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眯眯眼”一词火了。
在混战中,“眯眯眼”究竟是否涉嫌歧视,该如何看待眯眯眼成了爱“吃瓜”的网友们难得的正经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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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舆论风波,是由两次独立的事件引发的。
一是新出的动画电影《雄.狮少年》。
主角团的宽眼距和吊梢眼,让人以为这莫不是一群唐氏儿?
二是,零食品牌“三只松鼠”2019年的 广告重发,眼尖的网友发现,这典型的“高级脸”的妆容让人怎么看怎么不对味,其中一图右下角的搪瓷杯上还出现了教员的头像——很明显,品牌方某种程度想借着他的生日再蹭一波热度。
翻车后,“三只松鼠”紧急声明,
1.“该页面中模特为中国人,其妆容均基于其个人特征打造,无刻意丑化”;2.“针对网友反馈模特妆容不符合大众审美并由此产生不适感,我司深表歉意”;3.“作为本土企业,历年来,我们一直致力于服务社会,在助农扶贫、乡村振兴方面积极践行社会责任”。
翻译一下,我们是植根本土的好企业,消费者不能得罪所以得道歉,但我们没错也不是故意的,是模特本来就长这样。
之后,模特本人出来回应,“我希望大家可以善良一点,你们的节奏带得很好,我眼睛小就不该是中国人?我招谁惹谁了?”
这一下,非常厉害,攻守之势马上逆转。
原本批评的网友针对的是两个品牌方,这下变成了看不起“小眼睛”的中国人,议题被成功切换。于是,批评方突然乱了阵脚,仓促自辩,不是歧视小眼睛的中国人,只是针对审美的问题,针对的是眯眯眼+宽眼距+吊眼梢的“黄.祸脸”。
是的,没一个正常人会去拿小眼睛、眯眯眼来批评演员孙红雷、歌手周杰伦。
支持一方,趁势搞起了“小眼睛不配做中国人”,批评“眯眯眼”是文化自卑,他们晒出了自己小眼睛的照片,找出传统艺术中的那些“小眼睛”,甚至找到闭着眼的丹凤眼的关公来站台,还将乐山大佛给P成了睁开的大眼——其实那不是眯眯眼,而是半睁半闭,佛教里有金刚怒目,降伏四魔,菩萨低眉,慈悲六道之说;
这种“扩大化”,恰恰将问题给引向了深入。
而涉事的模特过往自拍被人给翻出,人们才发现,本来很好一个姑娘,吃上了“高级脸”这碗饭,难怪要出来说几句,混淆议题,搞扩大化了。毕竟如果“高级脸”不香了,那等于饭碗被砸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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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这引起巨大争议所谓的“眯眯眼”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又是怎么来的呢?
这还得从鸦片战争说起。
鸦片战争之后,中国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之后洋人大量掳掠华工,将其远销东南亚、北美、南美、欧洲等地。
典型的比如美国,正是华工在其中做了艰苦卓绝的工作,承担了最险最重的活,使得太平洋铁路提前七年完工,“每根枕木下面都有一具华人的尸体”,是历史的真实写照。之后,华工却迎来了一浪又一浪的排华事件,甚至第一次通过了全国性的排华法案。
还有古巴的华工,他们的气质迥然,他们参加了古巴独立战争,被称为“芒比”。在哈瓦那,有一座高耸的圆柱形黑色花岗岩纪念碑(古巴独立战争华人战士纪念碑),上面铭刻着一句话:“在古巴,没有一个中国人当过逃兵;在古巴,没有一个中国人当过叛徒。”
这些漂洋过海的华工——被蔑称为“猪仔”,其中被迫成为“妓女”的女性则被称为“猪花”。
当时清朝人的辫子也被称为了猪尾巴,所谓的眯眯眼,其实指的是猪眼——眯缝、眼距宽、眼梢向上。
皮肤的黄里泛灰(阴间色)、高颧骨、细小的猪眼、僵硬眉毛、扁鼻子、油头,这不就是现在时尚界流行的“高级脸”吗?
这再一次说明,所谓的“眯眯眼”并不等于“小眼睛”。
这其实是掌握的霸权的西方帝国主义,对东方的一种审美殖民,是一种东方主义。在西方眼中,作为“他者”的中国人,就该长这样。
这种丑化,既强化了西方的优越感——其表现为华人的猥琐,其实也内在的反映了其骨子里对中国的恐惧——其表现为华人的邪恶。
这种恐惧,最为典型的就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出炉的“黄.祸论”,因此那种特征的“咪咪眼”也可以称为“黄.祸脸”。
在如今“政.治正确”的西方,“三只松鼠”请的那位模特那些眯眯眼、双手放眼角的动作,就是典型的歧视亚裔尤其是华人。
这动作和称黑人为尼.哥一样,基本碰上就要社死;主持人等辱华的时候,一般也会配合这个动作。歌手Ariana Grande就是类似几次无意间歧视亚裔的行为,直接“暂别”歌坛。
当年,李小龙就直言,美国应该展示真正的东方文化,而不是把中国人都弄成那样。
当然,这种“审美”层面的霸权,在如今依然有着巨大的市场。
这是一种主动的臣服。
知名编剧汪海林就曾透露过,一位知名艺术表演家拍红色题材后国际大品牌就再不找他了。
网友荷里寒也分享了自己的经历,正是因为自己长得太传统,太古典,然后被需要东方女性美感模特的公司给拒了,因为人家要的是“西方视角下的东方美”,而不是真正的、东方自己的“东方美”。
正是这种“臣服”,国际大品牌在国内可以肆无忌惮地用这种所谓“高级脸”、“黄祸脸”的元素;
许多原本看起来还不错的人,一“高级”后,就让人看得生理上直接产生不适的感觉。
而一帮文人、帮闲竟然还有脸将这种所谓元素与人本身长得小的眼睛混淆——通过扩大化让更多未明就里的普通人感到被批评被冒犯;更有脸称要尊重审美多元化,这也太没自信了,怎么别人说啥就是啥——妄想将其固定下来,成为一种惯常的存在。
果然伪军总是比皇军更为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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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简单的做一粗糙的区分,目前主流的审美大体可以分为西方、东方主义(即西方人眼中的东方)、东方传统三大类。
无疑,引发争议的从陈漫到这一次的《雄狮少年》"三只松鼠"基本属于第二类,网友荷里寒的摄影摄像作品属于第三类。
这里头少的,恰恰是曾经大力推行的第四类。
可以称之为红色美学。
这四大类都可以称为群体审美。
个人审美当然可以多元,只要不犯群体或种族的禁忌。
但群体审美,必然是有着自己的内在特定涵意的。
红色审美,其精神内核是“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夜换新天”、“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谈笑凯歌还”,其主体是“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
其对立面,正是"东亚病夫",正是“黄.祸”。
今天回顾,我们会发现,那段时间劳动者尝试登上审美的舞台,并对审美建立自己的主导权,这是非常重要,也非常难得的。
这是开天辟地的第一次,这种尝试,其中哪怕有波折,但都是非常难得的。
当然,这对审美主权的捍卫,背后其实是人民的红.色.江.山。
可惜,后来文化领域逐渐殇.化,审美的主导权逐渐旁落他人之手。这时,原本早已不是问题的问题才又成为了新的问题。
所以,看起来是个微不足道的“眯眯眼”,归根结底,还是如何看待西方,如何看待帝.国.主.义,如何看待自身的传统,如何看待中.国.革.命及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的问题。
要对抗“殖人”文化,消弭“殖人”文化的影响,说到底,还是得走自己的路。
【文/风雷,本文原载于公众号“疫观全球”,授权红歌会网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