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与欧洲土地面积差不多,中国1000差一点点,欧洲1000多一点点,但是整个欧洲到有四十多个国家,个别几个横跨欧亚比如俄罗斯。历史上欧洲也曾一个国家过,比如古罗马,后来分裂了,分裂成东西俩罗马,后来西罗马继续分,又一分为二为法兰克和查理曼,后来查理曼帝国再一分为三;东罗马帝国也经历了类似过程,由一个帝国产生几个更小的王国、公国。经历两千多年演变就成了今天这样四十多个国家的局面,事实上最近一次分裂我们记忆犹新,那是由苏东巨变形成――苏联解体形成十几个国家,南斯拉夫解体形成若干国家。追溯古罗马源头,欧洲人似乎有一种“分”的天性,由一根树干分裂成好多树杈杈。
这是否说明欧洲人性格深处有“分”的基因或文化性格,或者必然性的某种东西在?这是没法这么说的,不可能有定论的。是不是“天性”?我倒也确曾猜想过,欧洲人信基督,基督就有教唆人“分裂”的嫌疑――当时人类联合起来兴建希望能通往天堂的巴比塔;为了阻止人类的计划,上帝让人类说不同的语言,使人类相互之间不能沟通,计划因此失败,人类自此各散东西。
巴比塔是个宗教寓言,是否就是欧洲人“分”的文化源头?说话要有根据,这只是寓言,不是历史根据;事实上欧洲人统一的意识也是很强烈的,近代以来不乏有强人或领袖级人物来做这件事,就我们熟悉的几个人比如拿破仑、墨索里尼、希特勒等都有这个梦想,都曾做过这件事,有强烈的再造罗马意识――希特勒德国就以罗马继承者自居,称自己“第三罗马帝国”,地处欧洲文明边缘的俄罗斯也有罗马情结――东罗马帝国灭亡后,以莫斯科为首都的俄罗斯帝国也自称“第三罗马”。俄罗斯文明的底色就是东罗马的继承者和守护者,他们的皇帝称“沙皇”,就是继承凯撒皇帝的意思,当然最近有研究说俄罗斯文明正在转向“欧亚主义”―― “欧亚主义”与“第三罗马”在当下俄罗斯是怎么个情况,只有少数研究者知道。
总之,“分”是欧洲人的一种既定事实,也是两千年来的历史趋向,但似乎不存在“必然”或“天性”之说,欧洲人仍在做统一的努力――“欧盟”也许可以看作这类努力的标志,或者走向统一的过程。作为对比,中国人也有“分”的历史,但他不是欧洲人“树根到树杈”那种样式,用中国人自己的说法叫做“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那种样式――统一久了走向分裂,分裂久了又统一。按这样的说法,今天中国就处于“分”的时代――台海两边就是分的事实,但就体量或与欧洲人相比而言,应该属于统一的时代,因为中国大陆的体量大多了,分裂的体量占比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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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乌冲突仍在胶着中,有外媒指中国“中立”就是站俄罗斯,是站在“历史错误”的一边,与“Z制”、“威Q”沆瀣一气,违背“全人类共同价值观”。
这事严重,触动了中国人的道德内疚,做错事了!事实上也是如此,开打头几天,国内媒体或汉文媒体这类“道德反思”的文章不见有,最近几天似乎多了起来,有人已大声疾呼“弃俄从美,再不就晚了”、“要做正确的事!”――世界上说服自己最难,尤其道德方面。
你把刀子顶着一个大汉,远处另一个大汉叉手为你撑腰,你说我刀子没进去,仅仅是自卫,大汉把刀子打落在地,你说以大欺小――这事前因后果、历史复杂,我又不是历史判官,无意是非评论;加入“欧盟”或“北约”之类你说这是基于“乌克兰民族自由精神和自立自决”――这个说法我看是正确的;却横遭到俄罗斯反对,中国人没支持你就说“站在历史错误的一边”、“与‘Z制’、‘威Q’沆瀣一气”、“违背全人类共同价值观”――这个说法值得商榷。
事实上我今天专冲“全人类共同价值观”而来的,乌克兰人要求加入这个加入那个,英国人反其道而行之,退出“欧盟”,他俩确实体现了“民主”精神,但那只是“基于欧洲民族自决的民主价值观”,不是“全人类共同”的――中国人就没有这样的体验,中国56个民族不是通过“民族自决”加入的联邦制,中国是共和制,哪怕西藏、新疆、内蒙等几个地方民族自治,那也不是欧洲那样“基于民族自决”的方式加入。
欧洲今天四十多个国家,“欧盟”滚雪球那样越滚越大,确实基于民族自决原则;“欧盟”的一个国家相当于一个民族,个别国家比如英国、瑞士联邦等也是多民族――他国内也是实行民族自决,捷克和斯洛伐克同属斯拉夫人种,以中国人标准几乎也算同一个民族――只是历史上他们曾经是两个公国,一母两胎而已,他俩的差别据说比山东与浙江的差别还小,居然算两个国家――依然基于民族自决,中国确实走了不一样的路径,中国当然也要走“民主化”道路,但不可能象欧洲那样“基于民族自决”的路径。
我本人非常欣赏欧洲人的那种民主价值观,事实上经常不吝言辞,也不少批评国内落后不民主的情况;但必须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我承认存在一个叫做“全人类共同价值观”的这样一个东西,是我们全人类共同追求,为之奋斗的东西,但“基于欧洲民族自决的民主价值观”不属于那种东西,而是欧洲特殊性。
历史是否存在“必然”,存在一个“必然的终端”?历史发展违背那个“必然”或“终端”,就是错误、不民主的?
刚才我稍稍谈了自己一个看法,我以为宗教上是可能的,是存在这个“必然”或“终端”的,但历史不同于宗教,历史不存在这个“必然”或“终端”;纵然可以假设,然而假设后面还有“解释”,“解释”依然是人的心智行为,不是历史本身,十人十言,没法以此断言什么是错误,什么是正确。宗教对历史有着巨大的牵引作用,但其中的机制极为复杂,不能简单以东比西。
我刚才也谈了,欧洲固然“分”的历史,亦有强烈的“统一”心结,何况中国走了一条有别于欧洲的路径,何必用欧洲“基于民族自决”的价值观施加于中国人,重蹈欧洲人两千年形成的历史和现实,违者就说“背离全人类共同价值观”呢?
过往的是非成败不去评价,今后要走的路径,我们总是基于今天的经验――当然包括是非价值观;中国人是否要像欧洲人那样,以民族自决甚至地域自决的方式行使民主权利,否则就是“不民主”,我看大多数中国人不会这么认为――这就是实实在在的“基于今天的经验”,欧洲人你咋不明白呢?
打仗打懵了,被俄罗斯人一下打懵了吧?欧洲人你咋张口就来?
再次重申一下:我承认存在一个叫做“全人类共同价值观”的这样一个东西――比如小孩落井,看见的人都会心疼,都有施救的心理,不管黑人、白人、黄种人,抑或中国人、欧洲人或诸如此类,蛇看见蛇掉在井里扭头就走,不会心疼,但不必“基于民族自决”那种样式;至于怎么个“共同”法?我以为人类自新石器时代快慢不同各自进入文明以来,就一直在寻找这个“共同”点。求同存异,以至差异越来越小――这对共产主义者很容易理解和接受,因为共产主义就是这个“共同”,而对今天交战各方乃至界外的中国人,这个差异还很大,你两千年,我也两千年,怎能要我再走你的两千年呢?你走入共产主义了,怎能要我继续再走两千年才到呢?
【文/道一人,红歌会网专栏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