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的“特朗普”？尹锡悦的当选意味着什么？

　　2022年韩国总统选举结果出炉，在野的国民力量党候选人尹锡悦以微弱优势击败执政的共同民主党候选人李在明，当选新一届韩国总统。这标志着钟摆式的韩国政坛，在摆向左边五年后，又开始向右摆动。从1987年韩国民主化以来，进步派有金泳三、金大中、卢武铉、文在寅四位总统，保守派有卢泰愚、李明博、朴槿惠和最新胜出尹锡悦四位，自此，韩国的左右两方建制派终于打成了平手。

　　主要内容

　　尹锡悦去年才进入政界，是一位名副其实的政治新人。在进入政坛以前，他一直在韩国检查系统工作，1980年，学生时代的尹就因为在模拟法庭宣判时任总统全斗焕死刑而闻名首尔大学。工作后，尹一步一步做到了韩国总检察长的位置，并因多次领导调查起诉例如李明博、朴槿惠这一等级的政商大佬而名声大噪。

　　但在检察职务上所做的任内之事，并不能看出尹的政治立场。从他宣布参选总统所发表的一系列言论来看，这位政治新手于美国前总统特朗普多少有几分相似。

　　在外交政策方面，尹锡悦对朝鲜和中国采取更强硬的立场，提倡降低对华依赖度。他提议韩国应与美、澳、印、日结成的四方安全对话进行更全面的合作。他希望提升与美国的联系，包括重建韩美同盟，并在半导体、核电以及其他尖端技术方面与华盛顿合作。

　　为了应对朝鲜的威胁，他在竞选期间还提出可能扩大部署萨德反导系统。他曾表示，如果平壤试图攻击首尔，他将致力于开发相应技术，对朝鲜进行先发制人的打击，甚至提议美国重新在半岛部署核武器。

　　尹锡悦还迎合韩国国内一部分男性的浓厚的反女权主义情绪，曾表态将废除韩国的性别平等部，并将近年来韩国人口下滑归咎于韩国的女权主义运动。

　　在经济和社会问题上，尹对自由放任主义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尤其是面对韩国民众最关心的房价飞涨、经济增长停滞和居高不下的青年失业率等问题，对比李在明继承于文在寅政府的“政府应扮演更主动角色”的、例如扩大福利和全民基本收入，控制失控的房地产价格，通过对数字和可再生能源行业的大规模投资来推动经济增长等凯恩斯主义的主张，尹锡悦则更倾向于小政府的自由主义政策，推动市场主导的解决方案和放松监管——譬如他曾抨击每周最多工作52小时的劳动政策，以“让低收入者以低价得到食品”为由主张放松食品安全管制等等。

　　上述特点和特朗普时期的政策极为相似。特朗普执政时期，一方面推行美国优先，另一方面在国内又推行亲市场化的政策。从两人经历上来看也有相似之处，在执政前，他们都没有太多的执政经历。此外，他们都反感由进步主义运动造就的固有的“政治正确”，尤其在性别和种族议题上倾向于保守观点。除此之外，在进行拉票、树立人设方面，尹和特朗普一样，都喜欢在社交媒体上发表口嗨式的言论，以激起对中庸政治感到无聊的选民的热情和支持。比如尹就发表过称赞全斗焕的言论，要知道对全小将的憎恶是韩国绝对的政治正确，而尹这一番言论颇有特朗普挑战美国政治正确，狂刷存在感的风范了。

　　那为何就是这样一个挑战韩国政治正确、常常语出惊人的政治新人可以获得选举的胜利呢？其实，我们从选举结果上来看，尹锡悦的得票率仅仅比对手李在明高出了0.76个百分点，而且如果同属进步阵营的正义党和李在明达成一致退选，李在明极有可能可以赢得选举。这都表明了此次韩国大选的结果实际上反映了日益分裂的韩国社会。进步派的支持者通常支持亲民生的政策，支持进步的社会运动，倾向与北方和解，对经济自由主义和政治文化上的保守主义常常持怀疑态度，而保守派的支持者和前者基本相反。韩国自90年代政治转型成功后，30年中积累的社会问题如性别对立、代际冲突和更深层次的贫富分化等问题显然是无法通过自由民主政治根除的，韩国民众期待着进一步的社会转型，而社会转型，是难以通过轮流坐庄的选举政治找到突破口的，更不用说这样的选举政治还日渐庸俗化、选秀化，而韩国大资本家对政治领域施加影响并未得到任何实质上的改变。

　　或许正如韩国的一些民间观察所言，从2022年的选战为契机，人民要求从根本上改变政治的呼声将进一步高涨。韩国、甚至一切深陷资本主义“自由民主”制度泥淖的国家，都需要超越政权交替的课题，需要新的政治想象力和政治主体的出现。显然，历史的教训也历历在目，右翼们是难以拥有这样的面向未来与幸福的想象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