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贵生​​​​​​​：私有制是社会发展中的永恒现象，还是历史现象

　　最近和网友学习《共产党宣言》，《宣言》有一句最著名的论断即“共产党人可以把自己的理论概括为一句话：消灭私有制。”有网友提出，共产党人为什么要“消灭私有制”？私有制究竟是社会生活中的永恒现象，还是历史现象？如果是永恒现象，共产党人企图消灭它，岂不是违背历史发展规律吗？能够消灭吗？

　　笔者想起2018年，人大著名教授周新城同志在《红旗文稿》发表文章，标题就是《共产党人可以把自己的理论概括为一句话：消灭私有制》。该文当时在思想理论界引发了轩然大波。网上点击率高达150万，敌对势力组织了围攻，企图控制舆论，不准讲“消灭私有制”。他们认为，《消灭私有制》是《共产党宣言》的最大错误，是违反人性的，是胡说八道！“消灭私有制就是消灭人性和社会进步的原动力。”他们责问，现在私营经济是发展经济的“主力”，谁提出消灭私有制，就是想阻止经济发展。甚至批评说，消灭私有制是“旧共产党”的主张，“新共产党”是主张维护、发展私有制的。

　　正好，28日晚上笔者浏览百度网时，看到一段批评艾跃进老师的一段评论。署名“苍狼啸月2024-10-01 22:02·作家”的短文中说：

　　“看到艾跃进一句话:私有制是一切罪恶之源！艾教授这句话是否太武断了？

　　不由想起约翰·洛克一段话:私有制是人类文明的基础。如果你创造的财富不是你的，你会辛勤劳动吗？如果子女不是你的，你会供他们上学吗？如果老婆不是你的，你会珍惜她吗？

　　私有制形成的私有观念，是人类一切文明的基础，是人类道德的基础，也是自然法则。

　　艾跃进是大学教授，约翰·洛克是哲学家与思想家。两人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为何对私有制看法不同，甚至截然相反呢？

　　不追究艾教授的观点来自哪里，但肯定不是发自内心。如果是教学授课，照本宣科，可以理解。然而这样的学问有用吗？

　　苍狼之所以质疑:艾教授那句话不是发自内心，是觉得他不敢实话实说，正面回答约翰·洛克关于‘财富、子女与老婆’的三问！

　　各位网友，你赞同艾跃进教授的话吗？如果你赞同，请你手摸胸口，实事求是回答约翰·洛克的三句问话！你敢于实话实说吗？”

　　笔者在自己所在的一个微信群中也读到一个网友对私有制和私有观念的困惑。文中说：

　　“我以前有一个湖北朋友，初中毕业后在外打工送快递。买房买车后有了贷款，结婚后孩子出生又有生活负担。但是他非常拥护社会等级制度，非常热爱资本主义制度。我说你是无产阶级！人家白了我一眼，回复道：‘什么阶级不阶级的，等我有钱了也会这么享受的，也会这么压榨员工的。都是人而已，要求别太高。’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搬出了‘阶级斗争学说’、‘剩余价值理论’等等，试图改变一下对方的想法。然而对方却认为我在试图改变他的想法，认为我在秀优越感，突然勃然大怒。我立刻就无语了。大无语了！”

　　从当年对周教授文章的围剿，网友对《宣言》中的“消灭私有制”的困惑、对艾跃进老师关于“私有制是一切罪恶之源”的质疑、对洛克思想的高度赞扬、对个别人一味对资本主义剥削行为的的追求等社会现象中涉及到一个根本性的理论和实践问题：究竟如何科学认识社会发展的私有制及私有观念问题？私有制和私有观念究竟是永恒现象还是历史现象？共产党人究竟为什么要“消灭私有制”？当代青年人究竟应该不应该追求资本主义的生存方式？

　　其实上述问题是马克思主义的一个最基本的原理。目前中学开设的《社会发展简史》课程已经基本解决了这一问题，大学开设的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课程也都讲清楚了。对上述问题发生质疑的这些人中学根本就没有学习好《社会发展史》，大学也没有学习好《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课程。今天针对这种困惑和质疑，笔者运用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力求用简洁明了的语言努力回答这一问题。

　　一、唯心史观把私有制解读为永恒现象

　　解释历史的理论主要有两种根本对立的哲学理论。一种是用社会存在说明社会意识的唯物史观，一种是用社会意识说明社会存在的唯心史观。唯物史观以前的唯心史观有宗教神学的唯心史观，有人道主义或人本主义的唯心史观。它们从不同的理论出发把私有制解读为人类社会发展的永恒现象。

　　宗教神学认为世界上的万事万物包括人本身都是上帝的创造问题。上帝第六天创造了亚当，又从亚当身上取下一根肋骨变成夏娃。亚当、夏娃偷吃了智慧果，犯了原罪，被上帝赶出伊甸园，到现实世界赎罪。人类就是亚当、夏娃的后代，上帝又派使者管理人类。由此形成了现实的私有制度。这些使者就成为统治阶级，亚当、夏娃的后代就成为被统治阶级。这种社会制度永恒不变。亚当、夏娃后代若反抗这种制度，就被打入地狱，永不翻身。这种理论就是建立在封建生产关系基础上并为之辩护的理论，由此解读了封建主义的私有制度的永恒性。

　　伴随封建制度与生产力发展的矛盾性，就要求建立一种新的生产关系适应生产力的发展。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及新生的资产阶级应运而生。但宗教神学竭力维护封建社会的私有制。资产阶级必须批判和冲破宗教神学的阻挠。于是欧洲文艺复兴实际是资本主义文化的兴起之时，出现了批判宗教神学和为发展资本主义鸣锣开道的新的历史理论即人道主义或人本主义理论。这种理论从唯物主义的基本观点出发，认为世界和人不是上帝的创造物，而是自然的从来就有的。人是自然的人，和动物一样，要吃要喝，有各种需要和各种利益。这种利益也就是主张人的自私本性是社会发展的原始动力。封建制度主张禁欲主义，也是违反人性的。资产阶级就是要冲破封建制度的种种封建的关卡、束缚、阻力，建立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最大限度最大化地追求个人的物质利益。这种理论的核心就是“自私本性”、就是利己主义。这种人性理论是永恒不变的，建立在这种“人性”不变的资本主义私有制也是永恒不变的。任何改变资本主义私有制的理论和观点都是“违反人性”的。文艺复兴以后在英国、法国、德国出现了一系列的杰出的思想理论家在自然观上都是唯物主义哲学家，而在历史观上都是人道主义、人本主义。“苍狼啸月”一文中举到的“洛克”就是英国著名的人道主义哲学家之一。他的那段话即“私有制是人类文明的基础。如果你创造的财富不是你的，你会辛勤劳动吗？如果子女不是你的，你会供他们上学吗？如果老婆不是你的，你会珍惜她吗？”这不典型地是从人的自私本质解读私有制的永恒性吗？

　　二、用唯物史观的基本原理说明私有制是历史现象，不是永恒现象

　　唯物史观认为，人类历史是一个客观的有规律的发展过程。历史发展的最终源泉和动力是物质资料的生产方式。生产方式就是社会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统一，这种统一构成了社会的经济基础，在经济基础上形成了上层建筑。历史的客观发展规律就是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既相适应又不适应的的矛盾运动过程。人类最初的原始社会生产力极其低下，产生了与之相适应的原始公有制。这种原始公有制依靠生产资料集体所有及其集体力量同自然界做斗争，也就是说，他们依靠集体的力量弥补了个体的不足。因此这种社会绝对不存在生产资料归私人所有的私有制度，也不存在个人利益摆在他人和社会利益之上的私有观念。直至原始社会末期生产力的发展出现了剩余产品，为少数人占有这些产品提供了可能，又由于原始部落之间的战争所获得的俘虏能够为少数人占有，于是才开始出现部分氏族首领用对生产资料和劳动者的占有剥削其他劳动者现象的私有制现象，也就出现了阶级剥削压迫现象，又出现了私有观念，即阶级的产生。又出现了维护少数剥削阶级利益的暴力机构即国家、军队、监狱、警察等。从上述意义上说，私有制相对于原始社会的原始公有制，是一种社会进步。人类阶级社会中出现了不同的对生产资料的不同占有现象，也出现了不同的私有制即奴隶社会、封建社会和资本主义社会。它们都是在社会基本矛盾的矛盾运动中发展起来的。当这种私有制发展到资本主义的私有制后，这种私有制也与生产力发展既相适应也相矛盾。矛盾斗争的结果也必然导致其为新的生产关系新的所有制所代替。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的社会化与私人占有性的矛盾决定了其不再出现新的私有制，而是被其内部萌发出来社会主义因素及社会主义公有制所代替。从这个意义上说，资本主义私有制的灭亡实际上也就是整个私有制必然灭亡，社会主义公有制必然胜利。这就是《共产党宣言》第一章结尾阐发的“两个必然”观点。正是从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讲，私有制绝对不是一种永恒现象，而是一种历史现象。

　　三、为“私有制的永恒性”论证的“人性论”即“人本性自私论”为什么是错误的？

　　宗教神学论证“封建主义的私有制的永恒性”已经被资产阶级的人道主义理论驳倒了。人道主义的“人性自私论”对私有制的辩护马克思、恩格斯在他们创立唯物史观的过程中，已经对其进行了深刻的批判和揭露。但这种观念由于整个世界还存在资本主义私有制，存在资本主义发展的最高阶段帝国主义制度。所以建立在私有制基础上的私有观念以及为之辩护的“人本性自私论”仍然极其猖狂，仍然对原苏联和社会主义新中国已经建立的社会主义公有制发生极其严重的反作用。目前整个世界和当代中国仍然存在的“私有制永恒”的错误观念以及中国正在进行的私有化、市场化的改革方向就是人道主义的“人本性自私论”的极其严重的影响和侵蚀的结果。因此有必要运用唯物史观的基本原理揭露和批判“人本性自私论”的错误实质。

　　1、所谓适用于所有社会、国家、民族、历史时代的抽象的“人性自私论”是根本不存在的。

　　唯物史观突出强调物质生产资料在历史发展中的决定作用，同时给予人的本质、人性以科学的说明。马克思说，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的抽象物，在现实性上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它包含三层含义：一是人不是纯粹的自然人，而是能够生产劳动实践的人。二是在生产劳动实践中结成一定的生产关系及其它各种关系中的人。三是人的本质、本性是具体历史的社会关系中的人，在阶级社会里就是阶级的人。原始社会根本不存在私有制，也就不存在私有观念。那种适用于所有社会、所有历史时代、所有国家、民族的抽象的人性论是根本不存在的。

　　2、资产阶级理论家把资产阶级的本质和人性、人们正当的物质利益等夸大为所有人的“自私”本性

　　唯物史观同时也承认，处在任何社会关系中的人都有物质生活需要，并形成了对物质利益的追求。但在生产关系中尤其是阶级关系中，形成的物质利益原则是不同的。作为被统治阶级的劳动者通过自己的劳动实现自身的利益。这种利益是正当的、合理的。但剥削阶级通过占有其它劳动者的劳动成果实现自身的利益则是不正当的、不合理的。资产阶级的利己主义就是建立在资本主义私有制基础上的占有劳动者剩余价值的利益观。资产阶级理论家一是把资产阶级自身的自私自利的利己主义夸大为所有人的“人性”理论。二是把劳动者追求正当的个人利益也夸大为所有人的“自私”本性。实际上混淆了阶级社会中被剥削阶级与剥削阶级的根本不同的利益观。

　　3、用这种错误的人性理论论证“私有制的永恒性”的论证方法是社会意识决定社会存在的唯心主义方法。典型地表现在英国古典经济学的代表人物亚当·斯密身上。他认为人都是自私的，但人自己不可能生产自己的全部需要，于是他要和别人进行产品交换，于是就产生了商品交换行为。所以商品交换行为就根源于人的自私本性。资本主义私有制也就源于人的自私本性。人的自私本性不可改变，建立在私有制基础上的商品交换也是永恒的、不可改变的。这种用“人性自私论”的人本性论解读人类社会商品交换的产生和存在以及形成的私有制度典型的就是社会意识决定社会存在的唯心主义历史观。亚当·斯密的这种解读就是洛克“人性自私论”的具体化。

　　按照唯物史观，原始社会既不存在私有制和私有观念，也不存在商品交换。只是私有制产生后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和社会分工，出现了剩余产品，于是部分劳动者相互之间就交换各自的劳动产品。再伴随生产力的进一步发展，人们需要的进一步扩大，就发展为资本主义社会的典型的把劳动力和土地也进行交换的商品经济。这种最高阶段的商品经济就是市场经济。从这个意义说，商品经济、市场经济及资本主义私有制绝对不是如亚当·斯密所说，是从“人的自私本性”出发即他的“看不见的手”的产物，归根结底是生产力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上层建筑矛盾运动的结果。

　　四、鼓吹“私有制永恒论”及其辩护的“人性论”就是资产阶级在意识形态对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制度全面进攻和尖锐激烈的阶级斗争的极其重要的表现

　　《共产党宣言》之所以把“消灭私有制”作为共产党人的奋斗目标，不单纯是因为私有制理论上是历史的现象，更重要的是因为资本主义私有制已经严重阻碍生产力的发展特别是发展到帝国主义阶段，已经成为当代社会生产力和人类进步发展的最大阻力与障碍（见拙文《帝国主义是当代社会生产力和人类进步发展的最大阻力与障碍》，可网上搜索）原列宁领导的苏联共产党和毛泽东领导的中国共产党正是把《宣言》的“消灭私有制”作为初心使命，在原苏联和中国建立了公有制的社会主义制度，极大促进了了生产力及社会的发展，使苏联一跃而成为与美国平起平坐的超级大国，也使中国成为屹立在世界东方的历史巨人。但共产党人最终消灭私有制、消灭阶级绝对不是几十年或一二百年的事情。资本主义作为当代历史发展中的肯定因素，绝对不甘于自动退出历史舞台，它必然同它的否定因素即共产主义、社会主义做垂死的斗争。如列宁说，社会主义就是成长着的共产主义与衰亡着的资本主义彼此斗争的时期。毛主席也说，社会主义是一个相当长的历史时期，这个时期始终存在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两条道路、两个阶级的斗争，存在着资本主义复辟的危险性。原苏联就是在国内外资本主义和帝国主义势力的腐蚀、拉拢、颠覆和演变之下解体的。当代社会主义中国在各个方面也已经不同程度地复辟了。而中国当今出现的鼓吹“私有制永恒论”及其辩护的“人性自私论”就是资产阶级在意识形态对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全面反扑和尖锐激烈的阶级斗争的极其重要的表现，就是为他们拉历史倒车而复辟资本主义摇旗呐喊。中国愈演愈烈的官场腐败现象、大批大批的许家印式的当代资本家的出现，小生产者中不断产生的资本主义倾向（如本文开头举到的那个“湖北朋友”的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追求）等等都是意识形态领域这种阶级斗争尖锐、激烈的突出表现。这种斗争的尖锐性与激烈性绝不亚于当年的湘江战役和上甘岭战役。

　　但是当今中国主管意识形态的某些权力部门却对这种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的客观状况视而不见、袖手旁观，或者把它当做纯粹的学术之争，或者自觉不自觉地站在了为私有制辩护的错误立场上，强行在中国推行建立在“人性自私论”基础上的私有化、市场化的改革方向，反而进一步促进私有观念在社会生活各个领域、各个层次、各个角落的蔓延和泛滥。共产党人“消灭私有制”、“两个决裂”的味道完全被他们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中国共产党毕竟是毛主席亲自缔造和培育的伟大的党，相当多的中国共产党员与人民群众对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泛滥和向社会主义的进攻极其不满，他们已经开始行动起来向这种错误思潮发去反击和进攻。站在捍卫毛泽东思想旗帜第一线的艾跃进教授高喊“私有制是一切罪恶之源”就是其突出代表。他绝对不是“苍狼啸月”之类小人恶毒攻击艾教授这句话“不是发自内心，不敢实话实说，不敢正面回答约翰·洛克关于‘财富、子女与老婆’的三问！”“苍狼啸月”质疑洛克和艾跃进同是高级知识分子，为什么对私有制的认识不同呢？道理很简单，洛克是资产阶级的思想家，艾跃进是无产阶级的知识分子，阶级立场不同、世界观不同，认识显然是根本不同的。艾跃进教授的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且代表了无数真正的中国共产党人对资本主义私有制及其意识形态的无比仇恨，实际也是用实际行动勇敢地回答了资产阶级思想家洛克的“三问”。“苍狼啸月”对艾跃进老师的污蔑、诽谤和对洛克的高度赞扬实际说明“苍狼啸月”本人就是一名典型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就扯掉了其“公共知识分子”的假面具、假外套，就表现出其所代表的竭力维护私有制及私有观念的资产阶级及其学者对《共产党宣言》及社会主义公有制度的发自内心的刻骨仇恨。这难道不是意识形态领域活生生的阶级斗争的突出表现吗？

　　“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真正的中国共产党人应该勇敢地举起《共产党宣言》“消灭私有制”、“两个决裂”和毛主席继续革命的伟大旗帜，用实际行动全面地反击和批判形形色色的资产阶级意识形态，坚决捍卫无数革命先烈用生命换来的红色政权和伟大的社会主义事业！

　　2024年10月31日

   【文/郝贵生，大学退休教授，红歌会网专栏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