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在某报地方版看到一则新闻:〈某某中级人民法院法官收贿判刑十年〉,续读内文发现竟是我初入社会时的同事,一个画面马上重现眼前,一天于机关食堂同桌用餐,刚从枫叶国探眷回来的他口沫横飞地对我炫耀:“世界大同的理想在加拿大实现了!”听者藐藐,我一笑置之。没想到原来枫叶情还有赖贿款的催醅。
此公于海外瞥见的大同表象,恐不过是走马观花的美丽宁静与公共礼仪的彬彬热情,如此一幅天堂般美好的画卷经得起长期落地生活的检验吗?
随著所谓全球化大潮的到来,中外接触日纷,外国的月亮也逐渐露底,蜕下优越虚荣身段,以过来人身分揭秘者不乏其人,原中国社科院研究员李建宏博士便是其一,听她娓娓道来的枫路历程:
“想当年,我们的的确确都是各行各业当之无愧的佼佼者。前途无量的我们像鱼儿一样悠然自得地在故乡的大江大河里畅游,纵然不能成就一番惊天伟业,总可以指望在事业上小有所成,稳定安宁的小日子更是唾手可得。然而,一个喜讯突然从天而降:国门西面是一片更加旖旎的风景独好。循着这一丝捕风捉影的流言,我们便不顾一切地逆流而上,使尽平生所有的力气,在历尽千难万险之后,终于如愿以偿地跨过了那座高不可攀的龙门。我们那优美的鱼跃动作就此定格在这跨越的瞬间,永远留在了故乡亲人的记忆中。所以他们永远也不会想到,对于绝大多数跃过龙门的人来说,这奋力一跃竟是我们今生的最美。龙门的那边,是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全然不同的世界:不同的种族、不同的文化、不同的制度、不同的规则、不同的逻辑、不同的思维、不同的生活。这是一个我们永远无法理解与认同的世界!初来乍到的我们稍事喘息便匆匆浮出水面觅食,饥寒交迫之下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嘴里已经死死咬定了那享誉全球的世界名牌诱饵——自由、民主、人权,从此一生归于沉寂与毁灭。”
还有沉沦后的认知:
“西方一方面大言不惭地在古老的东方大地用谎言编织美轮美奂的西方神话,推销绝无仅有的白手起家的励志故事与心灵鸡汤;另一方面又厚颜无耻地在自己的国土上导演一幕幕惨绝人寰的人间悲剧,听任成千上万失意者演绎数不尽的凄苦哀愁。借助天然形成的空间阻隔,西方用信口雌黄的欺骗宣传建构了一堵无形的铜墙铁幕,将隐藏在其后的残酷真相紧紧封闭在国人的视野之外,听凭人们用自己对幸福生活的无限向往来堆砌一个根本不存在的西方天堂。”
痛定之余她决心:
“将西方精心描绘的流光溢彩的理想主义天堂画卷,还原成一幅禽兽相食的现实主义人间素描。我对天盟誓,一定要斗胆向国人说出我在西方世界千疮百孔的悲欢离合与爱恨情仇,道出大多数移民无法逃避的命运结局:鱼在盘子里想家! ”
无违素愿,她终以一枝犀笔解构一幅幅虚假的天堂画卷;尤以〈梦断西方——献给惨死在西方的中国精英〉一文直面一桩桩令人惊心的悲剧,最骇人的是:
“曾经的清华最年轻副教授,普度大学物理学博士、多伦多大学化学博士蒋国兵,移民加拿大后所能找到的唯一工作竟是油漆工!极度绝望之余,2006年7月21日从多伦多一处立交桥纵身而下。”
她点破死者遗孀“这张移民纸断送了他的生命”背后的残酷真相:
“移民就是全社会公认的弱势群体和二等公民,移民就是被现存体制拣选与钦定的最低贱的苦力。他们就应该拿着最低微的工资,去干连当地初中生也不愿意干的脏活苦活累活,这早已成为加拿大人心照不宣的社会共识。”
连双博士都难以茍活,一般炎黄子民的处境也就可想而知:
“有一个中国移民就亲口告诉我,由于收入有限,度日维艰,她只得靠挖掘野菜维生,在她的冰箱里储存着大量从野地里摘来的蒲公英。其实,每当春夏之际,到处都是为了省钱而四出採摘野菜的海外华人。这些人在国内都曾经是令人羡慕的金领,如今却不惜放下身段满地里捡拾野菜。就连我本人也经常在公园里和自家门前的草坪上,採蒲公英吃。”
最终“在西方生活的近二十年间,不曾享受过一时一刻的幸福安宁!在西方生活的每一天,伴随我的都是穷困潦倒、惶恐不安的生存现实! ”者揭穿所谓移民天堂的忽悠掠夺本质:
“当今加拿大的移民政策,根本就是一个披着合法外衣的公开的奴隶贩卖运动。那些坐着飞机兴高采烈地飞往加拿大的新移民,与披枷带锁被掳掠到美洲的非洲黑奴的命运殊途同归,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注定长期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受尽贫穷、欺压与凌辱。将他们劫掠到美洲新大陆的不是凶残的贩奴集团,而是披着文明合法外衣的移民公司、移民顾问、移民律师以及有关国家的政府机构。造成他们人生悲剧的不是野蛮残忍的暴力绑架,而是温文尔雅的甜言蜜语。如今的移民奴隶是西方资产阶级政治宣传与广告诱骗等冷暴力的牺牲品,是当代西方新帝国主义对发展中国家人力、物力资源的又一次公开的大劫掠!”
实则非洲黑奴承受的仅系单纯的体力剥削,而现代黄奴面对的却是体力、财力、智力的多料高压榨取;正如于美国生活多年的丹阳在《海外飞鸿: 友人书简》中所揭露:
“西方依仗着他们在‘世界村’中‘超强’的权势地位,以空前的廉价攫取、控制、剥削着中华民族高教育高技能的智识劳动力,迫使这些国内的知识精英们以远低于美国本土科技人员的工资待遇,数倍于人的劳作成绩,为西方资本家创造超高额剩余价值。因此,诱导、吸引他们中最易诱导与吸引的那一部分,‘教育’他们,筛选他们,同化他们,乃至最终将他们变成金元帝国经济运作中最为高效的‘螺丝钉’,便是这个帝国的决策方针之一。”
那些误把离水当作现代文明洗礼的跃跃黄鱼,该好好咀嚼深味早已入盘者的醒悟:
“两千年的基督教传统成就了西方人制造虚幻影象的超凡才华,近现代资本主义商业运作锻炼了西方人举世无双的广告营销技巧,以‘民主’为名的选举政治练就了西方人操纵民意的绝世本领,源于精神疾病严重泛滥的高度发达的心理学塑造了西方人驾轻就熟的心理操控能力。”
和沉痛的吶喊:
“如果我知道自己苦苦追求西方的‘民主’与‘自由’需要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我怎会离开世代生息的故国家园?如果我明白西方人所津津乐道的人权原来竟是一副如此丑陋不堪的尊容,我怎会象飞蛾扑火般自投罗网?”
悲哀的是,写下“鱼在盘子里想家”的诗人顾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也蛾飞热点新西兰,教书不成,经营农场又失败,最终走向砍妻自缢的惨局。往者虽已,仍宜鑑宜炼,那是至明不过的常理:人间理想的大同世界仅存于踩在乡土里的一步一脚印,搭机从天而降的,必然身不由己;无论枫叶或女神如何款摆相迎,白佬岂会大肆招募背弃原乡者当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