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边看春晚,一边骂春晚“新民俗”背后的根本问题。
主办方盛况空前的结论和铺天盖地的不满吐槽迎头相撞,“精神盛宴”的厨师和食客之间的文化冲突史无前例。
收视率在主办方嘴里就像水龙头一样,想放多少水就能放多少。他们对民间的骂声不绝视而不见。他们屡创新高的传统自慰,不知道数据来自亲友群还是朋友圈,收集数据的是他妈还是他老婆。
2016年央视春晚导演吕逸涛的微博骂声瞬间超过200多万条,有人发狠要骂到下个猴年,但这不妨碍他自己给春晚打100分。春晚满意度调查让谁满意了,一直都是一锅浆糊。
从原来憋着一泡尿也要把节目看到底,现在五分钟不玩手机就已经是忠诚客户。如果说无处不在的吐槽是民意的话,沉默的大多数正在用“取关”证明这不是他们的春晚。
当你拿着请柬却在宴会上找不到自己位置的时候,你就有了和人民大众观看春晚同样的心情。
这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转了一大圈才发现这里的珠光宝气、花花绿绿却没有一样和你有什么关系。
主办方搞不懂谁才是人民。他们能够邀请大叫“你们中国人”的陈冲,能够每分钟十万元+专机接送韩国跳骑马舞的的鸟叔上春晚,但是绝对不会给中国的民间艺人任何机会。
文艺要为人民大众服务。春晚最大问题是价值观背后人民形象的模糊。当刘德华的《恭喜发财》唱响中国,而最终老百姓发现发财的名单上根本没有自己的时候,他们便站起身来,一拍两散。
春节是中华民族最大的情感寄托,中国文化的本质是互助和感恩。新中国感恩的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人民。人民共和国的人民如果不站在舞台中央,那就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春晚的既得利益者一直在用多元化和众口难调来解释从全民狂欢到全民吐槽的尴尬。这一解释否认了中华民族有统一的核心价值观,有民族特征鲜明的集体文化记忆。
2014年春晚是一次举国观看的华谊兄弟年会。这个资本娱乐集团的股东、旗下艺人和利益关联者悉数亮相。马爸爸也在这个人类历史上最大的堂会中闪亮登场并且拉开了互联网巨头红包大战的帷幕。除了“人民富豪”,人民在哪里。
春晚的真正观众是那位19年如一日的“笑脸哥”,是那些领笑、领哭、领掌的潜伏者和“托”的世界,是那些依靠权力、赞助和广告挤进来的成功人士。这是一个“上等人”的团团伙伙。站立在这个金字塔塔尖上的是体制和资本精英。这个金字塔里的“年夜饭”根本不需要考虑老百姓的口感。陈佩斯认为“艺术家在春晚找不到人格”;同样,人民在这里也很难对号入座。
鲁迅讲过,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咱工人要替国家想,我不下岗谁下岗”和冰冷的《从头再来》是对人民的歌颂还是嘲讽,一直到今天也没有答案。
春晚已经变成精英化、饭圈化的娱乐场所。向这个舞台望去,有多少老百姓感到自己像是傻子过年,就会有多少不满和抱怨。
那个昨天还在高呼“劳动者是最美的人”的赵本山,很快就走上了低俗搞怪的邪路。因为他曾经代言的那个群体在某种文化秩序中就应该是肉体残疾和精神烂梗的人群。 你想要钱,想出名,就别要脸。
让资本歌颂人民,就像让狼辅导羊奔跑一样,雇错了教员。从植入广告到与互联网巨头紧紧捆绑,从“强烈抗议在广告时间内插播春晚”,到“央视,就差钱”。建制派文艺与资本的拥抱已经毫无顾忌。
随着百度、阿里巴巴、腾讯、快手、淘宝你方唱罢我登场,2021年春晚又成了拼多多的天下。再一次以举国之力,以人民的名义,以垄断性的资源制造资本巨头的狂欢盛宴。春晚已经变成了粉丝大V+流量明星+红包勾引的商演现场,互联网巨头公关部的影子在任何一个角落都清晰可见。
刚刚看到,一直坚定认为雷锋是假的、焦裕禄是假的、白毛女是假的、“向我开炮”的志愿军是恩将仇报、美军是为自由而战的公知梁宏达出任2021年春晚节目顾问。“坚决防范资本操纵舆论”PK这样的春晚导师,很有看点。对这些公知来说,他们的爱国主义教育就是爱美国教育。让他们爱中国,歌颂人民,讲述他们自己都不信的故事,比有屎让他们憋着还难受。
不是老百姓放弃了春晚,而是春晚抛弃了大多数。哪些是真正的百姓生活和草根情怀,哪些是生拉硬扯的伪亲民套路,人民大众看得多了内心便一清二楚。没有人能够永远欺骗他们,天堂般的场景、好莱坞的声画震撼、30多万的演出服、挠着胳肢窝让你乐都不会有效果。
春晚被定位为国家项目,涌进来欢呼雀跃的不是人民大众,而是资本和资本明星。这个群体能够讴歌赞颂人民吗,能够让人民寻找到自豪感吗,能够抨击资本丑恶吗,提出这样的问题都是对大众智商的侮辱。
看着今天霸占春晚舞台的流量明星,真该替当年叫嚣要进春晚的芙蓉姐姐喊声冤。这差距怎么这么大呢,同那些整容明星相比,最起码芙蓉姐姐她妈还能认出她。
有些有黑料、没人品、没演技的流量明星到底能是不是中国人,代表多少和哪些中国人。他们试图以人民的名义,依靠资本的力量,让人们接受速食劣质的文化产品供给,这是很可怕的堕落。人民不需要这种西方化的“奶头文化”。
“做人不能太CCTV”。作为“河殇”“的源头,我个人一直认为“大裤衩”不完全是用来形容那个建筑的外形。
这座建筑里去年5月4日的《后浪》和10月26日的《早安,“打工人”》制造了两次大型的文化事件。他们用戏谑的语言解构苦难,巧妙地把“打工人”的悲凉置换成“劳动者”的光荣;利用幸存者偏差,用经济顶尖的小资小众代表全体中国青年。这和马云将“两弹一星”精神同996捆绑到一起如出一辙,不同的是一个往伤口上撒盐,一个表明了主流文化的背叛。
说到底根源来自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和资本主义经济结构的矛盾,有人很努力地想弥合这两个东西,现在看这种可能并不存在。春晚的没落同马云讲奋斗的尴尬其实是一回事。
中国最早的春晚是1956年的《春节大联欢》,这一视频网上随处可见并赢得了人民大众的认可。56年春晚最大的,最突出的特征就是讴歌劳动人民和建设者,感恩和崇拜人民。无论经典性、人民性还是民族性,迄今为止的春晚还没有一个能够跨越这一高度。
春晚不仅仅是一种公共文化产品,还是一个社会精神世界的标尺。从曾经老百姓喜闻乐见的文化盛宴到今天资本的喧嚣和流量的狂欢,映射和凸显的是价值观的变迁,是一种必须正视的文化现实。
物质上的复兴很重要,建设属于中国的优势现代文化,复兴民族精神更加重要。春晚承担不了这样的重任,我们需要重新寻找相应的文化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