

　　2024年8月19日，俄军在库尔斯克战场上俘虏的乌军交代有上万名北约雇佣兵参加了俄乌战争。如果不得不与北约对决，俄军会否发动爆战？

　　截止2024年8月13日，据俄方宣称，乌军被俘虏的人数在一千二百左右而乌东四州拉锯战难分难解，乌方宣称俘虏俄军两千人左右而其攻占的俄罗斯领土面积已超过一千平方公里。俄罗斯账面上的核弹很多，但每枚核弹的维护成本约为每年八百至一千万美元。像俄罗斯这种经济越来越落后与腐败转型国家，能有一百枚核弹能处于战备状态就算不错了，何况这几枚核弹只有威慑作用？据俄罗斯媒体报道，俄军在库尔斯克抓到的俘虏交待，乌军投入到库尔斯克的兵力约有两万多，乌克兰士兵主要来自部署在乌克兰与白俄罗斯的边界的野战军，约有一万人，其余的一万多人均来自北约雇佣兵。其中，来自波兰与格鲁吉亚的约有八千人，其余的主要来自英国与法国。经过十几天的战斗，乌军在库尔斯克损失了大约五千人，但乌克兰方面承诺后续还会有补充，包括兵员与武器装备。如果这些俘虏交代的是真实数据，如此大规模的雇佣兵，上述国家不太可能提供这么多。也就是说，他们很有可能是换了马甲，大规模成建制的攻入俄罗斯，这可就是大问题了！北约这么干就不怕俄罗斯摊牌？如果俄军掌握了确凿证据而公开打击波兰与格鲁吉亚，触发北约共同防御条例也就在所难免了。俄军甚至能直接用核弹打击波兰，因为站在道德制高点，俄罗斯保家卫国，美国不可能介入。这样反而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北约其他成员国就更不敢挑事了。乌军攻入库尔斯克之后普京反而不提核战话题了，这是不是意味着“狗咬人不叫”？否则，如果俄军任由乌军的攻势进一步延伸过去，北约雇佣兵就有可能像潮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涌入库尔斯克，尤其是波兰与格鲁吉亚的雇佣军有可能像饿狼一般带着仇恨的历史记忆而疯狂的冲杀过去，到那时候国际社会就是想堵也来不及了。

　　随着俄乌战争的不断外溢，核战对人类的威胁也会变得愈发真切。俄罗斯刚对乌克兰发动“特别军事行动”就以核战相威胁，但在有关各方的舆论压力之下并未采取行动，乌军攻入库尔斯克之后，核战阴霾再次笼罩在俄乌两国上空，这种危机主要体现在三个关键问题上。第一，作为欧洲最大的核电站之一，扎波罗热核电站一开战就被俄罗斯控制了。乌克兰方面出于对其有可能造成的巨大破坏的担忧而不敢轻易发起攻击，切尔诺贝利的悲剧至今让人心有余悸。但随着乌军攻入库尔斯克，扎波罗热核电站也陷入了困境。欧洲有报道称最近该地区发生了火灾，而俄乌双方各执一词。俄罗斯指责乌克兰不顾风险攻击核电站，乌克兰则声称是俄罗斯为了制造事端而故意纵火。国际原子能机构日那里一旦发生核事故就有可能对周边环境造成毁灭性的破坏，影响范围可能波及数百公里。在乌克兰人看来，扎波罗热核电站一直是他们的财产，被占领后才引发了这一系列问题。他们甚至怀疑俄罗斯是要拿扎波罗热核电站当筹码回应乌军在库尔斯克的攻势。库尔斯克也有一个核电站，距离乌军前线不到六十公里。乌克兰控制这一核电站就能为其在与俄罗斯的博弈中增加一个重要的筹码，俄罗斯则因此而在核电站周围巩固了防御工事，严禁装甲车与人员进入。为了防范潜在的内部威胁，俄军将所有尚未完工的建筑工程（包括正在建设的大楼与冷却塔）紧急叫停，所有男性保安与工人都被撤离了，只留下女性俄罗斯国民警卫队队员。乌军如果占领库尔斯克核电站就能与俄军占领的扎波罗热核电站形成一种战略平衡，但其筹码不必局限于核设施，其作战目标有可能更为广泛。俄罗斯会不会不得不因此而使用核武器？根据俄罗斯的法律，如果了本土遭到侵犯，俄军就能使用核武器。现在俄罗斯本土已有近一千平方公里被乌军占领，这就触发了俄军使用核武器的底线。近年来国际社会一再警告俄罗斯不得使用核武器，但乌军在北约的支持下已深入俄罗斯境内，使用的武器也主要来自北约。严格地说，俄罗斯使用核武器的条件早已具备。俄罗斯会否越过核战门槛？至少俄罗斯是有能力这么做的，但只要其地面部队还有夺回失地的希望，普京还是有可能不轻言使用核武器的。但从扎波罗热到库尔斯克再到俄罗斯手中的核武器，核战阴云毕竟就在眼前。

　　普京在2024年8月12日的一次会议上表示，“乌克兰试图通过对库尔斯克发起进攻来为谈判争取更多筹码”；“乌军在库尔斯克发起挑衅行动，但俄军仍在整个战斗接触线有序推进，在乌军突袭库尔斯克后，俄军的攻势反而增加。”普京将乌军攻入库尔斯克定性为旨在增加谈判筹码而的挑衅行为而不是怒斥乌克兰政府像纳粹那样对俄罗斯本土的和平居民展开惨无人道的侵略与屠杀，面对如此温和的“讨贼檄文”，普里戈任若在天有灵则会不会因此而捶胸顿足？1962年古巴导弹危机期间美军曾登上苏联军舰搜查，但苏联把核导弹部署到美国后院都没打起来！如果纯粹是从军事角度分析，爱国者与S-500哪个更靠谱才是关键。“逼急了杀你全家”这种话，如果是你第一百次说出口也没有相应的动作，但凡有点自尊心的都说不出口第一百零一次了。只要看看俄罗斯的核武器分布图就不难得出结论：俄军对攻入库尔斯克的乌军发动核战是要投鼠忌器的。俄罗斯的核武器绝大多数都部署在靠近乌克兰的一边，乌军攻入俄罗斯境内之后，俄军就更不敢打开核武库了。如果被俄罗斯逼急了，乌克兰就有可能炸了俄罗斯的核武库，这对俄罗斯意味着什么？乌军如果还没攻入俄罗斯尚有回旋余地，乌军攻入俄罗斯境内之后核武器就不再是俄罗斯立于不败之地的护身符了。俄罗斯境内的核设施非常多，乌军的散兵游勇如果在俄罗斯境内乱窜怎么办？俄罗斯现在面临的不只是要跟乌军作战的问题了，俄罗斯境内的核安全问题更将让普京睡不好觉。以前俄罗斯官方高层隔三差五拿核武器吓唬乌克兰，乌军攻入库尔斯克之后反而不敢说了，尽管乌军如此“碰瓷”的主要目的有可能是拉北约下水。一旦俄罗斯对乌克兰失去了核威慑的本钱，甚至担心乌军在库尔斯克下手没轻没重，俄罗斯就有可能被乌克兰逼到谈判桌旁。以前是俄罗斯拿核武器威慑乌克兰，现在则是乌克兰利用俄罗斯境内的核武器与核能设施威慑俄罗斯。当然，乌克兰暂时还不会真正的攻击俄罗斯的核武库与核能设施，但只要乌军还在俄罗斯境内，俄罗斯就不太可能轻举妄动。乌克兰很有可能在俄罗斯左右为难的情况下佯攻莫斯科，直至俄罗斯降低和谈门槛。“兵者，诡道也”，核武器以前是俄罗斯的底牌或杀手锏，现在竟然成了乌克兰拿捏俄罗斯的致命弱点，普京势必调整战略战术。

　　乌军能在库尔斯克坚持多久？第一，乌军的这条行军路线很不吉利，从乌克兰北部出发经布良斯克走库尔斯克直取莫斯科恰恰是一百多年前邓尼金的白卫军的进军路线，在托洛茨基的亲自督战下，邓尼金就是在库尔斯克附近被打败的，按后就一败涂地了。邓尼金的主力部队有四万多人，而且战略目标清晰，那就是直取莫斯科推翻布尔什维克政权。现在攻入库尔斯克的乌军最多不过一万人，战略目标也不知为何。如果说之前有可能是要夺取库尔斯克核电厂的可能当谈判筹码，俄罗斯用直升机火速运兵而将核电厂重兵把守之后战机已失。乌军化整为零到处骚扰其实意义不大，只要补给跟不上就早晚得撤退。第二，中国的军迷也许会觉得将扎卢日内比作邓尼金有点小瞧了了人家，后者只坚持了一年多，而乌军已打了两年半还没失败。邓尼金的南俄政府只是个草台班子，而乌克兰是个独立的民族国家，军事潜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苏俄布尔什维克也比现在的俄罗斯也强太多，普京领导的这种政权不过是个升级版的孟什维克，继承的是克伦斯基与高尔察克的衣钵。这种政客的历史就两段：给西方当狗，求当狗而不得。俄乌战争的导火索是俄罗斯在苏联解体之际想加入北约而不得，而孟什维克的内核是软弱的，如果斯大林能穿越回来，普京这一票政客恐怕都会被吊在红场上。现在的俄军也不如红军那么能打了，没有政委与基层党组织，没有理想信念，本质上更像是一支雇佣军。较之于一百年前，乌克兰变强了而俄罗斯变弱了，于是这种添油战就只能一直拖着。第三，如果现在是斯大林领导的布尔什维克当政，俄罗斯在战况不利时铁定会使用核武器。如果有斯大林在，乌克兰早就尸山血海了，然后乌克兰的粮食会被搜刮一空而根本不可能有乌克兰反攻的机会。乌克兰现在有民族主义加持，但在很多地方还是与邓尼金有点像，政府与军费开支全靠西方施舍，中高级军官贪污腐败，连武器弹药都敢拿出去卖，底层士兵与普通市民衣食无着。第四，因为有民族国家做基本盘，这次乌军在库尔斯克不太可能完全复制邓尼金的老路。后者被打败后一路退到克里米亚，最后被英国接应过去了；这支乌军如果战败就应尽快退回国内，由于调动俄军的目的没有达到，乌东四州如果全部沦陷，基辅政府就只能接受屈辱的和谈了。至于梅德韦杰夫建议以基辅为进攻重点对乌克兰发动全面进攻，普京的理想目标只是从乌克兰切一块肉，给西方展示一下实力，最终目的还是加入西方列强的行列。乌军此次库尔斯克反攻闹剧结束后，加上年底如果是特朗普上台，俄乌战争就有可能迅速结束。

　　攻入俄罗斯境内的乌军以很小的单位分散进攻，这就避免了俄罗斯在库尔斯克铤而走险使用战术核武器的可能性。如果战术核武器一次只能炸死一百人都不到的乌军，其世纪效果无异于大炮轰蚊子。现在的俄罗斯的敌人太多了，核武器根本不够用。就目前形势来看，一个月内如果乌军能再前进超过五百里，俄罗斯就彻底失去了打核战的先机，失去核威慑筹码的俄罗斯就有可能被迫面对城下之盟，一旦发动核战则北约就不得不下场了。随着乌军攻入俄罗斯本土，哪怕是其散兵游勇在后方空虚的俄罗斯本土不断穿插，进而联合各种反普京的党派与武装，俄罗斯内部的武装就很难维持本国的社会秩序了。接下来就有可能是俄罗斯内乱四起，反对普京的声音与力量轮番举旗，直至普京的核按钮彻底失去作用。在普京倒台之际，所有曾被俄罗斯欺负的国家都有可能站出来找他算账。就像打架那样，空手群殴与拿刀对砍孰轻孰重？当然，空手与持刀不是一个性质的。

　　当年美军拿原子弹轰炸日本，确实是大幅度减少了进攻成本，而且在范法西斯阵营胜券在握的大背景下没有太大的后顾之忧。假设普京现在就拿出了战术核武器，在俄乌战争这么长的战线恐怕不会有太明显作用。北约不太可能为乌克兰提供核武器，但乌军如果急眼了，收集核电站里的废料搞脏弹技术还是有可能的，一旦开了这个头，美军就至少有可能让轰炸机挂核弹从阿拉斯加出发巡航，普京在远东怎么布防？美国退出中导协议时俄国反应特别大，因为其本土防御成本一下子就拉高了。如果普京敢拿战略核武器对乌克兰一通乱炸，等到乌克兰人死的差不多了，俄罗斯至少在舆论战中就极有可能被开除球籍了。普京及其寡头政治的利益诉求使然，不打核战则还有安全下庄的可能，找个中立国庇护一下，至少寿终正寝没啥问题，最差也就是自个死了子女也安全。一旦发射了核武器，那就难逃末代沙皇的下场了，除非能平推欧洲开高堡奇人2.0世界线。

　　任何国家会否首先发动核战都要参考如下三个要素：战争的正义性；有否对应的大国支持；敌对国有没有反制能力。第一，当年美国人敢在日本上空投下原子弹，正义性是一个重要因素，俄罗斯攻打乌克兰则有复杂的历史、现实原因，不宜非黑即白而简单粗暴地定性为“正义战争”或“非正义战争”，所以支持俄罗斯打核战的国家至少不会占压倒性优势。第二，“核战打不得也打不赢”早已是国际社会的基本共识，如果普京突破了这个底线，俄罗斯与外界的经济联系就会被彻底切断。没有任何国家会公然支持俄罗斯打核战，原有的中立国也会完全倒向乌克兰。第三，乌克兰到底有没有反制俄罗斯核战争的手段？攻入库尔斯克之后，乌克兰的反制手段摆到了台面。苏联解体之际乌克兰被俄罗斯、美国与英国的沟通承诺之后将其境内所有的核弹都拆了，但乌克兰仍然有强大的核工业能力，至少有制造与发射脏弹造成俄罗斯核污染的能力与远程轰炸俄罗斯核电站的能力。俄罗斯的三十七座核电位于乌克兰的导弹与无人机的轰炸航程之内，库尔斯克核电站只是靠近乌克兰中的一座，即使乌克兰不拿下这座核电站，其普通炮弹也已能覆盖该核电站。乌军攻入库尔斯克之后，俄军在乌克兰扔核弹并保护其本土的所有核电站已全完不可能，如果北约与欧盟不再担心俄罗斯发动核战而更加积极的援助乌克兰并一步步取消军售限制，俄罗斯还能撑多久？

　　库尔斯克是俄罗斯的一个重要的行政区，从地理位置到自然资源都有重要的军事目标，但乌军攻入库尔斯克而引发核战的可能性仍然较小。第一，面对乌克兰的反共，俄罗斯极有可能只是回应以常规的军事手段，因为俄罗斯有强大的常规军事力量，完全有把握通过调动军队、使用武器装备等方式应对乌克兰的进攻。第二，国际社会（尤其是西方列强）势必采取更积极的措施避免欧洲爆发核战。数据结构早已普遍认识到核战的严重性，通过外交途径、斡旋等方式促使军事冲突双方保持克制以避免局势失控将是其最大公约数。第三，乌军的进攻有可能主要是一种政治策略，旨在通过军事手段换取谈判桌上的优势，双方在这种情况下都有可能通过谈判解决争端。根据有关各方的表态也能大致判断库尔斯克爆发核战的可能性不大：第一，普京只是将乌军攻入库尔斯克定性为“挑衅”与“恐怖行为”，至今没见使用“侵略”一词。第二，泽连斯基的说法是：乌军将俄军对乌“特别军事行动”的战场扩大到俄的本土，目的是让俄罗斯人也体会到战争的痛苦。第三，截止目前尚无任何国际组织或国家公开发表声明谴责乌克兰“侵略”俄罗斯。美国等北约成员国都认为这是乌克兰在行使自卫权，完全符合国际法。第四，进入俄境的乌军实际控制了库尔丝克核电站，随时有可能利用该核电厂报复俄罗斯，联合国安理会则在尽力避免国际社会使用“侵略”这个词。

　　当年普京被问及俄美两国会否爆发全面冲突时十分明确地回答：一切皆有可能，第三次世界大战已近在咫尺！现在越来越多的来自北约成员国的雇佣军在乌克兰亮相，尤其是在乌军延伸到库尔斯克的战场上甚至穿着北约军装招摇过市。拜登撕毁中导条约并迫使俄罗斯主动削减战略武器的原因是不是未卜先知了？如果没有核武器作后盾，普京的结局能比萨达姆好多少？核武器当然是俄罗斯的底牌，但不到最后关头不会轻易使用。美俄两国都向其他国家提供了核保护伞，若不承诺首先使用核武器则这种核保护伞就会失效。尤其是乌军攻入库尔斯克之后，世界各国都有必要参考中国的建议，将反对核战的立场贯彻到底。

　　【文/陈俊杰，本文为作者向红歌会网原创投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