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妇女解放的两种认识偏差

　　当前在对妇女解放的态度问题上，大概存在着两种偏差，或可能的危险倾向：一是把自己降到资产阶级女权主义者的自由主义、形式主义水平上，要求全盘接受自由派意见，把阶级矛盾、性别矛盾截然分开，甚至认为一提“阶级矛盾”就等于是变相帮助男权、父权；

　　第二种，是虽然能够认识到阶级矛盾的重要性，能够认识到在阶级社会的现实中性别矛盾比起阶级矛盾来不能不居于相对次要地位，但同时却有意无意地把性别矛盾“溶化”在阶级矛盾中了，看不到或忽略了阶级社会中性别矛盾的特殊性具体性，也忽视近半世纪来资本主义体系延续父权制、造成对女性的新的压迫（及其各种形式）等等，这实际上就等于取消了“妇女解放”作为一条伟大战线、一项具体事业的存在必要性。

　　恐怕正是这第二种倾向，才导致同志们指出的，在表述、宣介时出现那种抽象化、教条化迹象；而往往不去注意特殊的、具体的性别矛盾，及其在日常生活中的表现形式，又进而很难跟女性群众沟通、对话。

　　那么，就思想现状来讲，哪种倾向更加危险呢？

　　暂时说不准，但对于能够重视阶级矛盾的同志来说，现在似乎后一种倾向更危险些。因为，那将导致有意无意地对广大无产者女性、对女权思潮和议程采取某种关门主义态度，从而使共产主义者在性别议题上磨损甚至丧失革命性、失去对广大无产者特别是无产者女性的感召力。

　　更滑稽的是，我的一些老派朋友们，这时候突然又满屏刷起“不是性别矛盾，是阶级矛盾”来了，贵人们好像突然又记起有“阶级”这么一档子事了。此论有点奇，试问：为什么不能“既是性别矛盾，也是阶级矛盾”呢？

　　据我观察，一段时间以来，“阶级”都在他们的话语体系中渐渐淡化，我越来越看不到他们提“阶级”，也少见他们有对现实的严肃周密的阶级分析。这时候，又大有“溶化”论味道，大有把性别矛盾、妇女解放一笔勾销之势。敢问，这不算一种偏差么？

　　我疑心，他们对于“阶级”也是按需使用，说到底是在迎合“舆论维W”，他们所有的慷慨激昂大义凛然都巧妙地在一个划定的“安全区”内上演。我想，这叫什么“主义”呢？可能是“实用主义”，总归不好说是马列主义罢！

　　不错，我们讲在阶级社会中，阶级矛盾是主要的，其他矛盾是次要的，在谋求和推动解决其他矛盾时不能不考虑到阶级矛盾这个主要矛盾的影响、规定性作用。但是，这决不等于说，其他次要矛盾好像就不存在，好像就用不着我们花费精力去解决，好像就不用有许许多多条具体的战线。问题不在主次区分本身，而在于即使对“次要”的，也不能不管、不顾、不做工作。

　　同志们概括的一个错误观点——“只要解决了阶级矛盾，性别矛盾自然而然就会迎刃而解”，表面上没有否定性别矛盾，实质上仍是否定了；因为按照这种“自然解决”论，按照此观点的固有逻辑延伸下去，好像我们不管在今天的阶级社会中，还是在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社会中，都用不着特别有一个“妇女解放运动”了，都用不着这条特殊的、伟大的战线了！设若如此，谈何客观上存在性别矛盾、性别歧视、性别压迫呢？

　　实际上，即便实现了比较完全的社会主义、基本解决了无资矛盾，也不意味着性别问题的自动解决，只意味着为解决性别问题开辟了空前广阔的道路，只意味着我们解决性别问题将空前便利，只意味着一种“最后”或“彻底”解决的时代将到来。

　　当前，性别问题比起阶级问题当然是次要的，一般而言是这样的；但是，假如出现这种情况，即共产主义者对于阶级问题是充分重视了的，但却在性别问题上普遍采取上述“溶化”论观点、不自觉跌进了某种男权主义或父权主义陷阱、对性别议题采取关门主义态度，——当着这种情况发生、这种时候，在这种特定维度、情境内，那么，就应当说，性别问题对共产主义者而言就不能不转化为一个主要问题了！

　　落实到对群众的态度上，我以为，首先不能采取关门主义，应该积极接触广大无产者女性、包括接触女权意识的持有者（不论男女）；第二，我们也不能把自己降低到自由主义女权主义者的水平上，应当在了解、联系、接触中，把马列毛主义对于妇女解放运动的基本观点带到他们中去，逐步影响乃至说服之。当然，前提是自己对于马列毛主义妇女解放理论要有一个正确把握，既不能是跟自由派没有区别，也不能是上述“溶化”论。

　　对女权主义者的态度上，也应做具体分析：第一，对于不遗余力宣扬自由主义女权观点，乃至把女权主义极端化，把很多事情引向简单的性别对立的那种“传播中心”，那些单纯靠输出极端化观点赚流量钱的，即某种特定观点的制造者、鼓吹者、传播者（这种往往是极少数），要坚决揭露、批判；但是，对于并不极端的、温和的自由主义女权者（如果有的话），也不应采取简单的关门主义态度。

　　第二，对于广大群众，即接受观点、被影响的绝大多数人，不管是极端一些还是温和一些，都不应采取简单的关门主义，而是要把他们当做思想上影响乃至说服的对象。当然，一切真正的“争取和改造”，都不是排斥思想上批判、斗争的，对于那些顽固的错误观点持有者（但相信不会很多），也应酌情采取“刺激”点的方式，目的仍是帮助触动其思想，而不是别的。

　　又当然，更重要的，任何可能的批判、争取、改造，前提都是了解、联系、接触。

　　如果我们眼前必将出现一个阶级解放的高潮，那么，同时也就必需一个妇女解放的高潮——那，将是真正接过“妇女能顶半边天”伟大旗帜、在20世纪前人斗争的基础上，把资产阶级、把一切形式的束缚女性的男权父权制度和观念彻底埋葬的伟大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