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明白“科学社会主义”,那谁知道“唯物社会主义”是个啥?别说凡夫俗子,估计专门研究领域也没人听说过;我估计大家也许迷迷糊糊猜测,“唯物社会主义”与“科学社会主义”大概含义相近,很可能一回事,两种说法而已。
对了!“唯物社会主义”就是“科学社会主义”,他们的外延和内涵完全一致重合,两种说法而已。这是我今天生造的一个词语,不是为了标新立异,最近连续两篇《物质、形而上、时间、空间、心灵意识精神、存在》和《中国果真有唯物史观传统?》,探讨了马克思主义及西方文化中“唯物”之“物”究竟啥含义,这个“物”究竟“物质”之“物”还是内涵更丰富?为此我今天再另类视角写一篇,强化一下叙说。
我们知道“科学社会主义”是马克思主义重要组成,他的内涵极其丰富,穷究道一人三生三世也研究不完,但我一直在想,作为一个凡夫俗子,怎样简简单单把握“科学社会主义”精髓,这也不是个很高的要求,随着马克思主义研究日益经院化、庞大化、复杂化,这个简单愿望几乎很难实现。许多研究者、阐述者“博士买驴三纸无驴”,动辄几千上万言,大段大段引用导师表述,然后再加上自己的注疏,结果离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渐行渐远,可社会主义毕竟要靠我们绝大多数凡夫俗子去践行的呀!还有一个不容忽视问题,大段引用没错,可这些注疏可能远离导师本意。怎样正确理解导师本意,这既是一个学术和方法论问题,也是个态度问题,这两个问题从来就交错在一起,并且始终存在,自打马克思主义一产生就存在。
比如谁能把“科学社会主义”中的“科学”含义说清楚,大家一致举手赞成,我看没几人能做到,都是大段大段引用,到不如我们自己去研读了。依我的看法,要让大家一致举手赞成、心服口服,研究者需要做到这几点:1、要将“科学社会主义”中“科学”含义说清楚;2、要将导师整个理论系统中的“科学”含义说清楚;3、要将“科学社会主义”以及导师整个理论系统中的“科学”含义与相关词语(表述)的关系说清楚;4、要将“科学社会主义”以及导师整个理论系统中的“科学”含义与“自然科学”中“科学”的关系说清楚。
做到这四条,看来确实不易。依我看,“科学社会主义”中“科学”之意的极简含义应该涵盖以下五“性”,以及一个背景:五“性”包括价值的中立性,事件的规律性,方法论上的可否证性,场景的再现性,结果的可预性,“一个背景”我会放在最后详说。
价值的中立性:无论存在还是意识,无论原因还是结果,无论事件还是记录,他应该是价值中立的,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比如自然界的一切,无论刮风下雨还是飞沙走石,无论四时更替还是四方八角,他们都是价值中立的。人文领域无论社会还是历史、存在还是意识、原因还是结果、事件还是记录,他都是价值不中立的。这个“价值不中立”不必用“阶级”这样一个严格术语去表述,但也不妨做一下比附,更容易理解。
事件的规律性:科学所阐述的事件他应该是规律可循的,比如季节的四时更替,比如太阳的东升西落,比如水往低处流,比如天下乌鸦一般黑。所谓“没有规律”只是暂时没被发现、没被认识而已。
方法论上的可否证性:科学上的事物不应模棱两可、难以确证,而应具有可证性,同时还应具备可否证性。就逻辑形式,可证性是指具备“肯定前件则可导出肯定后件”这样一种逻辑形式,可否证性是指具备“否定后件者导出否定前件”这样一种逻辑形式。科学上的证明应该同时具备这两个逻辑形式。这是很强的要求,我们熟知的许多“科学”常识一般都具备前一种逻辑形式,但未必具备后一种,只是被当做常识认知接受了而已。比如“明天这里下雨或者不下雨”,无论如何捣鼓都无法建立后一种逻辑形式,这句话无论如何都是不会错的,他是不可否证的,只是一句模棱两可的语句而已,他不是科学表述;再比如“凡独身就是没结婚”,也是无法建立后一种逻辑形式,他是不可否证的,其实这只是一句重言式(或同义反复),也不是科学表述。
可否证性要求做到:凡被证明的事物,一定要建立一个条件,一旦这个条件成立,该证明就失效。“明天这里下雨或者不下雨”、“凡独身就是没结婚”诸如此类都做不到这一点,因此不是科学;仔细梳理一下可以发现,许多被奉为金科玉律的东西都象以上两句一样与科学无关,只是习非成是罢了。原因有许多,其中人类的语言是个天然的原因,比如我们语言形式上是“全称”,但逻辑上并非全称,比如“乌鸦是黑的”是个经验认识,语言形式上是“全称”,但不能由此逻辑上得出“天下乌鸦都是黑的”,因为人的经验无法覆盖所有,没法覆盖无限,逻辑上永远没法得出“天下乌鸦都是黑的”,逻辑上没法保证哪一天有那么个人,确实发现一只白色乌鸦。现代科学特别是天体物理学上的重大发现都不具有可否证性,那么是否就不应承认他的科学性呢?为此科学哲学家们做了许多努力,做了许多修补和强固工作,加强了约束条件,使之成为科学认识,这已超出我们一般人认识,对绝大部分科学认识而言,可否证性应该视作科学的一个核心标准。
场景的再现性:科学上的事物只要条件同等,背景相同,限制相同,相同的场景会再现;偶然事件是不能被看作科学事件的,他背后原因复杂,尚被发现之前是无法当做科学看待的。但也有争议,天体观察中的许多现象和事件具有一次性,比如1994年彗星撞击木星事件,是否被看作科学发现?也许穷尽人类文明只能看见这一次撞击事件,是否被当做科学事件?其实“场景的再现性”还有更强的表述,他能检验偶然事件是否可看作科学,我们这里只是一般公众所能理解。
结果的可预性:科学的结果必须是可预见的,成立或不成立都是确定的、可预见的,月晕必雨。不确定的,不可预见的,模棱两可的,同义反复的等等都不是科学。“结果的可预见性”与决定论具有内在关联性,几乎就是等价表述。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起地球;给我一组参数,我会返还你一个输出值。决定论是西方根深蒂固的思维,就是拉普拉斯之妖,宗教上的“一神教”亦可看做他的“副产品”――该宗教认为宇宙一切都是上帝安排的,我们要听上帝的话;马克思学说的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社会主义社会、共产主义社会亦可看作一种决定论,他是人类文明内在规律决定了的,关键是需要我们去探寻这个规律。
就这五“性”意义理解,“科学社会主义”中的“科学”含义与“唯物社会主义”中的“唯物”含义是等价的,一样的,因此我今天就用了这么个标题说法。其实我们今天绝大多数普通人的马克思主义唯物观和科学观,都是这么理解的,有条件的话可以数理统计调查的方法做检测。
这五“性”未必有一根“非此即彼”界线,以此来界分科学或者不科学,其实是个连续区间,存在相当的模糊边界。比如以“价值中立性”而言,总是由价值的绝对中立到价值的绝对不中立,这样一个连续变化过程,中间总是存在一个宽窄不等的、中立性相当模糊的区间。我们说自然界中所有一切都是价值中立的,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但某些现象或事件,对成人世界是价值中立的,对儿童世界也许价值不中立。比如儿童被一块大石块绊倒,那块大石块的存在也许就是价值不中立的,在被绊倒儿童的心理中,那块大石块就代表了某种“恶”,他也许会踢打那块大石块以消胸中气;又比如人类文明早期,许多自然现象和事件都是价值不中立的,特别许多天象与人事是交感的,天是有“意志”的,是会表达喜怒哀乐的,是会惩恶扬善的。
我们今天一般可以说:自然界的事物都是价值中立的,人世间的事情都是价值不中立的,这绝对可以这么说;然而既使人世间的事价值不中立,可人世间万事万物,价值不中立也有个程度轻重,有些更趋向价值中立,有些更靠向价值不中立,这需要我们具体问题具体判断,他需要许多约束条件。然而具体问题具体判断,寻找约束条件,我们今人往往做不到,许多人潜意识乃至性格形成就是“通一吃万”。
由此观点来看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社会主义”学说:怎样理解马克思主义申言“科学社会主义”既是科学的,又是为无产阶级服务也即“价值不中立”的?我读了本坛许多论述,都谈到了这个问题,但大多说透了他的“科学性”,但没有释疑“既然是科学的就应该是价值中立的”,因此依我的看法,这个问题还未彻底解决,需要我们马克思主义理论工作者去继续探寻的;亦可能本身是个假问题,是我道一人循环论证造成的:因为我预设了“科学就是价值中立的”这么一个前提,然后强加给“科学社会主义”。总之需要我们马克思主义理论工作者去继续探寻,我也只是一家之说。
同样,其他四“性”也未必有一根“非此即彼”界线,去界分科学或者不科学,也是个连续变化区间,存在相当的模糊边界。比如“场景的再现性”:马克思主义预言的条件、背景、限制都出现了,可西欧并未出现“社会主义”,而不曾出现的东方苏联却进入了社会主义,那么还算不算“科学社会主义”呢?我们只能说“科学”本身就是个复杂现象,未必有一根“非此即彼”界线,以此界分科学或者不科学,他是个连续变化区间,存在相当的模糊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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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这些篇幅用来说明“科学社会主义”中的“科学”应该涵盖“五性”,是个“核”,当然包括而不限于这个“核”。这是我的理解,就这个理解,我以为马克思主义整个学说体系中的“唯物主义”倾向,也包括但又不限于这个“核”。
如果以更凝练的词汇概括这个“核”,我以为非“客观性”这个词汇不可,这“五性”一定能导出人们心目中关于“客观性”这个词汇的理解;如有条件,我们也能用数理统计方法结合其他交叉科学方法去证明的。也正是在此意义上呼应了前两篇《物质、形而上、时间、空间、心灵意识精神、存在》和《中国果真有唯物史观传统?》:马克思主义整个学说体系中的“唯物主义”之“物”,并不只是物质(或物质要素)之“物”,而是内涵更丰富又复杂,需要联系上下文和文本背景去做深度理解。
这是其一,关于“科学社会主义”中的“科学”的理解,另外一个理解很重要,关于该学说出现的背景。
“科学社会主义”出现之前人类存在过许多“社会主义”学说,我们知道的“基督教”就可看作一种社会主义学说,他以“富人进入天堂比骆驼穿过针眼还难”这类寓言、格言、箴言等形式表达了这个学说,比如伴随着工业社会到来出现的“乌托邦社会主义”也是一种社会主义。甚至发动“二战”的那位领袖也申言社会主义,也即“国家社会主义”(纳粹),又比如“二战”后一下冒出了许多“社会主义国家”,比如非洲多地从原始部落社会一下进入社会主义,五、六十年代与苏联论战的“西欧民主社会主义”,中国“文革”后所称的“特色社会主义”等等。
这些我统统称为“形形式式社会主义”。那么他与马克思主义所称社会主义有何区别?我以为区别的标准非“科学”和“唯物”这些词汇不可,只能站在科学和唯物的立场上,才能将马克思社会主义与“形形式式社会主义”区别开来,比如基督教社会主义与乌托邦社会主义,他们具有浓烈的唯心主义成份,他的唯心主义成份使之成为一种“应然”学说,而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是一种“必然”学说;“应然”是无须证明的,他是信仰,而“必然”是需要证据证明的,是故谓之“科学”。
这个背景对于理解“科学社会主义”中的“科学”的含义非常重要。汉语是一种“二元对举”式语言,充满了“上下”、“左右”、“软硬”、“好坏”、“黑白”等词汇,这些“二元对举”式词汇占汉语的相当大比重,你无法单独的理解“上”或“下”、“好”或“坏”他们的含义,必须在“二元对举”整体环境下,才能理解他们单独的含义;据研究证明,西方人语言中的“二元对举”不象汉语这么强烈,但是他们的思维依然存在强烈的“二元对举”思维。“二元对举”思维很可能是人类进化的特征标志,是从远古人那里继承而来,我们汉族只是以语言的形式固化保存了下来。
“二元对举”式语言或“二元对举”式思维很重要,这对理解“科学社会主义”中的“科学”俩字的含义非常重要,必须将“科学社会主义”与“形形式式社会主义”当做一个整体环境,才能理解其中的“科学”一词的含义;然而我看许多人的做法相当怪异:他们证明马克思主义和“科学社会主义”是在17、18世纪自然科学进步土壤下产生的。不错,恩格斯确实有许多“正像达尔文发现有机界的发展规律一样,马克思发现了人类历史的发展规律”这样的表述,甚至恩格斯的《自然辩证法》一书整个的就是“历史辩证法”的前导,但是一个沙发,你为何只见淡雅的棕色和柔软的皮面,却忽略了他高贵的曲线优美。“科学社会主义”产生的第一推动力,就是与“形形式式社会主义”激辩,17、18世纪自然科学进步只不过是第二、第三推动力。
我们内地马克思主义普及读本,大都本末倒置,将第一推动力与其他推动力本末倒置,并且配以恩格斯的相关表述,极大的误导了人们,人们思路陷入了将马克思主义、“科学社会主义”与自然科学做方法论上的并举,这对理解“科学社会主义”中“科学”俩字不仅没有益处,反而弄巧成拙、东施效颦;一些教授在课堂上大讲特讲“17、18世纪自然科学进步”,占据了很大课时,意图引导人们对“科学社会主义”中“科学”俩字的认识,其实弄巧成拙,这些教授大都“文学系”毕业,懂啥子“科学”,都是速成科学史教材中的那些内容,都是干部培训班读本,怎能让同学们理解。
是的!理解“科学社会主义”中“科学”俩字含义,必须强调他的产生背景,这个背景主要是与“形形色色社会主义”的激辩。这是我今天的第二层观点。
这些激辩今天仍然继续,是压不住的,马克思主义并非盖棺定论,更不能被独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