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鹅城故事之外包

　　鹅城经济近些年有了大发展，农民大部分进城打了工，这离不开新任县长的努力。

　　这位县长是王氏家族的长孙，娶了黄老爷的孙女儿。

　　王县长学历高，是留美博士，从头到脚一股洋味儿：抽的是古巴雪茄，喝的是威士忌，西装笔挺皮鞋锃亮，时不时还飚几句英文“Very good！”。

　　一轮轮招商引资过后，一座座工厂拔地而起，专门给美国品牌代加工，说的直白一点就是“外包”。鹅城的优势就是廉价的劳动力，给国际品牌做代加工符合当地的经济发展状况。

　　经济发展起来之后，市容要整顿。小摊贩到处流动，首先影响不好。

　　再则四郎大街上都是黄老爷家的产业，寸土寸金的地方怎能让小贩过来薅羊毛？黄老爷和县长讲过多次，小摊贩太多了，影响了门店的生意，他的地皮就不值钱了。

　　王老爷表示赞成，他说：“鹅城人自古好吃懒做，祖祖辈辈不好好给地主干活。现在这些人进厂打工，不脚踏实地勤劳致富，却总想着投机倒把搞点小生意。任由这种情况泛滥下去，厂里的工人还能老实干活吗？再说了，那些小商贩都是无证经营，出了问题谁来负责？鹅城发展要现代化，正规化，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要清理干净。美国的纽约，也有小贩吗？”

　　在鹅城几大家族的支持下，王县长励精图治，将整治小贩美化市容当做工作重点之一。

　　但鹅城发展迅速，进城的小贩多如牛毛，他们和市容队打起了游击战。市容队员一个人当两个使都忙不过来，有的还以为过劳还进了ICU。

　　大半年过去了，专项整治行动收效甚微，文明城市评选还差点落了选，县长的威信大减。王县长气得骂娘，TMD，穷山恶水出刁民，治不了你们我把王字倒过来写。哼！

　　王县长下令铁腕整治占道经营的小贩，该收的收，该罚的罚，该抓的抓，要抓几个反面典型，杀鸡儆猴。

　　一时间鹅城上下鸡飞狗跳，市容队员和小贩冲突不断，甚至还见了血。舆论闹得厉害，那些捕风捉影的记者抓住机会大肆炒作。小商贩软硬不吃，让王县长有些下不来台。

　　伺候了三任县长的师爷看时机差不多了，瞅着县长正闷闷不乐，他走上前献出锦囊妙计。

　　“我的县长大人，这些日子您可愁坏了吧，我也跟着揪心啊。奴才有一计，不知可行不可行。”

　　“说吧”，王县长皱了皱眉头，留美博士是有点瞧不上这个油腻的师爷的，一直对他不冷不热，心想他能有什么好办法。

　　“县长市容队经费有限，天天上街巡逻，队员们苦不堪言。那些小商贩就像成了精的耗子，就是有三头六臂也难以把他们制服。打又不能打，骂又不能骂，尤其是那些老头老太太，更是惹不起。为什么不学学美国的boss，把这部分服务外包呢？雇几个临时工，脏活累活让他们去干，正式队员省心省力，出了事还有人背锅，不会影响县长您的威信。站着把钱省了，事也办了，这可是一举多得啊。”

　　“真有你的啊，师爷，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就按你说的去办吧。”

　　又大半年过去了，鹅城的市容有了根本性的好转，小贩在外包市容队的驱赶下已成惊弓之鸟。专门为鹅城提供市容管理外包服务的那家公司规模急剧扩大，又拿下了几个订单。这家公司的老板，正是师爷的小舅子。

　　有一天几个市容队员突然没收了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大爷的几十根甘蔗，虽然有点简单粗暴不近人情，但却是按照市容管理办法处理的。可吃瓜群众不买账，一时间舆论汹汹。一份舆情报告放到了王县长的办公桌上。

　　“师爷，没收老大爷甘蔗的那几个是外包的临时工吧？赶紧把他们辞退了，再给人家老大爷赔礼道歉。以后一定要加强管理，做到人性化服务……”

　　红色卫士

       【文/红色卫士，红歌会网专栏作者。本文原载于“红墙往事”公众号，授权红歌会网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