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磊：不要过度解读《31条》

　　【作者按】伴随着全球经济政治格局的重组，中国当下也正在经历市场经济固有的周期性变化。有人借此甩锅，把私企经营困难的原因归咎于马克思主义。右边的趁机别有用心解读《31条》，以至于最近不断有人公然跳出来，攻击马克思的《资本论》，攻击马克思的剩余价值论，我深感马克思主义者有必要站出来发声。在攻击《资本论》的小丑中，网右“时代先锋”强烈要求做反面教材，自愿为观众充当示范沙包，我只好成全他。

　　一、《31条》是禁马依据？

　　2023年7月19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了《关于促进民营经济发展壮大的意见》（以下简称《31条》）。

　　就文件的问题导向来看，《31条》明确坚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革方向，坚持“两个毫不动摇”，强调要促进民营经济规范健康高质量发展。

　　解读文件，见仁见智。然而，有人却把促进民企规范健康高质量发展的《31条》，当作打压、禁止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尚方宝剑，趁机跳出来，疯狂攻击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疯狂攻击马克思的《资本论》。

　　如此解读《31条》，究竟想干什么？有意还是无意？

　　有意或无意，目的截然不同。

　　所谓“过度解读”，既有右边的，也有左边的，当然主要是右边的。右边的“过度解读”，是架秧子起哄，把水搅混，趁机浑水摸鱼，是故意为之；左边的“过度解读”，或出于坚守初心的担忧提醒，并非有意为之。

　　那么，能不能把《31条》解读成打压马克思主义的尚方宝剑呢？我以为不能。请大家打开文件：

　　第1条针对的是行政部门官僚主义，第2条针对的是资本垄断……直到第9条，都是在强调如何完善政策执行方式；

　　第10条到第14条，是讲如何强化民企的法律规范；

　　第15条到第20条，是推动民企自觉走高质量发展之路的具体措施；

　　第21条到25条，关于如何引导民营经济人士的思想教育，培育弘扬企业家精神。

　　第28条强调，是支持教育民企更好履行有关的社会责任。

　　第29到第31条，强调要在“坚持和加强党的领导”下“加强组织措施”。

　　大家看看，上述意见具体且明确，有那一条可以作为打压马政经的文件依据？有那一条能够成为禁马的尚方宝剑？

　　至于第26条和27条，别急，我在下一节讨论。

　　二、第27条针对谁？

　　有人提醒，应当特别关注《31条》中的第26条和第27条：

　　“第26条：引导全社会客观正确全面认识民营经济和民营经济人士。加强理论研究和宣传，坚持实事求是、客观公正，把握好正确舆论导向，引导社会正确认识民营经济的重大贡献和重要作用，正确看待民营经济人士通过合法合规经营获得的财富。坚决抵制、及时批驳澄清质疑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否定和弱化民营经济的错误言论与做法，及时回应关切、打消顾虑。”

　　“第27条：培育尊重民营经济创新创业的舆论环境。加强对优秀企业家先进事迹、加快建设世界一流企业的宣传报道，凝聚崇尚创新创业正能量，增强企业家的荣誉感和社会价值感。营造鼓励创新、宽容失败的舆论环境和时代氛围，对民营经济人士合法经营中出现的失误失败给予理解、宽容、帮助。建立部门协作机制，依法严厉打击以负面舆情为要挟进行勒索等行为，健全相关举报机制，降低企业维权成本。”

　　为什么要特别关注这两条呢？有人拿这两条给《资本论》上纲上线，说剩余价值论否定了“56789”的贡献，与这两条的精神不符。

　　其实，马克思揭示资本的性质，并不是要否认资本的历史作用和历史贡献。

　　中国共产党人是唯物史观的信仰者，当然承认资本的历史地位和历史作用。但是，不能因为马克思主义承认资本的历史地位和积极作用，就对资本的性质选择性失明，就拒不承认资本的历史局限性和历史暂时性。

　　马克思的剩余价值理论无非是在证明: 无偿占有他人劳动是资本主义经济活动的客观事实，剥削的存在是资本主义生产过程的常态。至于资本剥削剩余价值是好事还是坏事，那就需要作另外的评价了。

　　马克思不是“道德家”，马克思并没有去证明“剥削”究竟是“合法”还是“非法”的，是“道德”还是“不道德”的。马克思的着眼点不是道德评价，而是历史评价。

　　那么，资本家应不应该无偿占有雇佣劳动的剩余价值？汲取剩余价值的资本会不会永远万寿无疆？一言以蔽之，资本是否具有历史局限性？资本的积极作用是不是一个历史范畴？

　　马克思对此并没有简单地作出道德评价，而是在澄清客观事实的基础上，作出了唯物史观的历史评价。

　　我注意到，有人把私企当下的经营困难，甩锅给马克思的《资本论》，似乎私企的亏损和负债都是《资本论》造成的（参：赵磊《私企困难是《资本论》造成的吗》，《红色文化网》首发）。

　　按照甩锅逻辑，只要有司立刻封杀《资本论》，中国的市场经济就会一直处于经济周期的波峰，周期性的波谷就会从此人间蒸发。

　　问题是，禁了《资本论》，禁了马克思主义，私企是不是就不再亏损负债了呢？大小资本之间是不是就不再“优胜劣汰”，从此永远岁月静好了呢？

　　很遗憾，这样的甩锅居然还有人信以为真，可见主观唯心主义的思维方式泛滥成灾到了何种地步。

　　请大家仔细看看文件，第27条强调“依法严厉打击”的对象，是“以负面舆情为要挟进行勒索等行为”，重点是“勒索行为”，针对的是刑事犯罪。

　　众所周知，以权谋私性质的敲诈和黑社会性质的勒索，是市场经济广泛存在的现象，无权无势的小微企业和社会底层的个体户是最大受害者。18大以来的打黑除恶成效显著，但“敲诈勒索”未必完全销声匿迹，第27条的针对性不言而喻。

　　把第27条针对的对象解读成《资本论》，岂不是很荒谬吗？

　　三、时代先锋恼了

　　马克思主义是中国共产党人把握经济政治形势的科学方法论。

　　然而，右边的殚精竭虑要屏蔽马克思主义方法论，处心积虑地把马克思歪曲成“道德家”，到处鼓吹：“马克思的理论过时了，不能解释中国的发展变化”，妄想彻底剥夺马克思主义对中国当下经济形势的解释权。

　　比如，拙文《谁认得这位“马克思”》被红歌会网转发后，自称“时代先锋”的网右跟帖断言：“马克思理论最大的缺陷就是他的理论在发达资本主义国家行不通。没有一个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从资本主义社会向社会主义社会进行发展。他的理论只能应用到穷国。如果一个国家由穷国发展成富国他的理论就会逐渐失效。”

　　拙文《驳“师生猥亵剥削论”（上）》被红歌会网转发后，“时代先锋”更是恼羞成怒，只见他（她）卷起袖子，双手叉腰，神情亢奋，四肢颤抖，反复跟帖：

　　“呵呵，这位作对别人提出的问题无法回答只能顾左右而言他。连直面问题的勇气都没有，实在没办法就给别人盖各种帽子。心虚的很呢。真有本事就回答别人质疑！我看啊要是在50年前他绝对是人斗人悍将。理论如果无法解答实际问题就是典型的理论脱离实际。想想看如果你的理论稍微有点用早就进国家级专家智囊团了，还会在这些没几个人看的小众网站发文章？”

　　“这个作者真的可怜，让他用他学的理论解决问题时他躲起来了。因为他知道他学的东西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只能说说空话大话装装B。正经人谁会学那些？？读的书真的全部读到了狗肚子里去了，整个人都学废了。最后学到的就是如何诡辩如何无耻。读书最后的下场是满脑子里装的全是米田共。你父母知道你混成这认不认鬼不鬼的鬼样子会怎么想啊？可悲啊。”

　　“……”

　　已故马克思能让“时代先锋”如此亢奋，并且持续狂躁，以至于他把“13”都抖出来了，我是有责任的。

　　承蒙他因马克思而亢奋——看看他小手抖成啥样了，下面我分五个问题，梳理一下时代先锋持续亢奋的前因后果，也希望在缓解他过度亢奋的过程中，普及一下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道理。

　　不知道“时代先锋”是女士，还是先生？为避免侬因敏感而更加狂躁，以下简称“时同学”。

　　四、确实“无法回答”

　　时同学呵斥我，对“提出的问题无法回答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说我“无法回答”，这我承认；但说我“顾左右而言他”，那就言过其实了。这个梗的来龙去脉，我简单说明一下。

　　事情是这样的，在《马克思咋看“经济不振”》中，我说市场经济之所以周期性出现“消费不足”，或曰“经济不振”，原因在于市场经济内生的经济规律使然。

　　这篇文章被红歌会网转发后，时同学犹如打了鸡血，骑着一辆云享单车，千里迢迢从浙江追到成都问我：怎么才能改变周期性的“经济不振”？

　　我告诉他：马克思说，不解决市场经济的内在矛盾，就一定会周期性出现“经济不振”。就像女性的生理周期一样，若还没到更年期，那就一定会有生理周期；就像人要出恭、狗要吃屎，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时同学听后恼羞成怒，大骂：“顾左右而言他”，“解决问题时就躲起来了”，“可怜”，“诡辩“，“无耻”，“废了”，“狗肚子”，“米田共”，“B”……云云。

　　我请读者评评这个理儿：

　　假如时同学正在生理周期，可他却非要我拿出不准生理周期的法子来，否则就是“勇气都没有”，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我能告诉正在生理周期的时同学，“侬赶紧提前把自己给更了”吗？

　　再假如，时同学到洗手间出恭，非要我想法子帮他憋回去，买噶的！我有这本事吗？我有这能耐吗？

　　我既没有帮他憋回去的本事，也没有帮他憋回去的能耐，我不“躲起来”，行吗？

　　五、为啥“心虚的很”？

　　既然我没法子让生理周期提前更了，那么时同学怒斥我“心虚的很呢”，我也只能无言以对。

　　其实，并非我真的“勇气都没有”，而是我确实“无法回答”如何“让狗不吃屎”之类的追问。

　　毋庸置疑，对于市场客观经济规律作用结果的“经济不振”，经济学家当然可以提建议，积极采取一系列刺激措施加以缓解，比如，让房地产和股市再度成为支柱产业，或者，让时同学没事就在马路挖坑又填上。

　　但是，若不改变经济形态自身的生理机制，即便时同学天天汗流浃背挖坑填坑，也只能是治标治不了本。这跟“人有生理周期”“时同学必须出恭”“狗改不了吃屎”，是一个道理嘛。

　　众所周知，“人要定期出恭”是客观规律，“狗要吃屎”也是狗的本性决定的。可不知为什么，只要我说“狗总是要吃屎”，时同学就会暴跳如雷，怒斥我“连直面问题的勇气都没有”。

　　他还警告：如果你赵某人不立刻阻止“人出恭”“狗吃屎”的规律，那就是“典型的理论脱离实际”，就是“人斗人的悍将”，就是“米田共”！

　　哟喂，如此严厉的警告，我真的好怕怕耶。

　　别说悍将是不是咸面酱，就是豆瓣酱也要噗嗤了，若一不小心噗嗤到时同学嘴里，那不成了满嘴都是米田共了么，我能不心虚么我？

　　六、让狗无屎可吃

　　我告诉时同学，狗吃屎是客观规律，要想狗不吃屎，那就必须改变狗性；你又不准改变狗性，又不让狗吃屎，抱歉，我无法可想。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了，可是时同学却不依不饶：“真有本事就回答别人质疑！”这不是铁了心，要跟客观规律死磕到底么？

　　看他气急败坏到这个份儿上，小脸儿都紫了，我实在是于心不忍，只好硬着头皮“直面问题”。

　　时同学要我直面的问题是：“能不能让狗不吃屎”？

　　其实，让狗不吃屎也不是不可以。比如，时同学佩服得泪流满面的经济学家，就建议给狗吃狗粮，让阔太太和富家小姐保证自家宠物狗在思想上远离吃屎。

　　这虽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但至少在有狗粮吃的时候，宠物狗会自觉远离粑粑。

　　但是，如果不是宠物狗，而是野狗呢？比如“丧家之犬”，或者“落水狗”“乏走狗”之类，没有狗粮可吃，那又怎么办呢？

　　时同学别急，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不知道我当讲不当讲？

　　我斗胆提一个建议，供参考：在看到粑粑的时候，一定要抢在狗的前面，甘当时代先锋……（此处删去若干字）。说白了就是：“吃自己的粑粑，让狗无屎可吃”。

　　七、时同学很天真

　　这里插一句。有个小朋友模仿时同学的求知欲，问：“既不是宠物狗，也不是野狗，是只疯狗，那咋办呢？”

　　我反问：“你说应该怎么办呢？”

　　小朋友想了想：“疯狗吃了米田共，照样乱咬人，会传播狂犬病，打死它！”

　　我一听，乐了。连小朋友都有这样的觉悟，我能不乐吗？

　　我接着聊时同学的天真。

　　由于我改变不了“狗吃屎”的规律，时童靴非常失望：“如果你的理论稍微有点用早就进国家级专家智囊团了”。

　　老实讲，像我这样自甘堕落者，既不求上进，也没啥本事的，别说进不了智囊团，能混吃等死就谢天谢地啦。

　　不过我要提醒时同学，你以为“进智囊团的”那一拨，是因为他们的理论真的能够改变“狗吃屎”吗？你这么笃定，说明你很天真。

　　如果你所谓的“理论有点用”，就是能让“人不出恭”，“狗不吃屎”，“生理周期人间蒸发”，那我告诉你，智囊的理论“一点用”也没有。

　　如果智囊的理论真的有用，你这么势力的人，还会一本正经地尾随“在这些没几个人看的小众网站发文章”的我么？如果智囊的理论真的管用，你就不会追问“狗能不能不吃屎”之类的白痴问题了。

　　时同学的天真，让我想起了鲁迅讲的一个故事：一个浙西乡下的农妇，一天清晨醒来，想像皇后娘娘是怎样享福的，她认为，皇后娘娘醒过来一定会说：“大姐，拿一个柿饼来吃吃。”

　　我悄悄问时同学一句：能吃上一个柿饼，是这位浙西农妇最大的奢望；那么，挤进哲岗村委会“专家智囊团”，是不是侬最大的奢望呢？

　　听我一劝，就你现在半根筋的思维方式，而且还时不时短路，侬就死了这条心吧。

　　八、身份和地位有那么重要？

　　断定我没在智囊团里面，时同学终于放心了，他就像阿Q鄙视未庄人一样，十分轻蔑地问我：为什么“还会在这些没几个人看的小众网站发文章”？

　　看来，时同学非常在意我的身份和地位。

　　既然时同学十分鄙视红歌会网这些“没几个人看的小众网站”，那我就搞不懂了，你这么在意身份地位的人，为啥非要跑到“没几个人看的小众网站”来刷存在感呢？

　　难道你就这点出息？

　　如果说，你是免费帮主子四处打探的水军乙——也就是鲁迅说的“资本家的乏走某”，那是高看了你。

　　因为你过于轻浮，沉不住气，轻易就会暴露自己身份，太有可能当叛徒了。

　　难不成，你就是传说中骑着电动自行车为坐私人飞机的着急，住在地下室吃着泡面替泽连司机加油，俗称“diao丝”的阿S么？

　　（2023年8月19日）

　　【文/赵磊，西南财经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红歌会网专栏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