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的这篇文章,可能招致各种批判。我准备迎接这种批判。
我也很忙,时间不够,所以,我的文章都很短。今天谈的这个问题,似乎应该在时间更加充裕的条件下写。但是,恐怕短期内我没有这么充裕的时间。算是聊天吧。
我希望,你不要把资产阶级和具体的资本家弄混了,不要把工人阶级和具体的工人弄混了,不要把农民阶级和具体的农民弄混了。从阶级立场上,我们当然要关心每一个劳动者,反对剥削者。但是,从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角度,每个工人、农民、资本家的情况又是不同的。
马克思列宁主义传到中国之后,最先接触到这种先进思想的,是知识分子,但接触,不等于接受。最早的传播者李大钊,并不是穷苦农民,但他青年时代,目睹在帝国主义侵略下的国家危亡局势和社会黑暗状况,激发了爱国热忱,立志要为苦难的中国寻求出路。在目睹了辛亥革命失败、袁世凯卖国的二十一条和劳动人民的苦难之后,他接触并迅速接受了马克思列宁主义。也有许多知识分子麻木不仁,虽然接触到了马列主义,但要么忽略了,要么拒绝这种思想、反对这种思想。也有先接受马列主义、后背叛马列主义的,也有先拒绝后接受马列主义的。
思想动员,是没有目标分别的。李大钊传播马列主义的文章、毛主席的湘江评论发出后,究竟谁会接受、谁会反对?他们并不知道。但是,肯定会有人接受、会有人反对、会有人一笑了之。
我本人写文章,揭示经济金融货币主权的沦陷问题,我并不知道我的读者是谁。我也无法事先设定哪个阶机的成员会接受我的观点、反对我的观点。赞成我观点的人,当然成为我的同志;反对我观点的人,可能成为论争对手未必是敌人;对我的观点置之不理的人,当然是陌路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只是要符合事实、符合规律、符合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长远、根本利益的观点,总会接受的人越来越多。
网友“青年毛泽东思想信仰者”指责我对资产阶级“小骂大帮忙”,指责我没有站在劳动人民立场上讲话。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
旧社会的农民,他们在思想上接受的是封建地主阶级的那一套观念,并不觉悟。“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当然有道理,我们也希望如此。但是,偏偏也有穷人的孩子并不早当家,而且,还很不象个样子,和地主家的纨绔子弟、败家子一样。毛主席到延安后,搞土改,建立政权,恶霸流氓消除了,但是,相对于恶霸流氓来说,不那么坏的“二流子”也不少,很让人头痛。于是,毛主席大张旗鼓地搞过“改造二流子”运动,其声势和当年的大生产运动一样。毛主席评价“二流子”改造运动“是布尔什维克的好经验,动员二流子参加生产,不但增加了劳动力,而且消灭了坏人坏事,取得了人民的拥护,巩固了社会的安宁”。
我无意于贬低农民,真的无意于贬低农民。我本人也是农民出身。
农民,如果没有无产阶级的思想领导、政治领导、组织领导,也是五花八门,什么样的人和事都有。这是事实。
1980年代以来,农村集体生产瓦解,农村青少年的劳动积极性却并没有调动起来,他们的父母也会娇生惯养,农村青少年学坏的也不少、甚至非常普遍,整天游手好闲、不事劳作、小偷小摸,“大错不犯、小错不断,气死公安,难倒法院”,俗称“二流子”。当然,我不赞成“严打”这种做法。我只是强调,农民阶级和具体的农民,并不是一个概念。
农民,如果不进行思想动员、不进行阶级教育、不组织起来,同样是个不觉悟的阶级。大多数农民,有革命性;但具体某个农民,并不一定有多少革命性,甚至还会反革命。工人,如此。资本家、地主,情况也差不多,多数反革命,也有些经过教育,会有革命性。这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要看出身,但是,又不能唯出身。
怎么区分民族资本家和买办资本家?我认为不能光看其言行是不是有买办性质,还要看是不是真心接受马列主义的教育、引导、领导。如果接受了马列主义、有意于与本阶级决裂,那就可以成为马列主义战士。
孔夫子,我并不喜欢,但,他的“有教无类”,还是很正确的。
从来没有支持过资本家对工人的压迫。
我还想强调,资产阶级对工人阶级的压迫,并不只是在工厂、企业,而且更在社会。比如,医疗、教育、房地产、养老等领域的产业化,同样是资产阶级对工人阶级的剥削。我想,那位指责我“民左”的“青年毛泽东思想信仰者”,似乎是忽略了这个社会剥削。社会剥削,比工厂里对工人的剥削,恐怕更加严重。
所以,你要真的替工人着想,就不能光强调工厂里的事,还要考虑社会上的事、国际上的事。
在对外方面,我强调经济主权、金融主权、货币主权、市场主权,目的和效果在于反击国际垄断资本对全体中华民族和中国人民的压迫。在对内,我强调货币发行权,强调货币发行对象、发行领域、发行方式、发行数量和货币回收问题,强调只有政权才能根据经济发展需要决定货币发行问题;银行,仅仅是承办发行业务的机构和货币发行的参谋机构,是储存货币和回收货币的机构,是控制货币流通的机构,并不是决定货币发行的机构。即,货币发行权在政权,而不可以在银行;国有银行,也不应该有独立于政权之外的货币发行权。因为只有建立公有制工业、农业、商业体系,公有制经济对比私有经济占有压倒性优势,货币发行才可能掌握在政权手中,政权才可能控制定价权,保证人民的基本权益和国家的重点建设、发展领域,确保政权可以运用货币手段,调节行业劳动分配、平衡行业利益、动员人力物力、支撑国家动员能力。
我认为这是货币、经济、市场的规律,而不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
工人、农民等劳动人民,为什么背负四座大山?为什么那么苦?原因在于公有制工农商业体系的破坏,公有制不再享有货币发行权利,甚至作为民族资本骨干的国有企业的货币发行权也很微弱。相反,因为货币发行权大部分旁落于外资,外资决定了货币发行的对象、领域、方式、数量和回收,所以,外资经济在中国极其发达,霸占中国市场,挤垮民族经济,毁坏尖端工业,破坏基础工业和农业,垄断商业体系,可以随意分配中国劳动力、控制行业和阶层利益分配,扭曲中国经济结构,也相应地导致中国政权丧失对商品的定价权,也丧失运用货币手段平衡行业利益、分配行业劳动、动员人力物力的最关键手段。既然中国政权没有这样的手段,这个手段被交给了外资,外资不可能关心中国劳动人民,甚至外资对中国民族资产阶级也很不客气,那么,中国劳动人民当然苦难沉重,民族资本也日渐萎缩。据报告,中国国有经济仅仅占不到10%。这么小的比例、朝不保夕的境遇,我不知道那位“青年马克思主义信仰者”为什么还要只反对它?对国际垄断资本,却视而不见、百般回护。
有人说,世界资产阶级是一家,这是不对的。历史和现实都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们,民族资本和国际垄断资本并不是一家,而是仇家,你死我活,只是民族资本不觉悟或者觉悟不够而已。如果这一点看不到,我认为你根本没有读过《共产党宣言》。
为什么以中国经济体量之大,在国际经济货币舞台上没有发方权、没有影响力,根源在于中国货币主权、金融主权、市场主权和经济主权丧失,中国政权不但丧失人民币发行权,也丧失了人民币在中国对外贸易中的计价权、记账权、结算权和支付权。就是说,在国际贸易上,承认人民币是一种货币的国家不多。甚至,在中国买办势力的支配也,我们自己也不承认我们的货币在国际贸易的结算、支付资格中的资格,当然也不争取这种资格。
结果,当中国进出口全用美元等外汇结算、支付、计价时,自然,中国政权领导下的人民经济,在国际经济舞台上没有发言权;这个发言权,完全送给了国际垄断资本。这段时间,人民币兑换美元的汇率,大幅贬值。要知道,中国是疫情控制最好的国家之一,世界疫情期间中国生产和出口量迅速增长。而美国疫情严重,只能狂印美元钞票,没有多少大宗商品出口,其美元钞票根本没有什么信用。这种情况下,人民币兑美元怎么可能贬值?毫无道理。原因很简单,人民币发行权旁落于外资,人民币在对西方贸易上,没有和中国商品出口量相应的结算权、支付权、计价权。也就是说,人民币主权完全或者大部分在外资控制之下,人民币汇率也在国际垄断资本也就是华尔街金融寡头控制之下,人民币在当前条件下贬值也就不稀奇了。(这段的确有些专业,我也是研究了至少十年才搞明白。张捷说,金融货币问题要靠自己领悟,不能指望教材,我认为极有道理。)
劳动人民想翻身,光看到工厂里的剥削,看不到社会剥削,看不到国际剥削,是远远不够的。
劳动人民怎么才能翻身?显然,光靠工厂企业里的斗争远远不够,因为,即使这种斗争成功,也仅仅是缓和一下工厂企业里的剥削,对于社会剥削,比如房地产、教育、医疗、养老等剥削,还有国际剥削,还是没有触动。想改变这些社会剥削、国际剥削,就必须强调民族、国家、政权、主权,具体地说,必须强调货币发行权、公有制,必须收复这些经济主权。
我的朋友只看到工厂里的斗争是革命,看不到夺取主权更是革命。工厂里的斗争,如果成功,可以获得眼前利益,但是解决不了长远问题、根本问题。工厂、企业里的斗争,只能维护一部分人的具体利益、维护不了他们的长远根本利益,也维护不了整体劳动人民、整个民族的根本利益。我支持这样的斗争,但是,这并不是革命的主要内容和目标。我甚至认为,这仅仅是工人阶级处于半自发半自觉的不成熟状态下的一种斗争,还不是完全自觉状态下的斗争。这个斗争,会在思想上、组织上、骨干上给进一步的革命斗争准备条件,也是有意义的。但也有可能半途而废,会误入歧途。这位“青年马克思主义信仰者”,应该就处于这种状态。
革命,显然是着要眼于劳动人民和中华民族的整体利益、根本利益、长远,而不是局部的、部分群众的利益。
究竟那个斗争更具革命性?我想朋友们不难分辨。至少,组织那么多人集中火力批评“民左”,十分荒谬。我相信,你们很难成功。
我的文章写出去了,我也不知道谁会看、谁会接受。
又有位朋友问我,什么是民族资产阶级,什么是买办资本势力,能分清吗?我认为这个问题很重要,我再强调一下:这两个势力的分别在于是否有经济、金融、货币、市场主权意识,有这个意识并维护这个主权者,是民族资本势力;否则,没有这个意识、反对这个意识、反对维护这个主权的,属于买办资本势力。我还强调一下,对于买办资本势力,也要教育、斗争,转变他们的立场,分化他们。
【文/吴铭,红歌会网专栏作者】