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南风窗”发表了一篇《“窃·格瓦拉”不再叛逆》的文章。文中,讲述了网红盗窃犯周立齐出狱后受人追捧、四处谈合作、开烤肉店、开奔驰的风光生活。
众所周知,周立齐入狱前是盗窃电动车电瓶的惯犯,曾在看守所放出“狠话”:“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不可能打工的”。
因其独特的方言口音,且发型、胡子与古巴G命者切·格瓦拉相似,故被人戏称为“窃·格瓦拉”。
2012年,南宁电视台报道周立齐事件新闻
周立齐的家庭无疑是当代社会不被看见的少数群体。家中砖房多处裸露着原色,院子里堆满了母亲捡来喂鸡的烂菜叶子,和占了一半空间的堆堆叠叠的木头。
屋内只有零星的简陋家具,不甚平整的水泥地连着发污的白墙和几扇古朴的木门,任谁看了不摇摇头,叹口气?
周立齐的家(南风窗记者 摄)
周立齐的家(南风窗记者 摄)
家中四兄弟和两个姐姐,最拔尖的才只有小学六年级学历。除了两个大姐嫁了出去,四兄弟至今未婚。
周立齐14岁便孤身一人跑到南宁市区搞钱改善生活,很显然这些年他都没成功,最终沦为盗电瓶车的贼。当然,这或许也是他想出来搞钱的另一种方式。
如果不出意料的话,他的一生或将反复横跳于偷盗和被抓之间,但意料之外的是,他的命运却在一次被抓后爆出的金句中骤然改变。
刑满释放的那天,监狱外、家门外满是等着和他签约的人以及MCN机构(俗称网红孵化机构),合同里几百万的报酬对周立齐这样的家庭来说无异于天价,可当时的周立齐却拒绝了。在他看来,签约一两年,就像“人被关在养猪养鸡那种笼子里面一样”。
“你得了500万,那些公司就要从你身上榨取5000万、5个亿的价值”。周立齐对此的认识倒是很清楚。
不过,他终究离不开短视频的流量,开抖音快手发生活记录的视频,担任某开在派出所隔壁的电动车超市股东,被一众商家追着剪彩、拍视频,出入高档酒店贵宾房谈合作,甚至开了自己的烧烤店,开业当天更有广西网红圈的红人前来捧场。
2020年11月12日,周立齐与某电动车签约合影图流出
周某烤吧开业
有人在视频平台留言要嫁给他,有人千里迢迢到南宁担任其助理。
而这一切都有赖于“流量”二字,哪怕这最初的流量是负面的,并不妨碍有人趋之若鹜,只因这流量意味着金钱。
我万分怀疑,这流量能持续到何时?毕竟,网红圈的新人一茬接一茬,观者的眼光更是永不止息地改变着。
待到周立齐连负面流量都消耗殆尽的时候,他又当何去何从?是转身投向偷盗的怀抱,亦或心甘当个打工仔,背弃曾经的“誓言”?又或者回归那个他口中100年后才有前途的农村?
周立齐与他的母亲(南风窗记者 摄)
现在的周立齐显然不想如此,所以趁着流量热度从小偷摇身一变当起了老板。而在某些媒体人看来,这是他不再叛逆的表现。可实际上,他何曾叛逆过?
在我看来,他从前小偷小摸且拿看守所当家的生活,分明只是一种在资本B削下被动消极、无奈的选择。
他至始至终都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何穷困潦倒,从而去叛逆那个导致他穷困的社会根源。相反,他的行为伤害的不过是和自己同阶层的底层劳动者。
若他真敢盗来某些富人阶层不干不净的收入分于穷人,兴许人们还称他一句“真汉子”呢!
周立齐只是一个一心向往赚钱的人,一个顺应潮流的人,一个“挥刀”向弱者的人,他所展现的从不是叛逆和反抗。这一点在鲁迅笔下的阿Q身上,同样清晰可见。
阿Q捉虱子竟捉不过向来只被自己奚落的——一脸络腮胡子的王胡,气的便骂,“这毛虫!”上去就是一拳,可却踉踉跄跄被王胡揪住鞭子,拉到墙上去碰头。阿Q感到屈辱晦气,便转身向小尼姑吐唾沫、摸头皮、扭脸蛋。
当阿Q被别人打了,倒心想,“我总算被儿子打了,现在的世界真不像样……”于是乎心满意足。
这样的自我安慰,自我纾解不正像周立齐反倒夸,“看守所比家里好多了,进了里面去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超喜欢在里面!”一样吗?
阿Q想成为赵老爷那样的地主,周立齐想成为富豪资本家,这俩人实在神似。
然而,阿Q没成为老爷,周立齐也只是个“装”出来的富豪。
哪怕他开着奔驰谈生意,哪怕他跟着广西的网红一块玩,哪怕广州两万块一个月都不够他花,他依然洗不掉自身的烙印,正如他那被封禁的抖音快手账号一般。他和别人终归是不同的。
周立齐的奔驰车(图源:受南风窗访问者的朋友圈)
用金钱物质装X,把自己打扮成一个上位者的角色,看似很强大,实则依旧很卑微。
出狱后,许多资本看中他,并非因其能力出众,而是因其流量。周立齐能维持一时的富豪面孔,又能维持一世吗?他可以很轻易的被资本拾起,亦可以很轻易的被资本抛弃。
即使他最后真的成为富豪,但这条路径决非普通劳动者可取,也不值得宣扬。在这个世界上,那些不被看见的周立齐有多少个?又有多少个周立齐能“逆袭成功”呢?
然而,资本控制的媒体却依然书写他、宣传他。一方面,是因为资本看中了他大火之后的流量,想顺势将其打造成网红用以吸金。
另一方面,将他与古巴G命领袖切·格瓦拉的形象联系起来,并大肆宣扬他如今的生活,则可以达到混淆视听,弱化切·格瓦拉的G命者形象、消解G命精神和大众反抗意识的目的。
我们应该明白,“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句话之所以能够流行起来,是因为这句话反映了广大劳动者心声。
我们更应该明白,光明的路径绝不是妄想自己有一天成为上位者、资本家,更不是成为向底层劳动者伸出爪牙的盗贼,而是走真正的切·格瓦拉式的道路,寻求一个更平等、更高级的社会主义社会,共产主义社会。
我们还必须保持警惕,阿Q绝不可以和切·格瓦拉并列,窃·格瓦拉与切·格瓦拉完全不同,不能让G命者的形象被模糊和消解,更不能让阿Q混进G命者的队伍!
【文/白依依,本文原载于公众号“红色依依”,授权红歌会网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