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宏良：这就是突破人性和兽性双重底线的软环境

——对唐山打人案事件点评之二

　　昨天我们撰文指出，唐山打人案突破了人类和兽类社会的双重底线。文中我们只是分析了唐山打人案突破人性和兽性双重底线的法律硬环境，而暂时没有去讲唐山恶性案件之所以会突破人性和兽性双重底线的软环境。而今天重庆晨报关于唐山居民捍卫唐山荣誉，指责全国人民讨伐唐山恶行案件是地域黑的采访报道，则是自我暴露了唐山发生突破人性和兽性双重底线的恶性案件的舆论软环境。如果唐山没有这个舆论软环境的配合，则无论法律这个硬环境圮废到什么程度，也绝不会发生几个彪形大汉围殴一个弱女子的空前罪恶现象。

　　人类文明对罪恶建立了双重约束，一个是法律的外在约束，一个是道德的内在约束，有时候道德的内在约束比法律的外在约束还要强大。比如我们讲在人类历史上任何一个国家的任何一个朝代中的任何一群流氓，都没有干过这种空前的罪恶现象，至少到目前为止历史上没有记载过如此犯罪现象，就是因为内在道德约束的结果。比如座山雕、许大马棒那帮土匪，他们可以杀人如麻，奸淫成性，会把整村整村的人全部杀光，但是却不会几个彪形大汉围住一个弱女子往死里打。因为盗亦有道，几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围住一个女人殴打，即便是在土匪眼里也是有违江湖道义的丢人之举，肯定会被人看不起。而在唐山那些民众眼里，连这种土匪都不敢突破的人性底线都没有了，认为这种激起全国人民愤怒的空前罪恶并没有什么了不起，远远不如唐山人的面子和荣誉更加重要。这就是唐山那几个流氓连想都不想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妇女，遭到拒绝后连想都不想就把被调戏妇女往死里打的道德和舆论根源。

　　细想起来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这还是人类社会的舆论！这些唐山人不去声讨这种突破人性和兽性双重底线的空前罪恶，反而去指责那些声讨这种空前罪恶的全国网民！并且还高呼什么要保卫唐山市的“家乡荣誉”，难道几个彪形大汉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和殴打妇女就是唐山的“家乡荣誉”，而全国人民讨伐这种罪恶反倒是损害唐山荣誉？究竟给唐山人丢脸的是这些突破人性和兽性双重底线的犯罪歹徒，还是要求惩办这些罪犯的全国正义人民的正义声音？按照唐山这些人的逻辑，提到唐山犯罪案就是损害唐山荣誉，就是地域黑，因而只能提犯罪案而不能提唐山，那么是不是以后提到日本南京大屠杀，也只能提大屠杀而不能提日本，提到美国对中国和世界人民的一系列犯罪，就只能提系列犯罪而不能提美国，否则就是地域黑？

　　此前我们只是不敢相信唐山的硬环境会恶化到这种程度，竟然出现几个彪形大汉围殴一个弱女子的灭绝人性现象，现在我们更加不敢相信唐山的道德和舆论软环境会堕落到这种程度，堕落到了同样没有人性底线的程度。就算是南京大屠杀的日本人也只是在杀人数量上唧唧歪歪，不敢承认，但至少还没有提出谈到南京大屠杀事件不能提日本两个字，美国也没有提出谈到灭绝印第安人时不能提美国两个字，而如今犯罪案件还没有处理，唐山就出现了谁提唐山犯罪案谁就是地域黑的可怕舆论。虽然这些舆论没有敢公开支持几个彪形大汉围殴一个弱女子的恶性犯罪，但是他们打着维护唐山荣誉而呼吁平息全国人民声讨犯罪舆论的罪恶呼声，却是在客观上对唐山恶性犯罪的最大支持和纵容。

　　或许有人会说，这是唐山市个别人的舆论，不能代表唐山环境，就像他们这几个人声称唐山打人案只是偶发事件，不能代表唐山治安环境一样。这两种现象真的都属于偶然现象，并不反映唐山社会的本质问题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首先，这种指责全国人民是“地域黑”的保卫唐山荣誉的舆论，并非是出现在个别人的自媒体上，而是出现在重庆晨报的公开媒体上，并且是对唐山各界居民的采访报道，并且无论报道中还是报道后，都没有看到唐山市民有相反的舆论，认为给唐山丢人的是那几个暴徒而不是声讨暴徒的全国人民。其次，唐山打人案也不是偶发事件，从事件爆发后各种举报如同井喷般不断涌现，就反映出这不是一个偶发事件。况且越是偶发状况，越是能够反映出道德伦理的约束力量。为什么唐山没有人光着屁股去饭店吃烧烤，光着屁股接受记者采访的偶发事件？就是因为唐山市还没有突破个人伦理的底线，但是已经突破了社会伦理的底线。

　　唐山这种突破人性底线的舆论环境，从两个方面把唐山百姓推入了人间地狱。一方面，这种支持和保护犯罪环境的舆论，给了当地流氓歹徒残害百姓的巨大勇气和力量，所以他们才会在遇到妇女时想都不想就上前调戏，遭到拒绝后想都不想就残暴毒打，这些暴徒之所以“连想都不想”就随便作恶，就是这种罪恶舆论支持的结果。否则，任何歹徒在公众场合犯罪都不可能不顾及公众的反应，包括军警都是如此，何况普通歹徒！另一方面，这种来自于民间的罪恶舆论支撑了官府对罪恶的纵容。唐山市发生如此惊人案件，至今不见当地官府有人对市民道歉，不见有人紧张恐慌，哪怕是装模作样的恐慌都没有，而是如同过大年一样今天在这里讲话，明天在那里部署，让人隔得再远都能感受到那种振奋喜悦的心情，如同升官发财的机会到了一般。就没有人想一想党和人民把你们放在这里维护一方平安，现在出了如此犯罪现象，你们该当何罪？当地官员这种悲喜颠倒的反应，不能不说与这种突破人性底线的民间舆论有关。

　　如果当地民间舆论不是讨伐全国人民“黑唐山”，而是讨伐当地官员失职失责，没有维护好唐山的社会治安，那么此时此刻唐山官员应该是在瑟瑟发抖，至少应该公开出来向民众道歉，而不是到处讲话作指示如同过年一般。在此需要特别提醒大家注意的是，这种指责全国人民“黑唐山”，从而保护罪犯的罪恶舆论，绝不是哪个部门和哪些人蓄意炮制的“伪造民意”，而是重庆晨报在唐山随机采访的真实民意。可怕之处就在这里。在此我们再次重复强调，大家千万不要再说什么偶发事件、偶然现象了。当一块土地上长出一朵又大又艳丽的罪恶之花时，至少说明了这块土地已经适合生长罪恶之花，如果不及时改变这块土壤，那么明天就会长出遍地的罪恶之花。

　　要知道，我们看到的偶然和个别，并非就是事物本身的偶然和个别，也许事物的必然和普遍早就已经形成，或者正在形成。所以我们对待罪恶的态度，应该是除恶务尽，斩草除根。无论是偶然的还是必然的，是个别的还是普遍的，都要铲除得干干净净。否则，今天的偶然和个别，就会变成明天的必然和普遍。何况互联网时代，网络热点的转换往往只是眨眼之间，让人很难分清哪些是偶然和个别，哪些是必然和普遍。有可能还等不到分清偶然必然、个别普遍的时候，就已经被必然和普遍所淘汰。

　　何况从这几天被称为“唐山再次大地震”的实名举报井喷来看，唐山打人案已经不是偶发的个案，而是民冤似海、民难如山的普遍现象。如此罪恶之花的遍地开放，能说与我们这种保护犯罪、声讨正义的罪恶舆论完全无关吗？老百姓本来应该站在老百姓一边，站在弱者一边，站在正义一边，可是为什么这些同是老百姓的人却要站在恶势力一边，站在强者一边呢？当你们众口一词高喊唐山治安良好时，你们想过被一群彪形大汉打得半死的那个弱女子吗？你们的良心和良知就没有过丝毫的颤抖吗？一个社会治安良好的城市，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一群大汉把一个被调戏女子打得半死而无人过问的罪行吗？如果这种现象发生在你母亲、你女儿、你姐妹或者你自己身上时，你还会认为这是一个治安良好的城市吗？打架斗殴很正常，可是一群彪形大汉围着一个女子殴打而无人管无人问，这还正常吗？

　　中国古代社会实行以德治国，现代西方国家实行以民治国，我们一直倡导以德治国与以民治国相结合的大众民主和大众政治。为什么要实行大众民主和大众政治？就是因为人民大众天生是正义的，是正义的主体，是道义的主体，所以他们也应该成为治国的主体。可是如果当今中国和世界的老百姓都像唐山这些站在罪恶一边的老百姓一样，认为给唐山丢人现眼的不是一群大汉围殴一个女子，而是声讨这种罪恶现象的全国老百姓，请问我们还怎么能够建立大众民主和大众政治？

　　多年来我们就一直呼吁：扫黑必须发动群众，不发动群众的扫黑只能是越扫越黑；反腐也必须发动群众，不发动群众的反腐只能是越反越腐。可是如果有人拿着唐山这些老百姓的罪恶舆论来质问我们，凭什么认为发动群众才能够反腐扫黑？我们将如何回答？所以不要总说什么咱们老百姓无能为力，与社会发展完全无关。其实我们老百姓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决定着社会的善恶选择，决定着历史的进退发展。就像这次唐山打人案一样，民众吼声没起来，一群歹徒调戏殴打妇女没人过问，很可能到现在还在打人调戏妇女吃烤串，可是民众吼声一起来，这群歹徒立刻就被送进了监狱。这就是民众改变历史的力量。

　　所以咱们老百姓一定要万分珍惜手中改变历史的权力，即便是不能不敢站出来反对和制止罪恶，至少也不应该站在罪恶一边，指责那些声讨罪恶的人是在损害自己的“家乡荣誉”，为自己家乡的罪恶环境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