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是个好学生吗？

　　前言

　　全球上百个国家，数十亿人口，不管自认为沐浴着神的恩泽也好，还是强烈感受“被抛掷”到这个世界也好，每个人一出生，面对这个如其所是的世界，不得不承认所处环境的初始状态已被设置成当前这个样子，也不得不逐渐去认识这个世界的样子，然后再图发展。虽然未知远大于已知，但是人们通过观察、假设、猜测、推理和验证，已经从自然和社会中掌握了现阶段的一部分知识，比如真空中光的速度、万有引力常量和当前的社会科学理论等等。众所周知，先于人类存在的自然不是人类的作品，它有其自身的运行轨道，虽然人类可以不断去掌握更多有关自然的知识，但是自然的运行在前，人类得出的知识在后，万有引力常量人们假设它在宇宙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是现在这个数量，但这是目前既不能证伪也不能证实的假设，人们能做的只是紧跟在自然的后面加紧观察，不可能跑到自然运行的前面，去预测甚至改变这个数量。相较于自然世界，社会运行更有其复杂的一面，它是所有人共同推动的，由于利益和观点上千差万别，在没有最广泛的社会共识前提下，当人们试图将自己的意志作用于社会时，彼此合力所产生的结果往往与任何人的意志都不相符。可以说，世界的真理只能是这个世界本身。因此，无论对于自然科学还是社会科学的知识，当它符合现阶段事实的时候人们利用它，当它需要根据不断发现的事实调整的时候人们修改它，这些不得不面对的领域永远学无止境，为了追求人类文明不间断发展的永恒目标，人类别无选择只能努力做个与时俱进的好学生。

　　当今世界，美国是世界头号经济、军事、科技强国，世界上到处都有她的身影，有无法回避的巨大国际影响力。不光美国国内外很多民众相信美国是世界上其他国家的楷模，是大家应该学习的优等生，有部分学者在上个世纪末期还掀起一股风潮，认为“历史已经终结”，因为可能不再有进步了，美国已经差不多快拿到满分，历史的画卷在美国面前已经全部展开。现在，这样看待美国的人越来越少，因为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历史上众多由盛转衰的国家，没有哪个会缺少掩盖几代人耳目甚至头脑的辉煌，也没有哪个真正找准自身的隐患并完成根治。人们从美国处理对内对外问题的方式和效果上，能够明显感觉到她有问题存在，只不过问题的根子出在哪里难有定论，问题的严重程度也见仁见智，而且美国至今依然强大和繁荣，这不仅在直观上起到了“一强遮百丑”的作用，而且往往使得人们对美国做完分析得出结论前反倒自我怀疑起来。这也是生年不满百的个人身处历史进程当中，虽然能够切身感受到世界带来的震荡，却往往囿于切身感受而无法看出问题脉络和历史走向的固有局限。本文希望借用历史事实和逻辑推理的帮助，以满足文明进步和逻辑自洽的最基本要求为标准，考察美国在政治思想、体制和行为层面有无不能知错、或者知错不能改的地方，同时努力将美国纷繁复杂的现实理出一个头绪，以进一步清晰地认识：美国是个好学生吗？

　　一、美国政治的结构性缺陷

　　几百年前，旧大陆的人们得知，在海的那边有一片广袤的新大陆。随后，一部分人远涉重洋前往美利坚，对于他们来说，不管是拖家带口，还是只身前往，一定都怀揣着希望。道理很简单，没有人会在不抱希望的情况下，或者坚信去了还不如不去的情况下，冒着惊涛骇浪的危险，前往一块未知的土地。

　　在这些人当中，有很多英国的清教徒，因为信仰上的分歧，他们在宗教和政治上受到本国的不公正对待和压迫，处境艰难。他们前往新大陆、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的愿望非常强烈，构成了移民潮的主力军。

　　当时的英国，虽然是君主立宪国家，普通公民也没有参政的权利，但是《大宪章》已经问世多年，王权一直受到限制，而普通公民非经合法判决，也不得随意逮捕、监禁，即便受生活所迫远离故土，他们对自己一直以来享有的基本权利仍然有清醒的认识，何况是要去往一个绝不能比故乡更差的地方，因此起点就必须比故乡更高。

　　漂洋过海的行程既不舒适也不安全，越是旅途艰辛，大家对到岸后的新生活的盼望越是急切，于是，一些人还没下船，就开始着手准备，既然大家都是为了更好的生活而来，为了防止上岸后发生内讧和混乱，必须先立规矩，而这些人一直以来享有基本的权利，经历过政治的训练，知道法律和制度的力量，于是他们从制定公约开始，立下了共同制定并遵守的规矩，在船上签署了《五月花号公约》。

　　《五月花号公约》的思想是建立在一种平等关系，一种国家权力来自于公民授予的契约关系上，满足了当时船上所有人的愿望。它从根本上否定了君权神授的理论，从制度上明确了国家或组织的公共权力存在的唯一必要性，就是为了维护每个公民的私人权利。它是美国自治公约中的首例，影响了美国日后无数自治条约的建立，也影响了美国的政治体系。美国的建立者与以后的历代总统所创立和完善的国体、政体及其制度的基础——《美国宪法》，都能够看到《五月花号公约》的影子。

　　《五月花号公约》以及后来《美国宪法》所包含的平等和个人主义思想，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是一种伟大的思想，先进的思想。这种思想限制了政府的权力，保障了公民的权利，而平等和个人主义的原则，也成为“美国信念”的两条主要原则。

　　（一）《五月花号公约》思想的盲区

　　政治思想和制度是人类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后者的发展离不开发现、纠正自身的错误。在人类文明出现之前，世界按自身的轨道运行，所有的事实都谈不上对与错。人类文明出现之后，伦理和道德随之产生，一些价值判定标准也随之出现，世界上的某些事实由此产生了对错之分。显然，对与错只有在人类文明当中才是有意义的话题，如同人类文明经历了从无到有的过程，所有的错误，同样会经历从无到有的发展过程，有的在被普遍发现之前自行消失；有的直接显现在人们面前，要么成为道德批判的对象，要么成为法律制裁的对象，或者暂时隐藏在正确或中间阵营，或者对应的判定标准转变得以从错误中除名；有的在历史中销声匿迹后又反复出现。

　　五月花号上这些满怀希望的移民，心心念念的是美好的新生活，他们认为当务之急是制定彻底改正人类文明当中不公正和压迫的错误规矩，强烈要求平等自由的权利，希望人人遵守公约和法律，你好我好大家好。他们倾力创造一种制度，确保人与人之间不能相互迫害，对政府、对别人保持理性，在制度上保留应付最坏情况的警惕与安排。由于信仰曾受过压迫的经历，他们同样要求宗教和思想上的自由，对这些领域的压迫与侵犯同样非常敏感。

　　公约制定完成后，政府的权力被明确限制在一定的范围不能越界，人与人之间、人与政府之间的关系得到理性的安排，这是公约所有制定者群策群力、精心设计的结果。但是，理性的光辉却没能照遍所有角落，仍然存在一个“灯下黑”的盲区，那就是公民的权利得到保障，却忽略了对公民自身也应当保持应有的理性警惕。

　　警惕什么？与警惕政府出现错误，警惕人与人之间、人与政府之间出现错误一样，应该警惕公民自身范围内发生的、能够对社会运行和文明发展产生不利影响的错误，这也是公约按照自身的逻辑应有的题中之义。因为人类政治的重要目的是为社会提供秩序，需要妥善处理好社会全体成员之间的关系，包括政府部门之间、政府与个人之间、个人与个人之间的关系。此外，由于个人作为政府和社会构成的最基本单元，是人类政治的创造者和操作者，同时个人作为人类文明的最基本单元，还是价值标准的制定者，而且个人具有能动性和创造性，潜力可以看作是无穷的，既是善之源又是恶之源，理应予以警惕。

　　如同在吃不饱的年代减肥是荒唐的话题，由于这部分内容超越了当时公约制定者的现实和时代需求，作为被压迫的“弱势群体”，在应有权利未得到满足的情况下，关注点不可能放在将来个人权利是否“冗余”或者是否会带来问题与争端上，很容易本能地忽略对公民自身范围内错误应有的警惕，忽略个人是问题之源，留下一个令人遗憾的盲区。

　　（二）盲区产生的系统缺陷

　　从《五月花号公约》开始，由于缺乏对公民个人权利范围内错误的关注和警惕意识，美国政治思想和能力上至少包含以下根本缺陷：

　　1、缺乏主动调整个人权利范围的能力

　　明确个人权利的范围，是保障在此范围内所有权利的前提。

　　依照洛克《政府论》的说法，人们之所以组成政府，结束无序的丛林状态，是因为自然状态下人的行为不受限制，大家都缺乏安全感，于是同意各自让渡某些自然权利（如惩处、报复他人之权），以换取政府的保护。

　　相对于人类历史，以个人为单位结算利益、提出个人权利概念的时间并不长。很明显在从无到有的变化过程中，个人权利的内涵并无固定，“让渡”也不是一次到位，其受人类生产方式和生产关系的影响尤大，某些权利“进出”个人权利范畴是自然而且正常的事情，为了满足“进出”的客观需求，变被迫应对为主动把控，避免分歧各方严重的对立冲突，政治上必须准备相应的原则或机制，来调整个人权利范围以适应社会运行新需求。

　　个人权利最直接的要求是自己的事情自己能够做主，以及某些天然不受侵犯的权利，别人不能无端干涉和剥夺，在五月花号时期，哪些权利属于个人权利，因为大家遭遇和处境类似、目的相同，很容易达成共识，这个当时不言自明的问题不成为问题。

　　但每代人有每代人的视野和知识，随着环境的变迁、历史的发展，受不同的利益和观点的影响，对某些个人权利的理解开始发生分歧，比如其是否已经“溢出”个人的范围，或者某些个人权利的行使已对社会运行产生不利影响，此时需要重建价值判定和排序标准，统一思想形成共识，运用“让渡”个人权利的原则和机制，对这些个人权利进行适当调整，以避免严重的对立冲突。受现实和时代需求的限制，五月花号上的人没有安排个人权利“让渡”与“进出”的相应规矩，却无意中错过了可塑性最强的有利时机。而后来的美国越来越强调个人主义的原则，已经到了“为个人讳”的地步，要想再做出这样的安排，无异于登天。这是以后除非遭遇不可测的变故等强大外力刺激、否则很难写进人们头脑和宪法的系统缺陷。

　　2、缺乏抵制个人权利范围内错误的意识和能力

　　如前所述，错误具有从无到有的生长性，它受环境和时间的影响，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而发展。因此，在错误所有的产生地，人们都必须有意识来不断加以预防和纠正，这是文明发展的必然要求。越是突出个人权利，个人的空间越是广阔，个人越有必要对个人权利内的自由行为做出“制衡”的安排，由于个人领域没有外来的强制力量，只能依照自身对利益和文明需要的理解，多方掌握不同的观点综合分析后加以吸纳接受，时常保持反思的态度，避免永远以自我中心的一意孤行的极端思想。因为在通常情况下，如果没有外来思想、制度等方面的强制力量，要改变自己一直以来根深蒂固的习惯认知和行为，这本身已经很难，如果再加上现实利益的考量，必然难上加难。

　　对美国来说，强化个人权利，个人范围内的事情不受任何干涉，对其错误无强制改正力量，再加上各种价值多元化愈演愈烈，连是非判断的共识都不能达成，何况改正。更有甚者，有时已经不是解决错误难易、快慢的问题，而是错误向正确主动进攻，正确反而不敌，受“为反对而反对”“越是主流越反对”“因为平等所以没有对错（美丑）”等不理智甚至反文明的思想和情绪影响，按照各自错误理解诠释所谓“美国信念”为自己的行为辩护，将本来只需用常识便不难判定的事情是非颠倒，使得简单的问题复杂化。

　　设想一下，由于各种原因，使得一个错误的行为在社会上已经非常普遍，任其发展可能引起非常严重的后果，亟需受到普遍关注，然后逐步解决，而制定方案首先需要统一的思想认识，但由于长期以来，人们对别人要来统一自己的思想保持警惕和反抗，因此第一步通常都很难及时迈出去。

　　理论上，制度赋予的个人权利越充足，自由行动产生错误的越多，而制度本身又不能插手个人权利范围，使得解决制度导致问题的方案被制度本身否定，美国政治这一结构性缺陷为将来埋下严重的隐患，在随后发生的历史事件中，以及当今美国的突出问题中，可以发现美国文明束手无策的根本原因就在于此。

　　二、美国文明第一次失控

　　美国1776年建国，是世界上第一个共和制国家，在和平运行85年后爆发了内战，战争持续将近4年，参战双方上百万人伤亡，平民伤亡不明，这场战争给生命和文明带来巨大灾难。在政治协商的文明方式彻底失败退场后，双方立即把手上的公约、宪法和各种文件丢到一边，换成步枪、手榴弹，以野蛮暴力的原始方式接替上场，怀着与对方不共戴天的愤怒展开一场殊死搏斗。

　　需要集体以命相搏来誓死捍卫的领域，是丝毫不能退让和妥协的。从五月花号时期开始，新大陆居民已历经数百年自由平等主义的思想训练，在当时世界上具备相对较高的理性、文明的政治素养，双方都不是愚昧落后动辄以武力解决分歧的野蛮部落。人们不禁要问，引发战争的不可调和的深层次矛盾，是由外界带进来的？还是在内部一直潜藏着？还是二者共同作用？但可以肯定的是，既然战争是已经发生的铁的事实，美国文明就一定在某些地方有某些问题，同时，对其中的一些理想和现实、正确和错误、好高骛远和脚踏实地有必要重新认识。为减少事后已经知晓结果的上帝视角的影响，有必要回到当时的道理和情绪中，来查找问题原因。

　　（一）南北双方矛盾

　　显然，需要以命相搏的领域肯定对双方都是生死攸关的利益所在，南北战争争的就是经济和安全的利益。

　　对北方来说，工业革命传过来后，发展资本主义经济，不仅给很多人带来巨大的经济利益，也符合勇敢投身新领域开拓进取的美国精神；给予奴隶自由，既能提供大量的工业劳动力，不断地扩大生产规模，培育更多购买工业品的潜在消费人群，获得更多的销售利润，推动经济、法律、道德等人类文明的历史性进步，又能完成精神上的自我救赎和自我实现，因此，事情关乎重大，合法合理又合情，在欲望、理性和精神层面都找不到丝毫让步的理由，必须坚持到底。

　　而对于南方，到新大陆后保持这样的传统生活方式数百年，人们既是遵守公约、宪法、法律的好公民，又是在上帝面前随时洗涤灵魂的谦恭的好子民，现在却无辜遭受最为严重的迫害，本州解放奴隶等于强制剥夺自己的私有财产，其他州解放奴隶明显也会引诱自己的奴隶外逃，这严重违背宪法关于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的规定，违背新大陆公民从自治时期就开始遵守的共同约定。如果没有奴隶种植园经济自然崩溃，自己只能眼睁睁失去赖以为生的经济基础。更让人担心的是，目前已发生多起杀害奴隶主的奴隶暴动，一旦奴隶得到解放，可以在合众国自由走动的话，那么在实施报复之后远走高飞就变得相当容易，自己的生命安全将面临严重威胁。解放奴隶的后果不堪设想，这样的命令，不管是国会还是哪个政府哪个机构做出的，都属于非法的命令。他们必须像几百年前乘坐五月花号的、以及后来与英国殖民政府作斗争的先辈一样，用实际行动表示最强烈的反抗，是可忍孰不可忍。

　　（二）战争开启那一刻

　　针尖对麦芒，矛盾变得不可调和，美国内战开始了。如果人们站在战争开启这个点上，再来看待美国文明从诞生到现在以及将来，心情必然非常复杂和沉重。

　　往前看，尽管双方都不缺战胜对方的信念和决心，否则便不会应战，只是叫嚣战争向对方施压达到利益最大化，但战争具有极大的不确定性，底线可以不断被突破，虽然都知道当前从理性出发必须做出最坏的打算，但谁也不知道最坏是多坏，谁也不知道战后还能剩下什么，还能剩多少人，美国文明此时脱离了任何人的掌控，它的将来让人担心。再看过去，从五月花号时期到现在，人们抱着坚定的信念，精心制定出规矩，希望在新大陆构建自由平等的人类乐园，大家遵纪守法和平共处已经好几个世纪，没想到今天会走到内战厮杀这步田地。

　　的确，如果工业革命没有传入美国，南北双方经济模式不会分化，不会区别对待奴隶制度，也就不会有后来的分歧和冲突，但是历史的发展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适者生存是生命存在的不二法则，文明既需要创造内部环境，也需要适应外部环境。举个当前看似极端的例子，现在人类发展太空科技，进行星际探索，如果有一天发现外星文明，大家都觉得可以学习其长处，那么借鉴外星文明的发展模式也未尝不可。总之，历史的脚步不停向前，从不缺新的考题，不缺“多少年未有之大变局”，对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测验随时可能进行，更多时候并不会事先提示：准备好了吗？因此，文明国家必须从历史中学习，对应变保持警惕思想，如果毫无警惕思想，没意识到问题本身就是大问题。

　　（三）应对矛盾冲突的表现

　　在南北双方矛盾冲突愈演愈烈之际，想必联邦政府不会说，“我现在除了坐等不用其他任何作为，因为马上将有一场正义的革命战争，4年之后我们将胜出，奴隶制将废除，这场战争叫做美国历史上第二次资产阶级革命”。同样，也没有先知提前来告诉南方这些事。

　　为了自己在经济和安全方面的既得利益着想，双方都不会轻启战端，一定是在其他方式完全行不通的情形下才会刀兵相见。如若不然，谁都知道遇事动辄内战，这样的文明迟早内耗败光。每个社会都有解决矛盾冲突的“工具箱”，首先使用的肯定是最习惯最顺手的，既然都认为自由使用“私有财产”的权利神圣不可侵犯，实在不行那就各州根据自身所需立法，自行确定成为自由州或是蓄奴州。但还是行不通，这个“私有财产”和其他财产不大一样，会趋利避害，容易受到蛊惑，长了腿还能逃跑。

　　如果坚持以问题为导向，双方不难发现，奴隶的财产属性有特殊之处，使用这个“私有财产”已经不完全属于自由行使个人权利的范畴，会和其他人利益攸关，这也说明其已经“溢出”个人的范围，需要让渡“溢出”的那部分权利。既然问题已经从个人问题演变成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问题，对应这样的新形势新变化，就需要制定处理新问题的新规矩，对其改革势在必行。既然北方对自由劳动力需求迫切，南方拥有大量奴隶劳动力，如果在利益调配政策的框架下，双方必定能够达成妥协，它的解决途径并不复杂也并不陌生，只要坦承这个“私有财产”特殊性的事实，愿意换成人与人之间利益调配角度解决问题，从五月花号时期开始的美国人对此可以信手拈来。其目的与《五月花号公约》等相同，为避免内讧和混乱甚至战争，至于新规矩实施起来是拖累工商业发展，还是让奴隶制度寿终正寝自然消亡，以及后面还会发生什么问题，这些都需要跟随将来的发展变化适时调整。对比之下，采取完全对立的激烈模式，无论是废除还是存续奴隶制度，于对方都是釜底抽薪的致命打击。然而事实证明，美国人并不愿意。与其承认这个事实，不如固守自己既得利益，双方对“平等”“个人主义”“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都耳熟能详，引经据典为自己辩护进一步占据法律、道德制高点并不难；与其双赢或者自己可能让一点步，不如逼迫对手完全让步。总之，事实已经证明，改革不流血是美国没有做到的事，可能甚至也根本没想到。

　　进入战争阶段，联邦政府刚开始打出的口号是“为了统一的联邦”，这是否意味着“统一”的价值已经位于美国文明形成以来一直强调的“自由”“平等”“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等等之上，不得而知。但战争口号不能乱喊，如若不然，说得好听一点叫草率、鲁莽。战争口号极度要求立竿见影的号召力与凝聚力，以此为口号至少说明对“统一”具有相当广泛的社会共识，而广泛的共识并不能在朝夕之间形成，也说明战争之前相当长一段时间里，美国人广泛认同“统一”压过一切的价值。既然“统一”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已经具有最高的价值优先等级，那么，越是宝贵的东西越要守护好，光在思想上重视还不够，还应该在制度上落实，这也符合美国文明的逻辑。按此道理，对于奴隶制度存废问题引发的矛盾冲突，其解决方案要在实际行动上维护具有最高价值排序的目标，在与其他利益和价值的取舍上，优先考虑并切实保障“统一”。然而，事实上并没有将奴隶问题与“统一”目标联系起来的制度和措施，事实也证明了人们心中价值的实际构成和排序，只是在开战总需要一个由头的时候，将“统一”作为正义的口号呼之即来。

　　在战事接连失利的情况下，联邦政府提出解放奴隶和武装黑人的政策，成千上万黑人加入北方军队，其中主要是南方逃亡奴隶，自此胜利的天平向北方倾斜。战争初期口号为维护联邦统一，后来北方为避免战败将口号变成解放黑奴。但是战后黑人虽然被解放，却并未获得和白人一样的权利。

　　（四）对其表现的评价

　　内战的爆发不仅直接宣告《美国宪法》序言中“保障国内安宁”的目标破灭，还曾将美国文明带入可能万劫不复的危险境地，尽管有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作为外部诱因，但这并不能成为美国相关方逃避责任的理由，因为内部成因出在美国政治思想、社会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漏洞上，使得尖锐的矛盾对立不断发展，连续突破几道应有未有、本应发挥关键作用的防线。

　　战前面对愈演愈烈的矛盾冲突，美国尝试过能力范围内所有方式来挽救危局，但均告无效。如果设身处地，如何解决这个矛盾冲突人们会有不同的思路，对于哪种思路更好，人们见仁见智。但是只要去掉预知未来的上帝视角，每个人都能做出判断，没有比全面内战更坏的方式。从这个意义上说，有理由得出当时美国文明应对社会矛盾冲突的能力相当低下的结论。

　　三、美国未能亡羊补牢（政治与文明要求之间的差距）

　　南北战争后美国正式废除奴隶制度，在这个问题上终于统一了思想，尽管代价极其高昂。随后美国工农业经济迅速腾飞，但人们有理由担心，如果政治体制中的系统缺陷和社会中的问题隐患没有解决，是否同样也会跟着被带上天，成为悬在人类文明头上的利剑，一直要悬到美国衰落下来那一天。

　　（一）未吸取战争教训

　　南北战争属于美国内战，说到底双方具有相同的美国文明背景，在相同的思想和体制基础上，仍然可以发展出尖锐的对立冲突，一方面，充分说明了未知的生活本身远比已知的制度和人们的想象更为复杂，制度离开其“监护人”与时俱进的维护，在历史面前永远是个不知所措的小学生，而历史的考试内容永远在变化在升级。另一方面，美国地理上幅员辽阔，战前南北双方经济模式在辽阔的土地上出现分化，是个自然而然的过程，似乎谁也没有刻意做错什么，却突然出现对奴隶制度截然相反的强烈对立态度，而且事情会发展到“从别人的强制受损中自己能够受益、反之亦然”的地步，益处大到没人能够拒绝和放弃，而这种情形就是带来战争冲突的种子，这样的种子不分时间、不分地点散落在各处，它在每天按部就班的认真生活中日积月累，等到合适的环境出现便会萌芽，完全不以人类意志为转移，充分说明了战争风险的客观性和普遍性。如果战后没有吸取这些教训，没有防范化解内战风险的思想和准备，不能“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从这个意义上可以说南北战争白打了。

　　南北战争的胜利方，除了广大黑人奴隶，美国的统一，资本主义加速发展等等，还有以自我为中心、水平低下的矛盾冲突管控思维和模式，也顺利通过战争的选择得到继承和发扬，不仅表现在对国内矛盾冲突依然束手无策，也成为对外奉行粗暴干涉、单边主义、孤立主义等路线的心理支撑和认知来源。

　　显然，未来战争的破坏性更大，要分出胜负代价也必然更大，美国文明还能不能承受谁也不知道。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际，一意孤行单从个人和团体利益出发，看似不可调和的矛盾仍然会再次出现。如果对国内事务没有国家整体利益的全盘考量，对国际事务没有人类共同利益的价值取向，拒绝自我革命以推动文明的发展，在新形势新变化下不能实事求是，仍然自我封闭或者削足适履沿用老思想、老政策，注定重蹈历史覆辙。

　　（二）未发扬战争成果

　　奴隶制度正式废除之后，相较于之前的美国文明肯定进了一大步，但美国的体制还是那个体制，这个怎么理解？显然体制不能等价于文明，体制是死的，文明是活的。

　　战争结束之后，废除奴隶制度才写进宪法，说明文明的进步不是靠美国宪法推动，而是依靠并且体现在社会共识中，尤其在政治思想、制度不能与时俱进的时候。同样是《独立宣言》“人人生而平等”这句话，在奴隶制度时期，每个人对这句话的理解都不约而同加上了“黑人除外”的备注，没人感觉这样做有任何异样，似乎天经地义心安理得。到如今，不会再有人公开添加这个备注，文明的确进步了。而这句话，从诞生起到现在一直原封不动，即便经历存废奴隶制度如此惊心动魄的历史事件，也能做到不动声色，只字不改，始终是如此美好、正确、诱人的愿望和口号。

　　字面不动，但思想换了，不过还没换到位。如今，对美国文明来说，去掉“黑人除外”的备注只是开始，而且是否真的去掉还需不时检验反省，然后顺着这段历史给人类文明指引的正确方向，可以发现前面还有“非美国人除外”的备注，它已经等候美国文明多时。为什么不应该去掉呢？非美国人连奴隶都不如？

　　把每个人私人范围比作一个小“国家”，这个“国家”的主权在美国一直受到尊重和保护，这个“国家”在1865年以后不再是“小小奴隶王国”，但无数的小“国家”今后是政教分开还是合一，是“小小封建王国”还是“小小民主共和国”，对美国文明将产生不同的作用，带来不同的后果。

　　（三）未正确认识自己

　　内战的导火索是奴隶制度存废矛盾，后者由资本主义经济发展引燃；资本主义经济由工业革命带动而迅速发展，而工业革命是从欧洲传到美国，并不是在美国自发生成。虽然历史不能假设，但可以肯定的是，美国奴隶制度的废除得益于美国以外的因素，如若不然，至少在时间上要继续往后推迟，黑人还将继续在美国人引以为傲的体制下受到奴役。

　　内战结束后，美国于1865年通过宪法第十三修正案，正式废除奴隶制度。而英国于1833年正式废除奴隶制，领先美国32年。在废除奴隶问题上，美国显然是被其他“先进”国家带领、督促下的“后进”。

　　截至1865年，如果从五月花号时期开始，奴隶制度在美国合法存在245年，如果从美国宪法颁布开始，也已经合法存在78年。在这里，很有必要提一下1787年美国宪法中的“五分之三妥协案”，南方奴隶主一方面不愿意给奴隶按人头交税，坚持奴隶不能算作人口，另一方面，众议员名额按照各州人口比例分配，奴隶不算作人口就要吃亏，又希望将奴隶算作人口，这时反讽的是，为了争夺议员名额，北方一反常态强烈反对将奴隶算作人口，双方都撕下伪善的面具，迅速一百八十度转换立场，将对方平时控诉自己的义正言辞拿过来，调转方向去说服对方接受奴隶到底是人还是不是人。本来无解的矛盾，经过激烈的讨价还价，结果却出人意料地被南北双方破解了，解决方案用文字描述是一个黑人算作0.6个白人，但其内心写照却是虚假、伪善、荒唐、无耻。出人意料的不仅是人性之恶能在美国宪法中集大成，更多的是利益相关方毫无下限的唯利是图，只要能获得利益，愿意用一切去交换，不管是文明、理性还是灵魂。

　　现在世界上，没有人会公开否认奴隶制度是一种恶，一种大恶，这是人类文明普遍进步的直接证据。一直以来，不少人认为美国宪法及其政治体制自建立以来就优越无比，显然是忽略了一个不应忽略的矛盾：如果真是优越的体制，为何能包容如此的大恶？也许由于历史局限那么退一步讲，为何优越的体制没有先于其他国家对罪恶的奴隶制度产生排异？而是总有这样那样的弊端以至于藏污纳垢数百年？最后只能以一场不甚光彩的内战为这出历史丑剧谢幕。藤上的瓜摘了但藤还在，这样的体制不免让人心有余悸，对它不能放松警惕意识。实事求是的答案大家心知肚明，美国宪法及其政治体制远未达到可以让人沾沾自喜的优越地步，其有待进一步完善的空间相当大。

　　（四）未促成口号落地

　　能被用来当作口号广泛呼吁的价值，没有哪个是不好的，毫无可取之处的，平等、自由、民主、个人权利、私有财产不可侵犯，以及安全、统一的联邦等等，它们都是好东西，每一个都包含人们想要的内容，世界各地人群对那些促进人类文明进步的基本价值观也越来越认同。能够同时得到所有好的东西，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但不是现实的事情。现实问题是，好东西不可能同时抓在手，而且世界各地人群因为历史、环境不一样，对应的需求不一样，在具体问题中对好东西的价值排序也不一样。比如，在五月花号时期的美国移民看来，每个公民的私有财产都不能维护，还要这个政府干什么？管他是统一的还是不统一的？他们可能无法理解联邦政府在内战中“为了统一的联邦”的口号，也无法想象私有财产、个人权利的重要性居然落到了某个自治组织的“统一”之后。

　　每个口号中价值蕴含的营养成分，都能够促进人类文明不断生长。在世界上还没有这些口号的时候，谁首先把它们提出来，谁就对人类文明做出了重大贡献。但在这些口号人尽皆知的时候，就不是谁喊得最响亮就代表谁最文明了，除了在口头上宣扬，还要在思想上根植，还要在制度上体现，在行动中落实。比如，“统一的联邦”的目标在内战后得以实现，要保卫好这个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就必须制止各种分裂的企图和思想再次发生、传播，在这个问题上时刻要保持统一的思想。但是，如遇潜在问题，思想什么时候统一？如何统一？是像上次一样事到临头以战争口号的方式还是提前介入？提前介入会与宪法的思想言论自由冲突怎么办？另外，在政策、制度上如何体现？在行动中如何落实？

　　口号是价值或者阶段性的目标，显然不是万能的手段。以问题为导向做好制度设计是理性、现实政治思想的特色，如果对于潜在问题，没有漂亮的办法，只有漂亮的口号，不能“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只能眼睁睁看着问题由隐患变成现实。

　　四、美国文明正面临第二次失控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定义，超重和肥胖是可损害健康的异常或过量脂肪累积。成人通常用身体质量指数（BMI）来进行超重和肥胖的分类。BMI 的计算方法是：按公斤计算的体重除以按米计算的身高的平方。如下：

　　BMI 等于或大于 25 时为超重；BMI 等于或大于 30 时为肥胖；其中，BMI为30到34.9为轻度肥胖，35到39.9为中度肥胖，大于40为重度肥胖。按此定义，1.7米身高，体重超过173.4斤；1.75米身高，体重超过183.75斤；1.8米身高，体重超过194.4斤；以上即为肥胖。

　　根据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在2021年9月15日发布的报告，与2018年的9个州相比，2020年总共有16个州报告称，其成人肥胖率超过35%。数据指出，美国35.7%的成人和17%的儿童有肥胖问题，成人与儿童加总，美国逾四成人口肥胖，近十分之一人口重度肥胖，成年女性重度肥胖率是男性的近两倍。《新英格兰医学杂志》在2019年年12月发表的一项研究预测，到2030年，美国将有近一半的成年人肥胖，近四分之一的人将严重肥胖。

　　美国稳居发达国家肥胖率榜首多年，而且情况越来越严重，如果继续在肥胖的道路上狂奔，待积重难返再喊出“拯救美利坚”的口号仓促应战，恐怕很难预料幸运还会不会再降临这个民族。而要阻止肥胖进一步加剧的趋势，美国需要抓住宝贵易逝的时间，实事求是，拨乱反正，统一思想，自我革命。

　　造成肥胖的原因不复杂，但很多。不复杂是因为肥胖都是吃出来的，原因很多是因为肥胖不是一天吃出来的，也不是一两个人的问题。既然是社会上大量人群的问题，它已然演变成为社会问题，从社会治理的角度看，它的背后至少存在两方面的因素，一是没把这个问题当成问题，二是知道这是个问题但没找到有效的办法解决。解决第一个因素是关键所在，只要广泛认识到肥胖是个问题，即便社会中存在为了自身利益故意不把肥胖当成问题、甚至阻挠别人的群体和力量，从长远看，最终也难以阻止人们找到有效的解决办法。

　　（一）为何肥胖成为最严重的问题

　　肥胖对人类健康百害而无一利，男女过于肥胖会影响到正常的生育，而生育直接关系到人类和文明的延续。在肥胖率不高，或者上下波动，或者整体可控的时候，肥胖问题不用过于担心，但在大面积肥胖已经形成，而且呈现不可控的恶化趋势，这就成为超越到文明范畴、上升到危及生命存在范畴的极端风险。

　　古往今来，人们从未发现存在的真正目的和意义，今后可能也不会发现。人们不知道以存在能够肯定什么，但知道不能以存在否定什么。显然，存在的目的不能否定存在，因此必定包含继续存在，或许（极有可能）只是继续存在。

　　生命是一种存在，它的目的必定包含继续存在，而人作为文明动物，除了保持继续存在，显然还要再加上一层目的，即善在。按照《周易》的说法，“天地之大德曰生”，既然生生谓之大德，也强调生命不息为第一要义。退一步说，即便人们有一天证实此观点有误，但只有生命继续存在，才能拥有“那一天”，才有改正前人错误继而说对做对的机会，否则只能是带着万般正确与遗憾消失在虚无中。当大量生命个体在毫无意识中否定存在，这样的文明社会是失职的。

　　至于肥胖引起的文化、审美争论，以及所涉及的个人自由、平等等政治、伦理学问题，属于“善在”的范畴，它的前提是必须存在。而当存在本身眼看着遭遇危机之际，当务之急必须纠正在肥胖趋势加剧濒临失控的情况下、仍然固执地视其完全属于个人事务的错误思想。

　　（二）如何拨乱反正统一思想

　　不断加剧的肥胖问题背后必然有错误的思想基础，比如吃多吃少是极其个人的事，哪怕长出来多的肉也是在自己身上，肥胖既是个人的自由选择，更是向世俗眼光宣战的勇敢选择。不光就业上要尽量清除体测限制，审美上也必须一视同仁，否则有背人人生而平等的原则。美国精神不只是说说而已，随心所欲地肥胖就是变现的个人权利，正是其他国家难以望其项背的最好例证。

　　事实并非如此，如果人真能够自由选择，胖与瘦真正平等，那么，有多少以胖为美的人，就有多少以瘦为美的人。在直观上，自由选择的结果必然呈现某种均势，而不是整个社会单单朝一个趋势、即越来越胖的趋势发展，在概率上，就像婴儿出生的性别比例一样，男女数量总是差不多。按照积极自由的概念，客观上越多的行为能力，越能够满足个体做自己的主人的意愿。实事求是地讲，生活中有哪件事只有胖的人能做到而瘦的人做不到？除了减肥。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50%与20%肥胖率的美国，哪一个更强大？

　　而随心所欲并不是自由，如前所述，自由不会割裂存在，也不会否定存在，因为否定存在自由也将不在。“从心所欲而不逾矩”能够更好地诠释自由，“矩”不仅包括存在层面人类生生不息这个最根本的前提，也包括文明的不断进步。对每个人来说，文明的进步造就出自由、平等等权利，个体在充分享受这些权利的过程中，需要时不时留意一下整体的情况，校对个体的方向和行为，尽到自觉维护整体利益的职责义务。人类要在无垠的宇宙中不间断地持续发展，没有同舟共济的思想肯定不行，个体和整体需要共同努力保持动态的平衡，实现“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目标。

　　在生活水平低下、肥胖率不高的时候，吃多吃少是个人的事，个人的选择不会影响社会整体的利益，说到底那时个人选择也有限，少数人肥胖不是个问题。现在发达国家食物触手可及，如果能在他律和自律的共同约束下，肥胖率长年保持在一个平衡可控的范围以内，肥胖也不是一个问题。但现实情况是，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美国社会未形成抑制肥胖趋势加剧的他律，而实践表明个人的自律也逐渐失控。

　　肥胖失控是历史又一次向美国提出的全新考题，在社会生产力整体低下的时期，哪怕想出也出不了这道题，因此堪称“史上未曾有过的大变局”。历史也已经证明，比如严禁鸦片、解放奴隶等等，某些权利“进出”个人权利范畴是自然而且正常的事情。总之，美国已经到了必须统一思想、自我革命的时刻。

　　（三）事态极不乐观但仍未绝望

　　如前所述，由于美国政治体制的结构性缺陷，使得个人权利范围内的错误思想和行为难以得到诊治。而且肥胖不足以陡然引起群体之间利益和安全的尖锐冲突，问题没到恶化得让大众震惊那一天，无法获得进入议事日程的机会。

　　美国是移民国家，自建国前后吸引全世界大量移民，他们成为美国强大的根本推动力。如果大面积肥胖问题不能解决，无疑会让很多有移民打算的人望而却步，道理很简单，整个国家超过40%的肥胖率，一家超过三口的话必有一人以上的肥胖人口。对于有选择的人来说，谁愿意费尽周折却让自己和后代主动堕入美国式肥胖？

　　尽管美国政治存在重大盲区和结构性问题，肥胖问题更是积重难返，但是再难也得坚信事在人为，这是人类文明生存发展绝不可放弃的信念。客观上，谁也不能阻止一个国家迷途知返，何况美国从来不缺有强烈使命感、责任感的开拓者和建设者，而且相比南北战争战前的剑拔弩张，现在至少拥有环境更加和平、物资更加丰富、科技更加发达的有利条件。虽然很难，但背水一战事不宜迟，越往后需要付出的代价越大。

　　五、防止被美国的错误示范带偏

　　回顾历史，人类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彼此走得这么近，国际间的交流与合作势不可挡，人们难免受到别国的影响，越是往来频繁、密切，所受影响越大，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美国有首屈一指的软硬实力做支撑，具备无与伦比的国际影响力，一举一动受人瞩目，她被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如果对她的一些问题本质认识不清，就容易被带偏。

　　（一）让人误以为“平等”“自由”等有错

　　美国长期以来自封为民主、自由等价值的形象代言人，在世界上喊出最大声的口号，再加上实力起到的强大说服作用，久而久之难免有很多人信进去了。可历史上激烈的冲突和当今严重的问题隐患也不容否认，它们统统都摆在人们眼前。正反两方面看似矛盾的事实颇让人费解，一些人分析原因时，不假思索便将板子打在民主、自由的身上，认为美国前前后后的问题都是它们造成的，并对这些文明基本价值产生怀疑。

　　事实并非如此，“不是路不平而是人不行”，如前所述，平等、自由、民主、个人权利、私有财产不可侵犯等等，没有哪个是不好的、毫无可取之处的。而是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光有口号不行，行动不对头也不行，好东西时刻离不开思想、制度、行动的有效保障，美国各种问题的原因只能从自己这些方面的不足查找。

　　（二）让人误以为美国对其解释就是标准解释

　　人们从历史经验中提炼出来这些文明基本价值（严格意义上，有的可能不被看作价值，而是因时因地必不可少的最优方式方法等），不光需要继承，还需要发展，对其概念含义需要与时俱进地调整和完善。显然，最早提出幸福、快乐概念的人或者最大声宣扬的人，不见得对幸福、快乐的理解最全面最正确，更不见得是所有人当中最幸福、快乐的。历史上各种发明产生的国家，也不一定是这种发明一直以来做得最好的国家。不管是理论还是实践，美国在自身都面临严重危机的问题上，实事求是的话都没有理由以权威的形象示人。

　　（三）让人误以为美国错误路线均源自优越感

　　受到压迫的清教徒离开欧洲大陆，到美洲寻求幸福生活，作为具有趋利避害本能的个人，他们的行为无可厚非，应该为他们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之路而庆贺。由他们创建的国家，难免在结构上保留他们的印记，在基因中也留下他们的思想。当还在欧洲的时候，在改变自己还是改变环境的抉择中，他们绝不选择前者，或者没有妥协的余地，对于后者又没能力改变，那宁肯远涉重洋离开这个环境；待到美洲，完全按照他们的意愿制定规矩成立自治组织，后来外部环境逐渐压迫自己，在改变自己还是改变环境的抉择中，不同于上次，这时的他们已经有改变环境的能力，毅然反抗压迫，宣布独立成功做自己；再后来生产方式和关系发生变化，导致他们内部发生分化，变成两个他们，在改变自己还是改变环境的抉择中，双方都拒不妥协，在拒不改变自己这一点上，两个他们又变回一个，尽管战争的胜利者只能有一个，但无论谁最终获胜，拒不改变自己的基因都会成功流传。接下来短短几十年时间，他们一跃成为世界上最发达的工农业国家，成为一战、二战、冷战的胜利者，在软硬实力一路高歌猛进中，国家威望攀上了顶峰，与生俱来的坚持自己的信念受到应接不暇的胜利现实的簇拥，逐渐锻造出群体坚固无比的自负堡垒，一切不同理念不同方式都必须给他们让路，全世界都必须承认他们的优越性。

　　自认为世界文明中心的优越感，很多国家都曾有过，二战前的德国、日本，日不落时代的英国，大航海时代的西班牙，更早的罗马、希腊，中国在汉朝、唐朝也没能免俗，美国只是最后加入这个圈子的一个国家，而且掺杂宗教叙事背景，滋生出救世主的弥赛亚情结，让沉浸的人自我陶醉与感动不已。与圈子里其他国家不同，美国自形成以来还存在一个问题，就是深层次的逃避倾向。

　　设想一下，如果五月花号上的移民当时在欧洲留下来会如何？很显然，想要过上后来在新大陆一样的幸福生活，与同一群遭遇相似且怀着相似目的的人到一块“无主之地”相比，面临的问题、付出的代价要多得多。对于国王，对于其他特权阶级，“美国人”将怎么处理？这里讨论的目的不是他们要如何处理，而是他们在相对单一的环境，相似的他们约定建立起来的国家，没有相对复杂的关系需要处理，客观上不利于多极世界越来越需要的政治智慧与经验的积累。

　　优越感与逃避倾向交织，成为美国奉行孤立主义、单边主义和霸权主义等路线的深层次原因，对美国一贯以来的行为溯源，似乎不难看出一些内心活动，她极不耐烦、甚至厌恶和其他国家打交道（以色列除外，大概原因美国强行比附受难的犹太民族，将其移民行为诠释、升华为履行宗教使命的内涵和精神，同时把高度拔高了，再来合理化屠杀驱赶印第安人、奴役黑人就非常容易，总之一举多得），如果非要打交道不可，那必须按照美国的思路和模式来，而这种厌恶部分就源自不知道如何以合适的方式打交道，或如何照顾多方的利益。但在当今世界，处理与不同历史、文化背景国家的事务，成为各个国家不能回避的课题。对美国来说，从小到大遇到问题的顺序是先易后难，所以越来越难，获得的感受就像从下往上吃甘蔗，越吃越不甜。

　　六、历史和文明的好学生

　　一个值得被人学习的好学生，必然要能够实事求是解放思想，鼓足勇气面对短板、努力改正提高自己。因为与好学生相比，来学习好学生的人必然有更多短板，而好学生自己弥补短板的态度和方法，正是别人最需要学习的重点内容。

　　历史和文明为人类准备的考卷，任何国家也躲不了，哪怕追你到天涯海角，也会让你回到它面前，把该考的试考完。它的目的就是淘汰，取消不适合存在的存在，而且它有的是时间，当然，人类本身也最希望它有不尽的时间。

　　当今整个人类是孤独的，没有文明发展的参考书可以学习借鉴。好学生的职责，除了帮助后进生之外，就是对自己发现并已经确定无疑的差科，比如曾经考得一塌糊涂的差科，要认真分析原因抓紧弥补，这本身就是为人类探索“历史正确的一边”的方向，把错误剔除总会离正确越来越近，正确的方向不是在空中而是在脚下。而好学生要多关心学习和进步，少拜点文曲星，自我安慰适可而止。

　　综合说来，好学生的标准可以简单概括为，带上更多的人，既笑到最后，又笑得最好。

　　后记

　　记得好像是两三个月前，在电视新闻上看到一个悲惨的事件，美国一所小学发生枪击，小学生伤亡数十人。新闻上类似悲剧见过太多，所以对这次事件本身没有感觉意外，倒是对新闻画面中人的体型过目难忘。这则新闻好像总共不超过十个画面，每个画面中的人也不多，但目测远不止一半以上的人达到肥胖程度。印象很深有一个步行的警察体型较胖，迈左腿的时候得先把右腿挤开。而其他四处坐着的看神态是学生亲属的人，大多数比这警察体型更胖。吃惊之余意识到，因为这起悲剧，学生亲属才齐聚事发现场，才能对若干家庭的肥胖人群比例开展一个小小的“抽样调查”，而平时体型太胖不方便出门的都待在家里，根据街头人群判断的话有失准确。由于所见肥胖比例确实过高，一系列问题令人感到费解，美国到底把自由理解成什么样子了？又把个人权利行使成什么样子了？因此带着这些问题，对美国文明的来龙去脉进行梳理、思考，力图澄清一些模糊认识，能够找到部分原因所在，消除似是而非的误解和困惑。

　　【文/蒋凤伟，作者单位系四川省机场集团有限公司，本文为作者原创投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