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锡良：两公里的文明

　　吃过晚饭后，奉上级命令下楼扔垃圾，看天气还不错，索性走出小区到外面去散散步，还想着顺道去超市里买点水果。

　　刚出小区大门口的台阶，一道白光擦身而过，随后就传来“叭”地一声响。

　　下意识回头一看，原来是一口浓痰，这若是砸在泥土地上，兴许砸出一个坑。

　　望望刚从身边经过的那位男士，我不只是有想骂他的冲动，心里已经默默在骂他：“恶心的家伙！你就不能稍稍讲究点吗？”

　　带着一种极其不爽的心情走过一片桂花树，又横穿了一堆不讲规矩胡乱停放的车林，前面是一家“15元快餐店”，店子左边挂了个牌子，上面写着“15元包吃饱”，店里的人极多，我略微多看了几眼，都是外卖员、快递员和农民装修工之类的大男子汉在用餐，没看到一位女顾客。生意太好，里面坐不下，门口加摆了两张桌子，大家手里都捧着个大瓷碗，下面是饭，上面是菜，个个都吃得很香，我甚至也有进去尝一口的欲望。

　　店里面有位女士不停地重复着：“管吃饱，不要浪费啊！不要浪费啊！”

　　往右拐个弯，就到了豫园安置小区，角落弯的一台破旧小车估计总停了不下五年，车身比叫花子还脏，四个轮胎全瘪塌塌的，警察便民点就设在它旁边，竟然能让它一直这么趴着不走？

　　抬眼朝前面看一百米远，本来宽阔的人行道停满了像蚁群一样的小电动车，找不到好下脚的地方，临街的门面都是电动车专营店，各种品牌都有，有位大哥正在挡在路上修理送回来的故障车，可能是工作比较累，这么凉快的天，他竟打着赤膊干活，下身的短裤已经拉胯到肥肥的肚脐眼下面许多，若是女同志露个小肚肚，多少能看出点有催化作用的性感，你一老男人，也这么露着，我只能说句找骂的话：真有些碍眼，往上提几公分不好吗？

　　越过这段艰难道路，马上就到了一排餐饮区，有吃土鸡的，有吃南昌瓦罐汤的，有吃常德肥肠的，最大的两家店都做大排当、夜宵和烧烤，因为前不久出了三条命案，多多少少还留下来些许阴影，我用余光偷偷看了几眼店内情况，虽然已重新营业，但顾客确实稀疏，诺大的厅里就只四个人围了一桌，原来经常在门口卖口味虾的那个男人竟坐在椅子上睡着了，看着有些许心酸。

　　过了安置小区，接下来就要围绕一个大小区转圈，小区的大门设计了一个圆形绿植景观，景观的中央安放了一个很大的洋人骑骏马金色雕塑，周围配置了四个小洋崽骑狮子的金色护法，给人以满眼金气的富贵感，这或许是要跟小区进门处那一排别墅做个映衬吧！

　　小生意人可不管里面的别墅，更不会在乎金雕木马。景观右边停了一台驾校教练车，车顶上的喇叭不停地重复着“摩托车驾照500元包过，小车驾照3280元包过”，车旁边坐着一个男人，嘴里吐着烟圈，手指不停地刷着视频。左边是一位卖卤菜的年轻女摊主，长得略显微胖，颈脖上挂了个围裙带子，不苟言笑，欠缺点生意人的亲和力，摊位前没见买主，她也不叫喊，或许入行不久，明显有几分羞涩感。离街面最近的摊位卖着鸡蛋煎饼，男人不停地挥动着煎饼铲子，不时地往铁锅上淋油，身边的女人也不闲着，一边吆喝招揽顾客，一边还帮着备料，尽管川流不息的车辆带着阵阵尘灰飘向煎饼，但未对嘴馋者食欲产生任何影响，生意看起来相当不错，“不干不净，吃着没病”恐怕说的就是这类食客的心态。

　　随后，终于能轻松地走过大约三百米平静之路，右边是个停车场，行人较少，不便做生意。没多久，到了一个叫“米兰冬天”的成片居住区，曾经这里有个著名的大超市，后来做不下去就撤走了，潇湘影院的存在帮它聚集了不少人气，每栋楼下都横七竖八地停满了车，且各栋楼下都挂着几个牌子，上面写着“高空抛物，请勿停车！”

　　明明到处停着车子，为何又到处挂这个牌子呢？

　　这八个字，不做细想，倒也没什么，细想起来，又有许多味道。

　　这话的意思是不是在警告，这里允许高空抛物，所以你就别停车了？

　　又或是在声明，虽然不允许抛物，但还是会抛，所以砸车了就别怪我？

　　我寻思着，这地方都是人车必经之道，它不只是会停车，还有许多人要经过，为啥牌子上不写明“高空抛物，行人勿走！”几个字？人命不重要吗？某栋楼挂个牌也便罢了，沿线的楼都挂着，就不太好理解，法律管不好，就靠这八个字做免责符？

　　“米兰冬天”的西侧与中医药大学正对，有一条长长的人行道和自行车道，自然也少不了盲道配置。说盲道，也很准确，不是为方便盲人行走的盲道，是走着走着你就会找不着路，以为自己也盲了。人行道里停满了汽车，自行车道里就挤满了人，小电驴无路可走就在人群里横冲直撞，有时想到盲道去避个险，其实也无用，没几段能走得通。

　　长道的中间有一个驾校临时办公地，占用着一块城市开发未充分利用的空地，设施简易得很，只在进门处盖了个平房，周边还布满了杂草，杂草堆后面似乎有厕所，但可能又没厕所，抑或是有个临时厕所，凡经此处，里面必会飘出厕所里该有的那种味道，破围墙下面还不停地流着那看不清成份的浑浊溪水，没有潺潺声，只有阵阵味。

　　从西再右拐就到了北侧，这是一条开通不到一年的两车道新路，具体叫什么路似乎并没有命名。为了防止逆行和拥堵，路的中间用U行管做了隔离，车行道两侧各自又用铁栅栏分出了两个自行车道，人行道建得更高，并且还设置了不锈钢护栏，确保了行人的安全。应该说，规划和建设都做得不错。

　　刚入路口，两侧的人行道上又是停满了小车，可能这地方警察不来抄牌，有一台车子直接停在了正常车道上，轮胎不知道被谁放了气，前挡风玻璃上还躺了几根树丫子，处于没人管的状态。一道不通，中间的U形隔离栏就要遭殃，地钉全被人给卸掉，以解决双向会车问题。本以为这个堵点只是个特殊现象，其实不然，爬了一个坡，上面就是另一个小区的出口处，这里的情况更为糟糕，不只有乱停的车辆，还有令人触目惊心的人为破坏，将车行道和自行车道隔开的钢筋栅栏成段成段地倒在地上，部分被扔到人行道上，部分被砸得七弯八扭，这显然不是交通事故后的结果。道路的中段位置停了一辆越野小车，它看起来相当可怜，不只有四个轮胎被放气，两个后视镜也被砸坏，剩一根电线吊在车上，车窗上帖了一张白纸，上写着“操你……”。

　　走完这段五六百米伤痕累累的无名路，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小区范围，靠近中国红木馆那边有一段单行道，禁止从西往东逆行。或许是蔷薇国际小区的业主对此规定有意见，路口处的人行道上有人用油漆写了一首骂人的黄色打油诗，内容我不好意思转载，脏是够脏的啦！

　　有禁止逆行，就会有人违规逆行，一台破旧的柳州五菱刚逆行百把米的样子，对面遇上正常行驶过来的小车，逆行司机下车要求对面的女司机倒车让行。

　　女司机不慌不忙地下来对着男司机讲：“你那头出口近些，你倒出去不是更方便吗？”

　　那男司机不肯，对着女子吼道：“你后面不是有个进公园尚小区的道闸吗？先倒进去让我过了再出来就是了。”

　　“我又不是这个小区的人，为什么要倒进去让你？是你违规，又不是我违规。”女司机果断拒绝。

　　“撩你妈妈个X的，让你倒个车有那么难吗？老子现在就堵死你，看你能拿我怎么样？”那个男子开始暴粗口。暴完之后，他还反反复复地将女士的车门重重地一拉一关，显然是在泄愤。

　　这时候，女司机打响了电话：“请问是110吗？……………”

　　“撩你妈妈个X的，老子怕你报警？下次再让我碰到你试试看？”骂完之后，他钻进了车里，隔着玻璃都能闻到怒气的那个男人正倒着满身灰尘的柳州五菱朝着往西的方向远去了。

　　看完这场小戏，我也到了道闸口，一进去便是小区。

　　刚拉开小区的铁门，一台小电驴从里面冲了出来，值班的保安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见此情景，我也来了点小气，立马问道：“保安同志，我们小区要求人车分流，到处都贴着禁止电动车入内的标志，你这值班的门口都有贴着，电动车在你眼皮底下进进出出，不但不阻止，还跟他笑着打招呼？”

　　“不是没管，但管得了这么多吗？哪家没个电动车？”保安很理直气壮。

　　听罢，我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更别说再跟他理论了。

　　转了约两公里的一大圈，水果也忘记买，直接就走到了楼下。

　　今晚果真运气太好，在架空层不远处，碰到一女士下楼扔垃圾，大约离垃圾桶还有四五米远的样子，她直接将垃圾袋往桶里扔，结果没扔进去，垃圾立即散落一地，她并没上前收拾，径直离开。

　　我又多了句嘴：“美女，你能把地上的垃圾再放进去吗？”

　　她没理我，继续朝幼儿园方向走去，明显加快了屁股扭动的频率。

　　附言：

　　1.珠海故意开车撞人致死超35人重伤43人，江苏学生杀死8人伤17人。评：显明是报复社会，无须辩解。我现在无法做深评的原因是，再大的事，过不了多久，便成了失忆，不会有变，只能看着重复现象发生。

　　2.联合国报告严厉指控：以色列在加沙战争行为“符合种族灭绝特征”。评：那又怎么样？能管住以色列吗？联合国说了算吗？今年，有位砖家说以色列没杀死巴勒斯坦一个平民，杀的都是恐怖分子，结果他很快死了，报应啊！又没有想到，我认识的一个人，竟然也说出了类似的混帐话，我只能鄙视他的无知和无人性。

　　3.云南一学生因批评学校花钱没花到点子被带走。评：不知道这位学生批评得是否有根有据，若实事求是，应该表扬他，不该处分他，若不属实，且容他年轻不成熟，他的话也不是很过。我只能说，许多单位，特别爱在建设上花钱，形象工程多，豆腐渣工程多，不展开讲了，不想被带走。我得承认，我的胆量不如这个学生，惭愧！

　　4.有人问司马南是否被禁言？答：不知道。如果属实，很遗憾！希望没有。我不赞成任何封杀行为，对谁都一样，除非他违法。依法，我的原则。无话可写的时候，咱就写闲文，比如我今天这样，不要惹他们。

　　写于2024年11月17日星期日

　　【文/孙锡良，红歌会网专栏学者，独立时评人。本文原载孙锡良新公众号“孙锡良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